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上學的第三天中午,白楠一拿到進展的結果就來找白棠了。白棠跟着他來到學校的監控室,此刻,監控室內只有兩名保安和季明謙三個人。看到他們進來,季明謙對白棠打了個招呼,接着有些遲疑地說:“其實算不上什麽證據,就是看到一段可能對案件有幫助的視頻,所以,也還沒有找老師他們過來看。”
白棠走到他身邊,季明謙把桌上的筆記本轉向了她,裏面拷貝了幾分監控錄像。他在鍵盤上點了幾下,屏幕上的視頻重新動了。這段監控是在實驗樓的一個角落裏拍到的,裏面只有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生是白棠在照片上見過一面的袁正,蘇沫然的愛慕者。女生,白棠沒有任何印象。
過了一會,視頻裏面的兩個人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事開始有了争執,女生幾次要去拉袁正的手,都被袁正甩開,最後一次差點把女生推倒在地上。
“你再來看這段。”季明謙在最後那次拉扯中按了暫停,然後拉出了另外一個視頻放了起來,裏面還是袁正和這個女生,也還是從平靜的聊天到拉拉扯扯。“兩段錄像,前面那段是在晚會的前一天發生的,後面這段就發生在昨天。”
“這個女生我們私下調查過了,叫胡梅梅,初一四班的學生,和袁正是青梅竹馬,家境比袁正家要好一些,過去幫了袁正家不少忙。”看到白棠看完了,白楠就把查到的資料和她說了一遍。“晚會那天,她也有參加演出。他們班級的道具和一班的道具放的位置比較接近。”
“所以,你們懷疑這件事是她做的?”白棠的視線從電腦上轉向了白楠,冷靜地問,“只是因為她和袁正有争吵?”
“你看她這兩個眼神。”白楠把筆記本搶了過來,給白棠放大了兩次袁正先離開後,胡梅梅的表情。第一次,是一種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的陰狠;第二次,是一種暢快夾雜着嘲諷的表情。“明謙注意到這個細節,覺得可能會有問題,又去看了禮堂的監控。”
禮堂的後臺雖然沒有安裝監控,但是舞臺這邊是有的,而晚會這段時間的監控,警局的人也拷過去看過,并沒有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
“這是前一天一班的彩排。”彩排的時候,坐到觀衆席上觀看別的班級表演的行為并不少見,可胡梅梅站的位置就顯得有些不同,她站的那個角度與蘇沫然被道具劍刺中的位置是直線的,而且在這一幕演完之後就離開了觀衆席。期間,沒有觀看過任何一場其他班級的彩排。
“如果是這幾樣一起加起來的話,這個胡梅梅确實有嫌疑。”白棠注意到彩排那裏,胡梅梅在監控裏多是側面的身影,如果不是去特別注意的話,就會遺漏這麽一個人。“你們可以把這些錄像給曹副校長一份,也可以直接交給警方去調查。”
白楠聽了,原本邀功的興奮冷卻了下來,他看了看身邊的季明謙,對方附和地道:“既然你姐姐也說有可能,那就把這些備份交給警方吧。曹副校長那裏我會過去幫你說一聲的。”
“那我去給小叔打個電話說一聲。”白棠點了點頭,白楠就出去給顧琰打電話了。
“這次的事,我知道你出了不少力幫白楠,謝謝。”
季明謙微愣了一下,搖搖頭,“我和白楠是朋友,他出了事,我總不能在旁邊看着什麽都不做。而且,我也就是幫忙看了一些錄像,沒有出很多的力。”
聞言,白棠和他對視了幾秒,“朋友是出了事才能看出是不是值得結交,作為姐姐,我很感激你對白楠做的這些。”
季明謙的表情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随後不動聲色地客氣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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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楠打完電話回來,看到的是一幅兩人相談不錯的畫面,臉上笑容一曬,走過去把通話的結果複述:“小叔說他等會就開車過來帶我去警局交證據。”
“有小叔陪你過去,我就不去了。”
“我也是這麽想的。”如果不是對警局這種執法機關有着天生的敬畏,又是第一次過去,白楠是想自己一個人過去就可以的。他也不是做什麽事都需要別人陪同的孩子了。
“學姐不和我們一起等顧叔過來嗎?”看到白棠要走,季明謙問了一聲。
白棠沒有停下腳步,“不了,我先回教室。”
季明謙在她走後,和白楠抱着筆記本走向了門衛室。走了一段,他對白楠随口說道:“你姐說了不管這件事,就真的完全不聞不問?”假期裏,他們一起讨論案件的時候,白楠對季明謙提過白棠不會插手,現在看到白棠好像真的不管的态度,就問了出來。
“是啊,她都是說什麽就是什麽。”
“我覺得應該是學姐想要鍛煉你獨立處事的能力。”
白楠笑了,他當然知道白棠是為了他好。
到了放學,白楓看到白棠上來就讓司機開車,但對方的身後并沒有白楠的身影,疑惑地問道:“堂哥還沒有出來嗎?我們不等他一起回去?”
