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可不比大嫂平日裏有那麽多時間。”沈曼琴無動于衷地回道,“比起擔心我一個外人會去哪裏,大嫂還是多花點心思在自己身上。”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沈曼琴卻連個眼神都沒有再給她,轉頭看向了身邊的蘇源,“走吧。”
陳燕伸出手想要拽住她的胳膊,人被蘇源攬住腰避過了她的動作,臉色一僵,盯着這對一直都沒有把她放在眼裏的夫妻,冷笑着轉向了被夫妻倆落在後面的蘇沫然,“沫然,怎麽不去和你的姐姐哥哥打聲招呼呢?嬸嬸聽人說,你在學校裏可是和自己的親姐姐開了一個不太好的玩笑呢,有沒有過去和姐姐道歉?白家的人就在那邊。”
這段話一出來,不了解當年恩怨的人這會也都知道了裏面的信息代表了什麽,所有人看向蘇源夫妻的表情都變得微妙起來,再把目光投向被顧琰護着的白家姐弟,一個個心思暗動了起來。
“嬸嬸這麽喜歡和白家的人攀交情,祖父知道嗎?”蘇沫然忍住了心中的暴躁和怒意,微笑着甩過去一句,追着蘇源夫妻走了過去。
“蘇沫然和白棠?”淩佳樂有些驚訝剛才聽到的消息,“不可能吧?不過,這倒是可以解釋為什麽蘇沫然會對一個轉校生出手的原因了。”
“蘇家的臉面真是越來越……”王瑜雖然知道蘇家的人都是些不要臉面的人,可這種事也拿出來說,這個蘇家的媳婦也真是太不着調了些。“蘇家和白家恐怕過不久就會對上了。”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麽,是不是有過什麽協議,這層膜在今天被當衆撕開,兩家肯定會有動作。
“你們家有興趣?”
王瑜笑着搖頭:“別人的家務事,瞎摻和什麽呢。”
對此,淩佳樂聳聳肩不置可否。
另一邊,白楠對顧琰提出了和白棠出去走走的要求。顧琰本來是想帶他們回去的,現在有楊肅在邊上也不好立刻走人,就對兩人點點頭。
“讓錦成這孩子陪他們一起去吧。”說着,楊肅對兒子叮囑了幾句。
楊錦成應下後,帶着姐弟倆在衆多神情各異的視線中出了宴廳。來到外面的院子,楊錦成把姐弟倆帶到了有些隐蔽的樹叢,然後毫無預兆地對白楠發起了攻擊。
白楠今天才接觸到武學這玩意,而且一天都在鍛煉基礎,反應什麽的都還沒跟上,哪裏是楊錦成的對手,兩三下就被對方撂倒了。
楊錦成失望地啧了一聲,對白棠說道:“你這弟弟也太差勁了。”但在心裏稍稍放松了一些,比起白棠的實力強勁,白楠的實力就像剛知道一點皮毛。這樣的話,就排除了白家懂武的可能性。也是,他們在S市住了那麽多年,如果白家有這方面的底蘊的話,他爸不可能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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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人怎麽這樣?一上來就和人動手。”白楠記着自己的誓言,沒有去質問楊錦成為什麽會懂武功,只當男生之間尋常的打架。
“這就要問你的好姐姐了。”楊錦成笑着回道,眼裏卻沒有那絲笑意,他看着對自己弟弟的狼狽毫無反應的白棠,皺了下眉。他知道自己現在的做法有些糟糕,而且在連對手實力都沒有摸清的情況下,再加上目前的立場敵我不明,實在不應該把這些東西挑明。
白棠低頭看向地上還沒有起來的白楠,伸出了自己的手,“長得起來嗎?”
白楠沒有矯情,握着白棠的手站了起來,低聲抱怨:“他下手也太重了。”
“因為你的姐姐很厲害啊。”楊錦成無辜地解釋,白楠瞪了他一眼不吭聲,只拿委屈的眼神瞅着白棠。
白棠的目光轉了回去,輕飄飄地落在楊錦成身上,沒有任何審視和打量的疑問,卻讓後者覺得一瞬間赤|裸裸的,什麽都被她看透了,眼裏不自覺地流露出了戒備的神情。白棠注意到這一點,輕輕一笑:“你想打什麽主意,讓躲在暗處的那個人出手吧。”
楊錦成一驚,他也是在過來的時候收到趙叔的暗示,才知道趙叔回來了。“我不懂你在說什麽。”趙叔的實力都可以排到前十,白棠除非有什麽特殊的偵查手段,不然絕對不可能感覺到趙叔的存在。
白棠聽了他的話,腳步一移,也不見踢到什麽東西,就聽到右前方的位置傳出了一記輕微的聲響,下一刻,從裏面走出了一個腳步穩健,但沒有發出任何聲息的青年。
在這之前,白楠正好看過那個地方,可是直到青年出來,他才知道那裏藏了一個大活人。明明看過去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啊,他看了看白棠,對這個親姐的神秘越發好奇了起來。好像在一夕之間,對方的一切都變了,陌生得幾乎讓他以為是另外一個同名同貌的人,忍不住扯了下她的衣角。
白棠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身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這個一步步走來的青年身上。如果說楊錦成的身手讓她以為只是這個世界的防身手段的話,這個男人的出現打破了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因為從對方的體內,她清楚地感覺到了內力的存在。
原來這是個有武學存在的世界啊,所以,她做不了全人類的開派祖師了。白棠有些微微的遺憾,随即,在距離青年只有幾步的距離時,将自身的氣勢外放了一些,并在裏面加了一點元魂的威壓。于是,和她面對面站着的楊錦成第一個受不住這份壓迫,只覺得腿上一軟,就要朝白棠跪了下去,臉色不由一白。
趙臻也沒有料到白棠一個小女生僅僅是外放氣勢就能達到這種地步,往前邁的腳步變得停滞,可是在看到楊錦成的反應後,不得不硬抗住這份壓勢,飛一般地來到了楊錦成身後把人一帶,隔斷了白棠加注在他身上的威壓。“小姑娘好手段!”
