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緩緩坐起身來,不敢看羅俊峰一眼。
從此,鄭美惠完全變了一個人,除了養病以外,處處對羅俊峰體貼人微,只要羅俊峰要她做什麽,決不反違他的意。
羅俊峰感激之餘,也對這位嬌美少女百般溫柔。
尤其到以時間必為她洗換藥膏,推宮活血,不惜消耗真力幫她練習內功。幾日的工夫,鄭美惠的功力無形中又向前邁了一大步。
這一天,羅俊峰一早就獨自離山洞往山裏獵鳥去,霄雲洞留下鄭、萬兩人。
快到晌午,羅俊峰滿載着山雞飛禽野兔,興高彩烈,向霄雲洞回來。一進洞,馬上發現情形有異,不由他放下獵物,向裏撲去。
只見地上躺着哪吒神童,嘴角冒着紅血,身邊卧着那只白兔,已經死去,石洞內石乳寸斷,堆滿遍地,獨不人鄭美惠的影子。
羅俊峰忙點住小寶穴道,使血不再外流。接着暗運神功替小寶治療內傷,開衣一看,胸前一大塊紅腫。
花了将近二個更次,始将小寶的內傷治好。羅俊峰拿出師門神丹“太清丹”給小寶在石床上睡着了片刻,喉嚨咕咕微響,呻吟起來。
不久羅俊峰在洞石壁底下發現了一塊木牌正面刻着一只蒼鷹,翻看背面,只見寫道:
“殺吾神鷹,以女償命。”八個字。
這一發現羅俊峰放心了不小,敵蹤已知,再遲兩天,只要小寶可以行動,就直趨黃龍山向禿鷹老人興師問罪。
原來,今天早晨羅俊峰尚未離洞時,洞外已來了幾條黑影。
他們似乎對“病書生”心存顧忌,一到霄雲洞全部散開,直到“病書生”離洞一行人才乘虛而入洞內。
此時鄭、萬兩人猶不覺地各自嬉游着。最敏感的還是那只神獸“小白”,只見白兔纂上逐入,咬着小寶的衣襟“支!支!”狂叫。
哪吒神童還以為小白叫他玩來了,剛一起身,洞內已出現兩個老者來。小寶一聲驚叫退到鄭美惠身邊,來人已發話喝道:“不準動,好好的跟老子走。”
Advertisement
小寶一見來者不善,暗聚功力:“小子爾敢!”
童掌微伸,小寶前沖的身子,頓被一股無形的氣勁彈飛。來人皆當今綠林道上成名人物,對付小寶和美惠,簡直就象老鷹抓小雞,輕而易舉。
鄭美惠那邊,由于來人目的是活擒,這幾天來美惠功力大進,直到馬小寶對手那老者加入後,才被點中穴道,生擒而去。
“小白”生性忠主,雖神獸異品,無奈沒有作戰能力,終于在混戰中被掌風掌斃。
兩老者離去後,在洞內放下一塊木令。
二日後,小寶內傷已愈。羅俊峰問明經過,與小寶連袂往陝西境內黃龍山進發,兩人離開霄雲洞曉行夜宿,經過了五天行程,才到達甘井。
下當兩人快近鎮的時候,十丈遠處一匹瘋馬飛馳而來,後面還跟着一群鄉民,手拿木棍、鋤頭之類的東西,口中喧嘩暴喝。
驀然,空中傳來一聲嬌叱,一條青影疾逾電光火石向急沖的馬射到。前沖而到的瘋馬倏地前腿一軟,整個向前滾翻落地。
病書生擡頭一看不覺神魂颠倒,口中喃喃念道:“好美啊!”
少女阻止了瘋馬之後,望了羅、萬二人一眼,嬌聲說道:“喂!你們倆人走路怎麽不看着前呢?要不是我及時搶來,你們不被沖死才怪。”
人是那麽美麗,聲音又是那麽柔和,人間那有這般嫦娥,簡直是仙女下凡,怎不令羅俊峰失神落魂,呆凝直視呢?
