第34章 新生活
王啓航對雲飛鏡轉學這件事, 是真的上心。
盡管雲飛鏡一個勁兒地在電話裏推辭,但王啓航還是軟硬兼施地問出了她的家庭住址,然後告訴她“老師半個小時就到。”
雲飛鏡還想阻攔,那邊王啓航老師已經痛痛快快地挂了電話。
只留下雲飛鏡一個人捧着手機, 感覺有點哭笑不得。
她先是刷牙洗臉, 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表。
鏡子裏的女孩清純、美麗又目光堅定, 她脖子上還留着淺淺的一道黃色淤痕, 雲飛鏡選擇用高領的衣服遮掩下去。
站在鏡子面前,雲飛鏡忍不住撥了撥自己的發梢。
在被陸縱打傷的第二天,雲飛鏡就去了理發店, 要求理發師直接給她推成男孩子的平頭。無論剪到多短都可以, 只要她不會再被人揪住頭發毆打。
看着女孩子年輕漂亮, 又格外清純動人的面孔, 理發師實在沒舍得把她的頭發剪到那麽短。
他手下留情, 費了很大心思, 最後給雲飛鏡打理出一個男孩子氣的英氣發型。
雲飛鏡當場把自己的手指插進發根中試了試, 直到确定這個長度不能被人揪住, 才點了點頭。
如今一個月過去,雲飛鏡的發梢又長長了一些, 當初理發師特意剪出的鬓角已經齊耳。
這一回, 當雲飛鏡再次把手探進發根的時候, 黑亮柔軟的青絲已經可以完全蓋住雲飛鏡的手指。
這恰好是個會被人一把揪住的長度, 可在新學校的新生活裏,雲飛鏡不用再擔心了。
又過了一會兒,王啓航老師打電話給雲飛鏡, 通知她自己快要到了。
雲飛鏡沖下樓,正好看見王啓航老師開一輛黑色大衆, 從一條小巷裏開進來,把車穩穩地停在雲飛鏡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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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啓航降下車窗,露出那張白白胖胖的和氣圓臉,他對雲飛鏡點了點頭:“上車。”
他開車過來的那條小巷是條近道,一般不是附近住的人都不敢往裏面開。
因為小巷的車道比較窄,兩側還都是筒子樓,有時候牆根底下還會栓自行車。雲飛鏡有點擔心地往車身看了一眼,怕老師的車被刮了。
“老師怎麽知道這條路的?”雲飛鏡好奇地問。
“先在你們這裏兜了一圈,然後跟着別的車進來的。”
王啓航沖雲飛鏡揮手,示意她趕快上車,然後又調節車窗按鈕,挨個把每扇窗戶都降下去。
他問雲飛鏡:“昨天空調吹多了,今天早晨起來就落枕了,你看開窗戶通風行不行啊?”
雲飛鏡當然沒有意見。
她在上車的時候,注意到大衆車裏原本開着冷風空調,呼呼的吹風口還在往外出風。但從她上車之後,王啓航老師就把空調關了,改成落下四面車窗。
王啓航是個大胖子,天生怕熱,夏天就更怕熱,車開了沒一會兒就流了滿頭的汗。
雲飛鏡心裏稍稍一動。
她知道王啓航老師的用意:自己是女生,而王老師則是個年富力強的男人。
雖然大衆不是那種憋悶的小車型,但車窗一升,車門一鎖,照樣是個密閉的獨立空間。
王啓航老師特意落下窗戶,是為了不讓她感覺不安全。
王啓航熱得後脖子的汗嘩嘩往下淌,依舊表現得和沒事人似的,還笑眯眯地問雲飛鏡吃沒吃早飯。
知道雲飛鏡沒吃飯,他就哈哈一笑,左打方向盤換了條車道:“那正好,老師也沒吃早飯呢,你跟着老師一起吃一頓吧,轉學的事吃飯時候說。”
