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看到顧琰帶着三個小朋友進來，有眼力見的都猜到白棠他們是子侄輩的小輩，偏偏李明光不忿顧琰的清高冷傲，故意扭曲明顯的事實來惡心他。站在附近的幾個人聽了，端起侍應生手上的酒杯晃了晃，彼此對視的笑容都有着對這個人的看不上。被人落了面子就拿這種話來反擊，到底是暴發戶出身，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麽手段進來。
顧琰倒是沒有對他的話表現出生氣的樣子，只是看過去的眼神有點冰冷，接着，直接對李明光的話視若無睹，低頭對白棠三人說道：“白棠，你帶兩個弟弟去前面，那裏應該有你們的同學。”
白棠點點頭，一旁的白楠則早在李明光把話說完的一刻被白棠以眼神制止了心裏曝出的沖動。然而，在白棠帶着白楠和白楓離開的時候，李明光沒有承受住周圍投過來夾雜鄙夷的眼神，再度開了口：“白家的孫女？顧總倒是好打算，恐怕過不了幾年就要從養子成為乘龍快婿了吧。不錯，這等投資遠光果然不是李某人可以相比的。”
這話一出來，旁邊的人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
白棠微笑着眯了眯眼，腳步卻沒有停頓地帶着白楠他們從他身邊越了過去。在她走後，李明光轉身從侍應生手上換了一杯紅酒，但不知道怎麽回事，腳底一個打滑，朝着侍應生撲了過去，然後把侍應生撞到了身後的柱子上，杯子裏的酒卻詭異地只潑在他一個人的臉上和身上。
楊肅剛走下來正好看到這一幕，皺了下眉，招了一個人過來問了幾句，便叫人把李明光請出別墅。李明光被這出鬧得一懵，他花了很大的代價才弄到進來的出場券，結果人還沒有搭上一兩句話就先被請了出去，他怎麽甘心？可是再不甘心，放話讓他出去的人是楊肅，他也只能灰溜溜地離開。
離開之前，李明光狠狠地看了一眼從頭到尾都拿他當個笑話對待的顧琰，轉過身，藏在眼底的狠毒才流露了出來。
顧琰當然清楚這種人被當衆打臉，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但他不會放在心上。“對手”的實力太弱，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他轉頭往白棠三人的方向掃了一眼，三個人都和相熟的同學說到了一起。
“白棠，你這個小叔太帥了。”淩佳樂的目光從顧琰進來就沒有離開過，“他就真的不考慮找個女朋友嗎？如果他打算一直單着，等過幾年我長大了，我就去倒追他。”
白棠意外地看過去，王瑜在邊上笑了幾聲，“她啊，前幾天還說長大了要倒追肖影帝呢。所以，不用在意她的話。”
淩佳樂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哪有你這樣當着正主的面賣隊友的啊？不過，你不覺得顧琰真的和很多人都不同嗎？”
“那你要不要現在過去把剛才說的那句話對他重複一遍？”
淩佳樂哼哼了一聲，權當沒有聽見，又對白棠道：“你們白家怎麽就你們三個小的過來？”
白棠笑了笑，實誠地回道：“是爺爺的意思。”
淩佳了哦了一聲，就不再對這個話題扯下去了。“對了，你還不認識楊錦成這個人吧？”她們這些人都生活在一個圈子，就算不熟，也總是見過幾面的。“他就是現在站在樓梯轉彎處的那個男生，和我們同齡就在隔壁三班。”
作為今天的主角，楊錦成的穿了一身白色西裝。白色的西裝向來挑人，楊錦成的年紀又小，但是遠遠一瞥，那個倚在扶手上的男生卻将這套西裝穿出了一種舊時代貴族的矜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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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棠收回了視線，“看上去挺一表人才的。”