真的,剛才少女說了什麽話,他壓根就沒聽到,這種神态早落入少女眼中,不由她“嗤!”的笑出了聲。
此時,後面追來的鄉民已到,團團圍籠過來,那少女倏地雙肩一晃,人如一縷青煙,剎好間消失。
羅俊峰又不禁“咦”了一聲,暗忖着:“人間那有這種才貌雙絕的少女,單她這手輕功,怕不有六十年的火候。”
漸漸的鄉民已将那匹瘋馬圍住,那匹馬已死去良久,羅俊峰走進一看,只見那馬的嘴唇白沫滿結,安然如睡般,毫無痛苦之色。
羅俊峰不由對少女的武功更加敬佩。
衆人看瘋馬已死,也就噓了一口氣,紛紛離去。
小寶說道:“峰叔叔,我們吃飯去。”
羅俊峰滿腦困惑,糊裏糊塗地被小寶拉着往鎮內大步走去。
兩人走不到半盞茶時間,來到一家飯店。只見門口冷清的只拴着一匹馬,看似生意清淡,反正他們只為充饑,那管那麽多。
一進門裏,才走出一位老太婆,向着他倆擺手請坐,小寶手拉着羅俊峰的衣角動了一下,用嘴一努室內,羅俊峰望眼一瞧,不由又是一怔。
裏面好好的坐着一位少女,正低頭吃着飯。那人正是剛才打倒瘋馬的那位美麗少女,這一發現羅俊峰不再覺這飯店冷淡了。
兩人要了幾份菜,徑自吃起來。
驀然,那位老太婆慌慌張張的跑進來,邊向那少女叫道:“姑娘不好了,那匹瘋馬又複活了,現在已跑到店門口來了。”
那少女一聽并不吃驚,微微一笑,說道:“不要緊,它不再作怪的。”
“不,我看比剛才還要發瘋的,姑娘你就行行好把它叫走吧,不然它老站在店前狂嘶,我們就別做生意了。”
“您老人家放心好了,它不是真瘋,只想跟我那匹‘阿蘭’好,若把它趕走,它就真會發狂了。”
小寶一聽這話不禁哈哈笑起來,羅俊峰想阻止已來不及了,那少女突然向小寶問道;“小鬼,有什麽好笑,難道我說錯了。”
小寶裂着牙,笑說道:“我笑我的,管你什麽事,這裏規距不許人家笑是不?”
那少女被問得張口結舌,一時回答不出來,羅俊峰很快的解圍道:“小寶,不準你多嘴,還不快吃。”
忽見羅俊峰起身離桌,向那邊少女謝道:“姑娘,剛才承蒙你援手,救了在下兩人一命,在下在此致謝。”
說着一揖作禮,然後繼續說道:“請問姑娘尊姓芳名?”
那少女嬌羞的微笑,回答道:“那有什麽了不起,見危伸手乃是俠義天職至于名字,你我素昧平生,問它做什麽?”
羅俊峰點點頭承認道:“是的不過承蒙姑娘救了一命,無論如何也想知道大名,以後也可以朝夕焚香拜謝呀!”
那少女嬌羞地說道:“我姓陸名玉華,自小愛武拜天山神尼為師,江湖人稱我為‘月裏嫦娥’,你滿意了吧。”
羅俊峰一聽少女竟是天山神尼的徒弟,不禁一怔,恩師空空叟說過,天山神尼的武功詭異妙絕,生平很少在江湖上走動。其武功之高無人能測,怎麽會傳出這麽一位沉魚落雁,羞花閉月的美弟子來,且武功又是那麽絕頂。
想着故意假裝毫無所知似的,雙眼望着房頂,口中喃喃念到着:“月裏嫦娥、月裏嫦娥陸……陸玉華……不,小姐。”
這種白癡般的傻态,弄得陸玉華捧腹不已,她真沒見過這種書呆子,不禁同情地對羅俊峰漸漸起了好感。
這時月裏嫦娥瞧了羅俊峰一會,說道:“喂,你也要告訴我大名啊!”