他一邊開車還一邊和雲飛鏡開玩笑:“我上次去你們盛華監考,又有牛排又有自助,你們盛華吃得真好啊!我們一中沒錢,老師也窮。洋葷是開不上了,帶你吃點中國自助,啃啃燒餅饅頭吧。”
他把車停在一家中式快餐連鎖店門口,示意雲飛鏡想吃什麽自己拿,他在後面結賬。
雲飛鏡只拿了一個豆沙餅和一杯豆漿,坐下的時候還被王啓航給訓了。
“就吃這麽少?”王啓航連連搖頭,“看看你那個小胳膊細腿兒,小雞仔兒似的。是不是看老師請客就不好意思了啊?不吃飽怎麽能有力氣學習呢?你再多吃一張餅。”
他盤子裏足足摞着一疊肉餅,粗略一看足有五六張,王啓航拿幹淨筷子,從自己盤子裏分給了雲飛鏡一個。
“吃吧,不用想那麽多。老師一年掙的錢比你想的多多了,這麽便宜的飯,吃不窮老師。”
他是學數學的,本來人就聰明。做老師這麽多年了,一雙眼睛也不知道看透多少貓膩。
當初考場上陳萍兒第一次誣陷雲飛鏡的時候,王啓航就覺得這裏頭肯定有事兒。但是顧忌到在別人學校,他總不能往深裏挖。
後來閱卷的時候聽說雲飛鏡遭受校園暴力的事,王啓航才恍然大悟。
現在他看雲飛鏡的眼神帶着雙重濾鏡,一重覺得她已經是自己班級裏聰明漂亮的小鳳凰,另一重濾鏡則覺得她是個皮毛上傷痕累累的花栗鼠。
特別是雲飛鏡骨架小巧,人還生得纖細白皙,落在王啓航這個重量級的人眼中,幾乎跟個麻杆兒也沒什麽區別了。
此時此刻,王啓航投喂雲飛鏡的微妙心情,大概和一般女孩子喂養小區裏瘦骨嶙峋的流浪貓時的感受,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把肉餅夾給雲飛鏡,眼神簡直像個慈愛的老太太:“吃吧,吃吧,多吃點。”
雲飛鏡覺得有點好笑,又有幾分感動。
她接過那張肉餅,開始慢慢吃自己那份簡單的早飯。
雲飛鏡的吃相是很文雅的,她小口小口地細嚼慢咽,吃飯時自有一種非常秀氣的好看。
但落在王啓航眼裏,那場面就非常像是:細細弱弱的小花栗鼠捧着個榛子,然後小門牙咯吱咯吱咯吱……
他默默地想:難怪這孩子這麽瘦,她吃東西不香。
等雲飛鏡把那兩張餅子吃完,王啓航盤子裏五張肉餅都打掃幹淨了,還等了雲飛鏡一小會兒。
直到她吃完了,王啓航才跟她商量:“轉學手續的事你不要着急,周一的時候直接過來一中上課,我給你安排到一班,你就在我們班讀書。
盛華那邊你不用管,扯皮的事你也不要參與,他們要是讓你回去上課,你就當沒聽見。最多一個月時間,你學籍就能轉過來了。”
能周一就過去上課,雲飛鏡真是求之不得。
但她覺得,這裏面好像有一點誤會。
“王老師,盛華答應讓我轉學了,您不用……”
王啓航一聽,頓時非常意外:“盛華放你走?”
當初去盛華監考,他在學校裏都敢大膽挖雲飛鏡。可聯考成績下來,一中卻是唯一一個沒給盛華打電話的學校。
王啓航自己是個數學老師,他教得好,所以也是一中的副校長,專門負責管學習這一塊。
但當領導的人,看問題的角度就和普通人不一樣了,他職務管理範圍是學生的學習成績,卻不代表他對別的事不清楚。
當初閱卷的時候,他知道雲飛鏡名次是聯考第一,又知道雲飛鏡遭受校園暴力,當即就覺得這個孩子可能挖不來了。
畢竟雲飛鏡家裏是真的困難。一年前她為了十萬塊錢去盛華讀書,那一年後也可能為了二十萬在盛華留下,這都是說不準的事。
再就是出了校園暴力這種事後,學校不一定願意放人。
後來王啓航想起這件事,都覺得有點後悔——他當時要是給雲飛鏡留個手機號就好了。
但真是天無絕絕人之路,他沒想到雲飛鏡居然自己找到他的手機號打過來了!