聞言,從趙臻話裏聽出遜上一籌的楊錦成,心裏的震驚可謂是驚濤駭浪。事實上,舞池裏的交手,他對能夠一招秒了他的白棠雖然敬畏,卻并沒有真正上心。因為從他接觸到武學這個新大門才一年不到的時間,而他的天賦是被所有人都稱贊寄予厚望的,所以,他相信過不了多久就能把這個女生比下去。
可是現在,他一直崇敬的趙叔以行動告訴她,對方的實力比他想象得更加深不可測,甚至連趙叔都不是對手。這、怎麽可能?!
白棠對楊錦成掩飾不了的驚疑視而不見,對着面色沉重的趙臻微笑着說出了讓他震驚的話:“雕蟲小技罷了,如果你不是受過很嚴重的內傷,境界上恐怕早就達到大成,剛才那一招也不會對你管用了。”
楊錦成一怔,擡頭問道:“趙叔,你受過傷?”一說完就懊惱了,他什麽時候遇事變得這麽不冷靜了。“你到底是什麽人?”
“不就是我姐呗。”這個時候,白楠也算對白棠的厲害程度有一個初步的了解,膽子就大了起來。“明明是你們先動的手,現在倒問起我們來了。”
楊錦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再要開口被趙臻阻止了。趙臻看着這個和楊錦成差不多多大的女孩,在心裏過了很多的念頭,卻沒有找到一個能對得上資料的人。最終,他還是把話題的主動權交到了對方手上:“你有什麽目的?”即使錦成的試探在先,如果沒有別的目的,對方不可能會露上這一手。
白棠笑了:“我可以把你的內傷治好,不會留下任何隐患。”
“我要知道你的目的。”
“你要是能治好趙叔的傷,你有什麽要求盡管說出來,我辦不到,還有我身後的楊家。”楊錦成以前不明白那些人說到趙叔總是一幅可惜的模樣是為什麽,還以為這些人是嫉妒趙叔年紀輕輕就到達那種境界的嫉妒。現在一回想,不免為自己的惡意揣測有些羞赧。
“一切等傷治好了再說,你們可以放心,不會讓你做一些辦不到的事。”白棠很堅持地搖了搖頭,“不過,在傷好之前,我的事不能對你們上面的師門提半個字。”
白棠沒有說提了之後會怎麽樣,臉上的表情也仍舊淺淺的微笑,毫無任何的威脅,趙臻和楊錦成卻感覺到了比任何言語更有沖擊力的威脅。
良久,趙臻點了下頭,只要是對武學有追求的人,都拒絕不了這樣的誘惑。他的境界在受傷之後就毫無寸進,甚至一不努力,還會有倒退的跡象。然而,以他的年齡來說,還在練武的黃金時期,他又怎麽甘心就此停滞不前。
交易達成之後,白棠就帶着白楠走了。在他們走後,楊錦成歉疚地看向了趙臻,“對不起趙叔,都是我擅自主張才……”
“錦成,做了就做了,永遠不要去後悔自己做下的決定。”趙臻收回了目送的視線,“也許,你給趙叔帶來的還是一份機遇。”
“趙叔,她真得有那麽厲害?”
“沒有真正交手,我不敢斷言。但是,不可小觑。”想到白棠散發出的氣勢,趙臻在裏面感覺到了一種和長老們大成境界所不同的威壓,“以後,不要在她面前試圖做些小動作了。”
楊錦成沉默了一會,低低地問:“那你覺得她可以信任嗎?”
趙臻笑了一聲,在他肩膀上一拍,道:“信任哪有這麽容易建立?不過在交易結束之前,對方至少沒有害意。”
楊錦成沒有反駁,又問:“趙叔,你看出來她是哪邊的人了嗎?”
“沒有。”得到這樣的回答,楊錦成就沒有再問了。
離開的姐弟倆,白楠有很多新的問題想問白棠,可又知道白棠還是會和以前一樣随便回句話搪塞他,便有些氣悶。走了一段,還是沒有忍住開了口:“他們是什麽人啊?”怎麽在他學會武功之後,會武功的人一個個都出來了。
“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和他們做交易?”