羅俊峰要阻止已來不及,不禁暗暗叫糟。
一旁的小寶無城府,又是心直嘴快,馬上接着回答說:“羅俊峰。”
只見那少女聽了“羅俊峰”三字,往羅俊峰一看,脫口叫道:“好呀!竟瞞着我,原來是羅大俠,失敬、失敬。”
羅俊峰慌忙應道:“陸姑娘,在下實在不是有意如此佯做,請別誤會,其實我們有着難言之隐,不得不這樣。”
“喔,好喔,那個不知名震天下的病書生,區區一匹馬。哪能奈何你。”陸玉華存心諷嘲的說道。
羅俊峰搖頭嘆道:“在下實在名過其實,哪有真實本領,剛才姑娘所施展的絕學,才真使在下佩服哩。”
女人哪個不喜歡人家捧她,月裏嫦娥聽了這話,心裏着實甜甜的。自她別師下山行道至今,未逢敵手,心裏在就常以此自傲,後來傳聞江湖上新近出現了一位病書生,臉色病黃,月裏嫦娥怎會相信?今日一見,更使她一百個不服,看他那種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相,武功強到哪裏?
想到這裏,月裏嫦娥暗暗咬唇頓生一計,試試他到底真不真?嘴裏卻向羅俊峰:“羅大俠太謙虛了。”
話落倏地一旋身,單手一揚,兩支筷子如箭矢向羅俊峰門面射去。
月裏嫦娥手剛一出,瞥見對方竟毫不躲閃,以為對方果真名過其實的飯桶,不由“啊呀!”驚叫了起來。
叫聲未歇,那雙筷子已經射到羅俊峰的身上,畢直地站在他的胸前,如晴蜓般與地平行地插着。
月裏嫦娥仔細一瞧,不由驚得目瞪口呆,吶吶說不出話來。
原來那雙筷子的尖頭,象用漿糊貼在羅俊峰的衣服上,并沒穿入皮肉,也不往地上掉,就這樣被咬住一般。
此時她不在懷疑了,眼前的病少年的确有着神仙般的功夫。
羅俊峰将“混元罡功”運出體外,傳至衣服上,将急射而來的筷子一擋并吸住後,微說道:“陸姑娘,獻醜,獻醜。”
說着也不見他如何動作,那雙筷了竟如脫弦之矢,反射回去,但并不向陸玉華身上射,而是往桌上射。
奇跡又出現了,那雙筷子一到桌子上空,突然一停,平平穩穩地往桌面上一落,安放在碗一邊,就跟擺放的一樣,分寸不差。
月裏嫦娥不由從心底發了贊佩的叫聲,說道:“羅大俠真仙人矣!”
羅俊峰是存心賣弄炫露實學,但過後被人家一捧,反而讪讪答不出話來。
驀然,店外傳來群衆叫嚣的聲音和馬匹嘶嘯聲音,月裏嫦娥乍聞之下,猛吃一驚,腳一沾地,身子空掠射而來。
這正好解去羅俊峰的窘态,也挽着小寶随後看熱鬧去。
兩人剛到門口,店外滿滿的圍着一群鄉農打扮的人,月裏嫦娥站在老太婆面前,此時群衆中走出一個中年漢來,一身打扮奇異絕倫,一看就知道不是樸實的老百姓,尤其看他那副強悍的臉孔,太陽穴微微鼓起,就知道來人也是會家子。
那人越衆而出,指着月裏嫦娥道:“小妞剛才是你把我家馬打傷的嗎?”
月裏嫦娥瞧他一眼,滿臉不屑之色,冷冷答道:“誰叫你養了一匹瘋馬,任由它出來撞人,既然你出來了,還不快牽回去,老是纏着‘阿蘭’好不讨厭。”
那人一聽,臉上頓時掠起怒意,瞪了陸玉華一眼,喝道:“唷!好神氣呀!這是什麽地方豈容你這外鄉鬼撒野,大爺高興放它出來,有誰敢哼半聲!敢情你是瞎了眼睛,到了甘井不打聽打聽甘井一鶴是任人欺侮的嗎?”
