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花式作死第九式:
有貴人再次上了留仙樓,點了上次的說書人,繼續給他講公子和。
說書人預先就得了一大筆賞錢,但是卻并不開心,苦着一張臉,暗暗嘀咕:上次能說的不能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如今還能講什麽呢?
總不能講公子和與大将軍司徒品的豔-情吧?
“這麽些時日過去,就沒有什麽新的?”貴人帶了張面具,只露出一截優美的下巴,唇瓣像是染了血,白皙修長的手指點在杯沿,鼓勵說書人随便說點什麽。
“還真……”說書人也愁得不行,他們這些說公子和的人,其實都是在按照稿子說。這一旬的稿子還沒到,他也很難辦。而且,想來稿子也确實不好出,據說公子和最近一直深居簡出在養病,根本沒機會制造爆點。可說書人又不敢把眼前出手闊綽又一看就不好惹的貴客給得罪了,衡量半晌,最終還是把心一橫,決定說些市井間編排的公子和的感情故事來充數。
主題就是公子和與司徒家兩兄弟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
“都說好吃不如餃子,這好玩啊……”
說書人的話還沒說完,貴人已經一腳踹了過來,力道之狠,當場就見了血。貴人的唇瓣還在笑,面具背後的眼睛卻冷得一把像刀,他說:“你再說一句試試!”
說翻臉就翻臉,喜怒無常,暴起傷人。
這便是大啓的貴人。
大啓如今的風氣與開國之初已有了很大的變化,可以說是每況日下。
被傷害的說書人對此甚至已經見怪不怪,雖吓了個半死,卻是一點怨怼也無。只要不死,他就可以繼續賺錢。不僅自掌耳光,還在哐哐磕頭,嘴裏不斷求着饒命,是他不會說話,髒了貴人的耳朵。
“換一個吧。”貴人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還是那樣的谪仙之姿,遠沒了剛剛的暴戾狠辣。
說書人馬上便換了一個有關于驸馬妹妹東施效祁和的故事。
衆所周知,大啓就一位王姬,名喚聞岄,聞岄王姬早早地嫁了人,驸馬是諸侯的公子,性格偏軟,與強勢的王姬也算是天作之合。雖二人至今無子,卻也是在京中王姬府短暫地過了一段錦瑟和弦的神仙日子。
不過這樣日子很快就随着驸馬妹妹——東海王家的女公子——的入京,而徹底告吹。
Advertisement
這位女公子封號為“俪”,閨名不可知,由于還沒有正式的郡主或者縣主的爵位品級,便只能繼續用女公子這樣的尊稱不倫不類地混叫着。
俪女公子年方二八,為人刁蠻任性,還有點花癡。在奉天殿朝拜太子的第一眼,就鬧出了非君不嫁的大笑話,整日妄想着未來當皇後的美夢,更是提前把王姬标記為皇位競争的最大假想敵,拼命撺掇着她的兄長重振夫綱,或者與聞岄王姬和離,反正就是要鬧得家宅不寧。
東海王勢力極大,盤踞東海三省多年,一直憋着勃勃野心,妄圖尋找理由與朝廷決裂,好揮刀南下,逐鹿中原。
聞岄王姬性格再強硬,為了大局着想,也只能暫時不與俪女公子一般見識。只有在俪女公子實在過分時,王姬才會出手。但也不知道怎麽搞的,明明聞岄王姬已百般隐忍,雍畿上下還是經常傳出她們姑嫂鬥法兩敗俱傷的負面傳聞。懦弱的驸馬夾在妻子與妹妹中間,進退兩難。
俪女公子實在是個肆意妄為又膽大腦坑的姑娘,之前有一日直接便攔了下太子的輿車,開口問他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聞湛也是一代騷王,不僅沒有=覺得俪女公子無禮,還拍手稱喜,真就爽快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孤接觸的女子實在是太少,無從舉例。若一定要有個類型,那大約便是孤之表弟的模樣吧。”