王啓航當即大喜過望:果然能考第一的孩子就是聰明啊!
她既然打電話給王啓航,本人又有這個意向,那王啓航肯定說什麽都要把她轉到一中啊。
但他居然沒想到,盛華願意放人?
這種學生都往外推,盛華瘋了嗎?
王啓航心裏吃驚,臉上卻依舊是笑眯眯的:“那是好事啊,盛華那邊的手續要是沒問題,教育局和咱們一中的手續都不是事。這些都不用你跑,我找學校老師給你辦下來,你周一過來上學就行。”
他嘴上把雲飛鏡安慰的妥妥帖帖,心裏還是覺得盛華所謂的“同意轉學”,大概只是看雲飛鏡年紀小就糊弄她。
——要是這麽好的一個料子也不拼命留着,說放就放,那盛華大概也沒幾年蹦跶的了。
“你來一中讀書,獎學金肯定沒有盛華那麽高。”王啓航醜話說在前頭,“但學費學雜費都不用出,這方面學校有專門的款項。嗯,對了,還有你那個校服和餐費。”
王啓航沉思了片刻:“校服都是每年新生入學的時候統一訂的,高一高二都要穿,但高三學生沒有穿着要求,我周一先去高三給你借一套——m碼是吧?”
一般來說,女裝最小碼是s碼,但這麽多年來,雲飛鏡就沒看見過s碼的校服。
好像天下間的校服都只有三種尺寸:m,l,xl。
“至于吃飯錢,你這個情況以前也有過先例,就是要跟學校先報一下。多了不好說,一個月六七百塊的餐補應該是有的,你不用擔心。”
王啓航安慰她:“吃飯的事,什麽時候都是大事。學校不能讓你們吃不上飯——你在盛華吃的好,一中食堂雖然比不上人家,可也不能讓你餓着。”
雲飛鏡連忙補充:“沒事,老師,我有錢的。”
王啓航擺了擺手,看神色沒太當一回事:“學校有這方面的政策,不能幹從你們腰包裏掏錢,你好好學習就行,多了都不用想。”
“課本全市用的應該都是一樣的,練習冊一中做的不多,通常是學校自己給你們印卷子。這些慢慢補就行。”
“還有什麽來着……讓我再想想。”
王啓航思考了片刻,還真就想起來一件事。
“對了,從你家到一中,你知道怎麽走嗎?”
“知道的,距離不是特別遠,就是搭公交費事一點,要轉兩趟車。”
“那有點麻煩……”王啓航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盛華是六點放學是不是?一中晚上放學都八點了,夏天還好,冬天不能讓你一個小姑娘這個點自己回家。”
雲飛鏡連忙解釋:“沒事的老師,盛華雖然六點放學,但我等車半小時,搭車一個多小時,回家時間也不早。”
沒想到王啓航比她更嚴肅:“不行,你家那片小區我剛剛開車看過一圈,犄角旮旯太多,晚上的時候太不安全了。”
他怕雲飛鏡不把這話放在心上,還特意分析給她聽:
“你覺得你從小在那兒長大,已經很熟悉了,不會出事。可要是壞人發現你天天同一個時間進出,摸透了你的規律,也熟悉你了呢?”
