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回來就議事,劉卓倒也挺忙的,便随了陳質走入偏廳
醫剛剛瞧過,殿下受了輕寒,吃幾幅藥休養一下應無大礙。”
呂妍松了口氣,反倒到這時有些猶豫不決要不要再去看他,卻在此時,夏氏一身鵝黃色衣裙,外披一件月白色鬥篷盈盈走來,旁邊丫鬟撐着油紙傘,只見她面容白裏透着紅潤,煙眉秋目,凝脂紅唇,在這個枯躁的冬季顯得如今生機勃勃。
她上前向呂妍行了一禮,聲音柔潤可人,“向王妃姐姐請安。”
呂妍面色不變,“妹妹請起。”
夏氏大方得體的起身,擡眸看向一旁的黎管家,語氣不緊不慢的問道:“聽說殿下染了風寒,可還嚴重?”
“回側妃娘娘的話,殿下身子骨硬郎,只是輕寒,吃幾幅藥休養一下便好。”
“殿下整日操勞,黎管家可要上點心了。”
“是,小的謹記。”
夏氏又看向呂妍,說道:“姐姐,您這也是要去看望殿下麽?妹妹可否同行?”
呂妍原本是想進去的,可是被她這麽一說,想要進去的心思也淡了,“本宮尚有內務要處理,便先行一步。”呂妍轉身與夏氏擦肩而過,夏氏回頭行禮,直到呂妍遠去,接着起身,眸裏帶着一抹冷意,接着回身看向黎管家,兩人使了個眼色,便踏入後殿寝宮。
回到鸾栖殿,呂妍坐在殿前的美人榻上,獨自發着呆,許久才收拾好情緒,便吩咐了幾位管事,為元日的府中的事務安排了一下,轉眼已過了巳時,準備要進宮,這時劉嬷嬷上前禀報,二位側妃已整裝就緒,只等兩位正主兒出聲了。
呂妍帶着衆人去了前殿,也不知劉卓可好些了?
來到前殿,就見兩位側妃已在,佘氏與夏氏靜坐在側,看到呂妍進來,便上前行了一禮,呂妍四下一看,不見劉卓的身影,便向一旁黎管家問道:“殿下呢?”
黎管家臉色一變,猛的跪下,回禀:“禦醫說殿下傷寒較輕,不會影響晚宴,可是不知為何殿下到現在還未曾起來,已派人去請禦醫,尚在途中。”
呂妍聽後,心往下沉,她看着跪在眼前的黎管家,沒有出聲也沒有任何表情,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他。殿內靜谧的奇怪,旁邊兩位側妃站在那兒也未出聲,佘氏不出聲,此事就有問題,就不簡單,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這樣的問題,意欲何為?
昨夜劉卓在鸾栖殿守了一夜染了風寒,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卻在這節骨眼上成了大事。是了,想借此向皇上向鄭氏揭發她呂妍一人獨寵的事情麽?還有這些日子把兩側妃給晾在一邊的事也一并給捅出來,說得不好聽點,就是正妃善忌,再借此打壓她,不配成正位,或許就算弄不動她的地位,卻也能制造京城權貴當中的話題,成為衆權貴的笑柄,讓她呂妍無臉立足京中貴圈。
的确好手段,想讓呂妍因小而失大。
呂妍沒有任何斥責,便轉身進了劉卓的寝宮。
劉卓躺在床上,面色紅潤得不正常。呂妍三步并做兩步上前,伸手撫了撫他的額頭,燙得緊,何止是小染風寒,這麽嚴重。他身為皇子,不但要應付朝中重臣,還要應付其他皇子的擠兌,已然成這樣了,哪有這些精力。
鄭家與紀家也真是蠢的,為了後宅這點小事,居然敢下此手段,諸不知因小失大的卻是他們,劉卓若不能參加一年一度的君臣宴會,對于他來說可是多大的損失啊,此時梁王府處在這京城卻是一個尴尬的存在,再不謀點什麽,将來要如何立足?
