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回來就議事,劉卓倒也挺忙的,便随了陳質走入偏廳
什麽好的計策?”
“我雖是一位未出閣的姑娘,可這天下之事卻也略知一二,你杜家之事,我也有耳聞。至于段臨豐,此人做惡多端,卻處理圓滑,朝中上下有不少黨羽,還有一群忠心跟随之人,如今又得今上賞識,立了不少功勳,憑你一人之力怎能報仇?”呂妍目光淩厲的盯着他。
杜影猛的跪下,“如此,只願報了我杜家之仇,我杜影此生再無遺嘆,從此願跟随姑娘左右,聽姑娘差遣。”
呂妍有些頭痛,跟着她一個姑娘家是個什麽事兒,杜影你能不能有點出息,跟着梁王多好,将來建功立業,光耀門楣。
“姑娘可是不願意?”
呂妍對上他揣測的目光,擺了擺手,道:“你若跟着梁王,将來便能建功立業,你堂堂七尺男兒,難道就沒有一點上進的心思麽?”
杜影臉一紅,目光看向別處,沒有起身,接着說道:“我杜影既然認了姑娘為主子,自是不會改投他人,雖與姑娘接觸不久,但姑娘之聰慧,實令在下佩服,在下甘願追随。”
呂妍想了想,弄死一個段臨豐,倒也不是難事,若因此而得了一個影子軍,雖然只聽自己號令,到時她發命令只為梁王行事,便也沒有多大區別,總比這人被他人利用的好。
“好吧,你偏要跟随于我,那我也就立個規矩,跟我做事,首先必須學會分辨好壞與忠良,不殺婦孺、孩童,沒收到我的指示不可擅自做主,還有不可以輕意離開我左右,除非我有要求。”
“至于你與段臨豐的仇,我必會為你尋準時機,不過還得你親自動手,我可不會武功。”
杜影行了一禮,慎重其事的承諾:“我杜影只待報了殺父之仇,此生便自願為奴,追随姑娘左右,護姑娘周全,以報姑娘之恩。”
呂妍獨自一人來到了喧嘩的集市,想起剛才那一幕,如今還覺得四肢發冷,心情低落。想不到她呂妍做的這麽隐密還是被鬼婆發現。
鬼婆武功厲害,又會使毒,她呂妍除了與她同出一轍的毒術之外,其他根本沒有鬥的資本,好在現在暫時身邊有一個杜影,暫時不會遇到什麽危險。
呂妍慢步在大街之上,看着這人聲鼎沸的大街,心裏安實了不少。就在這時,迎面來了一隊金甲兵,手中長戟上的金鋼在陽光下發出刺眼的光茫,他們步伐迅速,眨眼之間就跑了過來,呂妍忙讓開身子,就見人馬一路小跑遠去。
呂妍身後忽然有人小聲議論:“……不得了了,這京城裏遭了刺客,聽說梁王殿下的未婚王妃被人擄了去,整個京城翻了個遍,卻沒有尋到,梁王殿下正準備帶兵馬出城追擊……”
呂妍臉色大變,忙回身看着那兩位文人模樣的男子,問道:“此話當真?”
其中一位秀才模樣的俊秀男子臉一紅,回答道:“在下剛才從京兆伊府的方向過來,就在那處得到的消息,這西郊校練場的兵馬都被梁王調走了,正四下尋找呢。”
“那你可知梁王殿下在何處?”
“這……”男子想了想,道:“剛才來時就見一匹棗紅色的馬駒從東市街頭急馳而過,聽說是往城外而去,在下猜測可能就是梁王殿下了。”
呂妍拍向自己的額頭,你劉卓也太性急了,算算時辰,她呂妍最多也就消失了幾個時辰的功夫,你便把整個京城都翻了個底朝天,這不是明晃晃的給別人留下把柄麽,他明明不受皇上待見,若是谏官上朝參湊一本,他這個梁王也怕是當到盡頭了。
呂妍忙道了聲謝,便往城外跑去,跑出幾步,她猛的停住,“影可在?”
