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初一(1)班的演出還是演到了最後,後面的節目也沒有停止,只是有節目單的人知道有好幾個節目都被臨時砍掉了。期間,白棠留意到學校的幾個領導還有一班的班主任從座位席上離開了。
等到白楠這個二年級的學生和他的班主任一起被叫走之後,白棠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之前看到蘇沫然身上的意外,想到白楠他們表演的是太極劍,她就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被牽扯進去了。
“看上去好像是把假的道具換成了真的。”
“我看她身上流出來的血也像是真的。你說誰和她這麽大的仇,居然下手這麽狠。”
晚會結束之後,白棠在離席的時候聽到了附近低聲讨論的聲音。
“你沒有注意到嗎,白棠的那個弟弟中途被叫出去了,一直沒有回來。”
“你居然認得白棠的弟弟?”
“現在不認識他們姐弟的才奇怪吧。話又說回來,她弟弟被這麽一叫出去,上面出事的人又是蘇沫然,那不就成了是她弟弟動的手?”
“她弟弟這麽狠?我只聽過她弟弟擅長打架,現在看來不止會打架啊。”
王瑜走在白棠的邊上,現在的禮堂到處都是細碎的嘈雜聲,根本沒有那麽敏銳的聽力去聽到這些。她挨着白棠走近了一些,“你不用和你二叔一起回家嗎?”舞臺上一結束,這對叔侄也沒有交流的跡象,各走各的。
“這裏人多不太方便。”
王瑜一擡頭,到處都是人頭。“人是多了一點,剛才的事,你也發現了吧?”
白棠點點頭,王瑜就嘆了口氣,道:“你這運氣也是差了一點,她一出事,到時候不知道流言會傳成什麽樣。我看她傷得挺重的,恐怕會變得很麻煩。”
白棠“嗯”了一聲,兩個人默默地走出了禮堂。到了外面,顧琰在等她,她對王瑜道了聲別,走過去卻被告知要去一趟舞臺的後臺。
來到後臺,除了被送去醫院情況不明的受害人蘇沫然,和這起事件有關的人都在,另外,還有學校的曹副校長和兩名刑警。
啓明中學自開辦以來,從來沒有在元旦舞會上出過問題。這一次,不但出了意外,還整出了這麽惡劣的手段,曹副校長的心情可想而知。因此,事發之後直接向警局報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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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報案,校方其實有人有不同的意見,覺得事情鬧大對學校的聲譽不好。可出事的人屬于貴族一階,就算他們瞞着私下去調查解決,該受到的影響還是會擴散出去,不如做得果斷一些,讓警方全權處理。
白棠兩人來了一會,從刑警那裏清楚了整件事的發展——初一(1)班的道具是由秦琳這個文藝委員負責檢查的,搬來後臺之前和之後後都檢查過一遍。從各班把道具搬到後臺再到演出開始這段時間,只有中間十來分鐘的空白是沒有人留守的。而這期間,白楠因為被分配檢查道具的任務,單獨進去呆了兩三分鐘,之後,和他一起負責檢查道具的季明謙也進去了。
總結下來,和蘇沫然有過過節的白楠最有作案時間和作案動機。
“怎麽總有人看我們姐弟不順眼。”顧琰和兩名刑警還有曹副校長到一邊去詳聊的時候,白楠一臉郁悶地走到白棠身邊。蘇沫然出事之後,知道的人對他的态度變多了幾分小心,像是防着他一個不順心,也給他們來一場意外。
“怎麽就你一個人先進去了?”
“明謙被一個同學叫住說話了,我那時候哪裏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也就沒有等他,自己先進去檢查了。”如果能夠提前知道,讓他等再多時間也願意啊。
白棠順着他的話看了一眼季明謙。注意到她的視線,站在不遠處的季明謙朝她點點頭打了個招呼。“你在檢查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沒有。”
白棠在心裏嘆了口氣,別人有心算無心之下,也怪不得白楠會中招。只可惜,後臺這裏也沒有安裝監控,只能等警方去查。“最近有沒有和人有過過節?”
白楠搖頭,“兇器上能查到兇手的指紋嗎?”
白棠看着他挑了下眉不說話,白楠看她這表情,知道自己問了個傻問題。既然是奔着陷害他的目的去的,當然不會留下供人查探的指紋。“他們能查出來誰是兇手嗎?”如果查不到,那他不就要被黑鍋了?
“你就沒有想過自己去查?”
“我自己怎麽查?”
“這得靠你自己去想。”
白楠沒有再嚷嚷,他不能總是一出事就找白棠來解決。蘇沫然的事,有人做了那肯定是有目的的,也是能從中獲利的。能夠獲利的,要麽是和蘇沫然有仇,他是用來背黑鍋的;要麽是和他有仇,讓他不好過的;又或者是和白棠有仇,嫁禍給他給白棠添堵的;也有另外一種不太可能的可能,就是蘇沫然自己或是她同夥做的。但是最後一種可能性在白楠看來,有些得不償失,并且意外性太大。
如果是他和白棠的仇人,和他們有過節的也就那幾個,查起來應該不難。倒是和蘇沫然有過節的,他對她又不熟,查起來的困難太大。
“白棠、白楠,可以回去了。”這時,顧琰結束談話走了過來。
“我不用去警局錄筆錄?”