呂妍不再想為這些不相幹的人費腦筋,而是上前搖了搖劉卓的身子。
“異,異,你醒醒。”
劉卓睜開眼睛,雙眸裏還帶着血絲,昨夜熬夜,又受傷寒,在這嚴嚴冬日,就算是銅牆鐵臂也受不住。
“你可還好?”
劉卓伸手捧住呂妍近在眼前的面容,就見她滿臉的憂色,眼瞳裏盡是他的身影。
“我是不是在做夢?怎麽這麽的真實?你不再生我氣了麽?”
這個時候還想着這些兒女私情,呂妍閉了閉眼,明明是有心責備他的,可心底裏那泛起的絲絲甜意又是什麽?
“你果然還在生着我的氣。”
呂妍沒有搭理他,而是傾身上前,含住了他的唇,久久雙手放在他胸前撐起半身,面容不改的說道:“你可還好?還能起身進宮麽?”
劉卓低低一笑,面容雖然燙得發紅,卻似乎較之先前有了一些精神,眸裏流光轉動,似又恢複了一些。
“你別再這樣了,會過上你的。”
“我不怕,最好是把你的病都過給我吧,這樣你就可以安心的處理府中外務了,也免得我操心。”
“我舍不得過給你,還是我病着吧。”劉卓說完猛的爬了起來,把呂妍揉進懷中,有些用力,許久不願放開。
呂妍雙頰通紅的在他懷中責備道:“再晚就過了午時了,說好陪着母妃用午膳的,怎可失言。”
“對對對,說好陪着母妃的,母妃盼了這麽多年盼來了今日,如今我娶了親,我要帶着你去見她。”
呂妍好不容易從他懷中掙脫出來,劉卓卻不下床,一臉無辜的看着呂妍,再看看自已的身上。一幅快給我穿上衣服吧。
呂妍有些無奈,親自為他穿上冤服,整理妥當,劉卓卻伸手站着未動,頗有要呂妍撲入他懷中纏-綿一番的節湊。
時間已不多,呂妍只好上前掂起腳尖,送上粉唇,可依舊吻不到他,這種身高上的差距也是夠夠的了,最後劉卓雙臂一收,把她圈在懷中,低頭來了一個深吻,才依依不舍的放開她。
兩人相攜出了寝宮,直把外間幾人驚滞在當場,夏氏只愣了一下便上前行禮,後面幾人才反應過來。
劉卓原本歡喜的臉,看到她們後臉色暗了暗,正眼都未瞧一眼,便說道:“起身吧!”接着闊步走上前去,留着呂妍在後面應付。
剛才在寝宮的那一幕,呂妍的心情好了不少,此時看到這些人,心就冷了下來,面色雖未變,卻帶着淡淡的距離,當先走在前頭,也未曾看兩人一眼。
☆、婆媳
? 呂妍與劉卓坐一輛馬車當先出發,後面是兩位側妃的馬車跟随在後,丫鬟侍從一行人浩浩蕩蕩往皇宮而去。
劉卓一心想着把呂妍帶去朝雲宮,帶着媳婦去見母妃,心裏便覺得很欣慰,強打起精神,半途中有些力不從心起來,燒紅的肌膚,膚色非常的不正常,別人瞧上一眼便覺他欠恙在身,如果是這副模樣參加今晚的夜宴,那如何是好?呂妍有些擔憂。
上了馬車便來到劉卓身邊,伸出纖手撫了撫他的額,還不待收回,卻被他寬大的手掌緊緊握住,大掌包住她的小手,捂在胸口,接着一帶,呂妍整個人倒入他的懷中。
呂妍忍不信嗔怪:“你都病成這樣了,別鬧。”
頭頂傳來劉卓低低的笑聲,胸胸一顫一顫的傳入呂妍的耳中,他雙臂一圈,寬衣廣袖把呂妍整個身軀掩在裏面,就這樣兩人纏在了一起,呂妍無奈雙手環住他的腰身,腰上那緊實的精肉,顯得如此有勁。
“嬌奴如此可愛,母妃定然會喜歡你的,當初咱倆的婚事便是母妃幫着求來的,今日我便把嬌奴帶去給母妃,也讓母妃高興高興,她生生盼着我早日成親,如今都如她所願了。”劉卓話語間盡是歡喜與滿足。