杜影從屋檐下飛身而落,輕飄飄的來到呂妍身邊。
“快帶我出城。”
杜影想也沒想,單手抱起呂妍,施展輕功往城外趕去。
玄陽城外五十裏的一處小村莊,村民雖不多,卻非常的安定與淳樸,因隔着京城近的緣故,這處很少有賊匪,村民們世代種田,生活平靜。
這麽安然的世外桃園,卻在這一天的下午被人打破,不知從何處來了一群武功高強的青衣人進了村莊,前後不到一柱香的時間,整個村落裏的男女老少被屠殺殆盡。
兩位青衣男子滿身鮮血一股殺氣的回到東邊小屋,此時裏面聚集了所有的青衣人,見兩人進來,幾人回頭淡淡的瞥了一眼,回過頭去,依舊看着床上一動未動的青衣女子。
這兩位青衣人嫌惡的脫下外套甩在一旁,然後陰冷的說道:“外面的人全部已經清理,青姑娘可還有知覺?”
前面一位青衣人淡漠的回答:“失去了知覺,也不知那是什麽□□,還能不能撐到主人來的時候。”
“外面風聲很緊,要不咱們各自分開行事,避了這風頭。”
“說的什麽話,青姑娘還在床上躺着,你們便有這番異心,當初若無青姑娘相助,你我早已不在人世。以後這種話若是再講,休怪我劍下無情。”
衆青衣人臉色一變,垂下頭去。
此時村莊外,一隊金甲兵迅速靠近,為首的一匹棗紅色駿馬上坐着一位戎服男子,一身铠甲雄姿飒爽,頭盔下露出一張俊朗的面容,冷若冰霜,目光如冰柱,所過之處,連花草樹木都要冷枯幾分。
馬上的人沒有言話,随從兵衛屏氣凝神。一路走來只有那铠甲摩擦的聲音,還有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吃醋
? 來到村莊的老槐樹下,那裏有一棟寬敞的茅草屋舍。
步伐整齊停下,陳質上一前步,肅聲道:“梁王殿下,據探子回報,他們正在裏面休整,尚未出屋露身,若此時行動,必能甕中捉鼈,一個不留。”
劉卓看向前面的屋舍,雙眸一冷,:“包圍此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衆兵衛訓練有素,迅速散開,眨眼之間包圍了屋舍,只留下正門。劉卓跳下馬匹,負手而立,冷肅的雙眸望着前方,此時清風拂面,劉卓額頭兩縷頭發散落,他沒有理會,只是一言不發的望着前面,眼前似浮現一張明澈的笑臉,她正回眸一望,眼裏盡是喜悅,待劉卓定神看去,那面容卻消失在半空中,再也尋不到。劉卓抿緊了唇,臉上的線條繃的僵硬。
“陳質,留下他們狗命,本王要活的。”劉卓冷如冰霜的聲音一落,陳質帶着家将與金甲衛迅速潛入屋內。
打鬥聲響起,從窗戶、屋頂飛出幾條人影,卻被守在屋外的弓箭手射落,劉卓練的一批好箭手,個個不只精确,而且反應也迅速,只打傷了青衣人的腿腳,從半空中墜落,步兵迅速上前扣住青衣人,拉離戰場。
前後沒有半盞茶的功夫,戰鬥便已結束,陳質拿着血劍,帶着衆家将出來時,只見他們一手提着一位青衣人,出了茅屋,把人扔在了地方,被步兵迅速上前扣住。
陳質上前禀報:“屋內尚有三人昏迷不醒。”話音剛落,劉卓臉色一變,“不好——”話沒說完,只見三位青衣身影沖開茅屋頂,施展輕功,向三個不同的方向迅速遠遁。