王老師說的這個思考方向……雲飛鏡真是從沒想過。
但他說得對。
想了想,王啓航拿定了主意:“這樣,學校有宿舍,不過是給高三學生住的。你情況特殊,我給你批一間高三的宿舍吧。”
“但學校的宿舍資源也比較緊,高三同學正在沖刺高考的關鍵階段,你和學姐們住在一起,可能要适應一下她們的生物鐘。”
雲飛鏡沒想到王啓航老師連這點都替自己考慮周全了,她連連說:“謝謝老師,能住就行,我沒問題的。”
停頓了一下,王啓航又暗示雲飛鏡:“你再等兩個月,等這批高三送走了,過了六月份就好了,下一屆高二的女生少。”
雲飛鏡很少受到來自長輩這麽全方位的照顧,一時間都有點受寵若驚了。
王啓航笑了笑,打斷了雲飛鏡的連連道謝。
他還特意提醒雲飛鏡:“你周一的時候來學校,除了自己和書包,什麽都不用多帶,夏天的衣服可以拿兩套。
至于被子水壺臉盆牙缸什麽的,學校後勤都有,我給你開張條兒,你拿着去領一套就行。”
雲飛鏡連連點頭。
這回想交代的事終于交代完了,沒有其他遺漏。王啓航笑眯眯地問雲飛鏡:“吃飽了嗎?還餓不餓?”
雲飛鏡何止吃飽,她甚至都有點吃撐了。聽見王啓航這個問題,她趕忙擺手:“吃飽了,非常飽,謝謝老師。”
“行,那我送你回家?”
王啓航老師實在太好,雲飛鏡一時之間,除了“謝謝老師”四個字外,什麽也說不出了。
她天生聰明敏感而倔強,能撐一口氣,咬牙走過無數當頭而來的惡意,卻在別人善意滿滿的關懷中,軟化得不知道怎樣應對。
別人對她的好,那都是恩情,全部要好好記得。
要是她能有一個普通的家庭,有一段幸福的童年,大概會在面對善意的人際交往時表現得更游刃有餘一些。
可惜在她生命裏,惡意和不愉快的顏色實在留下了太多痕跡。
牆角的白梅淩寒而開,亦能傳來一段暗香。
無論風骨還是顏色,它都未必輸給梅園中栽種的玉碟和綠萼,只是因為生在牆角,看着到底顯得伶仃。
王啓航拎起桌上的車鑰匙,示意雲飛鏡跟上。
他大概看出雲飛鏡對于好意有些适應不良,所以也就止步于此,不對雲飛鏡流露更多的關照。
他只是告訴雲飛鏡:“這些都是小事,你好好學習就行。”
開車經過一家大型超市的時候,他又靠邊停了一次車。
“剛想起來,家裏老婆要我捎洗衣粉回去。”王啓航樂呵呵地說,“最近晚上有球賽啊,得配着鴨頭和啤酒看。你幫老師拎點東西?”
雲飛鏡自然沒有什麽不願意的。
等進了超市,王啓航不僅買了洗衣粉、啤酒和鴨脖,還用各種零食堆滿了半個購物車。
什麽巧克力,餅幹,無水蛋糕,他看也不看就丢進購物車裏,最後甚至還遲疑地買了一聯四盒裝的旺仔小牛奶。
雲飛鏡幫他推着購物車,表面上非常嚴肅,實際上心裏快要笑死。
她想:可能胖人買東西吃的時候,就和女人逛街停不住是一個概念?
最後這些食品全都被塞進超市最大號的塑料袋裏,足足裝滿了一個袋子。
雲飛鏡一開始以為,這些零食是王老師自己要吃的。
或者看他的年紀,家裏的孩子應該也快上小學了,到了吃零食的年齡。
沒想到王老師把車開到雲飛鏡樓下,等雲飛鏡下車之後,他探長手臂把後座上那個滿滿當當的大塑料袋子勾到了前排。
他伸手擋着,沒讓雲飛鏡關上副駕駛的門,然後把那個袋子放到雲飛鏡的腳邊。
雲飛鏡一愣,還不等推拒,就收到了王啓航一個狡猾狡猾的笑。
“好好吃飯,好好學習。”
留下這麽一句樸素的真理,王啓航關嚴了副駕駛門,熟練地挂上檔位,一腳油門唰地開走啦!