呂妍微閉着眼睛,聍聽他胸口傳來一顫一顫的聲音,這個世上沒有什麽聲音比這聲音更好聽了,悶悶的,傳入耳中癢癢的,卻非常動心,反倒那話中的內容她便不在意了。
劉卓敬着他母妃,愛護有加,在他心中是無人能取代的,呂妍也沒奢求要去争什麽,他既然護着他母妃,如今也是她的母妃,她自然也要愛着敬着護着,所以今日不管會出現什麽狀況,她都會忍着,只要他開心,只要鄭氏開心。
路途本就不遠,可沒到皇宮,劉卓卻閉上眼睛發困了,直到外間待衛禀報的聲音響起,劉卓才睜開眼睛,眼瞳裏盡是血絲。
呂妍心痛的看着他,他卻露出一個微笑。兩人相攜下了馬車,兩位側妃早已候于一旁。見到兩人那你侬我侬的身影,夏側妃目光微微一閃,面色白了白,卻擡眸眷念的看着一臉病容的夫君,目光慢慢地變得癡迷,如玉樹一般的男子,卻被呂氏迷了心智,心中實在不甘心,論家勢論才德論相貌,呂氏哪一樣能與之相比,真是不甘心,若是當初她能主動一點,若是當初別太矜持,或許性冷寡情的梁王會落入她的情網之中。
這邊佘玉環原本是一個好動的性子,若不是姑母及自己母親再三交待,便早早發飙了,今日見兩人那親密無間的舉動,心裏再也壓制不住,看着近在尺尺的表哥,那俊美非凡的面容雖帶着病色,卻無端端讓人心痛,她再也忍不住跨前一步,剛要出口說話,一旁的夏氏暗中拉住了她,聲音非常低,卻不容置喙,“你若還想呆在夫君身邊,你就得忍。”
佘玉環明明心中很氣,氣得只想上前與呂氏打上一架,可是她不能,她喜歡表哥,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上他了,雖然後來他去了終南山,可是她從沒有放下那顆心懷,她發誓長大後一定要嫁給表哥,如今好不容易願望達成了,怎能再離開?她不甘心。
四人各懷心思坐上了軟轎。
到朝雲宮的路途也不算太遠,呂妍随在劉卓後面,她望着前面巍峨如山的背影,心中甚是擔憂,呆會到了朝雲宮,得為他說辭去休息一下才行,好在來了朝雲宮,屆時借皇貴妃的名義請了禦醫,吃了藥,再撐一撐,或許還能堅持下去。
轉眼到朝雲宮,這個時辰點有些晚了,鄭氏早早便派了安于守在殿外等着,此時見幾人到來,便向宮人揮手,吩咐道:“快進去禀報,梁王殿下來了。”
宮人聽令,忙飛快的進殿禀報去了。
劉卓一行下了轎,安于與衆宮人便迎了上來,先落入安于眼中的便是劉卓那淨白的面容上燒得不太正常的紅潤,安于腳步一頓,關切的問道:“殿下,您這是?”
安于跟随在鄭氏身邊經年,看着劉卓長大的,自然也比旁人親近些,此時這番問來,也不顯突兀。
劉卓擺了擺手,呂妍便上前,含笑道:“殿下近日公務繁忙,身子有些不适,還望姑姑派人請禦醫過來瞧瞧,今夜還有忙的,我怕殿下受不了。”
劉卓聽呂妍這麽說着,含笑側頭看着她,語氣輕松的說道:“那麽就有勞安于姑姑了。”
安于聽後,心下更是急了起來,忙吩咐宮人去請太醫,不過話裏間不是為劉卓,而是借着皇貴妃娘娘的名義,這宮裏不比外面,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難免生事端。
進了殿,殿前鄭氏忙起了身,看到劉卓,臉上盡是喜色,一襲紫衣襯得她雍容華貴。
劉卓攜着呂妍上前跪下,後面兩位側妃也相繼跪下行禮。
鄭氏上前扶起梁王,呂妍一起起身,鄭氏欣慰的看了兩人一眼,到這時才發覺劉卓臉色的異常,面上一驚,忙問道:“皇兒這是怎麽了?”