也只是眨眼之間,劉卓抵足一點,飛身追去,陳質也反應過來,飛身而起。
其餘家将帶着金甲兵往前追去。
這三人顯然中毒影響了功力,沒多久,其中一名青衣人便被劉卓追上,劉卓在空中飛快出手,一掌擊中,青衣人猛的往下一沉,待落地之時,劉卓早已站在那兒,他伸手一抓,抓住了青衣人的後衣領,提着他便回趕,卻在半路時,手上的人忽然一扭,咬舌自盡了。
劉卓臉色一暗,丢開手中的青衣人,迅速撤了回來。
果然,先前捉住的青衣人有大半暗自咬舌自盡,好在家将發現的及時,餘下幾人被扣住了下鄂,最後塞了一塊破布,終是留下了幾個活口。
陳質也迅速折回,手中空空如也,面見劉卓,慚愧回禀:“半途咬舌自盡了。”
劉卓罷了罷手,清點了一下人數,少了那位青衣女子。
金甲兵開始就地審訊,一位暗探來報,村中男女老少一共一百三十一人,全部遭歹待斃命,未留下一個活口。劉卓聽後,眉頭一緊,回頭盯向那幾位詢訊的青衣人,目光所致,其中一位青衣人只覺得全身一抖,下-身一股酸臭味傳來,只見幹涸的泥土裏濕了一片,然後磕頭顫顫巍巍的說道:“我招,我都招……”
劉卓靠在老槐樹下,雙眸望向天空,眼眸裏盡是憂傷。剛才幾位青衣人都一一招認,即便是把他們分開執審,所說的事情經過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呂妍被一位神秘的黑衣人截走,不知去向。線索斷了,劉卓氣恨,可卻無事于補,他就這樣木木的靠着,望着天空,似尊雕塑。
遠處村莊口,忽然飛掠來一個黑色身影,定睛望去,那黑衣身影懷中還抱着一人,那人頭發被風吹亂,半遮着臉,看不出相貌。
劉卓聞到緊促的風聲,迅速側頭望去,接着抵足一點,飛身而上。
只見半空中,三人相遇,劉卓畢竟是上善大師的徒弟,功夫何止了得,在這江湖之中,還沒有幾人是他的對手。在空中交手本就使不出全身功夫,何況飛勢一減,更是讓人借不了力。
劉卓一交手,便奪回黑衣人懷中的女子。
只聽到呂妍“啊”的一聲,從一個懷抱中飛起,又落入另一個懷抱,呂妍在空中虛抓了一把,手中觸感卻是一套冰冷的铠甲,身往側邊一翻,猛然落地,站立不穩往後倒入,一雙長臂伸來,跌入一個冰冷的懷抱,呂妍已摔得七葷八素,分不清方向,嘴中卻氣惱的道:“影——,你要摔死我啊。”
對面杜影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口中喘着虛氣,第一次遇上這麽強勁的對手,雙眸一凜,盯着劉卓不放,卻也沒有出手,聽到呂妍的責備,目光停在了呂妍的身上,見她完好無損,放下心來。
劉卓望着懷中之人,百感交集,前後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卻讓他失而複得,他的心情有歡喜也有愁悵。鐵臂一緊,把呂妍攬入臂彎之中,雙眸一寒,望着前面的杜影道:“上次沒有殺你,不代表本王次次都會放過你,說,為何擄走呂姑娘?”