“他有事和小叔提前走了。”
“小叔來學校了?”白楓沒有把兩個人一起離開的事聯想到案子上去,只是單純覺得奇怪,“那他們今天也不回去吃飯了嗎?”
白棠剛拿出一本英語詞典,聽到他的疑問,“嗯”了一聲,把書頁翻到上次看到的地方。白楓坐過去瞥了幾眼,密密麻麻的英文單詞看的他眼花,“堂姐,蘇沫然的案子還是沒有進展嗎?這段時間,學校的流言越來越離譜,簡直把你們當成百分百的真兇了。”因為沒有一絲一毫的進展傳出,越來越多的學生相信這件事是白家姐弟做的,而蘇白兩家正在私下調解其中的賠償。
“馬上就要期末測試了,他們這是減壓的一種方式,不用放在心上。”白棠一目十行地把上面的單詞記下,一邊不以為然地應道。
白楓被她的冷靜噎了一下,讷讷地又補了一句:“可是他們說的話很難聽,堂姐你聽到都不會感到難受或者氣憤嗎?”他這個被擦邊牽連進去的人都聽不得一部分的流言,堂姐這個流言中心,居然可以當什麽都沒有聽到。
“在沒有證據證明清白之前,你和他們反駁越多,在他們眼裏就是你越心虛的表現。至于流言的內容,你都知道它是虛假的,那有什麽好生氣的。和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生氣嗎?”
“呃……”這麽一想好像也對,白楓沉默了下來。
回到家,白老爺子把準備上樓的白棠叫住了,白楓跟着白棠一起留了下來。白老爺子注意到他的行為,也不以為意,把白棠招呼到身邊的沙發上坐下來。“我聽說案子是白楠自己在查?”
“是的,爺爺。”旁邊的白楓猛地睜大了眼,十分意外。他以為出了這麽大的事,是二叔和小叔在幫忙查找真相,沒有想到會是堂哥自己在調查。
白老爺子手上拿了一份當天的晚報,看的頁面是社會板塊的新聞。“幾天都過去了,案子該有進展了吧?今天沒有回來,是發現新的線索了?”
白楓再次驚訝了,他都沒有想到這上面去。
白棠點點頭,“發現了另外一個可能的嫌疑人。”
白老爺子“哦”了一聲,卻沒有再表現出對這個話題的興趣,把第二版的財經新聞往白棠的方向挪過去了一點,等到白棠看清楚上面的頭版內容,緩緩地重新開了口:“蘇家标下的這幾塊地出了問題,又和政府引進的投資商之間鬧得有點不愉快。這件事,你們知道嗎?”
“謝謝爺爺,我會告訴白楠知道的。”白棠知道老爺子這是在提點他們蘇家出了事,真是自顧不暇的時候,所以,絕對不會允許小一輩的人在這檔口惹些騷回來,因此,他們如果想要借助案子把源頭按在蘇沫然身上的話,是一個很不可取的計劃。“不過,爺爺也可以放心,白楠是個有分寸的人。”
白老爺子颔首,把報紙挪了回去。
白棠見他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起身走向了樓梯。白楓是從頭到尾聽不懂他們打的什麽啞謎,這會看到白棠走了,也慌慌忙忙地跟着起來上樓。
白楠和顧琰差不多快到八點的時候回到家的。一進門,白楠上樓奔向了白棠的房間,中間不帶喘氣。“白棠,我告訴你,兇手真的是這個胡梅梅。”
白棠看他那幅停下來喘氣的樣子,給他倒了杯溫水遞過去。白楠接過來一口氣喝了半杯,接着語速飛快地說了起來:“你不知道這個案子調查得可順利了。我和小叔把錄像交上去之後,他們就派人把那個胡梅梅帶了回來。一開始,那個胡梅梅當然不肯承認,說我們誣陷她,是為了給我找替罪羊,她要投訴。後來,警局的人炸了她一下,說要采集她的指紋去做比對,因為現場有指紋留下,結果你猜?那個胡梅梅就說漏了嘴,把自己抹去指紋的事曝了出來。”
“後面就簡單了,她把作案的動機和時間都說出來了。原來,她和袁正在幾個月前還是情侶。後來袁正變心,又對蘇沫然表現出一幅死心塌地樣子,胡梅梅就受不了了,想要把蘇沫然是小三的事宣揚出去,被袁正拿好話安撫住了。但是沒有想到啊,袁正為了蘇沫然鬧出了黑板報事件,她就把蘇沫然徹底恨上了,想要給她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
“作案時間呢?”
