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為局

第60章 打死我吧

這兩天葉歸零總是按時回來，給蘇知樂送飯菜，可是蘇知樂從不再睜眼看過他。

曾無比熟悉的氣息此刻卻讓蘇知樂萬分陌生，冰涼的觸感摸到了額頭上，他聽到葉歸零嘆息聲，已經發燒兩天了，蘇知樂身上的疼痛一絲一毫沒有消除，他每天都渾渾噩噩的，已忘記了時間。

“藥為什麽不吃？”葉歸零拳頭狠狠地錘在了枕頭之前，軟綿綿的絲毫沒有釋放他的怒氣，“你糟蹋自己身子做什麽？”

“放…放我走。”蘇知樂渾身沒有力氣，說出的話也沒有任何生氣。

“這幾天你都不理我，現在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葉歸零目光低沉，怒火在胸膛翻騰，似要爆炸般，“你想都別想！”

“碰”地一聲，房門被重重地摔上，又是一片寂靜的空蕩，蘇知樂微微動了動身子，扯動的傷口痛的“嘶”出了聲，他的心沉浸的如同死水，毫無波瀾。

手機被葉歸零收走了，他失去了所有和外界交流的方式，明明不喜歡自己，把自己綁在身邊就為了報複媽媽嗎？如果媽媽知道現在自己的情況，估計會哭吧，這樣想，葉歸零的目的也達到了。

許久，他嘴唇幹的黏在了一起，蘇知樂撐着疲憊不堪的身子，慢慢的摸索下了樓，想倒杯水潤潤嗓子。

剛拿起了水壺，突然聽到外面的聲音，吓得他沒拿穩，直接掉到了地上，在空落落的房間裏聲音十分響亮。

“怎麽回事，門上還加鎖了，裏面什麽聲音？”

是季明軒，蘇知樂如同行走在荒無人煙的沙漠中，卻看到一縷炊煙。

他按耐住心裏的激動，生怕外面的人離開了，急忙向門邊移動，然而沒注意到一旁的椅子直接重重摔倒在地，他想起來可沒有任何的力氣。

窗外今天的天氣很是明朗，他想要出去，可身子卻像被焊了烙鐵般，沉重不可移動。

“知樂？”門開了，蘇知樂仰頭看到了季明軒，他擔心地奔了過來，想扶起自己，可早已被疼痛覆滿全身，他真的使不上勁。

“求…求求你，帶…帶我走。”

蘇知樂緊抓着他的衣角，身上的痕跡若隐若現，任誰都能看出他經歷了什麽，他在求救，季明軒眸裏全是不可置信，輕輕抱起了他。

“葉歸零這個混蛋！”他怒罵道。

蘇知樂被送進了醫院，季明軒坐在醫院長凳上，剛抱過他的雙手不由得顫抖，許久未見，蘇知樂怎麽瘦了這麽多，葉歸零到底在對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做什麽？

醫生遞來了報告，那觸目驚心的字眼刺痛了季明軒，沒有任何的準備讓未經人事的蘇知樂遭受了多大撕裂的痛苦，發炎未及時處理再加上受涼，燒一直不退，加上腿部摔傷的并發症，這些天他是怎麽度過的。

季明軒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麽心情踏進病房，腦海裏還是初見他時那張笑容滿面的娃娃臉，可如今卻死沉的靠在病床上，呆呆地注視着輸液管，“滴答滴答”像數着生命的倒計時。

“知樂，你好點了嗎？”季明軒的聲音輕輕地，他害怕觸及床上之人的痛苦。

“謝…謝，明軒哥。”蘇知樂蒼白的臉上硬扯出一抹笑容，圓圓的臉上消瘦許多，“能不能不要告訴他？”

他的聲音裏帶着祈求，這個他是誰，他們心知肚明，季明軒點了點頭。

“我能再求你一件事嗎？”

“你說。”

“幫…幫我聯系越陽。”