杜影未答,側過頭去,不予理采。
劉卓見狀,臉上大怒。
呂妍聽到劉卓熟悉的聲音,才知道自己早已落入他的手中,她動了動手臂,發現劉卓的手臂似鐵鉗般讓她動彈不得,她只好放棄,見劉卓咄咄逼人,忙解釋道:“是他救了我,否則我早就被青衣人給帶走了。”
劉卓一怔,側頭看向呂妍,呂妍也正看着他,兩人目光相對,呂妍露出一個微笑,“異,我真的沒事,是杜影救了我。”
劉卓沒再逼迫杜影,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
日暮西沉,得趕緊回城了,就這樣風風火火的鬧了一天,也得回去收拾殘局。
劉卓把呂妍抱上棗紅色的駿馬,自己接着翻身上馬,雙手拉住缰繩,把呂妍護在懷中,一夾馬腹,馬匹拔足向前奔跑。
梁王府中家将紛紛上馬,原本站在槐樹下的杜影見劉卓的身影迅速遠去,他二話不說,伸手對着一旁的馬駒,一掌劈下,馬上的人被掌風擊落,馬駒卻安然無恙。杜影飛身上馬,馬駒撒足向前追去。
呂妍坐在馬背上,身後是那冰冷的铠甲,今日的劉卓似乎有些不一樣,她擡頭望着劉卓,就見他俊郎的面容上,神色陰晴不定,唯有那雙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前方。奔騰在靜寂的官道上,前後沒有半個身影,唯有馬蹄聲聲急促。
他這是生氣了麽?也對,今日為了她呂妍,鬧騰了整個京城,呆會回去,又得辛苦應付,弄不好他劉卓這個梁王的封號也保不住了,原本就是一個沒有封地的王,在京城裏不受百官待見,跟今上的父子之情也是不溫不火,他又從不注重自己的行徑,老是被太子抓住把柄。就上一次就被今上責令禁止入宮,若不是看在鄭氏求情的份上,早就沒有了今日今時之地位。
呂妍也有些納悶,劉卓是一個好人,武功了得,又正真俠義,也極是愛護百姓,感同深受,不驕不躁,上一世也是深得民心的,要不然怎麽會有那麽多的起義軍投降于他。
他為何偏偏是一個極有血性的皇子,生在皇家,這便是他的弱點。
“異,我錯了。”呂妍忽然開口。
劉卓眉頭一緊,問道:“你錯在哪兒了?”雖是一句問詢的話,可那話裏話外就是你終于知道自己錯了。
“我不該随意出府。”呂妍揣摩出來的答案。
劉卓雙唇一緊,抿成一條直線,沒有接她的話。
呂妍挑眉,莫非猜錯了。
“我應該多帶些護衛在身邊的。”
沒人應她。
呂妍接着說:“我應該第一時間就回府,不應該在外停留。”
劉卓動容,卻還是沒有開口。
馬蹄聲噠噠噠的在官道上奔跑,呂妍開始沒有耐心,語氣也不好了,“我都認錯了,你還要怎麽樣?”
劉卓的臉黑了幾分,望了一眼懷中之中,接着又看向前方的道路。
“我今天本來就受了驚吓,若不是杜影救了我,早就沒命了,我都成這樣了,也認錯了,你還要怎麽樣?”
“他為何跟着你?”劉卓終于發話,可語氣卻很冷。
“你說杜影?”
沒有得到劉卓反駁的聲音,也就是猜對了喽,原來是糾結這件事。
“我為他報仇,他就跟着我,以後做我的暗衛。”
“不行。”簡潔的兩字,卻顯得有些壓抑。
呂妍錯愕,她只不過收一個暗衛,他為什麽不答應?
