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為局

第59章 笑話

“嗯…葉少…”

房間內的聲音傳來，蘇知樂要敲門的手僵硬在空中，心一瞬間落空。

他早該明白的，葉歸零從來就沒有真的需要過他，手裏的費勁取來的蛋糕就像是個笑話，可是蘇知樂沒有怪過他，喜歡是自己的事，他把蛋糕放在了門邊，掃了眼狼狽不堪的衣裳，徑直走進了浴室。

“嘶”，膝蓋上的傷早就和褲子黏在一起，蘇知樂痛的叫出了聲，對着鏡子裏的人，只剩下苦笑。

臉蛋已經腫了起來，頭發全是濕的，泥水污染了衣服，整個人狼狽的像個乞丐。

“蘇知樂，你怎麽會是這樣？”他自問道，眼眶早已紅潤，眼淚控制不住的掉了下來，不是明知道結果麽，為什麽親耳聽到你還不死心？

無論是誰，葉歸零身邊的那個位置都不可能是自己。蘇知樂一直都明白，可是嫉妒就如同利劍橫插在他的心中，為什麽偏偏不能是他？

他累了，他不想再每晚翻來覆時腦海裏都是葉歸零此刻又在抱着誰入睡，就讓一切回到最初，葉歸零的身邊是誰都和他無關了。

蘇知樂深呼吸一口氣，打開噴灑，熱水撒了下來，洗去他的疲倦帶着溫暖。

他仰起頭來，水直面他的臉上，水壓讓他有些呼吸不過來，痛苦的感覺竟有些沉迷，他以為自己夠堅強，可是隔壁房間正發生的一切反複循環在他的腦海，心髒跳的好快，水沖刷着傷口，刺痛卻讓他不斷清醒。

明天一切都會好的，只要過了今晚。七年的暗戀已經夠了，陪在他身邊這麽多年了你還奢求什麽？或許真的該結束了。

換上帶來的衣服，蘇知樂走到了大廳，仰頭望去二樓的門還是閉的，沒有他的能住的房間，他嘆了口氣，靠在了沙發上，腦裏的思緒亂成一團，外面的雷聲依舊不止，今晚的一切都跟夢魇般回蕩。

多年後重逢的父親，正和別人共樂的哥哥……

想着想着，意識竟開始模糊。他做了個夢，夢裏他和葉歸零在一起了，得到了葉旭春的同意，一家人和諧美滿。真是個好夢啊！

新的一天，外面依舊是磅礴的大雨。蘇知樂醒來的時候，正看着葉歸零送昨晚的女生離開，他看到自己時，冷淡的沒說一句話。

蘇知樂以為自己夠克制自己了，可是對上他那陌生的眼神，心又痛了。明明已經做好了決定，實施起來卻如此艱難。

“哥哥，魚師傅我放在你門口了。”蘇知樂平息了呼吸，指了指他房門邊的袋子，開口道，“盡快吃吧，不然不新鮮了。”

“不想吃了。”葉歸零撇了一眼安靜坐在沙發上的人，藏在劉海下的眼睛看不見情緒。

“好。”蘇知樂不想弄清楚是他昨晚想吃一時興起還是耍自己，可費勁才買回的，葉歸零不吃，他吃。

等葉歸零再次回房後，蘇知樂忍着腿上的一絲疼痛，扶着欄杆去了二樓把蛋糕拿了下來。

他打開別墅大門，坐在門檻上，望着外面的雨水，宛若瀑布，小院四周的植物被沖刷的更新了，蘇知樂好久沒有這麽安靜的欣賞風景了。他打開蛋糕，用勺子舀了一塊遞進嘴裏，瞬間甜味充滿味蕾，心情都好了些。

站在樓上的葉歸零俯視着門口的人，小小的背影看起來單薄孤獨，雨水很大時不時濺到他的身上，他卻毫無察覺，怎麽有這麽笨的人？

葉歸零早已不知該如何對待兩人的感情，每每見到蘇知樂酷似那女人的容顏，恨便控制不住的升起，五年的時間他用盡一切讓他愛上自己後再折磨他，他真的不想再僞裝了。

什麽狗屁的兄弟情深！若不是那女人，媽媽又怎會遺憾至死？葉歸零的瞳眸黯了，轉身回到房間。

這一天，蘇知樂依舊和以前一樣，準備午餐，喊葉歸零下來時，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兩人都安靜地，屋子裏寂靜的可怕。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已經晚上八點多了，葉歸零自午飯後都沒再出過房門，蘇知樂計算着宿舍關門的點，再三猶豫還是敲了敲他的房門。

“唔…進來…”門內的聲音帶着沙啞，果然當蘇知樂進來的時候，葉歸零正在坐地上，擺了一地的酒瓶，他早已喝醉，低垂着頭，看起來落寞又孤獨。

蘇知樂心裏酸酸的，這樣的哥哥讓他如此心疼，他慢慢走到了他的身邊，無奈地嘆了口氣，把他手裏的酒瓶拿到了一旁。

“我要回學校了。”

蘇知樂的話似是喚醒了他的意識，葉歸零擡起頭來，眼球上泛滿了血絲，他一把抓住了蘇知樂的手，越來越緊：“不許走！”

他的話是命令，蘇知樂想要推開他的手，可是葉歸零力氣太大，最終只能妥協。

“我只和老師請了一天假，明天必須要去實驗室了。”