“哦!原來你是甘井一鶴。”
“不準你随便亂說,甘井一鶴是大爺的名子。”
“這樣說你是他的走狗啦,有其徒必有其師,你這般兇,甘井一鶴一定更霸道啦!”
群衆聽了這話,不由“哄”的一聲笑起來,那人反身向群衆暴喝道:“笑什麽?”随即向月裏嫦娥怒喝道:“臭丫頭大爺先收拾你。”
說着,左手疾伸向月裏嫦娥雙眼點到,陸玉華梨渦淺露,等到那人雙指點到,才一晃肩閃了過去。
小寶看得心癢,也不經羅俊峰許可,立即躍到那人面前,向陸玉華道:“陸姑娘這個膿胞交給我。”
那人一招落空,右手本待出擊,小寶的人影和聲音已到,那人微微一擡眼,看到來人竟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孩,不由更氣,邪眼了眺,右掌盤空一揮向小寶剪落。
小寶本是鬼靈精,若不是看到對主是膿包,他怎麽會橫加出手,此時一見那人右掌已到身上,猛一移左腿,倏地轉身到那人背後,舉掌一劈,結結實實打在那人的屁股上。
小寶限于年齡小,力道不強,但這一掌也使那人向前傾倒數步,踉跄兩下才拿樁站好,這一氣非同小可,只見那人一聲怒喝,雙掌翻飛,如落雨般向小寶打到。
古人有言:“棋差一籌,束手待縛。”以小寶的武功,那人使出吃奶之力,也只象玩把戲般,一點也摸不到小寶的衣角。
只見那哪吒神童施展“飛絮飄綿”的罕世輕功,來回在那人拳風中飄蕩,口中還不時挾着嘻嘻哈哈的笑聲。
圍觀衆人全被小寶的這種絕藝所懾,幾百個眼睛掃來掃去,直到後來,竟失掉了小寶的身子啦。
驀地!“哎喲”一聲慘叫,那人強壯的身軀掠過一丈,“叭噠”摔在地上,暈死過去,衆人又是一聲“哎!”的驚叫出來。
小寶已笑吟吟的向月裏嫦娥一抱拳說道:“陸姑姑,幸不侮命。”
月裏嫦娥這是真的喜佩交集,看他小小年紀就有這般功夫,連忙抱拳還禮,笑哈哈地向小寶贊道:“小弟弟,姑姑非常佩服你。”
說話間,街道上傳來吵雜的蹄聲,衆人回頭一看,頓時紛紛散避,其中有人叫道:“糟了!甘井一鶴來了。”
剎那間,衆騎已到,羅俊峰一瞧,約有十五、六人,個個耀武威風,疾裝勁服,為首的是一個員外打扮的老者。
此時群衆已避的遠遠的不敢出來,也不願離去,大概想知這場戲是怎麽收場的。
那老者一馬當先,距悅客飯店十丈遠處,看到地上躺着那人,不由“咦!”的一聲,很快右臂上舉,後者跟随衆騎一瞥手勢,頓時一拉馬疆,一陣狂嘶全停下來。
那員外打扮的老者,首先下馬,可是一點聲音全沒聽見,全屏氣凝視,空氣頓時變得死沉沉的,每人只能聽到心跳動的聲音。
只見他雙眼一瞥,兩眼兇光灼灼射來,哪像是個員外?羅俊峰心中暗忖道:“甘井一鶴果然不虛,單從兩眼精光,就知道內功已至一流境界。”
随聞那老者說道:“這人是誰打傷的?”語氣是那麽冰冷,神态又是那麽高傲。
哪吒神童第一個看不慣,踏出一步,說道:“是我,小寶所傷的。”
那老者望了小寶一眼,出他意外的,傷自己手下的竟是這個小鬼,不由臉露疑色,冷森森地說道:“是你?怎麽打傷的。”
“那還不簡單,只要一腳就可以叫這膿胞睡地不起,難道還要動手不成?”
甘井一鶴看小寶這麽一說,不由又好氣又好笑,瞧了小寶一眼,道:“這樣說你竟身懷絕技啦,我問你,他是怎麽得罪你的,你為什麽要下毒手呢?”