“很簡單啊,他們兩個班級的道具箱靠得很近,她把短劍藏在替換的衣服裏帶進去的。他們班級的節目被安排在一班前面,她在換衣服的時候偷偷把道具換掉的。”
白棠又幫他倒了杯水,“所以,這件案子就這麽簡單?”
白楠聞言笑出了聲,眼神裏有絲絲了然的共鳴,“你也覺得簡單地有些出人意料是不是?反正我覺得案子找到了兇手,但還是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好像哪裏還少了點什麽。”他和明謙費盡心思去猜幕後人的動機和其中牽扯到的各種利益關系,結果,只是簡單地感情報複,讓他覺得這落差和雷聲大雨點小的感覺差不多。總之,就是沒有爽利到心頭裏去。
“案子有了結果總歸是件好事,至于和你想的有落差,這也不是拍電視劇,非要鬧得動靜很大,裏面有不同尋常的內情才叫圓滿。”白棠把白楠喝完的被子收了回來放在桌上,“回頭好好謝謝你的朋友,如果沒有他的細心觀察,你不知道要背多少天的黑鍋。”
“那肯定要好好謝他的。”白楠覺得自己真是交了一個好朋友,一個頂十個啊。“要是石頭他們也在這裏就好了,肯定能和明謙做朋友。”
“石頭和季明謙?”白棠無聲地笑了一聲,“平時在學校裏,記得多和你這朋友學習,他身上有不少地方值得你去學習。”
“我已經在努力了。”提到努力,白楠眼神變亮了一些,“我覺得我很快又能夠突破了。”再突破就是心法的第四層,相對應的也是四級武者。這樣的進步,不得不讓白楠得意。
“不錯,繼續努力。”
“姐,什麽時候你再帶我上去飛一圈呗?”自從上次飛過一次之後,白楠總在心裏惦記再來一次。怪只怪第一次的時候,他光顧着吃驚,都沒有好好地感受在天上飛的是什麽感覺。
“你以為帶個人飛一圈很簡單?”白棠笑着看了他一眼,“好好修煉你的心法,到時候自己去飛一圈不是更好?”
“等到我能飛,還不知道是多久以後的事了。”白楠就算對自己再有信心,也知道能夠禦劍飛行不是那麽簡單的事,這裏面涉及到的境界肯定是他想不到的那種差距,“你就再帶我一次呗。行不行?”
白棠難得看到白楠對自己露出撒嬌的模樣,忍不住笑開了眼,“等下次吧。”
“那就這麽說定了!”說完,白楠蹭蹭蹭地離開了白棠的房間,像是怕她反悔一樣。白棠在後面看的暗暗搖頭,随後發短信給于倩問了她的銀行賬戶。借錢的事,白棠答應了于倩要和家人商量,就沒有敷衍,在和白爸治療的時候順便提了一下,白爸自然不會反對,只怕女兒的存款不夠借人。
于倩回的很快,再三和她确認已經得到家人的同意才把賬戶發了過來。白棠拿到她的賬戶信息後,上網把錢給她彙了過去。
解決了于倩的事,白棠去修真界轉了一圈。這一次,她是去看掌門師兄的。青玄感應到她的存在時,正在後山練劍。到了他這身份,空下的時間基本都是努力修煉提高修為,很少再像以前一樣沒有負擔地練劍。
白棠也很久沒有見過青玄練劍,在過去,她是很喜歡掌門師兄的劍。師兄的劍就和他的人一樣,翩翩若風,即便是殺招,使出來也有種雅致的美。“師兄的劍,越發好看了。”
青玄收起劍,白棠的話傳入耳邊,眉眼一笑,“比不得師妹好看。”
“師妹再好看也不如師兄美,”白棠實心誠意地贊道,随即有些恭喜又帶了幾分失落地說,“以師兄剛才的劍法,恐怕修為又精進了不少,想必再過不久也要去靈界和師尊他們彙合了吧。”
青玄卻對她露出了年少時護在她身前的神色,“等不到師妹回來,師兄如何放心地去靈界?屆時到了靈界,又有何臉面面對對師尊和其他幾位師兄?”