“你們武功個個高強,而我身邊卻沒有一個能抵抗的人,他既然願意做我的暗衛,又有什麽不好的?再說我是看着這杜影有才能,不只武功不錯,而且還會影衛密術,将來再訓練出一支影子軍,為梁王效命,打探情報不說,還能隐藏梁王的實力,為以後做準備。”
劉卓動容,“你果真是這麽想的,只是為我……”
“是,這杜影的确是訓練影子軍的好手,只待梁王略加指點,必能成器。”
劉卓心情忽然好了起來。
“訓練影子軍便不必了,若再加以訓練,将來能護你周全,我就不再追究。”
劉卓總是這麽正直,呂妍只覺得頭痛,若是劉賢聽了她今日這番話,定會鼓勵贊揚她,沒想他劉卓一口回絕不說,還把這麽一個人才訓練成一個暗衛,保護一個女人,真是浪費。
返回京城時,天幕暗了下來。剛入城門,城防之上走下來一人,他一身铠甲,腰間別着一把大刀,目光如炬的看着劉卓。
☆、用計自保
? 劉卓勒馬一停,看見來人嘴角一揚,臉上肌肉舒展開來。呂妍見狀,正疑惑之際,就見劉卓翻身下馬,接着又把呂妍抱下馬匹。
劉卓沒動,靜靜地等着,唯呂妍一臉莫名的站在那兒。
沒多久,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一人一騎迅速入了城門。劉卓回頭望了一眼,杜影勒馬停下。
“送呂姑娘回府,護她周全。”劉卓語氣淡淡,卻不怒自威。
杜影下馬抱拳,點了點頭。
劉卓對呂妍輕聲吩咐道:“你且随他先回。”
呂妍坐上杜影的馬匹後,側頭看了劉卓一眼,就見他往那人走去,呂妍看向那人,只見他濃眉上挑入鬓,一雙幽沉的眸子緊緊的盯向她呂妍,呂妍只覺全身一冷,忙收回目光,等再次看去,他已背過身。
這個人很熟悉,只是一時半會記不起來他叫什麽了,而且剛才那匆匆一瞥,目光銳利,不似普通人。
回府的途中,呂妍吩咐道:“影,幫我查一下剛才城防之上那人的身份,越詳細越好。”
“是。”
返回梁王府,已是亥時。呂妍安置了杜影,便回了錦瑟宛。
妙玉與衆護衛被人救了回來,府外的護衛見府內久久沒有人出來,派人進去一瞧才發現出事了,于是就去了西郊校場給劉卓通風報信,劉卓當即便調兵封鎖了玄陽城。
呂妍已經看到了明日早朝時的場景,可劉卓卻還沒有回來。
第二日,南陽公主便風風火火的跑來了梁王府,看到呂妍上下打量了幾眼,見她沒事才松了口氣,接着是一臉氣憤說道:“在這天子腳下,居然還有人敢動梁王府的人,活得不耐煩了,這事兒本公主管定了。嬌奴,你別擔心,本公主一定為你報此深仇。”南陽公主一說完,便從腰間拿出極光寶劍,“呆會我就入宮,向父皇禀明——”
“公主殿下,您別急,昨日之事鬧得滿城皆知,這事兒先緩一緩,再說我如今不是好好的麽,我不想梁王殿下再為此憂心。”
南陽一怔,接着抿嘴含笑,“我四哥真有福氣。”
“倒是你,最近都在忙什麽呢,也不來看看我。”
呂妍話音一落,南陽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她的目光看向別處,語氣有些緊張的說道:“說起這事兒,還得謝謝嬌奴,自上次宴會過後,有一次在街上遇上了李公子,他約我一同去了城外十裏桃花林。”
“他居然約你去了十裏桃花林?”
“嗯。”南陽點了點頭,似忽然想到了什麽,眉飛色舞的說道:“說起那次桃花林之行,我還看到了四哥。”
劉卓怎麽會去那兒,呂妍心中一沉,就聽到南陽公主接着說道:“四哥挺奇怪的,手中拿着一幅畫卷,滿臉寒霜,原本我是想上前搶畫卷的,見他這樣都不敢動了。回來的時候李公子說這事要我別告訴你,糟了,我又說溜了嘴。”南陽公主忙閉緊了嘴巴,雙手捂住,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一轉。