淩佳樂的笑容一頓，“更是一個麻煩的男生。”王瑜拉住她的胳膊對她輕輕搖頭，後者一扭頭，看到門口進來的一家三口，笑得有些幸災樂禍，“你們看門口進來的是誰？不知道蘇家人怎麽想的，出了那樣的事竟然還敢帶着她出門。”
進來的人自然是蘇沫然和她的父母，今天帶了小孩出來的大人看到這一幕也都視線一頓，備受矚目的蘇家三口卻像什麽都看不到一般，神色自若地和周圍認識的人寒暄。慢慢地，蘇沫然被夫妻倆抛在了後面。
蘇沫然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她擡起頭，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白棠。對方在今天穿了一件紫色的連衣裙，雖然款式簡單，但是看着那個人會不由自主地忽略這件衣服的過于單調。這種氣質加成讓她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她的母親也是這樣的人，心情不由一沉，轉身朝着走下樓梯的楊錦成走了過去。
“她不會是想要和楊錦成跳開場舞吧？”徐菁菁看到蘇沫然走的方向，對沈亦瑤驚疑地問。“要我說，你這表妹的勇氣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都出了那樣的事，還能和沒事人一樣照常出席宴會。
沈亦瑤的目光還在沈曼琴夫婦身上，聽到她的話回頭看了一眼，“楊錦成是什麽人，她不會上去自讨沒趣的。”
“那白棠呢？你真的不打算做點什麽嗎？”
“白家……嗎，”沈亦瑤看了看那對和人相談甚歡的夫妻，“再看看吧，白家的事不用這麽着急的。”說起來，白棠也就是白家的一個小輩而已，她即便能在她身上做點什麽文章，于兩家之間的恩怨并沒有什麽太大的益處，因為在外人看來那就是小孩子的打打鬧鬧，影響不了大局。
徐菁菁不知道這些，“你是還想再看看蘇沫然會有什麽回擊嗎？”吃了那麽大的虧，她就不信蘇沫然能罷手。
沈亦瑤搖頭一笑，沒有再解釋。這件事上，她的好表妹就算再想做點什麽，她的好姑姑也不會讓她如願的。白棠的事，目前只能到此為止。
過了一會，到了宴會舉辦的時間，楊肅走上了司儀臺。這位在領導班子裏握有實權的男人沒有說太多的開場白，只是簡單地感謝了到場的嘉賓能來參加兒子的生日會。
“白棠，看來你要小心這個蘇沫然了。”忽然，王瑜對白棠提醒道。白棠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靠近司儀臺的左側，蘇沫然和楊錦成低聲說着什麽，楊錦成的臉上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看起來和她聊得頗為愉悅。
“謝謝，我會注意的。”話音落下，就見楊錦成朝她的方向掠了過來，下一刻，直接邁出腳步走了過來。
“他來幹嘛？”對于楊錦成這個人，淩佳樂和王瑜接觸得都不多，“不會是蘇沫然在他面前說了你什麽吧。”
正猜着，楊錦成已經走到她們面前。沒有去看淩佳樂和王瑜兩個人，他的目光鎖在了白棠身上，而後慢慢勾起薄唇，伸出了自己的手：“白棠，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你跳第一支舞？”
王瑜兩個人一愣，誰都沒有想到楊錦成會來這麽一出。
白棠把自己的手遞了出去，“當然。”
連客氣話都省了，楊錦成啞然失笑，不過這樣才有趣。他拉着人到了舞池中央，又朝角落裏的樂師打了個手勢，一曲華爾茲從裏面緩緩流淌而出。