只留下雲飛鏡一個人站在樓下,腳下還堆着一個被撐得圓滾滾的大塑料袋,裏面裝着各種零食好吃的。
還、還能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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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雲飛鏡聯系王啓航,辦理自己轉學事宜的這個早晨,另一件事也在悄悄地發生。
比如說,宋嬌嬌被周靖叫進了書房。
周海樓急得在書房外面的走廊團團轉,宋嬌嬌的母親萬紅豔就站在走廊盡頭,眼裏都是焦急的神色。
她顫聲問周海樓:“小樓啊,先生他……怎麽就這麽生嬌嬌的氣了?”
周海樓勉強按捺着性子安慰她:“沒事,我爸答應不給嬌嬌轉學了。”
“什麽?”萬紅豔吓了一跳,“這,先生還要給嬌嬌轉學?盛華可是本市最好的學校,要是嬌嬌轉了學,那以後要去哪兒讀書啊。”
她急得額頭上都泛起了細細的汗珠:“這,不是說嬌嬌從前什麽都沒做,只是這回沒拿穩扔了別人的東西嗎?她說她就是想和同學開個玩笑,沒想真扔……”
……
但無論萬紅豔如何喃喃解釋,書房裏的周靖顯然是聽不到的了。
他嚴厲而雪亮的目光如今正對準宋嬌嬌上下掃視,只用一眼,就把宋嬌嬌看得低下頭去。
宋嬌嬌細聲細氣地叫:“周叔叔。”
周靖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知道為什麽叫你過來嗎?”
宋嬌嬌的身體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她雖然把周海樓玩弄得團團轉,可還是相當害怕周靖這位當家人。
“因為……因為我之前犯了錯,周叔叔要批評我。”
周靖搖了搖頭,他冷淡地說:“你畢竟不是我周家的孩子,我管你總歸名不正言不順。”
宋嬌嬌吓了一跳!
她立刻擡起頭,惶恐地說:“周叔叔怎麽這麽說?周叔叔從小看着我長大,在我心裏和父親一樣偉大。”
周靖目光涼薄,根本就沒有接宋嬌嬌的茬。
半分鐘後,是宋嬌嬌自己因為難堪,滿臉漲得通紅,把頭垂了下去。
“你不用把我當父親,只要有半分把周海樓當哥哥就行。”周靖不冷不熱地訓斥道,“你要是真把他當哥哥,肯定會勸他學好,怎麽會四處給他惹事呢?”
聽着周靖毫不留情的批評,宋嬌嬌縮得像個鹌鹑。
她在周海樓面前矯揉作态,撒嬌賣癡還佯作生氣胡鬧,渾身有上百種解數,上千種套路。如今卻一種也不敢在周靖面前使出來。
“我本來想把你送到隔壁省寄宿讀書,那裏管得嚴,對你成績也好。”周靖來回敲打着宋嬌嬌,“你這次聯考在盛華排名四百二十三,你媽媽看了沒說什麽嗎?”
宋嬌嬌嗫嚅道:“媽媽說……讓我好好學習。”
周靖一點臉也沒給她留:“心都在旁門左道上,還能好好學嗎?”
“……”宋嬌嬌臉上的紅色已經燒到了脖子根,她反複認錯:“我知道錯了,我不好好學習,讓媽媽失望,辜負了周叔叔送我念書的美意。我保證,以後我再也不惹事了。”
周靖絲毫情面也不講地說:“你惹不惹事不用和我保證。我從來不聽別人保證,也不給人第二次機會。”
“如果還有下一次,隔壁省三所寄宿學校,你自己挑一所。”
“……我、我知道了。”
“出去吧。”周靖甚至連更多的話也不想和宋嬌嬌多說一句。整場對話中,分給宋嬌嬌五句話基本上已經是他耐心的極致。
他主要的關懷對象是周海樓,至于宋嬌嬌,雖然從小在周家長大,逢年過節拿周靖的紅包,但也只是周海樓最需要的洋娃娃而已。
周靖不喜歡出手管別人的洋娃娃,他習慣做更高效的事,比如直接和洋娃娃的主人對話。
“把周海樓給我叫進來。”
“還有,下周一的時候,你去給那個被打碎了玉的女生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