“蘇知樂，你…你為什麽這麽蠢？”他突然笑了起來，語氣裏充滿了嘲諷，蘇知樂好想逃避，可他知道借着酒勁，葉歸零的話将會一句句如釘子般刻在他的心尖。

“你不是喜歡我嗎？”葉歸零手粗粝有力，似乎要把他的下巴捏破，用力讓其正對着自己，他并沒有因為蘇知樂痛的皺眉而放開，帶着狠意笑道，“所以你接着喜歡我啊！呵，這不都是你自找的嗎？”

“是…”蘇知樂的鼻尖環繞着他呼出的酒精氣息，不覺有些難受，“可是哥哥不是不喜歡我嗎？”

他的話裏盡是痛苦，喜歡了葉歸零這麽多年了，他覺得夠了，放棄了。

“明明是你不想要我的！”眼淚一瞬間湧出，蘇知樂哽咽道。

“你哭了？”淚珠滴落到葉歸零的手上，滾燙的，“蘇知樂，就算是我不要又如何，可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

葉歸零猛的一轉身，将他壓在了身下，強大的壓迫感瞬間襲來，低沉陰冷的聲線從他的薄唇中吐出，狹長的眼底裏盡是陰郁：“既然你想走，那我就把你永遠捆在我身邊。”

“哥哥，你要做什麽？”蘇知樂從未見過這樣的他，瘋狂偏執，恐懼瞬間包裹了全身。

“既然你喜歡我，那我就讓你得到我，不好嗎？”葉歸零低聲呢喃，聲音裏好似藏着一頭猛獸，嘴角噙着冷笑，低頭堵住了他的唇。

“唔…不…”蘇知樂的掙紮并沒有任何的用處，葉歸零把他兩只手狠狠地壓在了地上。

一陣涼意傳來，蘇知樂眼眶早已朦胧，雙腿被束縛的死死的，昨夜摔的傷口因過大的動作又裂開了。

未經人事卻如此粗魯對待，痛席卷了全身，蘇知樂想喊卻喊不出來，哽咽在喉，身上之人是在報複，身體在痛，可心更痛，如同枯木正被無數蟻蟲腐蝕，所有的愛意漸漸消失殆盡。

哥哥，你怎麽能？夜，還在繼續，蘇知樂好想就這麽睡去，可一次次的疼痛讓他意識清醒，倔強的咬緊唇不願發出一點聲音，眼前這涼薄冷戾的人真的是他的哥哥嗎？

天，不知何時已慢慢昏亮。葉歸零醒了過來，不舒服的揉了揉太陽穴，身上光禿禿的，突然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所有的意識全清醒了。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蘇知樂就這樣睜着眼睛光着躺在地板上，身上全是他留下的淤痕，那雙眼裏沒有一絲焦距，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蘇知樂，你…沒事吧？我昨晚喝多了。”葉歸零有些不知所措，拿起一旁的衣服碰到他身體時，他明顯感受到蘇知樂吓得抖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不由得頓了頓，他的體溫有些高，葉歸零擔心道，“你發燒了嗎？”

沒有任何的回應，蘇知樂沉浸在自己世界中，聽不清任何聲音。

葉歸零胡亂的給他套上了衣服，小心地把他抱起放到了床上，拉上被子：“你再睡一會吧。”

那雙眼睛如同死水，葉歸零心裏似壓着一塊巨石，喘不過氣，蘇知樂就那麽安靜的躺在那裏，整個房間明明兩個人，卻感受不到他的氣息。

葉歸零煩躁地去浴室沖了個澡，出來時看到放在桌上還剩一半的魚師父，伸手舀了一勺放進嘴裏，真的甜。本來說吃。都是他為了打發蘇知樂胡亂編的，沒想到他真的冒着這麽大的雨去另一邊買，湧上心頭的情緒讓他不知如何去面對房裏的情形，慌亂地從屋裏醫藥箱裏拿了一粒退燒藥，端了杯水走回了卧室。

“吃顆退燒藥吧！” 他把杯子放到了床前櫃上，床上閉着眼睛的少年因發燒泛紅的臉，不舒服的皺起了眉，葉歸零想要去扶他坐起，可他卻轉身以背相對，順手把被子拉了上來，直接将自己埋在了漆黑的被窩裏。

葉歸零不知所措地嘆了口氣，軟了話語：“昨晚是我錯了，可你說過永遠不會離開我的。”

昨夜雖然喝醉，但他知道蘇知樂的意思，他不想再喜歡他了，這怎麽行，他絕不會讓蘇知樂離開自己。

“這幾天你就在基地吧，我晚上會回來的。”葉歸零坐在床邊，把他被子拿了下來，蘇知樂的腦袋露了出來，可他的雙眼卻緊閉着，葉歸零心落空了，“你不願意看我？”

葉歸零離開後，蘇知樂慢慢睜開了眼睛，身上痛的快要散架，他掃了眼一旁的藥和水，忍住不适，緩緩起身，他想要離開。

他的手機怎麽也找不到，推開卧室門，環顧大廳裏空蕩蕩的，曾經在這裏的歡聲笑語如夢魇般回蕩在他的腦海，窗外依舊是磅礴大雨，時不時雷聲轟鳴，蘇知樂扶着牆壁走到門口，卻怎麽也拉不開房門，門外被加固了一道鎖，這是把他困在了這裏了嗎？

蘇知樂想笑，可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葉歸零以為自己和他父親不同，可無論是外貌還是掌控欲，他們父子都是一樣，唯一不同的是葉歸零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這麽多年都是一個可用來打發時間報複媽媽的玩物罷了，他又怎麽能怎麽會讓自己離開？

他想起越陽曾問過自己究竟知不知道葉歸零是個什麽樣的人？蘇知樂當時不清楚，現在明白了，曾絢爛黑暗過去的光明，如今黯淡成了無底的深淵，這次他還能看到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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