這席話說得非常溫柔,使人聽來覺得他是一個和葛可親的老者,一點也沒有兇霸霸的樣子。
小寶對他漸存好感,于是回答道:“不敢,不敢,只略動皮毛而已,至于他是怎麽被打成這個樣子的,請你問問這裏觀看的人就知道了。”
“哦!”甘井一鶴哦了一聲,倏地兇眼暴射,向跟随一揮手道:“還不把他趕走,難道要永遠擺在這裏現世。”
說着臉色放晴,滿臉和氣地向小寶說道:“這位小弟,令尊何人?”
小寶早看到他臉上陰晴不定,忽怒忽喜,知道此人笑裏藏刀,決非善良之輩,嘟着嘴唇,道:“你問他幹嗎?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打傷了你的手下,一切由我承擔,問我父親名子幹什麽?”
甘井一鶴驀然一聲桀桀怪笑,陰恻恻地喝道:“好小子真不識擡舉,老夫見你長得伶俐可愛,不忍對你下毒手,原來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罰酒了。”
說着向後面跟随壯漢一擺手,道:“還不給我拿下。”話落,身後已躍下二條人影。小寶一聲長笑,雙肩一幌,腳一站地撲了過去,也不出聲,一上手就展開乃祖宇內三奇窮儒萬念祖賴以成名的拳法。只見人影微閃,立即傳來“啪啪”聲響,那躍落雙漢沒碰到人就各挨了一記巴掌,不禁怒吼一聲,四拳紛劈,全往小寶身上要穴攻到。
哪吒神童技高人膽大,倏地展開“飛絮飄綿”身法,左閃右避,乘虛攻了一掌,摸了一把,如蝶翻舞,似燕穿林,那消片刻,兩個壯漢已累得呼呼氣喘,熱汗直流。
甘井一鶴心中一驚,自己手下平時威風凜凜,不可一世,一旦碰上高手就被人耍猴子玩般,弄得只有挨打的份。
如今在衆目昭彰之上,叫他這個臉放到哪裏去,想至此,心裏一橫無毒不丈夫,猛一沾地,身子淩空掠起丈高,身在空中發話到:“住手!”
随着疾逾流星瀉地,往三人中間射落中途,暗運全身真力于右掌,毫不留情地往哪吒神童頭頂劈落。
哪吒神童鬥到酣處,忽聞住手,身子跳出戰圈,剛剛站穩腳,空中狂風射罩一般“嘶!
嘶!”疾勁的壓力,已逼至頭頂骨,小寶眺目一看,頓時吓得心驚膽顫。
哪吒神童哪曾料到甘井一鶴真是如此卑鄙,假意解圍暗懷叵測,哪咤神童發現時甘井一鶴的巨掌已罩頭而下。
哪吒神童“吾命休矣”剛叫出,本能自然的臨危使出一招“霸王舉鼎”雙掌往上一推,硬接來掌。
這一招窮儒萬念祖絕學中救命招術,甘井一鶴驀然“咦!”的一聲,疾落的身影陡的挫腰,暗提真力斜往橫裏一翻,喝道:“萬老頭是你什麽人?”
敢情甘井一鶴認識這招是窮儒絕學,小寶本待硬碰一下,豈知雙掌上舉,頭頂勁道突失,甘井一鶴已在左側發話,這一變化,真出了在場諸人意料之外。
小寶聞聽回答道:“是我外祖父,怎樣?”
“好,即是你祖父,今天的事就此放過,回去告知你祖父,老夫恩怨分明,八年前蒙他救命一場,今日饒你一命,希望你迅速離開此地,以後再碰頭可別怨我心黑手辣。”
小寶聞他老氣橫秋的傲态,心中不禁有氣,冷冷道:“救你的是我祖父,惹禍的是小爺,即然你恩怨分明,就該殺我報傷徒之怨,以後再圖報我祖父救你之恩,怎麽可以混為一談呢?”
