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白棠一醒來,天天要來醫院報道的白楠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撲到了她的病床上,一邊拉響床頭的呼喚鈴,一邊還扯着嗓門朝門外大喊:“醫生,我姐醒來了,醫生!”
白棠這會元魂正在歸位,聽到他的大嗓門,腦袋疼的厲害,“白楠,你輕點聲。”說出口的聲音卻嘶啞幹澀得厲害,她皺了皺眉,倒是白楠頗為體貼地給她去倒了一杯溫水。“我睡了多久了?”這句話怎麽那麽似曾相識呢。
白楠遞過去的杯子抖了抖,他看着還是和昏迷前一個樣白棠,忍不住委屈了起來,“你都昏迷了一個月,你吓死我了,白棠。”他是第一個發現白棠昏迷的人,當時以為白棠又陷入了高燒,找程伯去請了家庭醫生過來。但是檢查出來的結果把他們這些人都愣住了,白棠的身體什麽事都沒有。
“一個月?”白棠接過杯子小口地喝了幾口,剛剛回來的好心情一瞬變得陰郁。她在那邊只呆了幾天,在這裏卻過了一個月的時間,按這個比例去算的話,掌門師兄和沈廷鈞能夠找到界鏡的時間對她來說太過緊迫,也許到她死的那天,那邊都還沒有多少頭緒。
“你不知道爸爸和我有多擔心!還有,這些都是什麽破醫院?你都躺床上昏迷一個月了,那些醫生還非要說你身體一切正常。正常的話為什麽你會醒不過來?總算他們沒說你變成植物人,不然——還專家呢,我看一個個都是名不符其實。真是的,我都按了那麽久的鈴,怎麽一個醫生都不過來,我出去看看啊。”說完,也不等白棠回應,轉身跑着出去了。
被留下的白棠又開始頭疼了,昏迷一個月,這個該怎麽和白爸他們解釋呢?沒有給她太多的思考機會,白楠很快帶着她的主治醫生進來了,接着她被要求進行了一系列的檢查。等到檢查徹底完成,她的病房裏又多了白爸、顧琰和程伯三個人。
看到她被白楠扶着回來,白爸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個笑容,落在白棠眼裏,裏面倒是愧疚的多一些。她有些疑惑,轉頭去看顧琰,那個男人還是一貫的古井不波。反觀程伯,連連說了幾聲“白棠小姐醒來就好,二少您也可以放心了”。
“棠棠,檢查的結果怎麽樣?”白爸緩過神之後,臉上的笑容終于自然了許多。
“除了要等報告出來的幾項,其他都很好。”所以,到底要怎麽解釋才比較合理呢?
“都好就好,白棠小姐晚上想吃什麽?”說着,程伯還拿出了一本小本子,打算白棠說一個就記一個。白棠看他這幅架勢,本來就沒有多少欲望的口腹欲更想不出吃什麽了,便随口說了個粥名。“我再讓秦嫂煲個湯,白棠小姐在床上躺了一個月,身子要多補補才行。”
白棠沒有拒絕,程伯就拿着小本子就要離開,就好像他出現在這裏就是為了白棠的晚飯。
“小楠,你先和程伯一起回去。”
“姐才剛醒,我不要回去。”白楠想也不想地拒絕,最後還是抗不過白爸的表情“攻擊”,轉頭拉了拉白棠的手,“那我明天再來看你,你要有什麽事就記得打我電話,一定啊!”
白棠點點頭,白楠才放心地松開手,但和程伯走到門口,又不放心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得到後者的一記淺笑,終于關上門走了。
一老一少一走,白棠回到床邊坐下,擡頭看着白爸和顧琰,肯定地問:“爸爸,你和小叔是有什麽事要問我嗎?”
顧琰側過頭看向白爸,白爸無奈地笑了笑,還真被小琰猜中了。棠棠這孩子果然變得敏銳了很多。“棠棠,在你昏迷的那天是不是見過一個風水師?而他給了你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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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棠聽到白爸的疑問,放松地笑了:“是姓趙嗎?”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引導,但這個結果很不錯,她不用再去找什麽借口來解釋自己的昏迷。如果知道後來會發生那些事,她會把那個鈴铛一起留着。“他給過我一個小鈴铛,說是可以保家人平安。”
白爸和顧琰又交換了一個眼神,随後對白棠語重心長地叮囑道:“棠棠,以後外人的東西不要随意接受,哪怕對方的本意是好的。s市不比我們原來住的地方,你是姐姐,小楠那裏也還需要你多照顧。”
“我知道了,爸爸。”
“身體上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白棠搖搖頭,接着又點頭,“我頭有點疼,想先睡一覺。”從醒來就被一直折騰,導致她的元魂到下載還沒有穩固下來。
白爸先是緊張地看了一會,确定她只是尋常的想休息之後,點了點頭。“爸爸會在這裏陪着你,你放心睡吧。”
白棠就閉上了眼睛,然後留下一部分注意力,開始專心地穩固與身體脫離太久的元魂。
平穩的呼吸聲傳來,白爸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和以往給人的溫和大相徑庭:“小琰,棠棠的事絕對不能就這麽算了。趙仲塵只見過棠棠一次,就敢對一個孩子下這種毒手,他想以退為進沒有這麽便宜的事。你告訴周霆,和周家的合作我答應了。”
顧琰沉默地看了看睡着了的白棠,回道:“剛剛為什麽不再問清楚一點?只憑那一句話,你就确定這事是趙仲塵做的?周霆現在正愁找不到能夠合作的人,趙仲塵又是他們周家合作了很久的風水大師,這裏面要說沒有半點貓膩,二哥,你自己也不會信。”
“總不至于還是棠棠自己無緣無故地昏迷吧?”白爸推着輪椅到了床前,伸出手替白棠掖了下被子,“小琰,不管這裏面有什麽貓膩,趙仲塵這個人絕對不能放過。我走了這麽多年,又以這幅樣子回來,大概都以為我們一家三口好欺負着呢。”
“二哥,沒人能看輕你的。”
白爸輕輕地勾了下嘴角,轉回頭對顧琰繼續說道:“不過,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但和周家的合作還是要繼續,如果這中間發現有他們的手腳,不是最方便動手嗎?”
