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回來就議事,劉卓倒也挺忙的,便随了陳質走入偏廳
做所為,兩世加在一起,刻骨銘興。
“我已成年,許多先前不曾計較的事我一項不落的記在心頭,姐姐,你說我應該怎麽處理好?我這人其實是一個非常心狠的人,先前溫順,那是沒有抓住機會,而且時機未到,如今天時地利人和,你說我是不是該露出本相?”
呂薇面色微變,笑容再也保持不住,有些心慌的說道:“妹妹說笑了,不管妹妹成年與否,在姐姐心中,妹妹始終都是我的好妹妹,呂家還得咱姐妹一起努力,不是嗎?”
呂妍目光直直的望着她,面上無喜亦無怒,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心驚,“我從來不愛說笑,姐姐怕是還沒有看到我的真性情,我能從一個自賣為奴的丫鬟做到側妃的位置,不是一丁點小手段便能完成的,我所使的手段怕是你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之事,許多陰損的事情于我而說便是家常便飯,在生死邊沿的人,從來都是劍走偏鋒,不留餘地,然而這一切都是姐姐你給予的,若不是你也不會有今日的我,我記得非常清楚。”
被呂妍那陰冷的眼神給懾住,呂薇驚恐的起身,倒退了好幾步,臉色青白相交,聲音發顫,問道:“嬌……嬌奴,你這是……”
“就這一世來說,你做的那點事情算不得什麽,可是我今日非常不爽,不過在你面前還輪不到我出什麽陰損的招勢,就明着來吧。”呂妍話音一落,呂薇不知所措,腦子似乎有些遲鈍,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呂妍一聲令下:“妙玉妙真,把大姑娘拖下去,仗責二十,打完後再向我禀報。”說完,便背過身去,歪在榻上閉目養神。
呂薇聽到她的話,心頭一驚,有些不敢置信,她可是宇文家的人,宇文家是當朝宰相,呂府算什麽,就算與皇家結了親,也不能說打就打宇文家的貴妾,貴妾雖不精貴,可這打的也是宇文家的顏面,然而不等她多想,她的雙手早被妙玉妙真叫上的粗壯婆子給按住,拖出外間行刑。
躺在榻上的呂妍隐隐聽到呂薇那凄慘的叫聲,嘴角揚起一抹爛燦的笑容,這還只是一個小小的恁罰,相較于她上一世所受之苦,還只是冰山一角。
許久院子裏沒有聲音傳來。房門被人推開,兩人把呂薇擡了進來,房門接着關緊,呂妍側過身,睜開眼看着地上帶着一臉恨意的呂薇,沒有說話,神色不變,不喜不怒。
“嬌奴,你好狠。”
呂妍挑唇一笑,并未理會。
“我必會告訴父親。”呂薇充滿恨意的眼緊緊盯着榻上之人,“嫁給梁王又如何,靠得好是棵大樹,靠得不好便是禍害,你覺得父親還會聽你一面之詞嗎?”
“呂薇,你到底要有多蠢,到如今你說這樣的話父親會如何,早已無退路要言,你注定是呂家舍棄的棋子,這一世你輸了。”
呂薇哈哈大笑,“嬌奴你終究是太自信,你以為我只是一個貴妾,宇文家就不會為我出面嗎?你堂堂梁王妃卻做出傷害親姐姐的事情,你覺得你在京城還有一席之地嗎?若是名聲不好了,梁王殿下還會要你嗎?我真要慶幸你今天打了我,讓我找到了這麽一個機會。如非你現在殺人滅口,否則我呂薇決不會放過你。”
☆、85
? “呂薇你不會說出去的。”呂妍神色淡淡。
呂薇一震。
“你不敢說出去。”呂妍極是篤定。