“所以才要做交易啊。”
白楠聽到這樣的回答,瞪起了眼,轉頭沖白棠拔高了聲音:“白棠,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就可以什麽都不考慮,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了?萬一他們那邊有更厲害的人,到時候我可救不了你。”
白棠停下了腳步,白楠狐疑地跟着她停下來,一只手習慣性地揉上了頭,耳邊同時響起對方放柔的聲音:“我有分寸的。”他不滿地瞪過去,白棠彎起了嘴角,認真地做了解釋,“你能考慮到這裏,很好。我會這麽做,第一,我們和他們之間沒有恩怨,剛才不過是一個友好的試探罷了;第二,他們查不到我身後的背景,就會對我有所顧忌;第三,那個趙叔需要我幫他把內傷治好;第四,前面的幾條其實都不重要,只要有利可圖,絕境也可以變為順境。”如果這背後真有更高一層的修士,她會更滿意。
白楠低頭把她的話認真地想了一遍,重新擡起頭,眼裏充滿了希冀:“你可以治好他的內傷,那可以治好爸爸的腿傷嗎?”
“總有那麽一天的。”
“這是你說的。”
白棠笑了笑,“嗯”了一聲,白楠才開開心心地和她回到了宴廳。這時的宴會,已經變成了大人們的小型聚會,姐弟倆看到顧琰沒有和楊肅一起,就走了過去,白楓也在顧琰身邊。看到他們回來,小心翼翼地藏着擔憂的目光看了他們一眼,之後,對顧琰說道:“小叔,堂姐他們都回來了,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顧琰點點頭,一行人就去向主人告了辭。
回到白家,顧琰讓白楠和白楓倆兄弟先下車,白棠則被他留了下來。白棠猜不到他想說什麽,就等着他先開口。顧琰卻解開安全帶做出了下車的準備,看到她沒有反應,淡淡地道:“下車。”
白棠默默地推開車門下去,白楠和白楓已經走出了停車場。
顧琰把車門鎖上,來到了白棠身邊,“走吧。”
白棠看他不說,也不想着去問什麽,安安靜靜地和對方并肩走路,而在走出停車場的一刻,顧琰出了聲:“楊家的人,你要離遠一點。”
“因為他們在B市的背景?”
顧琰頓下腳步低頭,白棠表現在臉上的表情特別的漫不經心,顯然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二哥現在不太能顧上你和白楠。”
白棠心下一動,白爸這是要開始了嗎。“我會讓白楠平時多注意一點的。”
顧琰又沉默地走了一段,到門前,才又出聲:“你母親的事,如果你想要知道更清楚的,可以過來找我,不要和白楠私下裏去查。”
白棠意外了,她微仰起頭,顧琰已經轉身去開門,大半的身影落在路燈的陰影下。她注視着這個這段時間有意無意地被她忽略的男人,蹙起了眉,随後,被開門聲拉回了神,走上前一步,“我知道了。”
然後,兩個人沒有再多一句的交談,各自走向了不同方向。
白棠剛到走廊,就看見白楠守在她的門前,一看到她,眼神倏地一亮。等她進了房間,迫不及待地向她讨教起白天的心法口訣。
白棠既然決定教給他這些東西,就不會藏着讓他自己一個人去琢磨,就很仔細地幫他解答了不懂的地方。白楠原來是懵懵懂懂地照着白棠示範的路線去運功,這會聽了她的解說,有些想不通的地方豁然開朗,跟着,一部分東西融會貫通起來了。
白棠在邊上暗暗點頭,白楠的悟性不差,以他的資質如果放在修真界,也是中上資質。“其他的,你回去自己再想想,不要想着一步登天,要循序漸進知道嗎?”
白楠笑眯眯地連連點頭,又問了幾個問題才回去自己的房間。
白棠在他走後,反鎖上門喚出了界鏡。一個星期的時間,那邊應該過了一個多月,到底答應過小徒弟,又是在那樣的情況下離開,理應兌現一次回去看他的承諾。
這一次,因為之前藥浴的輔助,白棠使用起界鏡就感覺沒有前面幾次對身體的負擔重。她在心裏溝通界鏡去找小徒弟,然而讓她措手不及的是,鏡面晃蕩了好幾次波紋,也轉換過好幾次畫面,就是沒有顯出小徒弟的身影。
白棠握着界鏡的手用上了力,“小鏡子,我喂飽了你那麽多次,這麽怠工可說不過去。忘了答應過我要乖乖聽話的嗎?”
界鏡在她手裏艱難地晃動了一下,停下來的畫面仍舊不是屬于沈廷鈞的,而是青雲宗掌門的寝殿。白棠本來想要懲戒下不聽話的界鏡,看到青玄出現在鏡面之後,暫時把這打算歇下了。
只是,此刻的畫面實在有些不太适合,青玄正在換上最外一件道袍。因為白棠沒有掩飾自己的魂力,青玄在穿上道袍的一瞬察覺到了她的到來,淡淡的笑容挂起在臉上,但有些微微的無奈在裏面:“小師妹,你若想看,下次提前告知師兄一聲,師兄一件一件換給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