甘井一鶴聽了這話,不禁一陣桀桀狂笑,道:“好小子,老夫若非看在萬前輩份上,豈容你如此狂猖,敢情你這小鬼是喜歡吃罰酒了,好!老夫不願以大欺小,我就站着,任你連打三拳,看你到底有多大實學。”
說時臉色凝凜冷削,全身骨節格格作響,一旁觀之的病書生看出情形有異,深怕小寶上當,邁着八字步慢慢走地來,向着甘井一鶴說道:“這位老伯請你息怒大人不計小人過,在下代他請罪如何?”
說着面對小寶怒斥道:“小鬼,這是什麽時候,還不趕快休息睡覺,你這般搗蛋豈不是害了我的命。”
這句話十足表現文弱書生之态,但也因這席話使事情變得更僵,要知道甘井一鶴這種人物是怕強欺弱之徒,早先對他們尚存顧忌,以為小的已這般難惹,大的豈不更可怕。
如今一聞這個書生少年竟是怕事柔弱,毫無半點武功,不禁惡膽頓生,這時還管他什麽恩怨,反正窮儒不在身旁,殺了他孫子有誰知道?
何況那邊又有一位美如天仙般的妞兒,等一下收拾了這兩個男的,那妞兒還怕飛上天?
今晚不是可以來個消魂?
想到這裏欲炎烈熾色迷心竅,不由得一陣陰冷微笑,雙目暴瞪,喝道:“老夫本來有意相讓,奈何此兒不識擡舉,說什麽老夫不懂恩怨分明,如今即然說出話,就不得收回,你要代他請罪可以,老夫照例讓你三拳,過後不得怒我心狠手辣。”
羅俊峰非常不高興在此多事之秋再找上麻煩,尤其這裏已是黃龍山勢力範圍之內,說不定甘井一鶴也是禿鷹老人手下則事情可能愈演愈糟。
如今惠妹妹在他們手中,不要在自己未到之前,已被殺死,則自己保護無能是大過,若再為了這場事而真害了她,則不成了“我不殺伯仁,伯仁為我而死!”這種罪過如用盡東海之水也無法洗淨。
于是,羅俊峰再抑拳作揖,說道:“在下手無縛雞之力,叫我如何打你,至于小鬼得罪老伯之處,好在其祖父萬老前輩與你有過一面之緣,說起來大家都是自己人,依我看何必斤斤計較……”
“什麽?殺傷了我手下還算是小事?既是讀書人應該知書明理,老夫手下之人命,如何賠償?”
“你剛才不是說萬老前輩曾救過你一命,就以彼做為賠償如何?”
“嘛!那是剛才想法,小鬼既然不領情,老夫只好來日再報萬老兒之恩德,今日之事只好由小鬼一人承擔。”
羅俊峰道:“除了用武力之外,可有其他解決方法?”
“有,那就是将那位妞留下。”說着手指月裏嫦娥玉華。
陸玉華自始至今,從未開口,沒想到羅俊峰如此軟弱,毫無骨氣,心中早憋着一肚子氣,現在甘井一鶴居然也想到自己頭上來,不由她冷哼一聲,罵道:“不要臉的老鬼,憑什麽敢留下姑娘,不問問自己到底行不行。”
行字未落,身如輕煙般射到甘井一鶴身處,只聽“拍!”的一聲,甘井一鶴清脆地挨了一把掌,臉上留下五道紅紅的指印,象爬了五條蚯蚓。
月裏嫦娥的這種打法,就連羅俊峰也只見青影一閃而已,小寶何曾見過如此絕世輕功,不由驚得目瞪口呆,過了半晌,才哈哈拍手叫好,說道:“陸姑姑,你這一手太高妙了,以後一定要教我。”
女孩子本性喜歡人捧好,月裏嫦娥聽了這話,心裏甜甜的嬌羞回答:“好,等我有時間一定教你。”
甘井一鶴無緣無故,在毫無防備下被打了一記耳光,怔呆了一下,并沒有生氣,只是驚疑,雖然他第一眼就對這少女注意,但絕沒想到她的武功竟高到如此地步。