呂薇臉色蒼白中紙,就這麽簡單兩句話直截住了她的心髒,對,她不敢說出去,剛才那一番說出來時,她也是這麽想的,她要大鬧玄陽城,要鬧得衆所周知,就算宇文家不出面,她也有的是法子鬧得滿京城上至權貴,下至百姓個個都知道這件事。
然而就因為呂妍的兩句話,她忽然驚醒,她不能,她還有孩子,她若是這樣做了,宇文家的顏面也斷然無存,宇文家還将成為梁王的眼中釘,在所有利益當前,她呂薇雖報了仇,卻也成了犧牲品,宇文家的血脈她将來也休想染指,她将一無所有,連親生孩子今生別想再見。
思及此,呂薇仰天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身子動彈不得,爬在地上,狼狽的像條狗,她不甘心,她恨,這幾日所承受的事情集在一起全部爆發,原本還想着跑回娘家尋到支援,卻到現在才知道,她已成為呂家棄子。
“嬌奴,你好狠,你好狠,你今日打我,我反倒不恨了,我恨你憑什麽把我變成棄子?憑什麽你可以掌握我的命運?你年紀比我小,我們是平等的出身,你憑什麽就可以做呂家的嫡女?而我卻只能是庶出,憑什麽你可以擁有梁王殿下的疼愛?而我卻要守在宇文業身邊苦苦掙紮,老天爺憑什麽要把所有的好處都給你?我不甘心,我恨你,我恨你……”
呂妍待她說完,才緩緩開口:“呂薇我不會收拾你,怕髒了我的手,不過你種的因,便要自食惡果,自有人收拾你的。”
呂妍再也不想浪費口舌,收回目光,命婆子把她擡去宇文家的馬車上。
在呂府靜養了幾日後,呂妍收到一封來信,居然是李林江約她出去一見。呂妍本想拒絕,可想起上一世的他,又久久下不了筆,最後命妙玉妙真備車,去了清玄樓。
這一次來清玄樓卻不是天字一號房。
呂妍進來時,一位戎裝男子帶着她徑直入了清玄樓的後院,想不到清玄樓後院居然這麽寬闊,相較于前面,這裏才是清玄樓的主場,每座園子專供達官貴人飲酒作樂,園子與園子之間又有植被分隔,非常靜雅。園子的格局與府弟裏的一樣,只是小了不少,為了節省空間吧。
戎服男子把呂妍領入一座名為入香園的門口,便行禮告退。呂妍把妙玉妙真留下,獨自走了進去。
剛走上游廊,就見聽到了輕揚的琴音,婉如涓涓泉水傳入耳中,原本鳥語花香的園子随着曲子沁人心脾,呂妍面上不知不覺露出一抹微笑。
呂妍步伐輕快的來到花廳,就見一個紅衣背影,今日的李林江沒有穿白衣,在記已深處,他向來都是白衣着身,怎得今日換上了紅衣?
這是呂妍第一次看到他不穿白衣的模樣,她忽然有些好奇,他會是怎樣的一幅模樣呢?呂妍腳步停了下來,她望着李林江的背影,腦中勾勒出他正面的形象,紅衣着裝的他應該更加的俊美吧!他有一雙看盡世界溫柔的眼,狹長的眼向上微挑,笑起來,眼裏心裏盡是對面之人,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張噙滿柔情的唇,揚起的笑意從嘴角勾勒,再布滿整張俊臉之上,似乎在他面前的便是那珍之重之的人,整個天地唯此一人。
琴音停了,呂妍還是癡癡的望着,席地而坐的人忽然起身,只見雲紋廣袖,修長的身影回轉過來,露出真容。
呂妍就這樣癡癡的望着他的臉,只見他唇角漫揚,似皎月潋滟的容顏上綻出一絲淺笑,那眉眼與之先前呂妍所勾勒的更加豔美幾分,他依舊溫柔含情,然而穿着紅衣的他卻更顯得肆無忌憚,不再掩飾其顏色。
“元生。”呂妍忍不住喚出聲,像在夢裏,呂妍有些分不清這一世是夢是還是前一世是夢,難辯真僞。
她終于再次喚他元生了,李林江的眼眶微微一濕,看着呂妍那癡迷的眼睛,一步一步的走上前來,她走近了卻沒有開口說話,而是徑直坐下,拉了拉李林江的衣袖,輕輕地,軟軟地說道:“你陪我彈湊一曲如何?”