“這件事我會去處理,”顧琰頓了一下,目光裏的白棠呼吸聲依然平穩,想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二哥,你剛回來不久,有些事不用太急。”
“可有些人巴不得我再急一些。”
想到那些人是誰,顧琰的眼神也冷了,“我先去通知周霆。”
白棠聽到這裏,總算明白為什麽白爸他們會認定她的昏迷和趙仲塵有關了。至于為什麽會知道還有個趙仲塵,就像顧琰猜測的那樣,肯定離不開周霆的算計。不然,白爸怎麽可能那麽相信趙仲塵送她的一件東西就可以讓她昏迷一個月?
雖然這樣,她也不會故作良善地去告訴白爸這件事和趙仲塵沒有關系。對方本來就有害她的心,而她正缺一個借口來解釋自己的昏迷,那麽,又何必舍近求遠,只管撿現成的應着就是。
周霆那邊,白棠還是不會和白爸拆穿他的伎倆,以白爸剛才的表現,肯定吃不了虧,何況還有一個顧琰在旁邊幫襯呢。倒是周霆,以他的性格利用了她昏迷的事,心裏上肯定會對她和白爸存着幾分心虛,那白爸在合作上更不會吃虧,她在他身上下的本,恐怕也會很快得到回報。
她是個俗人,曾經享受過修仙帶來的長壽還有駐顏,就絕對不甘心年華老去,百年故去。哪怕希望微小,她也要争上一争。
到了傍晚,不知白楠是怎麽說動白爸的,又跟着程伯回來醫院了。白棠喝着兩個人帶回來的粥和湯,耳邊聽着白楠毫無重點的說着這一個月以來的雜七雜八的事,知道他在學校裏交到了一個不錯的朋友,是個叫做季明謙的男生。
白棠聽到這個名字,不動聲色地低頭喝了幾口湯,白楠還在那邊說着和新朋友的一些趣事。等到白楠說得差不多了,她把手裏的碗遞過去,“這一個月,你和石頭他們聯系過了嗎?”
“當然有,你以為我是那種喜新厭舊的人嗎?”白楠不滿地瞥了她一眼,“你放心,你住院的事我沒告訴他們,我騙說你在補課,短期裏沒有太多的休息時間,他們讓我轉告你好好休息,注意身體呢。”
白棠點點頭,“爸爸,天也不早了,你和程伯他們一起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裏可以的。”鑒于她昏睡了一個月的事實,哪怕出來的報告證明她身體各方面的素質都不錯,白爸幾人也不準她馬上出院,必須再住上兩三天觀察觀察。
這時,顧琰出乎白棠意料地開了口:“我留下。”
白爸皺起的眉當即舒展,“那棠棠就麻煩你照顧了。棠棠,有什麽不舒服或者其他問題,就告訴你小叔,知道嗎?”
白棠只能點頭。
三個人一走,剛才還熱熱鬧鬧的病房一下子冷清了許多。白棠吃了一口白楠走前削好的蘋果,入口的味道讓她想起了前不久才吃過的靈果,手裏的蘋果頓時變得索然無味。
白棠食之無味地吃了半個蘋果,顧琰終于出了聲:“白棠,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麽昏迷的嗎?”
她往身後的靠墊上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這才似聽到顧琰的疑問,“不記得了,我那天回來之後和白楠聊了一會,就去房間午睡了。之後,我就在這裏醒來了。”
顧琰靜靜地看着她,手上厚的和字典差不多的精裝書被他合上,同時站起身走上前幾步,俯視的目光就這麽居高臨下地看了過來,上面明晃晃地傳達了她在說謊的訊息。
白棠失笑,顧琰憑什麽認定她說的不是真話?随即,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裏,才會讓對方以為她在說謊——從醒來到現在,她就沒有表現出過對自己昏迷一個月的震驚和向長輩索要原因的行為。“我确實不知道。事實上,我到現在還有些沒緩過勁來,為什麽我只是睡了一個午覺就變成昏迷一個月了?小叔,你好像很清楚我為什麽昏迷,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