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逃婚?
令狐嬌?
令狐嬌是誰,滿朝文武恐怕沒有人不知。那可是令狐太傅的老來女,寵愛非常,從取名便可見一斑。
但令狐嬌還有一個身份,這才是最最要命,也最最令人膛目結舌的。她可是司馬元顯內定的皇後人選,只待三月後便舉行封後大典了。蕭燼明明知曉竟然還敢求娶,這已經不是一般的盛氣淩人,簡直是在打司馬元顯的臉了!
可司馬元顯能怎麽辦?蕭燼此番挾十萬大軍氣勢洶洶,他倉皇間如何能抵!他不要自己底下這張皇位,卻是要他即将迎娶的皇後!
司馬元顯的雙目幾欲噴出火來,再也裝不下去了,一字一句道:“齊穆侯還是另尋良妻吧,除了令狐嬌,朕,都許可!”
若是真的許了蕭燼,他豈不是賣妻求榮!
司馬元顯面色變幻不定,心中驚駭。令狐賦也是心中一驚,卻不得不暫時眼神示意,安撫下皇帝。
似在意料之中,鐵面覆蓋下的雙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司馬元顯便如身結寒霜,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男未婚,女未嫁,如何不可?”蕭燼劍履上殿,兵甲未除,腰間懸劍嗆啷一聲,寒光乍顯,映出群臣雪白的面色,淡然道,“陛下竟不念本侯勞師在外征戰之苦,連這般小事也不肯應允本侯?”
司馬元顯咬牙切齒間,一直沒有作聲的令狐賦卻開口了。
令狐嬌是他的女兒,他自然最有發言權。不過他這一開口,司馬元顯險些沒氣炸心肺。
“齊穆侯想娶老臣的女兒,自然是可以。”令狐賦的聲音聽不出什麽異樣,面上淡然,不愧是國之太傅。
蕭燼面無表情地等着他的下文。
果然,令狐賦一出口便将了他的軍,卻是令他啞然失笑。
“可老臣之女年且十三,尚未及笄。齊穆侯穩重,也當由成熟大方的女子來配。老臣之女自幼嬌寵,性子未定,怕耽誤侯爺齊家,真真是蒙侯爺錯愛了。”令狐賦老神在在地道。
蕭燼不愧是征戰殺伐慣了的統帥,接下來的一句話就封死了令狐賦的嘴,一錘定音,毫不拖泥帶水:“本侯既然看上了您的幼女,太傅還是割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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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就是強盜土匪!
不割愛還能怎麽辦,不割愛恐怕下一秒便是割了皇位割了人頭了!
令狐賦無法,司馬元顯也無法,在場的文武百官也無法。
南楚霖覺得這筆買賣甚是劃算,竟是頭一個當面恭喜起蕭燼來。
這滿朝文武尚且不知,可他卻是一清二楚,說是十萬靖北軍,卻也不過虛虛兩三萬,加上俘虜都沒這數,竟以這迅雷不及掩耳的聲勢将這班人都騙了過去,真是佩服,佩服——
如此通達權變也算少有了,蕭燼看了他一眼,自是悉數收下他的恭維。
令狐嬌偷偷回府剛換了一身裝束,便聽到下人來報老爹回來了,便忙不疊地跑到了前堂,正想詢問,不料卻被令狐賦劈頭蓋臉一頓罵:“瞧你這跑跳模樣,哪有一點大家閨秀的風範?福全說你又偷跑出去了,是不是?!”