李林江點了點頭,乖順的坐下,兩人共撫一琴,沒有事先說好彈湊什麽曲子,然而兩人下手,便是那首《玄陽賦》,李林江是不由自主的舉動,當他看到她時,他就想彈這一曲,似夢中他倆曾一起彈過,而且心意相通,演湊的極其到位。然而當他看到執音的時候,呂妍所出的手式居然也是《玄陽賦》的起手,心情忽然變得很複雜,他似乎開始分不清是曾在夢裏與她彈湊過一曲,還是他與她原本就彈湊過一曲。
兩人沉醉在音樂當中,雖各自彈湊着,沒有說話,沒有溝通,更沒有任何肢體上的交流,然而卻配合的天衣無鏠,似乎他倆早已演湊了好多遍,已相當娴熟,
剛開始李林江還有些分心,可想起那夢裏兩人的場影,那滿天飛舞的花瓣,那海勢山盟的諾言,他忽然相信那就是他倆共同生活的場景,一定是的,現在才是真的在夢裏。放開心懷的李林江微閉着眼睛,與呂妍心意相通,一遍又一遍的彈湊着,似要把現實與夢境分離,一切都回歸到最初的□□,他與她相識時的那個□□……
呂妍似忽然驚醒,她雙手一停,音樂嘩然而止,一旁的李林江似從夢中醒來,雙眸迷茫的望着她,有迷念,有執念。
呂妍看着這樣豔美的李林江,猛的閉上了眼睛,忙站起身來,背對着他,問道:“李公子今日喚小女子前來有何要事相商?”
背後之人沒有說話,可那氣息卻突然一窒,似乎聲氣都沒了,似乎呂妍的身後根本就沒有人。
呂妍沒有回身,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站在那兒靜靜地等着答案,其實她知道沒有答案,她今日不該來的。
花廳的空氣似乎靜止了,直到李林江那溫文爾雅的聲音響起,才打破了這份安寧。
“我這幾日常常做着一個夢,夢裏我與一位女子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兩人一起彈琴吟唱,過着神仙般的日子,所以我現在疑惑了,我不知道現在是我的夢裏,還是那才是我的真正人生,如果現在是一場夢,我只想把那位女子一起拉回現實,曾經的海誓山盟可還算數?可是我忽然又發現那才是我的夢,懸梁夢一場,一夢兩三年,可那夢卻很短,為何不給我二三年?莫讓我驚醒。”
呂妍背對着他,靜得沒有一絲呼吸聲,他居然夢到了前世,他居然夢到了前世的他和她,可是他有沒有夢到自己的結局?有沒有夢到?呂妍很想轉過身來追問,終是沒有了勇氣。
“你說話啊!呂家二姑娘,你覺得這事荒不荒唐?你覺得我到底是活在夢裏還是活在現實當中?”
呂妍再也忍不住,回身看着一臉茫然的李林江,“元生,別再執着那場夢,它終究只是一個夢。”
“可是為何你今日會同我一同彈湊《玄陽賦》,這是我最喜歡的曲子,你卻這麽精通,彈湊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你的心意,你很了解我,你跟我的心意是相通的,我感覺得到,我很舒服,我覺得這樣的我們才是正常的,你還記得那些海誓山盟的諾言麽?你說你願意嫁我為妻,你會生生世世陪伴在我的身邊,你說以花海為證,以月亮為媒——”
“元生,你不要說了,你做了那一場夢,你可有曾夢到結局?”呂妍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為什麽這一世的李林江會夢到前世的事情?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夢到?
“結局?”李林江錯愕的看着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明明答應的,你說的你便要做到,我的心裏全是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絕不改變。”
“元生,我……你醒醒吧,我很快便是梁王妃了,你看清事實,那只不過是一場夢,夢是假的。”呂妍自己這麽說着,心卻如刀割,內疚,無比的內疚,困了她兩世的內疚,心裏永遠不敢正視的夢。
“不是假的。”李林江搖頭,他向前走上兩步,來到呂妍胸前,兩人近的能聞到彼此的呼吸,把呂妍圈在兩臂之間,雙眸癡迷的看着她,慎重說道:“那不是假的,如此的真實,讓我懷凝現在才是假的,你肯定還在夢中,你還不曾清醒,我便是來帶你出去的,我們回到現實中去,好不好?就你跟我,雲月相伴的日子,花前月下,你侬我侬,永不分離。”
呂妍臉色一白,就見李林江潋滟的面容近在尺尺,越來越近,眼前的這片火紅,似要燃燒起來。呂妍猛的把他推開,甩出一巴掌,打在李林江紅暈的臉上。
李林江震住,目光憂傷的看着她,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現聲音,兩人就這樣驚愕的看着對方,似飛天橫禍撕碎了一場美夢。
“元生,這是最後一次喚你,以後……我不會再喚了,從今往後你把我給忘了吧,南陽是一個好姑娘,她定能陪你完成那場美夢。”呂妍說完便繞過李林江往來時路走去。