呂妍見她這樣忍不住笑出聲,“你四哥去桃花林也沒什麽,他一向潔身自好,必是有事才去的。”
“對對對,還是嬌奴明理。”
送走南陽公主,呂妍回到錦瑟宛,這時妙真從外匆匆進來,伏在呂妍耳邊說道:“今日早朝,禦書房裏壓下不少折子,皇上發了大脾氣,暫且關了梁王府門,梁王府上下不得進去,梁王殿下也被幽禁于府中,不準上朝,不準入宮,待刑部尚書周大人查明事實,再做決斷。”
鬧得這麽嚴重,如今怕是鄭氏出面也于事無補了,呂妍聽後,心下一沉,在原地踱步,思量對策。
劉卓往日裏不喜拉幫結派,朝中連為他說上話的人都沒有,如今他這麽一大把柄給人抓住,還不置于死地而後快,再加上鄭氏深處宮中,又得聖寵,早就遭宮內衆妃嫔忌恨,這後宮前朝相互勾結,還有劉卓好下場。
好的結果,今上念及親情,給劉卓一塊封地,離開京城。壞的結果就是撤了王爺稱號,從此梁王府門堪羅雀,如同廢置。
不管哪一個結果都不是呂妍想要的,她要留在京城為梁王謀權,為自己報仇,所以她必須想一個對策出來。
巳時已過,劉卓尚未回府,妙真打聽得知,劉卓被鄭氏罰跪于朝雲宮,太陽高照,炎熱熾盛的天氣,他如何受得了?呂妍心痛的想着。
終究是劉卓的母妃,呂妍想到的,鄭氏也想到了,她反應的更快,在劉卓尚未關入府中之時便先演了場母慈子教這一招,呂妍由心的佩服起鄭氏,于劉卓她也算費盡了心思。
呂妍穿着一身草綠色繡花雲緞裙,帶着妙玉妙真往晨暻院而去。先前呂妍剛入梁王府時住的是晨晖院,而晨暻院與晨晖院中間只隔了一個花園,是梁王府中上等門客的居住之地,晨暻院裏住的幾位門客與幕僚中,其中一位喚魯蕭的先生是劉卓近臣,劉卓大部分計謀都出自他之手,這人有些守舊和固執,只是今日都這樣了,她呂妍就算再不想與之交際也不行了。
來到晨暻院的晉閣,魯蕭從屋內出來,一身青衣,一根竹簪挽發,年若三十上下,生的是眉目疏朗,豐采高雅。見到呂妍,抱拳作輯。
呂妍回了一禮。
把呂妍引入花廳,他安然入座,神情淡淡。小童奉茶,杯中輕煙翻滾,兩人都沒有先開口。待童子退下,呂妍揮了揮手,妙玉妙真也退了下去。
“先生,小女子今日前來便是向先生喊救命的,還望先生救我。”呂妍語氣謙微。
魯蕭動容,他擡眸看向眼前這位稚嫩的小姑子,巴掌大的精致小臉上,卻并不顯得驚慌。魯蕭飲了一口清茶,問道:“不知呂姑娘有何事需要喊救命?”
“先生必聽聞昨日梁王殿下的事情了,我尚未入府,便迷得殿下如此昏庸,雖罪不及我,可我這紅顏禍水的稱號必會被有心人大肆宣揚,于梁王不利,于我呂家不利,若真是計較起來,怕是這婚事也難保。”
“呂姑娘需要某做些什麽?”
“先生深明大義,嬌奴景仰,梁王府上下,也只有先生能救我。”呂妍說完,見魯蕭神色未變,接着話鋒一轉,道:“左羽林将軍的位置劃于殿下手中,不知先生覺得如何?”
魯蕭神色一動,擡眸看着呂妍,靜待下文。
“先生本是滿腹經綸,學富五車,才華橫溢,選擇跟随殿下,必經考量,然殿下本性剛毅,無意于朝堂之上的爾虞我詐,先生也只能靜觀其變了。可這朝堂之上瞬息萬變,做為才華出衆的梁王殿下,就算他剛直不阿,也難免遭小人忌恨。”
“如今梁王府再不能像往年那樣處于中立,若要自保,只有身臨其境,才能發揮對策。就因為梁王府往日的作風,朝中官員無人敢接近,嬌奴覺得,既然要表态,必先從左羽林将軍下手,左羽林将軍段臨豐在太子景與魏王之間左右逢源,又是今上近臣,兩方都不想與之僵持,都有意歸攏于下,嬌奴看來,此人生性狡猾,若要歸攏,恐難收其忠心,倒不如換成自己人坐上這個位置,便萬無一失了。”
魯蕭心中一驚,他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位年若十四歲的小姑子,把這朝庭分析的如此透徹,還真是心計不小。
“那呂姑娘覺得何人任職最為妥當?”
