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傻白甜的計策
海棠一聽,馬上就跪了下來。
她這招已經用過很多次了。每次令狐嬌要做什麽大逆不道的事,她總是一句話不說,先跪下來再說。
令狐嬌見慣了,惱怒地一拍床板:“海棠,你還是不是我心腹?”
“小姐,奴婢自然是你心腹丫鬟。可老爺要是知道,第一個杖殺的就是奴婢。到時奴婢就做不成你的丫鬟了。”海棠一本正經道。
老爺是一定會知道的。因為令狐嬌自七歲以來離家出走就從來沒有成功過,連累得她受了無數次罰。還好令狐嬌有良心,記得回回保住了她。
“那你說怎麽辦?”令狐嬌想得腦仁疼,心有餘悸道,“你也見識過昨天那個陣仗,那個齊穆侯長得這麽可怕,你家小姐我要是嫁給他,焉有命在!”
海棠想了想,也是咽了口唾沫。但保證小姐不離府是第一要義,她不能屈服。
不過眼見令狐嬌在火坑口徘徊,她也實在心有不忍,情急之下,竟出了個馊主意。果然是這麽多年耳濡目染,被令狐嬌帶壞了。
令狐嬌一聽,覺得此計大妙,頓時撫掌笑道:“若是此事成了,今後你的婚事我也包你滿意。”
海棠:“......”
三日後,各府夫人和小姐組織踏青,随後在蒼山舉行茶會。按理令狐嬌如今有婚約在身,應該少出門抛頭露面,但令狐夫人心有愧疚,又經不住令狐嬌百般央求,便也随了她去。
海棠心不在焉,出神了好幾次,惹得令狐嬌連連白眼低斥道:“關鍵時刻你可千萬不能拖我後腿,今天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明白沒有?!”
海棠掐了掐手心,眼神慌亂,連連點頭,牢牢緊記自己需要幹的事,生怕一個不小心出錯。
蒼山後山的桃花開得正盛,各府都把暖轎停在了這兒,揣着手爐三三兩兩地結伴而游。令狐夫人囑咐了幾句便徑自尋了許國公夫人和襄陽伯夫人去了。
令狐嬌見娘親走遠,眼神示意海棠。
海棠逡巡了一圈,牽着令狐嬌慢慢後退,欲尋個沒人的地方好做“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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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嬌瞧着這個斜坡頗陡,但也不算太高,且枯枝敗葉堆積,摔下去應該不會太疼,心道就是這兒了。
海棠的手顫了顫,吸了口氣,雙手搭在令狐嬌的肩上,正想推她下去,誰知一聲嬌笑斜刺裏傳來,令狐嬌臉色一變。
一聽這個笑聲,她就知道是誰來了。海棠連忙把手抽回,垂下雙眼。
果然,便見一位梳着菡萏流蘇髻,身着绛紗褶裥裙,披着火狐裘衣的豔麗女子不緊不慢地朝着這邊走來,身邊還跟着一幫閨黨,真真是來者不善。
令狐嬌痛惜大好機會被人破壞,望向那女子的目光便帶了冷凝。
桓梓玉瞧着令狐嬌一身素淨,與平時的姿容多嬌大相徑庭,襯得面容都憔悴了幾分,不禁心頭一快。她素來便看不慣令狐嬌天真爛漫的做派,還有那不遜于自己的嬌人容色,不過就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也能這般受追捧,沒少搶自己風頭。不過現在看來,她這幾日果然是備受打擊啊。
想到這,桓梓玉自然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落井下石,依然是嬌笑道:“你怎麽一個人跑這來了?聽說前幾日陛下親自為你賜婚,對方可是威名赫赫,令北齊聞風喪膽的齊穆侯呢,你真是好大的榮幸啊,可羨煞一衆姐妹了。”
聞言桓梓玉身邊的公伯小姐紛紛掩唇輕笑。
令狐嬌的婚事早成了街頭巷尾紛紛議論的笑聞。沒了性命之憂的百姓們乍一聽到這樣的消息當然更關心其中的風流豔事,比如齊穆侯如何對令狐小姐一見鐘情,竟是十年來不婚不娶,又或者皇帝又是如何忍痛割愛,令狐嬌真是紅顏禍水魅力無邊等等。他們又哪裏深思到其中的究竟。
她雖然被拘禁府內,但這樣的流言又哪裏止得住,早就傳開了,海棠一五一十地回報予她的時候,令狐嬌差點沒吐出血來。
如今桓梓玉這番話處處暗諷,她又怎麽會聽不出來。反正令狐府和桓家的小姐不對盤是出了名的,桓梓玉要是不借機痛踩一腳,那她才會奇怪呢。
令狐嬌雖然不愛跟這些人打交道,但人家都逼上門了,她也不是面揉的:“是啊,皇帝哥哥疼惜我,替我尋了佳婿,也是怕我拖到十八成了老姑娘,可就嫁不出去了。”
海棠一聽主子這話,暗暗憋笑。
東越的女子大多及笄後便許人婚配,像桓梓玉這般拖到十八還沒議親的實在是個異數。誰讓桓梓玉自負美貌和門第,這些年在高門子弟中左挑右揀,竟是連一個都瞧不上,桓公為此也是愁白了發,這可是他嫡親的閨女,他也實在是拿她沒辦法。
桓梓玉果然像被踩了尾的母雞一樣炸毛,用手戳着令狐嬌的臉:“那也好過你嫁給一個醜八怪,一輩子翻不了身!”