走出了好長一段距離,李林江在身後幽幽的開口:“你讓我娶南陽公主為妻,我會去做的,以後只要是你的事,你只要開口,就算死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去,你記住,下輩子你是我李林江的女人。”
李林江說完便抵足一飛,沒入竹林不見蹤影。
呂妍站在原地許久未動,就是這一句話,除去那南陽公主的事,就是這一句“下輩子你是我李林江的女人”在那一世他也曾是這麽說的,他當初也是說以後只要是她呂妍的事,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唯下輩子她呂妍便是他的女人,然後他真的為她死去,所以她愧疚,這一世他又說出同樣的話來,像一根刺紮入她的心窩,但這一世她絕不能讓他死去。
☆、太子密聞
? 出了入香園才走了幾步路,剛好來到一處分叉口,呂妍就聽到前面樹林中一聲悶哼,接着幾聲□□,呂妍面色一肅,腳步停了下來,擡頭向前望了一眼,就見那樹林裏露出個白色的身影,一頭長發遮住了半張臉,剩下半張臉被制伏在地上,被枯草檔住,然而他卻倔強的擡起來,又被摁下,擡起、摁下,就這樣簡單的動作,卻讓呂妍震驚在當場。似觸及了她心中的某個深點,一件陰損的讓她再也不願想起的事情忽然崩入腦中,那是上一世在魏王府裏,中了韋氏的計謀,在一間昏暗的屋子裏,她差點被一個下賤的人污辱,好在她事先留了後路,派了親近的人通知了劉賢,他趕得及時才救下她,留了清白,才有了那側妃地位,可是那記憶卻如潮水般洶湧而出,似眼前這副畫面與那記憶中的重疊,呂妍的神色越來越冷,隐隐還帶着恨意。
主仆三人還有幾位呂家護衛,随着呂妍徑直往那小樹林走去。
來到近前,才發現樹林裏早已戒備森嚴,金甲兵衛,精鋼長戟,一臉肅容。而呂妍帶來的這幾個人實在不夠看,呂妍隔着幾步遠的距離腳步停了下來,那林中行惡的男子也停了下來,身下的人只來得及撕開衣裳,尚未受到傷害,呂妍松了口氣。
好事被人打擾,行惡男子怒不可遏,翻身爬起,迅速的整好衣服,一臉怒容的看着呂妍幾人,臉上露出輕蔑之色,“就憑你們這幾人,想在我手上救下他,真是異想天開。來人,把他們捉起來,中間那位長得還不錯的給我看好了,留待小爺呆會享用。”
呂家護衛迅速把呂妍護在中間,全身戒備,可惜實在是勢單力薄,對方那麽多金甲兵衛,根本不是其對手。
呂妍颦眉,看着對面的男子又打算行惡,忙伸手制止:“慢着。”
男子挑眉,擡眸睥睨了她一眼,手中動作不解,只聽到“嘶”的一聲,地上被摁住的人,衣裳又被撕下一塊,男子淫-笑一聲,似乎非常享受這種征服的快-感,死死的把地上人的頭顱摁了下去,嘴裏被迫塞入一嘴泥土。
呂妍有些焦急,她伸手入布袋,抓起一把藥粉還來不及甩出,那作惡男子便作了一個手勢,林子裏的金甲衛瞬間包圍過來,呂妍幾人被人圍困在中間,在如此混亂的戰場面前,作惡的男子卻似乎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依舊繼續着手中的事情。
呂妍眼看着身邊護衛一個一個的倒下,她開始有些絕望,她今日所遇上的這人怕是位高權重的人,看這些金甲兵衛訓練有素,進退有度,定是軍中之兵,看來她今日碰上硬釘子了,如此怕是被他殺了,怕也不會抵命,呂妍心灰意冷,不想她今世的結局會是這樣的。
最後只剩下呂妍與妙玉和妙真,妙玉妙真一前一後的擋住,但那些兵衛似乎沒打算傷她們,只見其中一個兵衛從腰間拿下一根粗壯的繩子,其他兵衛卻守在原地未動,一臉肅容的看着三人。
繩子在半空中晃了幾個孤度,轉瞬之間套在了呂妍身上,再接着一拉,呂妍的身子飛上半空,就在此時一道流光從半空劃過,只聽到咔嚓一聲,呂妍身上的繩子斷裂,身子直往下沉,忽然一個白色的身影落入戰場,呂妍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中。
她驚魂未定,雙手得到釋放。她伸手一抓,抓住了衣裳,躲在來人懷中,随着他的移動,呂妍只感覺那耳邊呼呼風聲,時而飛起時而落下,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那些金甲兵衛已死了大半,剩下的小半部分卻折身回到先前的男子身邊守護在一則,不再進攻。
這時的呂妍才回過神來,她擡頭看去,就見一個光潔的下巴,然後對上一雙深切的眸子,“異……”呂妍喚出來時,才發現喉中哽咽,再也說不出話來。
劉卓伸手拂開她的額前劉海,一雙烏黑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她,手掌捧起呂妍的臉,呂妍的整個身子被他揉在懷中。
“四皇弟,這是何意?”對面之人陰沉沉的語氣不善。
劉卓這時才擡眼看他,目光瞬間凝冷,“光天白日之下,太子怎可強取豪奪?這天下沒有王法了嗎?”
