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節
我還沒學到家。”
薛少清這次聽出些端倪來了,面色微變:“滿口胡言亂語些什麽?慕容小姐,趁着大錯尚未鑄成,速速回頭吧!”
見她慌張,慕容端陽乘勝追擊:“不錯,等到變成你那樣子,謀害親夫,天理難容,就回不了頭了!
此時周圍衆人也都聽出話裏有話來了,只是并不知道牽扯的是哪一樁無頭公案,交頭接耳地議論。慕容端陽便道:“大家都被這個惡女人蒙蔽了,她三年前殺害了自己的丈夫,如今陰謀奪取武林盟主之位的罪魁禍首也是她。你們放南宮勤出來問一問就知。”
誰知這句話卻弄巧成拙,群豪裏不少人莫名其妙道:“世上哪有那麽多女人殺老公的?這還不天下大亂了呀?”顯然大是不信。
薛少清也就尋到了反擊的機會:“赤口白牙地毀我清譽,原來早就和勤兒串供了。他是我一手教養,居然被你蠱惑至斯……你……你……”語氣裏傷心憂憤裝得似模似樣。
慕容老婦人故恨伍婉雲,但是薛少清如此指責慕容端陽,倒也使得她這個做娘的面子上很是下不去,須知為人父母的,自己可以罵孩子是“混帳”是“混世魔王”,旁人一旦插手,就怎麽聽則怎麽不順耳。她道:“誰蠱惑誰還不一定。江湖上都知道你那小叔不會武功,你卻同我說,他在西山和各路英雄大打出手……”
“老夫人,這可不是編的。”旁邊有人道,“南宮勤打傷我師弟。”接着另外有人也出來作證。
慕容老婦人道:“那可真是奇了,他怎麽眨眼之間成了江湖高手了?你說我家端陽蠱惑他,難道他的武功也是端陽教的麽?南宮少奶奶?”
薛少清自然無法解釋,她自己心裏也想知道這問題的答案,道:“老夫人,晚輩确實不知。可是,他們把少白害得毀容瞎眼神志迷糊——勤兒帶着少白回來的,天下英雄有目共睹……”
“對呀!”慕容老婦人道,“那是你家南宮勤,和你弟弟薛少白,與我的端陽有什麽關系?”
薛少清覺得這樣争執下去,難免要起內讧了,忙恭敬了語氣,道:“老夫人誤會了。晚輩的意思也不過就是懷疑而已。勤兒被押到了寒山寺,令千金随後就來闖寺,難道她不是來救人麽?”
慕容老夫人倒也沒有證據反駁,哼了一聲道:“要怪就怪江雪柔這個狐貍精和伍婉雲這個小賤人,定是她們想出的奸計。”
“不錯。”薛少清道,“江雪柔這個狠毒的女人,拿親生女兒的性命要挾少白,把少白害成了這副模樣。虎毒尚且不食子,江雪柔,你——”
她不說還好,江雪柔本來都打算今日就死在此地,然而一聽這話,悲傷憤怒齊上心頭,嘶聲道:“我害死丫丫?我害死丫丫?”也想不出來斥責或詛咒的話語,只一步一步走下了臺階來,逼近薛少清:“我害死丫丫?你說我害死丫丫?”
薛少清見她神色瘋狂,吓得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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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老夫人識得江雪柔已久,也不大相信她能做出這種事,道:“南宮少奶奶,不要什麽話都被你一個人說了。南宮勤被你押來到現在,一個字也沒說過,薛少白瘋瘋癫癫也說不出一句整話。莫要說我,便是你公公婆婆對你所說的這個經過也不能全信——你們家裏的麻煩我是不管,我今只要帶了我女兒回去,并殺了害我兒子的兇手即可!”
“老夫人此言差矣。”薛少清道,“如今審的不是伍婉雲殺夫案,而是謀奪斷情劍妄圖稱霸武林的艱險小人。令愛與令媳都牽扯其中,一個也脫不了幹系。您要偏袒女兒,晚輩何嘗不想偏袒小叔?可是江湖自然有江湖的規矩,您要一意孤行,恐怕各路英雄也不能答應。”
“他們有什麽不答應?”慕容老夫人冷笑,“只要我不帶了斷情劍走——南宮少奶奶也不想想,如今我慕容家就剩下一個孤老太和一個不成才的女兒,斷情劍于我們有何用?将來不管是誰做了武林盟主,我們支持他就是。只不過,有些陰險小人——哼,薛少白他不會是裝瘋賣傻吧?”