令狐嬌吓得脖子一縮,她最怕老爹發火了,現在可沒有娘親救場,趕忙轉移話題:“爹爹,為何京都人心惶惶,聽說那靖北軍已經入了都城,是不是大災将至?下人都說爹爹今天回不來了......”說着說着眼淚便真的掉了下來,倒真是擔驚受怕所致,全然不是平素的撒嬌演戲。
除了吃喝玩樂,令狐嬌居然也能注意到兵動民變,真是有長進了。令狐賦不禁老懷安慰,但如今這點子長進又有何用,眼見他這顆掌上明珠要進了火坑,他卻束手無策,現下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嬌嬌啊,爹有一事要同你說。”令狐賦面色嚴肅,竟然有幾分猶豫和不忍,這讓一向懂得看老爹臉色的令狐嬌感到不妙。
“這一個月你且收收心做你的嫁衣,”令狐賦斟酌着字句,“婚期提前了兩月。”
令狐嬌奇道:“是皇帝哥哥改了時間麽?怎麽這麽急?”皇帝哥哥有這麽心急麽?令狐嬌有些苦惱。這嫁衣八字還沒一撇呢。
饒是令狐賦是一國太傅,老沉持重,此刻竟是難以啓齒這件荒唐事。
良久,令狐嬌才聽到老爹說道:“不是你皇帝哥哥,而是......是齊穆侯。”
什麽齊穆侯?令狐嬌還沒回過神來,她的婚事怎麽扯到齊穆侯身上了?齊穆侯,蕭......
令狐嬌如遭雷劈,半晌說不出話來。
“是齊穆侯.....要娶我?”令狐嬌艱難地問出聲,老爹這是在跟她開玩笑吧。
令狐賦長嘆一聲,沒有開口,只是摸了摸了她的發頂,放佛一下子又蒼老了許多。
就在這時,府門前來了宮中儀駕,傳旨的公公還是原來那個安公公,太傅府的聖旨都是他來傳念的,明明是熟的不能再熟的老熟人,為什麽此刻卻覺得如此陌生甚至面目可憎?是了,是他手中的這份聖旨不同以往,這是一份禦賜婚書。
“......朕聞太傅之女娴淑恭慧,善雅敏識,特賜婚于齊穆侯蕭衍之,擇日完婚,欽此。”
令狐嬌這才結結實實地感受到了什麽叫做驚慌無助。這不是平時哄了娘親便可以随意蒙混過去的小打小鬧,這是真正親賜的聖旨,竟是決定了她這下半輩子的人生都要在凄風苦雨中渡過......
為什麽她的成婚對象會從皇帝哥哥變成了這個什麽齊穆侯?她沒有問,顯然這件事連一向神通廣大的老爹也束手無策,而皇帝哥哥肯定也是默許了,不然怎麽那麽快便頒下旨意。
令狐嬌起身的時候一陣眩暈,幹脆閉了眼,在衆目睽睽之下,華華麗麗地暈倒了。
“快宣太醫!——”
令狐嬌的身體底子不錯,所以沒能如願地昏厥多久。倒是吓壞了令狐夫人,在她床前頻頻拭淚。
“嬌嬌,娘只有你這麽一個女兒,無論如何都要為娘保重自己......”
令狐嬌醒來腦子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娘親,也不發話。
令狐夫人吓壞了,忙問她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嬌嬌你別怕,娘會想辦法的。”令狐夫人趕忙安慰道。
連老爹都沒辦法,娘親又能怎麽挽狂瀾呢?縱使虞家也是四大家族之一,但這是連皇帝哥哥都無能無力的事啊。
她不是三歲毛孩子,又怎會相信這般毫無說服力的安慰話。
齊穆侯......齊穆侯......
令狐嬌只要一想起這兩個字,腦子立馬便浮現出那幕黑甲林立,烏駿馳飛的畫面來,當先的将軍半覆鐵面,煞氣凜然,威勢赫赫,血紅色的旌旗像濃得化不開墨團團地将她包圍,直欲令人窒息。
“娘,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令狐嬌一反常态地平靜,倒讓令狐夫人隐隐不安。
但她也知嬌嬌此刻心情沉重,需要靜養,抹了眼淚也便輕聲出去了。
“海棠。”令狐嬌突然喚道,臉上本是恹恹的神色一掃而空。
被點到名的海棠一下子便推門進來。她是令狐嬌貼身侍候慣了人,頗為知心和忠心。令狐嬌的一切事項也從來不瞞她,當然,也瞞不過她。
“快收拾東西,咱們逃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