“師兄何必如此?我能不能回來尚未可知,再者,修為壓制太久并不是件好事。”
“這便不是師妹你該憂心的事了。至于能不能回來,”青玄揚了揚眉,“只要沈廷鈞沒有放棄,師妹就一定能夠回來。倘若他失敗了,我便立即飛升去靈界找師尊想辦法。”
白棠輕輕嘆了口氣,她何德何能能夠讓他們為了她至此。“師兄,界鏡缺的那幾樣好找嗎?”
“畢竟不是凡器。”青玄沒有在這上面欺瞞白棠,少刻,表情正了正色,“師妹,既然你來了,有件事,師兄便不能不告訴你。”
白棠心神一緊:“什麽事?”
“淩霄那孩子,入魔了。”
白棠怔然,這樣的結果她從來沒有想過。她以為經過上一次的意外,這孩子雖然不至于還揪着她的死耿耿于懷,至少也該看開一點了。“這孩子真是不枉我‘疼’了他那麽多年,孝心可嘉,你說是不是,師兄?”
“凡是一飲一啄,當年若不是師妹對他偏疼,最後又因他遭遇不測,淩霄又何至于落得這般結果?”青玄一反常态地沒有附和她的話,更沒有由着她的性子,“你對他越是愛護,他心裏面的結就越解不開。”
“師妹,你是否後悔沒有将自己沒死的消息告訴這孩子?”末了,青玄問了這麽一句。
白棠沒有任何停頓地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不會。正如師兄你說的,事有一飲一啄,莫荒山我為他去了,責任也不能算到他頭上,然而是這孩子開的口。那麽,事後的結果,只能由他自己去承擔。我沒有義務替他扛下所有的挫折。”
青玄得到這樣的一個回答,笑意重新染上了眉梢,“方才,師兄可真怕聽到師妹一聲後悔。”淩霄入魔的事,他們雖然可惜一個好弟子,但比起資質,他們更重視一個人的心性。而淩霄,這孩子的心不夠堅強。
“既然入了魔,他現在如何了?”
“那孩子主動要求我們将他的名字從弟子名冊上去掉,說是不能污了你和自己師尊的名聲。”也許,經此一事,魔修一道反而适合這孩子去走。“正魔之間仇恨了那麽久,他留在青雲宗确實不太合适。不過,蕭禹仍舊保留了他親傳弟子的身份,也沒有斷絕他們之間的師徒關系。”蕭禹便是青玄門下最小的弟子,淩霄的師尊。
“我原以為師兄的這些弟子裏面,蕭禹那孩子最為刻板,沒想到……”回首往事,對方确實是個重情義的孩子。“日後,若是方便,能幫還是幫他一把吧。”
青玄笑了,搖頭念道:“你啊——總是記挂旁人,自己在那邊過得可好?”
“師兄還信不過我嗎?”
“信任你,便不能關心你了?”說笑了一陣,青玄在白棠準備離開之前,注視着她元魂的位置,以從未有過的凝重叮囑,“師妹,不管你在那邊修煉如何艱難,一定要堅持,師兄不會讓你久等的。”知道了白棠那裏是個不能修煉世界之後,不止沈廷鈞在緊張時間,青玄同樣擔心。于他們修士而言,凡人的壽命,實在太過短暫。
“我會的,師兄。”
收回界鏡,白棠走下床取出了被她存放好的幡旗,然後把其中兩面幡旗上的精神印記強行抹去。既然短時間內查不到這面幡旗的主人的信息,她也只有主動出擊了。
同一時刻,某棟公寓裏的一道盤腿打坐的身影睜開了緊閉的眼,接着面色一白,一口血從口中吐了出來。是誰破了他的精神印記!