劉景哈哈大笑,接着笑聲半途停住:“本太子強取豪奪,可四皇弟卻要為女弑兄,你覺得父皇會信誰?”
劉卓臉色一變,目光更冷了,剛才若是再晚來一步,那嬌奴便被他侮辱了,想到這些劉卓抱住呂妍的手動了動,本想出手,卻被呂薇的手給攥住,攥得有些倔氣。
呂妍在劉卓懷中動了動,側過身來,看向劉景,“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小女子乃是皇上指婚的梁王妃,今日小女子不慎被太子殿下擄來如此偏避之地,對小女子行不軌之行為,被梁王發現解救出來,于我小女子來說,今日之事,我的名聲将會毀于一旦,與梁王殿下怕也是今生無緣了,然而于太子殿下,卻是奪弟妻子的好色之徒,于天理不容,這太子之位怕也坐到盡頭了,尚有一句話,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請太子三思。”
呂妍說完,對面劉景頓怒,目光陰冷的看向呂妍,雙眸微微一眯,不想這姑子小小年紀卻有這般心計,倒是不容小視,這呂家進京轟動全京城,雖只是個三品戶部尚書,卻入了老四的眼,處處維護着,原來是這小姑子的功勞,接着冷哼一聲,瞥了眼地上爬得似條死屍的人,瞬間失去了興致,帶着衆金甲衛甩袖離去。
呂妍見人走了,才想起自己正在劉卓的懷中,雙頰燒紅,垂下頭去,默默地從他懷中退了出來。
這時地上爬着的人似乎恢複了一些力氣,撐起了上半身,劉卓的目光迅速掃了一眼,接着脫下外衣,随手一扔,就見那衣服恰到好處的覆蓋住了他被撕碎的衣裳。
呂妍到這時才看到那人的長相,不由的驚嘆一聲,“噫!”居然是易乙,太子劉景居然好男風?上一世守着魏王府外間的事情知道的甚少,因此從沒聽說個這一隐密。
劉卓見到對面的是男子,臉色也是一變。
太子好男風,這個消息真是石破驚天,雖然權貴人家之中難免有這龌龊的事情,卻也從沒有人敢如此明目張膽,做出強搶之事,今日是被劉卓所見,若是被有心人瞧見,再加以利用,這太子之位怕真的難保了。
劉卓這人向來正直,震驚歸震驚,必不會說出去,就因為劉卓的性子,劉景才敢如此肆無忌憚,可今日呂妍也瞧見了,這事兒可不能這麽算完,呂妍淡然的看着對面的人慢慢起身,對面男子把劉卓剛才丢過去的衣裳,雙手攥緊,臉上被折磨的青一塊紫一塊,雙眸無神,非常絕望。
想不到這一世的易乙到這個時候還未曾遇見劉賢,或許就因為韋家去了益州,劉賢又與韋家結姻親的事頭痛,既而錯過了兩人相遇的時間。
易乙果然長得美豔,按理一個男人怎可用美豔形容,然而易乙卻有着一張雌雄莫辨的臉,女裝視人絕不輸京中貴女嬌嬌,偏偏他有一份剛毅倔氣的心,可就因為這一張絕美的臉使他受了不少苦楚,在這個時代,長得美也要有能力保護自己才不會成為厄運。
“聽人說易公子琴技畫功非常了得,易公子若不嫌棄,不如就留在梁王府如何?就職樂府一職。”
呂妍說完雙眸期待的看着對面的人,易乙原本失了神采的眸子,慢慢轉動,然後木然的看向呂妍兩人,就見呂妍一雙清澈流光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那眼裏有火花,那是生命的火花。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情後,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期盼,心如止水,原本打算若是還能活着,便刺傷自己的臉,再回到廟裏去,從此青燈古佛相伴了卻殘生。
可是眼前這位姑娘不但不嫌棄他的肮髒,居然還會給他安排一個栖身之所,梁王府,入了那裏再沒有人敢對他為所欲為,而且眼前這位只怕就是梁王殿下了,此人雙眸湛湛有神,目光明澈,顯然是一個正直剛毅的人。
