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節
一怔,不自主地後退了幾步。慕容端陽“噔噔噔”沖下臺階護在他身旁。伍婉雲見到蠢蠢欲動的各路人馬,不知南宮老爺子一語道破天機是何用意,只覺今日三人必定兇多吉少了。
“好你個南宮老爺!”慕容端陽破口罵道,“胡子一大把,卻如此糊塗——你媳婦做傷天害理的事那麽多,你還被她蒙在鼓裏,南宮勤一片好心要揭穿她的陰謀,你卻把他關了——斷情劍,斷情劍,你們一個個,心裏就只有這把劍。這不就是一塊破銅爛鐵麽?雪柔姐姐被這劍害得家破人亡——你們誰想來試試的,就上吧!”說着,乘江雪柔不備唰地把她的劍抽了出來,照着薛少清的胸口捅了過去。
薛少清固然一愕而閃身避讓,旁邊的諸人見到斷情劍出竅,無不伸長了脖子:這柄號令天下的寶劍究竟是何模樣,他們從五湖四海而來,還都未親見哩!
有人起心奪劍,一刀架過來,觸到了斷情劍上,響聲也未有,已斷成了兩截。衆人便深信此是斷情劍無疑了,兵刃派不上用場,素以拳腳功夫聞名武林的“鐵掌門”“神拳山莊”等幫派以及三兩個少林和尚紛紛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圍攻慕容端陽。伍婉雲如何容她遇險,大喝一聲:“端陽,我來幫你!”便也拔劍躍入站團去。
慕容老夫人一邊氣得直跺腳:“孽障!孽障!”又質問南宮老爺子:“你什麽意思,出來挑起群毆麽?”
南宮老爺子卻是不答,冷冷觀戰。江雪柔揣測不出他的用意,心道:原來這些人都瘋了!也跟着奪過身邊一人的劍來,殺進戰團之中。
那人群裏情勢饒是混亂,人人都意圖奪劍,卻又不能做得太露骨,既要防範他人搶先,又要避免被人黃雀在後,所以人人雖都是和慕容端陽交手,人人又其實都在相互争鬥。慕容端陽仗着手中神兵利器,指東打西,指南打北,又伍婉雲近身替她防守,她便招招攻擊,殺得好不快活。
薛少清陷在最中間,無法控制住局面,直到如此混戰下去,遲早死于非命,大喝道:“爹爹,快勸住各位英雄,媳婦支持不住了!”
江雪柔聽到她的聲音,即辨出了她的位置,心想:少白無論真假,還拿了斷情劍來石蟹島找我,而你呢……她即有一種強烈的感覺:狠毒的薛少清,是她教養弟弟成為狠毒的人,是她慫恿弟弟争權奪利,是她害死了丫丫!于是,凝力在臂,緊緊握着長劍向薛少清走過去。
然而忽聽一聲喚:“雪柔姐姐當心!”回身看,一對判官筆幾乎刺到了自己的後心,慕容端陽剛好殺到跟前,揮劍将筆斬斷。
伍婉雲也跟着來到:“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我們不要這斷情劍,何必給它陪葬!”
“沒錯。”慕容端陽邊說,手中還舞出萬朵劍花。
“但是我要和薛少清算賬!”江雪柔又提劍前行。
伍婉雲望一望,人潮瞬間已經變換了不知翻過了幾個大浪,薛少清哪裏還在原來的地方呢?“師妹,這樣找也不成,得引開這些人。”她道,“端陽,把斷情劍扔了,讓他們自己打自己去!”
慕容端陽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好,好,本來破銅爛鐵,姑奶奶才不希罕!”因把劍唰唰唰在身邊舞成一團,逼開了幾個敵手,接着拔地縱起,道:“誰想要誰拿去吧!”便脫手将劍擲入了夜空中。
這時雨下得正緊,衆人齊齊舉頭向天上望,可是眼睛都被水淋得睜不開,只能隐約地看見一線慘白的寒光,遠而又遠,混于雨線之中不可分辨。群豪無不大怒,罵罵咧咧,奮力瞪大了雙眼,等着劍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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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那線寒光逐漸清晰了,卻聽“哈哈哈哈”幾聲怪笑,一條黑影蝙蝠般由空中掠過,已把斷情劍奪了過去。
“斷情劍!斷情劍啊!”黑影去勢不減,踏上了一座偏殿的屋頂,才站立了下來,“果然無情無義!哈哈哈哈!”
江雪柔等都識得這是南宮勳的聲音。慕容端陽更加大喜:“來得好!來得好!快把薛少清的嘴臉揭穿了叫大夥兒看看!”
南宮勳把斷情劍往腰帶上一別,冷笑道:“她的嘴臉還要揭穿麽?這婦道人家不在家裏煮飯帶孩子,跑來這裏惹事生非,顯見得沒有安好心!”