第二天,啓明中學的學生收到了案子已經破掉的消息。剛開始聽到是胡梅梅這個不打眼的女生做的,很多人都不信,認為這是白家替白楠找的替罪羔羊。偏偏袁正這個蘇沫然的愛慕者向他們證實了其中的真實性——知道胡梅梅是兇手後,去警局找人鬧過。
知道的人,有的感慨這是個癡情種,有的則滿眼的不屑。因為有好事者扒出了袁正和胡梅梅以前的事,知道了胡梅梅在袁正為錢窘迫的時候,總是拿自己的錢去貼補他,也總到他家裏去幫忙。而袁正呢,在學校裏以影響學習和在老師眼裏的印象,不準胡梅梅曝光他們的情侶關系。遇上蘇沫然以後,直接翻臉不認人了。
這樣的不屑,大部分來自女生。同為女生,她們對胡梅梅的感情多少能夠理解一點,自然也最痛恨這種用情不專又自私的渣男。因此,等消息傳開之後,袁正走在校園裏,受到了很多人鄙夷的目光,認識他的人,更是會指桑罵槐地冷嘲熱諷幾句。
而作為被背黑鍋的白家姐弟,不少人都開始同情這對姐弟的運氣了。自從轉來啓明中學,就沒有出過多好的事,但只要一出事,總能扯上他們。
“姐,晚上我打算請明謙吃飯感謝他的幫忙,你和我們一起去吧。”下午的一節課間時間,白楠撥通了白棠的電話。對于季明謙的感激,他覺得一頓飯并不足以表達,可作為朋友,把這些分得太清楚就顯得生疏了,他只要默默地記在心裏到時候回報過去就好了。
“晚上我已經和人約好了。”
“是什麽人?你怎麽不先告訴我一聲。”白楠和季明謙感情好,就想白棠這個姐姐也能和他的朋友關系近一點。現在有了機會卻聽到白棠已經有約了,語氣略微急了一些,“還好我沒有直接告訴明謙你也會一起過去。”
“你見過幾次的那個周叔,記得嗎?”
白楠想了一會,點頭:“是那個和你有我不知道秘密的周叔啊。不會是想拜托你做什麽事吧?”
白棠輕輕地笑了一聲,“我去的這頓飯的意義,就和你請季明謙的意義差不多。”
白楠懂了裏面的意義,就不好讓白棠去推掉來和他們一起吃飯,“那你自己多注意一點。”
白棠笑着挂斷了電話,一轉身,周宸從前面的辦公室走出來,正站在不遠的位置看着他。她把手機收起,走上前問:“怎麽了?”
周宸将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和她并肩走入了教室,一邊回道:“在和白楠通電話?”
“是啊。”
“沒什麽。”只是,他發現這個女生面對同樣是親人的存在,對待那位小叔并沒有多少親厚的感情在裏面,“晚上的邀請,不會有意外吧?”
“不會。”
晚上,白棠在周宸的帶路下來到了周家。和白家同樣外表看着氣派的周家,風格和白家大相徑庭,比較偏向古樸穩重的風格。在幾個院子裏兜兜轉轉,兩個人終于到了主院,出來迎接他們的是白棠熟悉的周霆,還有周家的管家徐伯。
“人來了就好,怎麽還帶禮物呢。”周霆看着白棠遞過來的兩袋禮盒,故作不滿地說道,“下次來的話,可不能帶了。”
白棠笑笑,旁邊的徐伯又把周霆手上的禮盒接了過去,同時招呼道:“老爺和大少爺都在客廳坐着,他們都盼着白棠小姐過來做客呢。”
幾人說說走走地來到了客廳,坐在沙發上的這對父子就站了起來。白棠擡起眼看過去,年輕的那位和周宸有七八分相似,但是眉目上更顯冷峻一些。站在他旁邊的老者,是個和白老爺子差不多類型的老人,但比起白老爺子又沒有那麽多對自己人的算計,這從周家兄弟之間的和睦就能判斷出。
“爸爸,大哥,這就是我和你們說過的小宸的同學白棠。”其實,白棠是什麽人,周老爺子和周大少都知道,現在不過是缺一個适合的場合介紹。“白棠,這是我大哥周磊,這是我父親。”
白棠禮貌地向兩人打了一聲招呼,周磊表情淡淡地颔首,不過從線條中的柔和也能看出他對白棠的第一印象不錯。周老爺子倒是笑呵呵地招呼她到自己身邊坐。最終,白棠還是拗不過坐到了周老爺子的身邊。
“大磊的事,真的謝謝你了,小棠。”幾句話聊下來,老爺子對白棠的稱呼就改成了小棠,而隔壁三個人聽到他嘴裏那聲“大磊”,還是不太習慣地微微抽搐了下。這是老爺子對大兒子的昵稱,因為排行老大,就直接在磊前面加了一個大字稱呼,到了周霆這裏,自然就成了小霆。
“周爺爺客氣了,這也算是我和周叔的緣分。”如果不是正好在f縣遇上周霆,她也不會想從周霆身上撈一筆,自然就不會對周家的事插手。
周老爺子笑着點點頭,算是認同她的說法。“這幾天的事,我聽宸宸說了,你和你弟弟在學校受了不少的委屈。以後有什麽事,只管找宸宸幫你,他一個男生,不用和他客氣。”雖然老爺子不喜歡大兒子進入那個圈子,在大兒子出事的時候也沒有搭把手,可白棠真在中間出力幫了周磊,又對她感激得不行。不過面上,老爺子對大兒子總是橫眉冷對的要擠兌幾句,從來不會用笑臉去對大兒子說些什麽。“宸宸,爺爺的話,你聽到了嗎?”