易乙的臉色恢複了血色,雙眸慢慢聚焦,看着呂妍忙抱拳作揖,“謝姑娘今日救命之恩,易某銘刻于心。”
呂妍忽然把人安排到了梁王府,劉卓因剛才劉景的事,心下有些不喜,這男子長相陰柔,正是那些權貴子弟好男風最親睐的對象,再加上劉景對這男子的态度,時常讓他想起那劉景的醜态,他的眉頭一緊,頗有些不快。
呂妍見狀,伸手攥住劉卓的衣角,擡頭,雙眸懇求的看着劉卓,對上呂妍濕漉漉的眸子,劉卓嘆了口氣,府中加個人倒也沒什麽,這些事情他也由着呂妍,只是這人的存在便是對劉景的一種威協,一向中立的梁王府不願扯上這糾葛之中去。而然看着一臉柔弱的嬌奴,心下一軟,便點了點頭。
這一世,呂妍先遇上易乙,是她救了他。呂妍雖然有心在劉景這隐密上有所籌謀,卻并不是要利用易乙,看到如今的易乙,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才會懇求劉卓留下他的。
易乙被劉卓的屬下送回了梁王府,呂妍卻在劉卓的護送下往呂府而去。
坐在馬車上,劉卓臉色不是很好,一言不發的對面而坐,氣氛顯得壓抑。呂妍知道,劉卓定是不喜她去那清玄樓的後院,那裏的權貴子弟向來生活奢靡,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然今日之事她也不好多做解釋,于是也只好沉默。
轉眼快要回到呂府,劉卓忽然吩咐道:“轉道去城郊。”
呂妍微愕,擡眸看去,就見劉卓雙眸含着怒意,也正看着她。
☆、南陽公主的孽緣
? 馬車轉道去了城郊。呂妍看着劉卓含怒的眼,兩人雙眸一對。 劉卓問道:“杜影為何不在?”
呂妍斟酌着回答:“我派他外出辦事,近段時間不會留在我身邊。”
“朱墨。”劉卓冷肅着一張臉,忽然一聲令下。
“屬下在。”
“你以後就留在呂姑娘的身邊,保護好她的安全,若有半點損傷,本王唯你是問。”
“是。”
呂妍臉色一白,反駁道:“我不用護衛,我以後會小心的。”開玩笑,她怎可以用劉卓的暗衛,從此以後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劉卓微微挑眉,臉色又冷了幾分,“為何要拒絕我給你的暗衛?可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沒有!”呂妍立即回答,頗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這劉卓發起脾氣來還挺吓人的,呂妍的眼神看向別處。
“若無事瞞我,我的暗衛向來守規矩,你若不讓他現身或你未受到任何危險時,他決不會出來的,你大可放心。”
她擔心的可不是這個問題,自李林江的那番話後,呂妍總有些心神不寧,站在劉卓面前,總有一種做了虧心事的感覺,如今有了這暗衛,以後遇上李林江得躲得遠遠的,可不能讓劉卓産生丁點誤會才行,畢竟兩人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不能因為她而傷害了兩人的感情。
“今日……去清玄樓有何要事?”劉卓又問。
終于問到重點了,呂妍心有些慌,看着劉卓那銳利的目光,似無所遁形,忙打馬虎眼:“當然是去吃飯。”
“吃飯怎得入了後院?”劉卓面色一暗,那眉目更加威武了幾分。
“看別人去了後院就有些好奇,然後……”呂妍越說越是慌張,這樣可不行,再被他問下去,她就真的穿幫了,劉卓人正直,可不代表他犯傻,聰明的緊,得想個法子轉移他的注意力才行,呂妍思忖一番,便搶在他的前頭問話:“我今日也是覺得奇怪,不知梁王殿下去那清玄樓的後院做甚?”