薛少清在下面看不清來人的面目,而南宮勳自毀容貌,也早已不是她所能認出的,問道:“你是什麽人?”
南宮勳抱着兩臂不回答。慕容端陽卻大聲替他說道:“我剛才說要替你丈夫教訓你,現在你丈夫來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荒謬!”薛少清變色道,“先夫病逝三載,豈容你們拿他的亡魂玩笑!”便撥開人群走到了南宮老爺子身邊:“爹,娘,這人滿口胡言,顯然和慕容端陽她們是一夥的。定要拿下。”
南宮老爺子點點頭:“我知道。我非但知道他和慕容端陽是一夥兒的,我還知道他和勤兒也是一夥兒的,勤兒的武功就是他教的,他平日都扮作看守牢房的聾啞老伯,一直就在暗中算計,而勤兒就在外面幫他做事。”
薛少清不是傻瓜,聽了此語,已經明白了大半,只是無論如何想不通丈夫怎麽能死裏逃生,還要做最後的掙紮:“不可能……這絕對沒有可能……”
南宮老爺子道:“少清,你說方才外面鬧得天翻地覆,我為什麽在房裏睡覺不出來?我就是和兒子敘舊呢!我出來時問你,這家是怎麽當的,你還跟我滿口謊話。我又說背後有人作鬼,你也不知悔改承認。我給足你機會回頭,你執迷不悟,‘權勢’二字,就讓你癡迷至此麽!”
薛少清呆呆地立在原地。
南宮勳在屋頂上冷笑:“賤人,你開始說什麽‘謀害親夫,天理難容’?一個天理難容的人,應該是什麽下場呢?”
薛少清也冷笑:“天理?天理都是人定的。奪得天下之人,定下的規矩就叫天理。”
“那麽你奪得天下了嗎?”南宮勳問,“你當初害我,就是要這把淚血劍——如今在我的手裏,你要來奪麽?”他自背後抽出劍來,風雨裏也是一線慘白,看來和斷情劍一般無二,南宮勳伸指輕輕一彈,那劍就發出了好像哭泣般的響聲,寒山寺的大鐘也跟着共鳴起來,劍是嗚咽,鐘卻嚎啕。
所有人都被這聲響震得呆住。
“我就來奪,又怎樣?”薛少清忽然拔地縱起。衆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她的人已經立在了偏殿的屋頂上,和丈夫相對。
“你這個女人,何止沒有心肝,也沒有廉恥。”南宮勳不屑。
“那又如何?”薛少清劈手向淚血劍上抓去,“你當初早告訴我這劍的下落,我何至于如此?”
“你要知道這劍的下落有何用?”南宮勳将劍一晃,讓她抓了個空,“難道你還指望将來去挑戰武林盟主麽?”
“為什麽不可以?”薛少清飛起一腳踢向丈夫的胸腹之間。
“你這毒婦!”南宮勳罵,然而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裏,輕飄飄就閃了開去。“你一個女人,已經是我南宮世家的當家主母,在家裏可以呼風喚雨,你還有什麽不滿足?非要禍害江湖麽!”
薛少清哼了一聲,十指如鈎抓向丈夫面門:“你很稀罕作當家主母麽?你去使喚用人打點賬目啊!在你南宮世家呼風喚雨算得什麽?還不是要給你爹娘晨昏定省,給你洗臉洗腳?我呸!”
“你這不可理喻的瘋婆子!”南宮勳怒斥,伸掌一揮欲撥開薛少清的手,卻見她指甲上不知何時套上了豔紅色的鐵套,熒熒的光芒,顯然是有劇毒的。他從前吃過一次虧,這是不由得加倍小心,只虛晃一招閃開去。
可沒有料到薛少清這一招也是虛招,兩手突然一沉,抓住了南宮勳腰間的斷情劍。南宮勳驚道:“毒婦——”可薛少清已經把劍抽走了。
“哈哈哈哈!”她笑着把劍一抖,寒光刺目,“號令天下,要是真的可以,老娘要你來打洗腳水!”
南宮勳的武功高出她數倍,本來只不過是因為輕敵,才着了她的道兒,這時候聽她口出狂言,也懶得再跟她周旋下去,手中淚血劍一揮,朝她頸間斬落。
薛少清不敢怠慢,回劍防守,兩劍相交,“铮”地一聲響徹天際,寒山寺的大鐘又再次轟鳴起來。
下面觀戰的衆人,有些不知道淚血劍傳說的,看得目瞪口呆。聽說過這把不祥之魔劍的,又幾時見過此劍與斷情劍交戰?即使武林歷史之中,自秦書死後,這兩柄劍也從沒有同時出現過。一劍號令天下,另一劍專門克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