被疊字叫的周宸忍住了對這個昵稱的敏感,點了點頭:“這些話,小叔早就對我說過了,我沒有忘。”
“小棠平時有什麽愛好?在s市住的習慣嗎?”
于是,在吃飯之前,都是周老爺子在和白棠閑聊,其他三個人想要插話根本插不進去,只除了老爺子需要他們附和聽話的時候才能說幾句。
吃完飯,白棠小坐了一會就離開了,是周霆親自送她回去。
目送兩個人離開後,周老爺子才似看到大兒子一般,臉上沒了剛才和藹慈祥的樣子,正色道:“白家的這個孩子,你怎麽看?”
周磊沉吟了片刻,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心性比一般成年人穩重,意志堅定,可以結交。”
周老爺子一聽,伸出手在孫子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說出口的話有着幾分隐約的嘆氣:“宸宸,你想在同齡裏找一個目标的話,白棠就是最好的目标。”
回去的路上,周霆先對白棠開了口:“小侄女,沒有被老爺子吓到吧?”
“沒有,周爺爺很和善。”比起白老爺子可不是很和善?至少,就算對她有幾分試探,那也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和孫子。面對這樣看重家人的老人,她生不出反感。
周霆從她的口吻中感覺到不是敷衍,暗暗松了口氣,随後露出了輕松的态度,調侃道:“那你有沒有順便給我大哥和老爺子看個相?”
“周爺爺是長壽的人,周伯父,”白棠轉過去看了他一眼,“你放心,這次的事過去之後,雖然在以後也會遇上些小挫折,可大方向上是平坦地。”
“真的?”前面的紅燈亮起,周霆踩下剎車把頭轉了過去和白棠對視。
“我沒有騙你的必要。”
“是我關心則亂了。”周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實在是他家大哥的性子吧,看着就不像是适合混官場的人,他難免會多關心一點。現在得到白棠的保證,心裏算是放下了一直以來壓在上面的一塊石頭,“小侄女,叔叔還是那句話,以後有事找叔叔幫忙的話,不要客氣。”
“我會記住周叔的話。”綠燈亮起,白棠忽然對周霆要求道,“周叔,我在這附近還有一點事要辦,你在路口放我下來吧。”沒有想到,只是抹去了兩面幡旗的印記,對方會來得這麽快。
“就在這裏?”周霆看了看現在漆黑的夜色,再看看周圍并不是多麽繁華的街道,甚至路邊的燈光都有些昏昏暗暗的,看起來就不是一個能讓人放心把一個十幾歲姑娘留在這裏的地方。“要辦什麽事,還是周叔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周叔。”白棠的聲音變得清冷起來,“我不會有事的,放我下來吧。”
明明不見一絲一毫命令的口吻,周霆在白棠變了聲線之後,莫名地生不出違背對方意願的念頭,将車子在路邊停了下來。車一停下,白棠就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下車。“等等。”
白棠回頭看向周霆,臉上的表情大部分都在一片陰影下。周霆從中看不出任何的信息,然而,看着大半個身體都浸在陰影裏的白棠,一種不知名的壓力倏然升起,他伸出手扯了扯身上的外套,盡量讓自己笑得不那麽勉強:“真的不用周叔陪你?要不這樣,我在這裏等你辦完事再送你回家,這個地方你也看到了,并不好叫車。”
“不用麻煩周叔,我會讓司機過來等我的。”
“诶,好吧,那你自己多注意。”
白棠應了一聲,轉身走向了前面的路口右側。周霆在快要看不見她的時候,鎖上車悄悄地跟了過去。即便剛才白棠給他一種形容不出的壓力,可心理上,還是不能放心一個小姑娘單獨走在這種安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