“陳質或者李林江便是最佳人選。”
“李林江不妥,李家乃是太子那一派,如此費盡心思,又拱手相讓給太子,竹籃打水之事,某不願。”
李林江是絕不會背叛劉卓的,只是他們都不知道他的性情,如此也好,也免得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何況他生性自由,不讓他卷入這朝庭紛争更好。
“如此,便只能是陳質了。只是殿下那邊……”
“某必會勸殿下同意此事。”
“如此,嬌奴便敢大言不慚的把妙計送上。”呂妍輕聲低語幾句,魯蕭面露古怪之色,一雙狹長的眸子瞪圓了看着呂妍。
呂妍與魯蕭一番言辭後,便回了錦瑟院。派妙真喚來杜影,兩人在臨水亭見面,衆下人退的老遠,只餘下兩人。
呂妍看着換下黑衣的杜影,穿着一身墨綠色窄袖錦衣,神采奕奕的站在那兒。
“你杜家之仇,我已想好了法子,如今便是你手刃仇人的時候。”
杜影猛然跪下,呂妍動容。
“如此,若能報在下殺父之仇,我杜影起誓,今生願認姑娘為主,自願為奴,我命交于姑娘,絕無虛言。”
呂妍看着他,心情有些複雜,杜家雖不是大家族,杜影的父親卻也是風骨铮铮,清廉自守的六品齊縣縣令,原本與段臨豐沒有什麽交集的,只因在一起江湖謀殺案中,涉及了段臨豐的一段隐秘,被段臨豐給暗殺了。
若是他的父親尚在,杜影便是與世無憂的公子哥兒,母親也不會郁郁而終,姐妹也不會婚姻不幸而芳華早逝,一切的源頭都歸咎在那件江湖案件。
呂妍上前扶起杜影,語氣嚴肅的說道:“今日之事,只許成功,我命已系你身上,切記。”說完從布袋裏拿出一把藥粉,慎重交待:“今夜子時……”幾番低語,杜影抱拳行禮,“謹尊姑娘之命,請姑娘放心。”說完便轉身而去。
☆、用計自保
? 光茫隐退,黑暗布滿天空,月亮沒入雲層,天空壓将下來,讓人覺得一股悶熱不安。
呂妍坐在梳妝臺前,妙玉巧手穿引于發間,沒多久,呂妍整好裝容,穿上蜜合色滾金縷長衣,下身一件翠藍曳地長裙,外套一件月牙白細紗,水袖廣闊柔軟,盈盈起步,嬌而不媚。
呂妍由妙玉整衣,輕聲問妙真,“梁王殿下回府了麽?”
“剛回不久,是坐馬車回府的。”
“走,去明德堂。”
主仆三人,後面跟随一群丫鬟婆子,一行人往明德堂而去。
聽人傳報,劉卓坐直了身子,就見呂妍輕盈的走來。來到劉卓身側停住,行了一禮說道:“好久沒跟異出庭散步了,不知異可願陪我走一走?”呂妍說話讨巧溫柔,沒了往日的張揚。劉卓看着她,欣然答應,起身之時,身子卻晃了晃,顯然跪傷了膝蓋。
呂妍腳步很慢,配合着劉卓的步調,走了一段,來到一處花廳,呂妍喚丫鬟搬來軟榻,要劉卓坐下,正好劉卓走路有些吃力,便也欣然同意了。
呂妍來到他身後,自告奮勇的親自為他揉起了肩,呂妍手法向來不錯,只因前世伺候的人太多。劉卓微閉着眼睛,靠在軟榻之上,疲憊的身子舒服多了。
過了許久,呂妍見他雙眸緊閉,呼吸勻稱,顯然睡了過去。便放下手來,呼退下人,她從袖口拿出一個瓷瓶,拔開瓶蓋,在劉卓鼻端晃過,然後收起。接着若無其事的坐了下來,望着花廳外的花園小徑,靜靜等待着。