從血緣上講,太子的表弟有很多。但是從太子個人感情的角度來說,能被他如此親密稱為“表弟”的人,就只有祁家的公子和了。
太子聞湛在沒有開這個口之前,衆人只當他待祁和親厚是看在女天子的面子上。可如今太子自己開了這個口,衆人的思路就一下子開闊了起來,從太子是為了女天子,跳躍到了更加暧昧的層面。畢竟祁和确實長的太過男女莫辨了些,又有大将軍司徒品心悅的男男流言在先,實在是想不想歪都難。
沒有人會信什麽天家真的會有兄弟情。大家有志一同地發散思路,心下一涼。
——太子怕不也是個死斷袖。
老聞家是真的很愛出斷袖,概率極大,代代相傳。不是皇帝斷袖,精準點艹,就是同輩的王爺、公主中必出兩到三人。大家對此已屢見不鮮,見怪不怪了。
由太子是個斷袖,甚至可以想出更深一層的邏輯——未來不只聞湛好控制,連帶着聞湛下一任的皇帝都注定是個傀儡。不管這孩子是斷袖皇帝與哪個女人生的,還是直接從宗室裏過繼,聞湛都不太可能對這樣的孩子投入感情。沒了為父則強,控制聞湛的人又能放心不少,甚至做着繼續控制下下代帝王的春秋大夢。
也因此,女天子還沒有死,下下一任的繼承人到底花落誰家,已然成了各方勢力角力的舞臺。
祁和不信聞湛是真喜歡他,就是因為祁和曾在現代看過一篇分析一代明君大啓武帝政治手段的科普文章。博主引經據典,貼了很多文獻,多角度、全方位地分析了聞湛為什麽會成為這場大亂鬥的贏家,步步驚心組合拳,資深厚黑狼人殺。
其中有一段還特意說了武帝為什麽可以前期“深愛”公子和,後期又能放下芥蒂與“情敵”攜手共創美好明天。
理由很簡單,武帝的“愛”是一場政治作秀。
麻痹敵人,迷惑視線,引起民衆對這段“曾經滄海難為水”的同情輿論。
總之就是沒有真情實感的愛。
祁和被那個博主洗腦很深,堅信小情小愛在巅峰的權力面前啥也不是,畢竟有鐵一般的事實擺在眼前——武帝娶妻生子,什麽也沒耽誤。
“咳。”貴人咳了一聲,提醒說書人走遠了,說得有點偏。好好的俪女公子東施效祁和,怎麽變成了分析太子喜歡祁和是真是假。
說書人在心裏嘀咕:信了你的邪。
若不是我分析太子有可能在作秀,只怕現在已血濺三尺。
說書人對眼前貴人的身份自認為已經有了一些認知——這怕不是又一個苦戀公子和而不得的世家公子。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自己腦殘,還容不得別人腦殘。
“按照常理,俪女公子心悅東宮的那位殿下,殿下又心悅公子和,那俪女公子必然是與公子和勢同水火的。”
但是偏偏俪女公子思路驚人,她不是不信太子喜歡公子和,而是覺得喜歡又怎樣?她直接上門與公子和請教,該如何成為他這樣的人。今天學公子和捧心,明日學公子和弱不勝衣、扶風擺柳的模樣。可惜實在是學不像,被聞岄王姬嘲為“俪東施”。
祁和對這位俪女公子,內心也一直很是複雜,對方這種大房看二房的神奇态度,讓他渾身不适。偏偏俪女公子還自覺自己大度又和氣,姐姐妹妹的,特別自來熟。
莫名祁和就成了俪女公子的好gay蜜,以後更會是一個宮裏的好戰友。
“他日在宮裏,我的兒子就是你的兒子,他若不待你如親母,我定不饒他!”
我是男的,謝謝。并沒有那個想法去給誰當便宜媽。
總之,不管是太子還是太子的追求者,在祁和這裏看來都挺神經病的。
但他也是萬萬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這麽快第一個恨他恨得要死的人,就這麽毫無征兆地跳了出來。
“祁和你不得好死!”
俪女公子撕心裂肺地在祁家外面怒吼,再要不得什麽貴女的臉面,也沒了往日“大房”的氣度。有的只有被塑料姐妹搶了男人的背叛,以及想要化身鈕祜祿.俪的業火仇恨。
祁和聽見這直破雲霄的恨聲時,差點感動哭了。
果然堅持與傻逼為善,還是會有點用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