“不用,他們有需要的時候會來找你。”
白楠本來就不想去警局,現在确定了不用去,心情就放松了下來。“那我們快回去吧。”
“白楠,今天的事你不要想太多,反正事不是你做的,沒必要擔心。”他們三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季明謙過來同白楠說了這麽一句安慰的話。
“我知道的,謝謝你,明謙。”
季明謙一笑,“我們是朋友。”
白楓還在禮堂外面等他們,看到他們三個出來,走上前好好地看了看白楠,一邊緊張地問:“堂哥,你沒事吧?”白楠的事,白楓作為白家人,顧琰沒有瞞着他。所以,在讓白楓在外面等他們的時候,也把這件事簡單地和他說了一聲。
“我沒事。”
“那就好,聽小叔說起的時候,把我吓了一跳。”他們是初一,位置坐得遠,雖然感覺到一班的演出出了問題,可也拿不準出了什麽事。現在知道出了大事,還和白楠扯上關系,都懵了。“到底是誰做的啊?”
“還不知道呢,要等他們查了才知道。”
白楓啊了一聲,他以為白楠說沒事是因為事情已經查清楚是誰做的了,“那現在怎麽辦啊?”到了上學那天,肯定都會傳這件事是堂哥做的。
“等吧。”
白楓聽了,伸出手拍了拍白楠的肩膀,“堂哥,你也別傷心,做壞事的那個人肯定會有報應的。”
白楠笑了笑,不置可否。
到了停車場,白楠和白楓坐進了車子的後座,白棠只得做到了副駕駛上。
“你看上去對白楠的事一點都不擔心。”車子開出學校之後,顧琰開了口。
白棠支着手肘在看窗外的景色,“我只是相信自己的弟弟不會做出這種事。既然不是他做的,我為什麽要擔心?難道小叔要告訴我,在沒有确鑿的證據下,身為白家的人,白楠會随随便便地被警方以嫌疑人的身份帶走?”
“這件事,我會找人去查清楚,不會讓白楠受委屈的。”
“那就謝謝小叔了。”
紅燈亮起,顧琰停了車,側過臉,只能從車鏡上看到一點白棠在上面的倒影。白棠也從上面看到了顧琰在背後看過來的目光,她轉回頭,後者又若無其事地把視線收了回去。
沒一會,綠燈亮了起來。車子重新開動,白棠又把視線回到了窗外。
“上次給你找的家教,我會再請她過來幫你補習。”白棠一愣,顧琰解釋道,“我從你們班主任那裏知道,你在文科上的幾次測驗都不太理想。你上次在醫院不是說這個家教找的不錯嗎?”
“補習的時間還是和上次一樣?”
“你有要求?”
白棠點頭,“如果是周末,我沒有時間。”
顧琰也不去問她一個學生,周末休息的時間哪裏來的不方便,接了她的話道:“那就放到晚上,具體的安排,你可以等她來了自己和她商量。”
“謝謝。”她在學習上的成績,就連白爸都沒有怎麽注意,顧琰卻直接給她找來了家教。
顧琰沒有再說話,一路安靜地把車開回了白家。
照例給白爸進行了一次治療,白棠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手機上有一通趙鴻的未接來電,還有一條對方發來的未讀短信——您吩咐的事已經辦妥。
她看了一眼把手機放到一邊,過了半個小時,白楠敲門走了進來。
“姐,韓少哲和趙鴻那裏有沒有高手可以借一個過來?”之前的時間,白楠都在白爸的房間和他聊這次晚會的意外。
白棠擡頭看他,“借來做什麽?”
“盯着蘇沫然,雖然是她自己設計的可能性不太高。”畢竟黑板報的事才出了沒多久,但和白爸聊過之後,白楠知道自己不能把一件事想的太理所當然,萬一是蘇沫然反其道而行,借此機會不但可以讓他背個洗不掉的黑鍋,又可以把自己設計成受害者從而擺脫掉以前陷害人的負面形象。
殺人和流言,當然是殺人的人更讓人害怕和厭惡。
“可以。”
白楠得到承諾,沒有再像以前一樣喜形于色,很是穩重地向白棠道了聲“謝謝”。不過在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問了一句她對這件事的看法。
“給你一個建議,”白楠豎起耳朵,白棠慢聲說道,“可以從後臺空白的那段時間入手。”幾個班級的演出者不在并不稀奇,但是全部的人都不在就太奇怪了。
“我會好好想想的。”
接下來的三天是假期,白楠在第一天的大清早就出門了,一直到晚上吃飯才回來。而白棠,和于倩補習了半天的時間。
這一天,白景秋帶着女兒陳燦來小住了。小姑娘一來,就和白老爺子膩了半天。
白楠回來的時候,小姑娘在客廳裏看動畫片,聽到他回來的動靜,回頭一看,驚叫了一聲捂上了嘴。白景秋看到她這幅失儀的樣子,用眼神警告了她一下,小姑娘毫不在意地吐了吐舌,接着,以別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地問:“媽媽,我那些朋友的哥哥姐姐都在說,白楠在昨天的晚會上殺人了,是不是真的啊?太可怕了。”
“我要是真殺了人,你還能在這裏看到我嗎,小表妹?”