這毫不遮掩的“醜八怪”三個字一下子便戳進了令狐嬌的心頭,她頓時臉色一變。
下人們都避諱說起齊穆侯的外貌,無不是誇耀他如何功高蓋世,威風凜凜乃是人中龍鳳。但令狐嬌卻深知那人必定是樣貌極醜,不然又怎麽會有“一見齊穆侯,小兒夜啼”的流言。要是一輩子都對着這樣一個人,她怕是做夢都要驚醒吧。這也是令狐嬌這幾天日思夜想,形容憔悴的原因。
桓梓玉見她色變,不由得意,看她令狐嬌嫁人後還能蹦跶多久,再怎麽樣她終究要勝她一籌。
令狐嬌只是強作鎮定,勉力反駁:“你又沒見過齊穆侯的模樣,居然膽敢說他是醜八怪,要是流傳了出去,齊穆侯得知——”她冷眼瞧着桓梓玉,慢慢吸了口氣,輕聲道:“你就不怕沒命麽?”
桓梓玉吓得把手縮了回來,放佛随着令狐嬌的話落齊穆侯真的會出現似的。
齊穆侯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濉水一戰,殲敵十五萬,殺降二十萬,一律坑殺,毫不留情;陽平悖盟,更是攻城七座,屠殺殆盡,老幼婦孺一個沒留,端的殺人如麻,冷血無情,這才聞名諸州,使敵人聞風喪膽,再無敢犯。去歲與齊一戰,更令北齊元氣大傷,恐怕五年之內都不會再交兵,蕭燼這才獻俘回京。
提起齊穆侯之名,令狐嬌自己心裏也是懼怕,但見桓梓玉沒了氣焰,她不禁舒了口氣。
“桓三小姐,宋大小姐,夫人們正在尋你們呢,茶會就要開始了。”
話音剛落,一着秋香裥裙 ,肩披白裘的女子款款而來,淡妝輕掃,雅致怡然。
“二姐,你怎麽來了?”令狐嬌雙眼一亮,忙不疊地跑了過去握住了令狐蘭芝的手臂。
“四小姐輕些,主子才大病初愈呢。”令狐蘭芝身邊的大丫鬟紫葵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我哪裏下手重了?二姐,紫葵這脾氣怎麽越來越大了,都是你慣的,都敢跟我沒大沒小了!”令狐嬌佯怒道。
令狐蘭芝但笑不語。
“嬌嬌,你好沒良心,我大老遠來尋你,你怎麽就單單對我視而不見?”跟着令狐蘭芝後腳來的虞雁卿斜了她一眼,沒好氣道。
“卿卿,生氣啦?”令狐嬌笑眯眯地轉牽了她的手,“姑奶奶,我哪兒敢把你忘了。”
海棠見自家姑表小姐們到了,總算松了口氣。
本來氣焰嚣張,人多勢衆的桓梓玉見令狐嬌的後援來了,也便暫歇了心思,冷聲道:“我們回去。”
令狐嬌面上雖是高興,心裏卻沮喪得一塌糊塗。眼下卻得另尋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