劉卓被她這麽一問,臉微微一白,抿了抿唇,沒有立即回答。
終于轉移了他的視線,呂妍繼續追問:“異,你去那兒做什麽?”
先是叫梁王殿下,現在又喚起了乳名,劉卓再也遮掩不住,便回答道:“今日受紀大将軍之約而來。”
紀大将軍?看劉卓這不坦誠的樣子,怕是相見之人另有其人吧,莫非是夏氏夏穎?
呂妍不慌了,卻隐含着怒氣,雙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對面的劉卓,無喜亦無怒,可那平靜的臉下,卻燃着熊熊怒火。先前鄭氏與她所說的話又回響了起來,想起新婚之夜,四人同行的場景,便讓她有些惱火。
“還有呢?”呂妍語氣淡淡的問。
劉卓顯然有些驚訝,莫非她已知道了此事?只是他劉卓行得正坐得直,有什麽好怕的。于是便把今日的事情完整的陳述了一遍。
果然是借紀将軍之名義約了劉卓出去,然而紀将軍卻帶來其侄女夏穎,留下沒多久,紀将軍便找了借口走了,留下兩人相處,正好那時呂妍進去後院時辰耽擱的太久,那掌櫃的便把此事禀報了劉卓,果然這清玄樓是劉卓的地方。劉卓于是便安排人把夏姑娘送了回去,自個兒卻來了別院,正好救下呂妍。
紀大将軍,聽到這個名字,她想起了杜影那封密函,那時她叮囑杜影不得外傳,只因此事涉及劉卓的身世,實在讓人難以想象二十年前那場撲逆迷離的案件,便是關于鄭氏與紀将軍之間的緋聞,卻被皇上封了口下了密令,最後還把執着此案的周大人周子正給貶回了安縣。
劉卓的身世無人得知,甚至連皇上自己都有些懷疑,可他放不下鄭氏,這筆糊塗賬便只能這樣隐藏在黑暗之中,再結合上一世對劉卓一生的了解,呂妍才恍然大悟。
難怪皇上雖給劉卓封王卻沒有給他封地,也沒讓他出京城,一直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是因為他灰暗不明的身世,皇上喜歡鄭氏,愛烏及烏也喜歡劉卓,算起來在所有皇子當中,劉卓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正因他喜歡,同時也欣賞這位剛正不阿的孩子,他擔憂他将來的處境,又不能過于明目張膽的袒護,劉卓只好呆在這個尴尬的位置上明明暗暗,劉卓能有今時今日這地位,也不愧是皇上下的功夫。
呂妍暗自沉思,劉卓卻有些不安的看着呂妍,他以為她的沉默就是因為紀将軍侄女的事情,不免心裏有些緊張,可他說得很明白,他已明顯的拒絕了紀将軍的好意,可就因為他的這一舉動,才弄得與紀将軍原本要好的關系而變得有些生疏,只是這些事情他不必告訴呂妍,免得她苦惱。
呂妍往身後軟枕一靠,再也不發一言,微閉着眼睛養神。
劉卓端直的坐在那兒,時不時瞧了她一眼,卻不知從何說起,于是兩人便随着馬車在城郊打了個轉又返回了呂府。
下了馬車,劉卓站在原地看着呂妍遠去的背影,心情有些失落。
呂妍回了柳月軒時已近黃昏,卻見呂素安靜的等在門口,讓她有些驚訝。
随着呂妍進了園子,呂素恭謹的跟随在一側,直到呂妍坐下,才在呂妍吩咐下落座。
她從懷裏拿出一封信來,語氣恭敬的說道:“二姐姐,這是趙二公子的筆墨,還請姐姐過目。”
呂妍微怔,才想起當初答應趙堯生投卷的事情,既而又想南陽,想起今日李林江的話,心情有些沉重。她翻開趙堯生的文章細看了起來,果然文筆極好,而且還有遠大抱負,行文之間對南朝上至權貴下至百姓分析得條條是道,又頗有自己的一些見解,對南朝的農商發展也想法獨特,所做詩賦也是精功,便收起宣紙放回信封當中,說道:“明日我便去找南陽公主,這趙二公子的文章若由南陽公主府中傳揚出來,趙二公子之才智必轟動玄陽城,這事兒你便不必操心了。”
呂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