陳燦哼了一聲,“我可沒見過殺人犯會說自己是殺人犯的,他們都說你把道具換了,現在那個受害者還在醫院躺着呢。”
“白楠啊,你妹妹人小不懂事。”白景秋不痛不癢地說了一下自己女兒。
白楠本來就不喜歡這對母女,聽到這種言不由衷的話,只當沒有聽到,淡淡地應付了幾句,上樓去了。
到了吃飯的時候,陳燦直接把這件事捅到了白老爺子面前。
結果,老爺子還沒反應,白楓先生氣上了,“燦燦,堂哥也是你表哥,你怎麽信外人也不信自己的表哥呢?”
陳燦委屈地看着他:“我也只是說了聽到的消息。”媽媽果然沒有說錯,二表哥和他們一起住久了,她在他心裏就比不上這對姐弟的地位了。
“對燦燦的教育,你這個做母親的應該上點心了,別外面傳什麽都拿到家裏來說。就算孩子還小,也該有點分辨是非的能力。”白老爺子終于開了口,他從昨天就知道了這件事。
白景秋沒有想到老爺子會是這種态度,明明前幾次回來,也沒見老爺子對這對姐弟有什麽偏心。怎麽半個月不見就變了。“我知道了,爸爸。”
陳燦不是真的什麽都不懂的小孩,一聽白老爺子的話就知道自己占不到便宜了,立馬一臉認錯地瞅向老爺子,“外公,我以後不會随便把同學們說的話當真了。”
白老爺子看了她一眼,“都吃飯吧。”
吃完飯,白棠和白楠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就上樓了。白楠沒有告訴白棠今天一天去外面做了什麽,白棠也沒有問他,兩個人到了各自的房間就自動分開了。
然而,不到幾分鐘,白楠抱着筆記本跑着沖進了白棠的房間,臉上的表情特別難看,“你快看這個。”
網頁上播放的是則財經新聞,而出現在鏡頭裏的人竟然是白爸。
“白總,聽聞您在啓明中學的兒子卷入了一起故意傷人罪,請問這件事是真的嗎?聽說受害人是您前妻與現任丈夫的女兒,是因為您對前妻有所不滿,給了他錯誤的信息,才會造成這樣的意外嗎?您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呢?”
結果,白爸連一記眼神都沒有給這位把話筒遞過來的記者,只對把他送進去車子的助理說了一句:“記下這家電視臺的名字。”
白楠蹭蹭上去的火氣因為白爸這一雲淡風輕的話消了下去,“難道蘇沫然的事,真的是爸爸在商場的商業對手設計的?”
“你自己想的?”
“不是,是我和明謙讨論出來的。”
白棠就不再說了,“這件事我說了讓你自己去查,就不會插手。有些事,多個人商量是會多些思路,但也不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一起有商有量上面,還是要有你自己的判斷力。”
“這個我知道,我也不是什麽事都會和明謙說的。”白楠指的自然是學武的事。
白楠走後,白棠收到了一份案情進展的報告郵件,發件人是楊錦成。她把郵件轉發給了白楠,然後給楊錦成回了一個電話。
楊錦成大概沒有想到白棠會主動給他電話,接通電話的一刻,聲音裏還透着幾分懷疑。“白楠的事,我會讓他們盡快查到兇手還他一個清白。”
白棠輕輕地笑了一聲,這讓電話那端聽到笑聲的楊錦成莫名地放松了繃得有些緊的神經。“我打這個電話不是為了白楠的事,我想和你談談你的趙叔。”
“趙叔?”楊錦成不解地重複了一聲,随即有些擔憂地問,“他在b市出事了嗎?”
“他沒有出事,如果讓你在我和你的趙叔之間選一個立場,你會站在哪一邊?”
這個問題的答案對于兩個人來說都是顯而易見的,所以,楊錦成不太明白白棠問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麽。但他不是白楠,對于自己一瞬間不能理解的意思,不會直接問人要答案,會自己先過一遍去想想裏面的深意。
“是趙叔對你做了什麽嗎?”楊錦成問完這句,自己又搖了搖頭,“是趙家嗎?”趙叔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白棠既然治好了他多年的內傷,又讓他修為提升,就絕對不會作出不利于白棠的事。那麽,唯一的可能就只有趙叔背後的趙家了。
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家族的興衰榮辱是和個人密不可分的,如果趙家對白棠存了什麽算計,而這份算計又對整個家族有利的話,趙叔除非遠離家族,不然,不會主動去阻擾這件事。
“如果是在前輩您和趙家之前選擇的話,我會站在您這邊。”他對趙家的感情都在趙叔一個人身上,這樣的選擇完全不需要考慮。
“那麽,記住你今天說的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