賓客們看到宴會的主角自己提前開舞熱場，都把視線轉向了被楊錦成邀請的舞伴。一看之下，是一張非常陌生的臉，互相一問，都知道了是白家十幾年未歸的兒子的長女。便有人對顧琰開起了善意的玩笑：“顧總，你這侄女倒是比你這個叔叔更會打交道。”
“都是一個中學的學生，難免熟悉地快些。”顧琰拿在手裏的酒杯沒有動過一口，他望着舞池裏的男女。明明沒有過任何搭檔的經歷，但是每一個舞步都配合的默契無間，同時跳出了華爾茲的唯美和華麗。
此刻看過去，兩個人同框的畫面就像是一幅畫，美好地讓人不忍插足進去打擾和破壞。莫名地，顧琰的腦海裏冒出了“郎才女貌”這個詞，臉色驀地一沉。
“看起來真不像是兩個孩子在跳舞。”男的紳士，女的曼妙，都透着一份不屬于同齡人的成熟。“郎才女貌啊，白總養了個好女兒。”
顧琰握緊了酒杯，俊眉皺了皺，最後舒展開，淡聲回道：“還是個孩子而已。”
那人摸不準顧琰說的這句話是謙虛還是認真，便打了個哈哈，把這話揭過去不再談。
舞池中央，舞步默契的兩個人氣氛卻沒有那麽外人看到得那麽融洽，楊錦成注視着面前的女生，聲音掩不住的好奇：“你的舞跳得比很多學了好幾年的人都要好，但就我所知，你們回到白家之後，白家應該還沒有時間為你們請上一位舞蹈老師教你們交際舞。何況，你在醫院住了一個月。”
“你這是在暗示自己的舞跳得很好？”白棠揚起了笑容，“你的華爾茲，跳得很好。”
楊錦成沒有猜到對方沒有回擊就把自己的話打了回來，他又認真地打量起這個女生。女孩的長相說不上多美，但也是很好看的，而那雙倒影着他身影的眼睛，有一種他形容不出的吸引力。于是，他選擇了坦誠：“我對你的這些變化很感興趣。”
“然後？”
“然後啊——”楊錦成一挑眉，“我覺得你的身手應該也不錯。”說話間，已經借着舞步上的小動作對白棠開始了試探。
另一邊，蘇源也在打量這對小年輕，慢慢地，注意力的重心放到了白棠身上。“她和你有點像。”
“像嗎？我倒覺得她和我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沈曼琴說起白棠，語氣冷淡地就像在說一個和自己毫無關系的別人。“這樣正好，誰也不會給誰帶去麻煩。”
蘇源低低地笑了一聲，從身後的長桌上拿了一塊水果遞給妻子，“麻煩這種事，來日方長。白景煜那邊，你覺得會對我們造成影響嗎？”
沈曼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細嚼慢咽之後，沉吟道：“給我的感覺變了很多，短期內應該不會有影響，等他在白家站穩之後，恐怕會找我們翻舊賬。”
“翻舊賬？這很好啊。”蘇源又喂了她一口，“我還就怕他不翻這個舊賬，到時候，也該是我們在蘇家再動一動的時候了。”
沈曼琴應了一聲，又把視線轉回到了舞池上。
“白楠，你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季明謙注意到好友變得緊張起來的表情，關心地問。
白楠抿着唇搖頭，他修煉的時間雖然連一天都沒有達到，但是已經能夠從舞池裏的動作判斷出這兩個人根本不是在和樂融融地跳舞，而是動起了手，只是弧度比較小又有舞步掩飾，看起來就像換了個更快的節奏在跳舞。
他就覺得對方不認識白棠，好端端地來邀請白棠跳開場舞肯定沒安什麽好心。“明謙，你對這個楊錦成了解多少？”
季明謙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道：“我對這位學長的事并不太清楚，他在外面的風評褒貶不一，大部分人對他的印象都是纨绔子弟的形象，據說做事比較随心所欲。”
白楠立刻認同了随心所欲這一點，畢竟沒人會在自己的生日會上和一個女生動手。但是，他為什麽能夠肯定白棠會有身手這件事？
“佳樂，你有沒有覺得這兩個人跳的舞有些不對勁？”注意到裏面不尋常的不止白楠一個人，王瑜是因為從小一直在學舞蹈，對舞蹈的動作比較了解，所以能夠從一些微小的變化上感覺到其中的異常。
淩佳樂認真地看了幾眼，搖搖頭：“沒什麽不對啊，怎麽了？”