不待劉卓與呂妍回話,佘玉環再也忍不住了,忙上前抱住鄭氏的手臂,委屈的說道:“都是王妃姐姐,昨夜罰夫君在外殿坐了一夜,這天寒地凍的一夜沒睡不說,着了風寒,上午好不容易睡了一會,又被王妃姐姐叫起來進宮,若不是夫君往日裏練功,身子骨硬朗,哪還有半點精氣神撐到現在。”
鄭氏一聽,臉色立碼拉了下來,目光嚴厲的看向呂妍,呂妍微垂着頭,臉色未變,并沒有因為佘玉環突然的告狀而波動一分。
劉卓聽後卻臉色微微一黑,冷冷的看了佘玉環一眼,才向鄭氏解釋道:“母妃,并不如玉環妹妹說的這樣,是最近政務太忙,沒仔細便染了輕寒——”
這時鄭氏伸手探向劉卓的額頭,不待他說完,便驚呼出聲,“這哪裏是輕寒,都燒成這樣了。”鄭氏随即吩咐安于,安于回禀已派人去請太醫。
這時鄭氏才氣沖沖的面向呂妍,語氣責備道:“呂氏怎得還般不小心,梁王都成這樣了,你做為妻子卻這般冷情?本宮倒是後悔當初把卓兒交給你,如今你身為梁王府的王妃,還能像未嫁時那小姑子的心性麽?若沒有這主母的自覺,本宮看着這府中中饋你還是別管了,如此這府中中饋之事,本宮認為……”
“母妃。”劉卓喚了一聲,因病得厲害,聲音有些發啞,鄭氏聽後更加的心痛,倒忘了剛才的話題,忙伸手扶住劉卓問道:“皇兒可還好?”
“母妃,是孩兒沒注意好,不怪嬌奴,嬌奴初為人婦,許多事情還來不及處理,還望母妃給些時日,嬌奴如此聰明賢惠,必不負母妃重托。”
見劉卓這樣說了,鄭氏嘆了口氣才囤出另一只手握住呂妍,這事就算這樣過了。
幾人落座,劉卓實在精神不濟,卻危襟正坐,強撐着,呂妍看在眼中疼在心裏,便挨近劉卓,輕聲說道:“異,你先去後殿休息一下,午膳便由我陪着母妃如何?”
劉卓身子未動,卻伸手偷偷抓住呂妍的小手,兩人袖籠挨在一起,這寬袖下倒也看不出實情,然而兩人那眉目間的傳遞,卻讓鄭氏幾人瞧了個正着,鄭氏眉頭微微一蹙,卻也沒有說什麽。
禦醫馬上就來了,為劉卓把脈,開了藥方,派宮人去太醫署拿藥。這邊鄭氏問了情況,只是風寒來得急,吃幾幅下去再休養一段時間便會好的,幾人聽後放下心來。
太醫走後,劉卓在鄭氏與呂妍的催促下跟着安于回後殿休息,殿內只剩下幾位女眷,盡是女人的地方就有戰場,呂妍早已做了心理準備,待劉卓走後,她便低頭斂目,一副溫眉順眼的模樣。
果然,幾人重新落座,佘玉環便開始告狀,左一句姑母,右一句姑母,與夏氏兩人上前為鄭氏按起了肩膀,很是讨巧,唯呂妍正坐在鄭氏左下側,靜靜聍聽。
鄭氏本就有威震一下呂妍的意思,此時被佘玉環把近段時間的事情一說,心下來氣了,明明答應了兩側妃的事情,誰知接入府中卻來了這麽一段幺蛾子,顯然是不把她的話放在眼中,于是舊事重提,剛才被劉卓拒絕的事又提了起來,關于梁王府中饋的事情,按理這事怎可輪到側妃的身上,是個人都會惱火的,鄭氏便等着她這一下,誰知呂妍微微擡眼,恭敬的應道:“一切聽母妃安排。”
這麽一應,倒把鄭氏給怔愣了一下,這麽簡單的便答應了?她忽然有些摸不着這媳婦兒心裏想什麽,不過她也懶得猜,如今也算是她的兒媳了,壓壓她的威風也就算了,只要她照顧好自己的兒子。