子夜時分,天空烏雲密布,開始起風了。呂妍抱住雙肩,全身升起一股冷意。忽然眼前的劉卓猛的驚醒,拍下一掌,軟榻碎裂,待呂妍看去,軟榻上的人早已沒有了蹤跡,呂妍迅速扭頭看向屋檐之上,可惜天色太暗,又無星光,只有府中小徑上在風中搖曳的燈火,暈暗的照射着周圍。
呂妍從花廳裏跑了出來,穿過花園,來到一片空地之上,擡頭一看,就見劉卓被一群黑衣人包圍,四面楚歌,黏滞不下。
幾個回合下來,劉卓處在了下風。府中家将護衛聽到打鬥聲,迅速趕來。弓箭手出列,卻因上面的人移動太快,生怕誤傷了梁王。呂妍在一旁制止:“不要出箭,莫要傷了殿下。”
大家僵持着,待陳質趕來,飛身而上,進入戰場,緩減了劉卓的危勢。底下點起了火把,燃起了火堆,架上木梯,衆将衛跟着上了屋頂。
黑衣人甚是狡猾,幾人齊齊飛起,落入另一處庭院的屋檐之上,衆家将護衛只好跟着轉移陣地,呂妍也跟在了後面。
為首的黑衣人蒙着半張臉,一雙銳利的眼睛向屋下衆人掃了一眼,便瞬間撒出一把粉沫,劉卓與陳質沒有注意,只覺鼻子一癢,便立即退後,誰知來到了屋頂邊沿,一個不穩,劉卓向後倒去,一旁的陳質忙傾身上前扶住,卻借勢用老,兩人雙雙掉下屋來,好在劉卓摔在陳質的身上,沒有傷動筋骨,陳質卻受了重傷。
衆家衛圍上,此時藥粉迎風吹來,不待他們近身,便已暈厥在地。
呂妍捂住鼻子,往屋檐上望去,其中一位黑衣人似殺紅了眼,也迅速的飛落而下,劍光直指劉卓而去,呂妍想都未想便傾身上前,為劉卓擋了這一劍,只聽到利劍入肩的滋滋聲,一股鮮血噴出,呂妍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柄長劍。
屋頂上的杜影氣紅了雙眼,飛身而下,一劍刺入黑衣人的心髒,呂妍倒下了,黑衣人也倒下了。
杜影迅速抽出劍尾,回身一招擋住了後面暗殺的黑衣人,他濃眉一緊,一股怒氣頓生,使出全身招數,逼得黑衣人節節後退。而其餘的黑衣人卻一臉霧水的望着打鬥的兩人,站在前頭的那位黑衣人疑惑的問道:“不是說好只是做做戲麽?怎得就真的打了起來?我看殺呂姑娘的家夥好似是老六,旁邊那人是誰?”
一旁的黑衣人氣惱的說道:“就前幾日投奔咱山寨的那人,她武功高強,當時寨主開玩笑說還要娶她做壓寨夫人,沒想到居然有異心。”
黑衣首領氣得一跺腳,“如今都鬧成這樣,咱們還有活命麽,正好他們都中了毒,将計就計,殺人滅口便趕緊走。”
于是一夥黑衣人猛的圍了上去,杜影一回後就見後面擁上一批人,他朝天怒吼一聲,一個旋轉,只見劍光閃閃,已分不清是人還是劍,所過之處,哀嚎聲一片,沒多久圍得最緊迫的幾人被清理,餘下的人被他熾紅的雙眸吓破了膽,聚攏一起,杜影上前一步他們便退後一步,僵持了一會,杜影更加憤怒了,抵足一點,直接向幾人直沖而去,一位黑衣女子迅速飛起,準備逃跑,沒想杜影的目标便是她,正在她快要上屋檐之時,半空被杜影的掌風擊中,跌落下來,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其餘黑衣人還未反應過來,杜影的劍影便一波一波的擊來。
一盞茶的功夫,杜影滿身鮮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