季明軒也是伯大的，學的法律，雖然不同院系，但是越陽和蘇知樂之間的事情，他也知道，一個金融高冷系草，一個化學天才少年，越陽喜歡了蘇知樂這麽多年，他有時都很佩服，可蘇知樂的心思他又怎能不明白呢？

“如果不方便的話，也沒關系。”見季明軒許久沒有回答，蘇知樂急忙說道，畢竟葉歸零與他是好兄弟，若是因為自己傷害了他們的感情，這也是自己不願看到的。

“沒事。”季明軒搖了搖頭，示意他放心。若是以前，對于他來說，蘇知樂不過是自己好兄弟帶來的陌生人，可看到他這副模樣又怎能拒絕？葉歸零怎麽忍心這麽對待他？

越陽接到消息來的時候，季明軒已經離開，他沒想到上次才見跟自己講述過去的人，如此似被剝離了靈魂，軀殼地躺在病床之上。

“蘇知樂，你究竟怎麽了？”越陽眼裏澀澀的，一心喜歡的人被折磨成這樣，“這就是你的喜歡？”

“見笑了，班長。”蘇知樂轉頭迎向少年的目光，縱使被金絲眼框所遮住，他也明白越陽的心情，安慰道，“我沒事。”

“蘇知樂你真是我見過最蠢的人！”

他眼裏怒火清晰可見，越陽真想把他打醒，他恨蘇知樂的明知飛蛾撲火，他恨葉歸零的薄情狠厲，他更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也許被偏愛的人總是有恃無恐，縱使變成如今這樣，蘇知樂能想到的只有一直被自己拒絕的越陽，他所有的愧疚都給不了他想要的愛。

……

空無一人的房間裏好似還停留着蘇知樂的氣息，葉歸零冷笑一聲，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給季明軒撥了過去。

正和淩深、裴興揚訓練的季明軒看到來電顯示，正猶豫着，被裴興揚看到了，好奇問道：“葉哥電話，怎麽不接啊？”

淩深掃過皺着眉的季明軒，今天他早就發現了他心情不好，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他力量。

“喂，歸零。”季明軒的聲音淡淡地，沒有一絲溫暖。

“來基地。”三個字“啪”地便挂斷了，季明軒看着退回屏幕的手機，眸色深了深，暴風雨好像來了。

淩深他不放心，硬扯着裴興揚跟着季明軒一起來到了基地。

葉歸零安靜坐在沙發上冰冷的目光掃過來人，好似剛睡醒的獅子。

葉歸零起身在大家未注意的速度，給了季明軒一拳，季明軒沒有準備的直接被打的後退了兩步，積壓了許久的怒氣一瞬間爆發。

“葉哥！”淩深、裴興揚兩人驚呼道。

“季明軒，你敢幫着蘇知樂，莫不是他也勾引你？我的東西你也敢動？”他回來看到鎖被打開了，葉歸零就知道一定是季明軒，這把鎖的鑰匙他只給了季明軒，想到以前兩人在廚房一同做菜的和諧場景憤怒早已燃燒了胸腔。

“葉歸零，知樂他不是物件，你這樣玩弄他，你真的變了，一點也不像曾經的你。”季明軒手擦了擦被打的臉頰，真是痛，他知道葉歸零真的發火了。

“什麽時候輪到你訓我了？你別忘了當初走投無路，你爸的官司還是我請人幫你的。”

“你終于說出來了？這麽多年我都因為這件事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你想要的我都會盡力給你完成，可葉歸零你真的就是個自私薄情的人，你根本不配被別人愛，你想玩就玩，我們都是你的玩具而已。”