鄭氏倒是忘記了當初的初衷,那時幫着她求了婚旨,是想着當了她兒媳便好拿捏,如今心思又細了,見她如今安份守己的樣子,倒沒有先前生氣。那時生氣也是在氣頭上,回頭想想,這呂氏算計歸算計,卻也只是算計自己,并沒有傷害旁人,除了借了她的勢投機取巧了點外,倒也沒把心思放在別的上,再說最終得到好處的還是自己皇兒,放眼望望整個朝堂上,也只有娶了六部中官員的女子,才不會遭人忌恨,梁王府一向勢弱,經不起折騰,若是娶了那些候爵裏的千金,勢是借了,卻成了衆矢之地。
鄭氏這麽放過了,兩側妃可沒這麽好說話,好不容易抽了機會,哪會這麽悄悄浪費掉,這中饋的事給搶了回來,鄭氏便安排在了夏側妃的身上,這半月來所受的委屈似乎一下子就平衡了些許,不過也不想就這樣輕意的放過呂妍。
于是夏氏向佘氏使了個眼色,佘玉環向來嘴快,便說道:“母妃辛苦,做媳婦兒的也不知長長眼見兒。”話音一落,對上呂妍的眼神,呶了一嘴,意思要呂妍為鄭氏按壓一下腿腳。
鄭氏見狀,心裏便知兩人的意思,她也懶得理會這些,做為兒媳服侍一下婆婆那是天經地義的事。
呂妍立即反應過來,她在心中苦笑了一下,上前,先搓熱了手掌,才開始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按壓起來,被三人按捏着真是舒服,與那宮人按的就是不一樣,鄭氏忍不住這樣想道,她微微閉了閉眼。
☆、婆媳
? 過了許久,佘玉環與夏穎似商量好的,兩人停了下來,向鄭氏建議不如一人彈曲兒一人跳舞為鄭氏解悶。鄭氏聽後,便欣然點了點頭,三人似把一旁按壓的呂妍忘在了一邊。
鄭氏不發話,呂妍便不能停,跪着的雙腿早已發麻,雙手也有些僵硬,她沒有言語,也沒有停,依舊安安靜靜的按着。
宮人送上琴,這邊夏氏安坐在上,佘玉環站在了殿中央,音樂響起,舞姿飄動,兩人才藝本就不錯,看得鄭氏直誇贊,唯呂妍默默地為鄭氏不緊不慢,不輕不重的按壓着。
三人玩得開懷,終于停了下來,安于交待送上午膳,呂妍終于可以歇下來,此時雙腿已麻僵在那兒,雙手十指僵直,在宮人的扶持下起了身,鄭氏見狀,皺了皺眉,“王妃若是辛苦便停下罷,偏要逞強。”就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若是別人定是發起火來,而呂妍卻含笑匆容的回應:“難得進宮服侍母妃,媳婦也想多盡盡孝心。”
鄭氏看了她一眼,還真是忍得住氣,便接話:“如此,以後每日辰時便進宮陪本宮用午膳吧,卓兒政務繁忙,你便代他來盡盡孝心。”
佘氏與夏氏聽後,心上一喜,倒要看看她呂氏要做何表示。
呂妍忙福了一禮:“兒媳謹尊母命!”
鄭氏倒愣了一下,倒也好,有個人做伴,也免得這宮中枯燥,雖然她并不是自己喜歡的媳婦,不過今日的表現來說,也還算入眼,便這樣罷,以後進宮,也好觀察觀察一下她,如此精明的人對卓兒倒是不是真心的?