羅俊峰之所以那般客氣地對待甘井一鶴,無疑想使事情圓滿解決,不再擴大,現在月裏嫦娥這一發怒,頓使他暗暗發急。
果然,甘井一鶴驚怔了一會,由丹田裏發出一陣陰森森使人發悶的桀笑,聽若破鑼乍響,震得所有的人心裏煩燥。
只見他狂笑了好長時間,突然頓止,向着後面跟随衆漢一揮手,叫道:“統統給我圍住,不準脫掉一人,老夫就不信有誰敢在老虎頭上捋須。”
羅俊峰一見形勢不妙,知道多說無益,掃了全場衆漢一眼,說道:“甘井一鶴原來就是憑恃以多為勝,不怕人笑掉牙齒嗎?少爺若不給你點厲害,你還不知好歹。”
語氣雖然有點憤怒,但是看見他那種文弱的樣子,和那身打扮,任誰也會覺得他只是在噓人而已,不料,羅峻峰說完話,也不見他怎麽動作,但見一陣輕風挾着一條白影,來回在圍逼而來衆人面前一閃一蕩。
衆人頓時象中了邪一般,個個死定在原地,有跨出半步的,有舉手欲劈的,有張口欲喝,有的剛抽出刀刃的,全象死人般被點中穴道。
再看那書生時,只見他已經站回原處,雙手抱肩,笑吟吟地,只見他儒服衫飄飄,好不潇灑。
甘井一鶴一瞥這種傳奇性的邪法,不禁涼了半截,全身頓時軟綿無力,幾乎酥骨跪倒,哪有半點鬥勁。
就連月裏嫦娥那樣絕世輕功的一流高手,也未見過這種幾近邪道的身法,不由拿眼直瞪着羅俊峰一眨不眨。
小寶雖知羅俊峰功力已臻仙俠之流,但只是耳聞,真正讓他親眼目睹的還是這一次,遺憾的是他了只見到身影和一陣涼風而已,怎麽叫他不佩服得驚呆?
此時,羅俊峰向甘井一鶴說道“今夜少爺網開一面,輕懲你們,以後若再為惡鄉裏,作威作福欺強怕硬,一旦被我發現,決不輕饒。”
說着向月裏嫦娥與小寶兩人一擺手,道:“這裏沒事了,我只點了啞穴,過一會自有他頭兒解開,我們去吧!”
陸玉華這時才驚魂甫定,對羅俊峰是心服口服,不但如此,她的那顆芳心也跟着暗暗送給小俠了。
甘井鶴一見書生要走,開口問道:“少俠且慢!”
“什麽事?”
“老夫今晚認載,但只要有三分氣在,定雪今日之恥,望各的留下姓名來。”
“哈哈哈哈,我以為什麽了不起的事,告訴你量你也不見得能奈何我,少爺姓羅名俊峰,人稱‘病書生’,自現在起,随時随地恭候你。”
說着頭也不回,領着陸、萬兩人走進店內。
甘井一鶴不問還好,一問知道對方就是名震江湖的病書生,不禁雙腿一軟,暗叫:“媽啊!我這個仇只有來世再報了。”
羅俊峰帶着兩人進了店內,那老太婆馬上換上一席新的酒菜表示慰勞,說道:“三位來得好,老婆婆每天都受他們的欺,今晚真是大快人心,這席酒菜略表敬意,請三位開懷痛飲,等一下一定會有人進來向你們道謝的。”
小寶喜得連聲道謝,也不理兩人,徑自開了酒蓋就咕嚕咕嚕地狂飲下去,羅、陸兩人也向老婆婆謝了一聲,相顧一笑,動筷舉杯吃喝起來。
真是不打不相識,剛才雙方還弄得蹩蹩扭扭地,雖口頭上彼此恭維,其實心裏暗暗較上了勁,如今同仇敵忾,又是老婆婆無意作了美,無需再費什麽麻煩,就象知己朋友一樣,成丁自己人。
月裏嫦娥邊吃邊偷瞥羅俊峰,覺得這位貌不驚人的黃面書生,越看越使人傾心,羅俊峰何嘗不也是偷偷地在看她。
有時兩人四眼光一接,怔了一會,不由羅俊峰害羞地低下頭蔔蔔心跳,他心裏面只有這麽一個念頭:“好美呀!真不愧人稱月裏嫦娥”。
不錯,真是越看越美,美得天上的明月也會避起來,自嘆又不如。