“哥，軒哥……”裴興揚不清楚情況，擔心的開口。

“葉哥，你過分了。”淩深大約猜出了和蘇知樂的關系，注視到季明軒的臉色變了，一向溫文爾雅的他竟也生氣了，究竟葉歸零做了什麽。

“你們兩個也幫着他？我說過多少次，蘇知樂你們不許碰，他季明軒從今天起不是我兄弟。”葉歸零憤怒的臉扭曲成暴怒的獅子，引燃着周遭的空氣。

“葉歸零，不用你說，我也是。”季明軒覺得可笑，說出的話盡沒有任何起伏。

“給我滾，基地以後你不許再來了。”葉歸零紅着眼睛，額角的青筋因呼吸而一張一鼓，他沒想到季明軒竟然沒有任何反應，就這麽走了，淩深和裴興揚嘆了口氣，也要離開，更加刺激到了他，“你們兩個居然跟他走？”

“葉哥，我覺得你需要冷靜一下。”

“滾啊，滾，都給我滾！蘇知樂，你以為我會輕易放你走？越陽，季明軒，所有幫你的人我都會一一找他們算回來。”

他牙齒狠狠咬着嘴唇，竟滲出點點血絲，桌上的茶具被他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鈴鈴鈴鈴鈴鈴。”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了短暫的安靜，葉歸零瞥過來電顯示，怒氣又蓄積了起來。

“呦，葉市長，怎麽有空給我小老百姓電話啊？”他的話裏盡是譏諷，縱然對方是他的父親。

“我在葉家老宅，回來。”葉旭春這次竟沒有被他的話而發火，低沉着聲音，格外嚴肅。

葉歸零本來拒絕，想到了什麽，輕笑道：“好哇，沒想到葉市長居然還會回合廬。”

已經好久沒有回過老宅了，上次來的時候玫瑰正開的燦爛，空氣裏都彌漫着芳香，如今卻只剩逐漸凋零的枯葉。

這次葉旭春竟拄着拐杖，葉歸零眉頭一挑，看來是受傷了。

“知樂呢？”葉旭春見到他直接就開門見山，許久未見，葉歸零似乎沒有見過的陌生，這樣的父親真的像一頭獅子啊，“他們輔導員給我打電話說他們實驗室老師已經兩天沒見過他了。”

最後在學校那天，是葉旭春電話給他讓蘇知樂來看望他的，若不是出了什麽事，蘇知樂那性子絕不會曠課失蹤。葉旭春瞞着尤曉顏，以出差為由，特地來當面見他。

“呵。”葉歸零手撥了撥劉海，眼角的淚痣露了出來，風流薄幸，他帶着邪氣的笑道，“弟弟不過是和我更親密了而已，現在難舍難分，何必大費周章麻煩葉市長特地從陽臺飛過來。”

“你！”葉旭春縱使無數次提醒自己控制脾氣，卻依舊忍不住，直接拿起了手中的拐棍狠狠地打到了他的背上，痛意襲來，葉歸零好看的臉扭曲皺了起來。

“你把知樂到底怎麽了？”

“就你聽到的意思，我把他上了。”葉歸零看到自己父親那錯愕憤恨的表情，心裏痛快極了，為什麽那女人沒來，他真想看到她痛苦的表情。

“混蛋！”葉旭春的怒氣似山洪沖了下來，眉毛都抖動起來，所有的控制都化為了烏有，一棍棍直接朝葉歸零打了起來。

葉歸零從來就不會反抗，疼痛讓他站不住，跌倒在地，蜷縮了起來：“就…就算你打死我，他…他也被我上了，哈哈哈。”

“你怎麽能對你弟弟做這種事？”葉歸零的話無疑是更加了一把火，葉旭春本停滞的動作又再一次揮動起來，“你這兩年做的那些風流事，我都不過問，但是你居然對知樂，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呵，那…那你就打死我吧。”一口鮮血湧了上來，葉歸零口腔裏彌漫着血腥味，他感受到自己的意識已經慢慢模糊。

為什麽他現在想的是蘇知樂，究竟你去了哪裏？這輩子他們應該死死糾纏，你不能離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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