劉卓未起,幾人都心疼着他,沒打算叫起他,那就只有她們三位陪着鄭氏用膳了。
用膳的時候,鄭氏擡頭向安于使了個眼色,安于上好了餐食,見呂妍陪着鄭氏方要坐下,安于便開口,似與鄭氏話家常似的,“娘娘,奴婢聽說那民間用膳時,那新媳婦都會守在婆婆身邊服侍,長輩未吃完,晚輩是不能上桌的。”
鄭氏故意的“哦”了一聲,“居然還有此種事情……”
呂妍忙起身,原本就有些麻木的腿腳,只好硬着頭皮站在了鄭氏的身後,明明宮裏有宮人服侍鄭氏的膳食,此時這活計就落到呂妍的手中,她眉眼未動,神色未變,匆容的上前接了宮人的活,服侍着鄭氏用膳。
席間三人坐下,呂妍站着,看着三人輕松愉快的用餐,她卻沒有任何怨言,倒讓夏氏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人怎得一回到宮中,卻慫成這樣,半句話都不敢講,這半月裏來可是精明的很,還真能忍。
佘玉環心思淺,見呂妍這幅模樣,臉上卻笑開了花,叫你給我們使絆子,以後她不爽了,就叫姑母給她難看,看她還敢不敢欺負她,想到這兒,心裏美滋滋的,早把這些日子的委屈抛在一邊,吃得津津有味。
呂妍乖巧的對鄭氏察言觀色,只要她眼皮一動,想吃哪樣菜,便拿上蝶子上前夾上一些,菜色非常豐富,不像在梁王府,呂妍一向是不注意這些虛面的,每日的膳食只點幾樣,哪像這鄭氏的膳食,就主菜便有二十幾道,呂妍穿梭在其中。
鄭氏似乎味口極好,差不多每道菜都嘗了點。
服侍好鄭氏用完膳,呂妍才回到座位,正坐在那靜靜地吃将起來,此時兩位側妃像商量好的,放下了碗筷,這邊安于派宮人過來收拾,呂妍只好放下碗筷,雖然還沒吃上幾口。
又陪着鄭氏坐了一會,就聽見幾人聊得非常愉快,她倒是難以插上嘴,不過呂妍也沒想插上嘴,她獨自坐在一旁陪着笑臉,危襟正坐,挑不出任何差錯。
安于吩咐了小廚房做了小米粥,這時呂妍才起身向鄭氏盈盈一拜,想自己親自入內端去給劉卓,鄭氏本要點頭,誰知一旁的夏氏忙起身,聲音清脆可人:“姐姐今日也辛苦了,便由妹妹代勞吧。”
鄭氏聽後,覺得也可,知道她倆的這點小心思,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呂妍見狀也沒說什麽,“那就有勞妹妹了。”
呂妍坐回原位。
夏氏領着宮人去了後殿,鄭氏見呂妍一言不發,便側過頭來,問道:“嬌奴,這段時間可還适應得過來?”這次喚的是乳名。
呂妍含笑回道:“多謝母妃關心,嬌奴初為人婦,有些地方不夠仔細,不過還有兩位妹妹幫襯着,以後會更加小心的。”
“嗯。”鄭氏欣慰的點了點頭,在鄭氏心裏只要呂妍能結結實實的容納了兩位側妃,她便也不想過問太多,只要呂妍不在中間作詭,男女之間的事情都是水到渠成,先前卓兒不近美色,那是因為不懂男女之事,如今懂了,以後自然就好了。
夏氏進去沒多久,卻又匆匆出來了,宮人手中的小米粥還在盤中,未動分毫。夏氏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鄭氏見狀,便問道:“穎兒這是怎麽了?可是卓兒不想吃?”