“沒什麽，可能是我想多了。”跳個舞而已，應該不會有什麽意外。
白棠這邊，楊錦成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就收起了所有的試探，只是臉上笑得特別開心，“果然比我想得有意思多了，你這身手很不錯啊，哪裏學來的？”而在心裏，楊錦成對白棠起了從未有過的戒備心，因為從剛才的交手中，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彼此之間的差距，如果真的打起來，他可能在對方手上連一招都走不過。這樣的實力，他還沒有在哪個同齡人身手見到過。
白棠卻松開了搭着他的手，笑道：“舞曲已經結束了。”
楊錦成沒有阻止她得到離開，注視着她的背影，心思暗動。
白棠一回來，白楠就迎了過去，又把她拉到一個角落，小心地問：“你們剛才是動手了嗎？他怎麽知道你能打？你沒事吧？”
“我看起來像是有事嗎？”白棠的笑容讓白楠徹底放心了下來，“那個就是你說的季明謙？”在兩人身後幾米之外的地方，季明謙安安靜靜地站着。
白楠往回一看，“是啊，他就是我和你說的新交的好朋友季明謙。”說着，揮了揮手把季明謙叫了過來，“明謙，這是我的姐姐白棠。”
“白棠姐，我可以這麽叫吧？”季明謙說起話來和他的長相一樣，斯斯文文的，很容易讓人産生好感。“我是白楠的同班同學季明謙。”
“當然可以，白楠一直在我面前提起你這個好朋友。”白棠笑着應道，“你是他在啓明交到的第一個朋友，我還要謝謝你呢。”
季明謙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白楠的性格很好，時間久了，肯定可以交到很多朋友。”
白棠笑笑，視野裏，顧琰穿過人群慢步走了過來。季明謙看到他，知道這位長輩有事要和白楠他們交代，體貼地打了聲招呼走開了。
“再呆上幾分鐘我們就回去。”
“這麽快？”
白棠也有些詫異，顧琰卻沒有對他們解釋半個字。
這時，楊肅帶着楊錦成在一群驚疑不定的目光中來到了他們面前。“顧總，今天小兒生日，有什麽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見諒。錦成，來見過你顧叔叔。”
楊錦成就乖乖地叫了一聲“顧叔叔”。
顧琰後退了半步，也替白棠姐弟倆做了個介紹：“白棠、白楠，這是楊肅叔叔。”
姐弟倆也跟着叫了一聲叔叔，楊肅笑着誇了他們幾句，還要再說幾句，從蘇源那邊的方向傳出一記不大不小卻剛好讓他們聽到的聲音：“弟妹，你怎麽不去見見我另外兩個侄子侄女呢？哦，不對，瞧我這記性，他們怎麽能算我們蘇家的小孩呢？”
說話的人是蘇家的長媳陳燕，她是和娘家的人一起過來的，蘇家長子蘇如柏并沒有出席。
蘇沫然聽到她一開口就知道壞了，之前知道大伯不會參加的時候，她在心裏松了口氣，誰知道大嬸會和陳家的人一起進來，而她居然沒有注意到大嬸的存在。
“大嬸，你……”蘇沫然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自己的母親一個眼神喝退了後面所有的話，她不甘心地側過去看了看自己父親，毫無意外地看到這對夫妻又是站成了同一站線。她咬了咬唇，不再開口。
在她之後，蘇源代替一家三口出了聲，語氣不溫不火地：“大嫂，不是蘇家的孩子也勞您記挂了。”
陳燕擡高眼一笑，“正因為不是蘇家的孩子才要上點心，萬一我這弟妹又跑回去，到時候，我們蘇家也要和白家成仇家了。”
能進來的人都不是蠢人，蘇家除了好面子的蘇老爺子，下面的幾個都是出了名的不要臉，現在，蘇家長媳果然繼承了夫家的不要臉，直接把家裏的事赤|裸裸地攤到了所有人面前。于是，知情的和不知情地都開始腦補起了蘇白沈這三家的過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