自古美人薄命,陸玉華也不例外,她也有着不幸悲慘的身世,直到今天她尚不知她親生父母是誰?家住何處?比起羅俊峰更加凄涼寂寞。
從她懂事起,就一直生活在天山裏,除了師父天山神尼和幾位同門姐姐外,完全與人間隔絕,終日伴着古佛青燈,聽到的是念經木魚聲。
雖然好幾次詢問過自己父母之名,但所得的答案只有“不知道”簡單的一句而已。
六歲起天山神尼才正式傳她武功,不過值得高興的,就是乃師對她期望甚殷,因她一身絕學全由尼親自傳授,就連神尼成名兵器“卷風帶”和獨步江湖的“卷風帶法”也一并傳給她,同門大師姐曾為了這件事哭了一整夜,怪她師父偏心。
神尼這樣做當然有她的苦衷,因為陸華與天山神尼之間的關系非常密切,說起神尼就是玉華的姑媽。
不過單為這一點親血關系,也不至于神尼如此偏愛,這其中若非關系着武林一場血海深仇,天山神尼怎麽如此?
而這場血海深仇就是陸玉華的親仇,一家六口除了她一人僥幸得救外,其餘均喪命在一位綠林枭雄之手。
神尼知道仇家目前勢力雄厚,武功在當今綠林道上,也是數一數二的絕頂高手,因此到今日,尚不敢将仇人的名字告訴玉華,深怕她沖動冒險,而致無謂的犧牲。
此次陸玉華離師到江湖上磨練,完全是天山神尼的心意,神尼的用心是良苦的,她希望陸玉華趁此機會,一面對江湖上的詭詐多一層經驗,再一方面可以多結些俠義之士,對将來報仇之舉,多少有點裨益。
天山神尼用心并沒有白費,陸玉華幸運地在甘井這地方認識了羅俊峰,不但将來深仇得報無形中也讓陸玉華找到了理想的歸屬,當然後者乃是天山神尼始料不及的。
就在這時,陡聞月裏嫦娥陸玉華一聲嬌叱纖手一揚,倏聞窗外“啊喲!”一聲,砰的從屋檐摔下一個人來。
陸玉華單手揚出,人也跟着掠出窗外,一會兒已捉住一個壯漢走進來。
月裏嫦娥象抓小雞一般,提了那人往地上一放,單腳踏在那人的身上,說道:“什麽人命你來的?”
羅俊峰一直注視那人,見了滿臉剛毅之色,是一尊鐵猙猙的硬漢,尤其那種大無畏的勇氣,深得病書生羅俊峰的贊賞。
只見羅俊峰說道:“陸姑娘請你暫息雷霆之怒,這人就交我發落好了。”
然後他立刻走到那人身旁,雙手把他扶起來,只見那人的膝蓋處活生生的被一支筷子插入一寸半左右。
羅俊峰扶起那個人,請他坐在椅子上抽出筷子,用乃師空空叟的太清神丸,為他治傷,那人自始至今,死板板的也不謝半聲。
羅俊峰包傷完畢,一手拿着一杯酒,送到那人面前,說道:“這位大哥貴姓大名,剛才得罪之處尚請原諒,來,咱倆幹一杯,做為見面禮如何!”
那人自羅俊峰為他治傷之後,心裏一直嘀咕不已,對方不但沒有侮辱自己,反而以禮相待,不由他不安起來,見他滿臉誠墾,內心愈感對方人品的偉大。
羅俊峰瞥見他猶豫不決的樣子,也不強人所難,舉杯一飲而盡,這一來更使那人愧疚,也跟着接過杯來,一千而盡,說道:
“謝謝小俠盛意,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愧形穢,若小俠不記小人之過,在下就此告辭,來日有緣,當益圖報。”
說着就想離去,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