夏穎皺起五官,眼淚輕輕流了下來,卻沒有像佘玉環那大哭特哭的模樣,而且默默地不動聲色的流着淚,可就是這種方式更讓人心生憐憫,她挨近鄭氏跪坐,聲音有些發顫,“夫君說不讓妾身伺候,要喚王妃姐姐前去。”那話裏雖有委屈,卻沒有任何抱怨,反倒讓鄭氏生出一股側隐之心,這不得夫君歡喜的女子當然是辛苦的。
鄭氏忍不住用責備的目光看向呂妍,呂妍正坐在那兒,依舊低眉斂目。
“你快去吧,卓兒要緊。”鄭氏的語氣有些冷。
呂妍似聽不出鄭氏的情緒,于是便起身行了一禮告退,帶着宮人去了後殿。
朝雲宮的後殿非常的大,左右各四間房,後面還有花園小院。劉卓在右側的一間房裏休息。在宮人的帶領下,呂妍往那間房走去,出了前殿,呂妍輕吐了口氣,腳步都輕快了一些,剛才在殿前還真是憋得慌。
進了屋,劉卓聽到聲音,眉頭緊鎖,側過頭來,見是呂妍,眉目舒展開來,眼角微彎,似乎帶着一種得逞的笑意,呂妍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他是故意的,這是在朝雲宮,他居然也敢如此放肆,呂妍忍不住想說劉卓這是少根筋呢,他越是這樣,她越不讨鄭氏歡喜,不過,管他呢,反正已然成這樣了。
呂妍上前,揮退宮人,屋裏只剩下兩人。呂妍扶起劉卓坐起,在他後背墊了軟枕,劉卓順手把呂妍拉入懷中,滾燙的唇吻在呂妍的額上,呂妍擡頭,聞到他的氣息中還帶着淡淡的草藥味兒。
“別鬧了,我先喂你吃點,呆會粥就涼了。”
劉卓不理會,貼近她的耳垂,輕輕呢喃:“我若是吃完,你便上床陪我躺一會,我一人躺在這兒,心裏不踏實,總是想着你。”
如今說起這樣的俏皮話也這麽輕快起來,哪還有以前的扭扭捏捏,懂得害臊。
呂妍嗔了他一眼,強行掙脫他的懷抱,“你先吃完,我再考慮考慮。”
劉卓臉色黑了幾分。
呂妍才不理會,一勺一勺的送上小米粥,劉卓雖沒味口,卻也吃得津津有味,似乎就這樣看着呂妍,吃的是什麽已經不重要。
轉眼一碗小米粥吃得一幹二淨,不待呂妍放下碗,就伸手一撈,把呂妍拉入懷中,再囤出一只手來,接過她手中的碗放在幾上。
呂妍掙了掙,劉卓似乎有些不滿,直接掀開被子,把人拉入熱熱的被窩裏,劉卓只穿着中衣,因為呂妍的不安份,中衣敞開,露出裏面精壯的胸膛,呂妍見狀忙別過頭去,這個時候可不能流鼻血,她也是夠夠的了,兩人明明都在一起了,可是看到他的身子她就受不了,若許以後久了會好些,可是這會子是在朝雲宮,若是被人知道,哪還有任何顏面。
呂妍見他雙臂纏住她,吃了藥後,他的精神似乎好了些,卻把這精力放在了別去處了,呂妍有些惱意,“別,別,這裏可是朝雲宮。”
“怕什麽,這裏是母妃的朝雲宮,你就陪我一會吧,你看我都成這樣了。”
呂妍當下一怔,幾時劉卓變成這樣了,那話裏怎麽讓人覺得有點向她撒驕的意味。
“可是——”
不待呂妍反駁,劉卓俯身含住她的唇,滾燙的唇侵入呂妍的口齒,就像燃燒起一片雲海,當下腦子一懵,雙眸有些不清明起來。
劉卓見身下的人身子慢慢癱軟了下來,就知道自己得手了,昨夜沒做的事,今日得補起來,雙手也開始不安份的解她的衣裳。
正在兩人纏綿之際,屋外的宮人忽然敲門,呂妍猛的反應過來,估計剛才兩人忘情的聲音被宮人聽了去,呂妍推開劉卓,忙起身整理衣裝,好一會才整理妥當,心卻是亂的,就見劉卓黑着一張臉靠在床上,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眸裏帶着憂郁,一副受了極大委屈的模樣,似乎還能看到長長的睫毛上帶着水霧。
呂妍原本要走的心思,只好上前挨近他坐下,上前吻了吻他的額頭,輕聲叮囑:“你還是好好休息,呆會晚宴還有那麽多的人事要應付,我也是擔心你的身體。”
劉卓得到了她的額前吻,心情似乎又好些了,聽話的躺下閉上眼睛。
呂妍服侍劉卓睡好,便上前開門,外間站的人居然不是剛才一起過來的宮人,而是安于,安于此時一臉不悅的上下打量了呂妍一眼,剛才呂妍整得匆忙,那一身冠服上露出一絲折痕,安于似乎從這些折痕就能看到許多事情似的,就這麽一瞥她就心目了然了,究竟是年輕氣盛,精力使不完盡掂記着這美色,唉……
☆、煩惱
? 回到前殿時,呂妍已做好了心裏準備,安于一向對鄭氏忠心耿耿,此事定然告訴鄭氏了,所以呂妍一進殿門,就見鄭氏臉黑得能滴出墨汁來,目光盯着呂妍,很是不快。而一旁夏氏的臉色就更加的白了,看着呂妍的目光,無端端讓人生起一股寒氣。
呂妍上前行禮,鄭氏卻盯着她沒有喚她起來的意思,就這樣緊緊的盯着她,大殿內靜谧的詭異,沒有一絲聲響。呂妍未起身,卻也未驚慌,神色匆容的跪着。
“起來吧!”鄭氏的聲音拖的有點長,語氣裏盡是不滿,看着呂妍的目光收回,伸手拍了拍夏氏的手背,以此安慰。
呂妍就這樣陪着坐了一個下午,先是幾人聊天,接着又有舞姬上前獻舞,轉眼天色暗了下來,該是出發的時間了,鄭氏沒有喚殿內三人中的任何一人,而是囑了安于去內殿喚梁王起身。
吃了一幅,又睡了大半天的劉卓,精神好了不少,便迅速的起身,見宮女上前服侍,忙揮了揮手,遣退了下去,接着又有些郁郁的看着門口,沒有看到呂妍的身影,顯得有些失落,便自個兒把衣裳給穿上了。
從朝雲宮出外去往含元殿,路程有些遠,幾位主子都坐了宮內軟轎,鄭氏為首,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發。走至半路,從左邊走出一隊人馬,為首的那位主子,衣着鮮豔,容貌秀美。
兩隊人馬相遇,拐出的那一隊忙停了下來,下了轎行禮,候于一旁先讓鄭氏的人馬先過。
鄭氏經過時,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說道:“妹妹也不必拘禮,還是快快起來吧。”說完,宮人們往前走去。
經過那隊宮人時,呂妍透過帏幔看去,就落入一雙幽深的眸子,就在那隊宮人為首的右側居然是劉賢,此時正瞬也不瞬的盯着呂妍看來,目光有些深沉,面無表情,他擡着頭,就這樣直直的盯來。
呂妍見到這張纏繞在夢裏,忘也忘不了的臉,心下便一沉,只是不知不覺中,似乎沒有了先前那般恨之入骨的恨意,呂妍收回目光,側過頭去。
到了含元殿,鄭氏自然是坐在殿下左側略下的位置,可是殿下與皇後卻還未曾來,其她的嫔妃早已到場。
劉卓進來時,與衆官員寒喧了幾句,才緩緩步入右側皇子宴位,呂妍也相繼坐于他身後,接着是兩側妃。
所有人員都來齊了,才聽到黎公公傳話,“皇上駕上。”
衆人忙起身跪下。
整個宴場靜悄悄地,呂妍只聽到那腳步聲由遠至近,她不敢擡頭,直到皇上說道:“衆卿平身。”
大家才敢呼出一口氣,回歸座位。
劉哲攜皇後坐上主位,便側頭看向雍容華貴的鄭氏,只見一身淺黃正裳襯得她容色極好,眉目間含着淺淺笑意,美眸流轉,此時也正看他。劉哲接着回頭看向一身正統的皇後,明明也是一位美人兒,劉哲卻在心裏嘆了口氣,若是旁邊坐着的是鄭氏,該多好。
皇後似乎看出了劉哲的心事,臉色微微一白,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