群豪都是明白人:慕容家雖然無後,但是門客衆多,而且幾百年的聲名不可能就這樣完了,将來誰要號令天下,總還要得到慕容家的支持,所以老夫人的意思不可悖逆。更加,從嘉興開始,一衆人馬明是薛少白率領,暗裏卻都是薛少清在背後指手畫腳,大夥兒被個女人支使,早就心存怨恨,及至薛少白石蟹島受傷殘廢,薛少清俨然成了臨時的武林盟主,衆人哪裏吞得下這口氣?聽了慕容老夫人這圓滑的言辭,紛紛議論道:“不錯,弄不好薛少白玩的苦肉計,斷情劍在他老婆手裏,還是在他手裏,不都一樣麽?”
薛少清心裏把慕容老夫人恨得牙癢癢的,可是面上不動聲色,道:“老夫人這話又是什麽意思?南宮世家唯一的繼承人做出有違道義之事,已經被我押下,少白業已殘廢,南宮家和薛家要了斷情劍也是無用。晚輩此舉,純是為了江湖安寧。難不成您懷疑晚輩一個女人,也觊觎武林盟主之位麽!”
衆人聽了,覺得這話也有些道理,目光直勾勾都盯住了江雪柔手中的劍,有頭有臉的大門派心裏都想:今日斷情劍既然現身,必要奪了過來;而那些趁火打劫的小門派則揣摩:不知哪一家今天能奪了斷情劍去,得趁早表明立場,将來也好有人提攜。衆人于是紛紛嚷道:“還羅唣什麽?先把三個娘們拿下了,省得她們又帶着斷情劍跑了。誰有什麽罪,回頭再審!”
薛少清如何不知道他們的心思,道:“我不過是個晚輩,又是一介女流,諸位這樣說,我不能阻攔。不過,既然我公公婆婆也在此間,倒該請他們出來再做定奪吧?”
原來南宮老爺子上蘇州進香是到了這裏,江雪柔呆了呆,如今各路人馬齊集,勝過當日英雄大會了!不過,南宮勤若明知養父母在此,怎麽當初師姐提出上寒山寺他卻不加阻撓呢?
思念間,又向群豪中望望,她未見過南宮夫婦,認不出來。
正這時,寒山寺的和尚被驚動,掌燈來看究竟,睡意朦胧地對衆人道:“列位施主,本來大批人馬住在本寺已是不便,如今半夜聚集,還動刀劍,有違我寺規矩。”
衆人道:“在你這裏住着,難道還少給你香油錢?你還不快快把南宮老爺子叫起來,說有要緊的事!”
原來南宮老爺子還在睡覺,江雪柔想,難怪容許薛少清在這裏猖狂。只是如此大的響動,又是一場轟動了武林的大風波,他卻如此不警醒,未免不合情理。
寒山寺不習武功,除了接待南宮家夫婦每年上香齋戒外,和武林中人素無來往。見一群人兇神惡煞盛氣淩人的模樣,不敢不立刻照辦。沒多時,引出一對老年夫婦來,就是南宮老爺子和夫人。
薛少清搶先走了過去,扶着南宮夫人,一副孝順媳婦的模樣,附耳把這裏的争端說了一遍。南宮婦人道:“總聽你爹拿主意就好。”而南宮老爺子則陰沉着臉:“我們出來一個月,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了——勤兒成了武林高手,你弟弟又帶了這麽些人在家裏胡鬧一番,真不知道你當家是怎麽當的!”
薛少清很是恭順,依舊說着方才的那一套:“許多事情,媳婦也不知道。但是勤兒和這三個女人勾結準是沒錯了。否則,她們三人怎麽會夜闖寒山寺?媳婦年輕上不得大場面,還請爹娘做主。”
“嗯。”南宮老爺子搖手示意她住口,自己打量打量江雪柔,神色很是平靜,接着又看了看伍婉雲和慕容端陽,竟微微笑了笑,道:“老夫對這三位姑娘的事也早有耳聞,憑她們三人之力,竟然能千裏迢迢來到了蘇州,各位黑白兩道的朋友,不覺得栽在她們手裏有些丢人麽?”
衆人哪料他開口說出這一番話,竟大有袒護江雪柔等人的意思,不由得炸開了鍋。
但南宮老爺子随即又板起了面孔,道:“老夫想,憑着三個女人,決不可能把諸位都耍的團團轉,這幕後,必定有人在作鬼!”
這是自然的,衆人想,要單是三個娘們兒,早就手到擒來了!
南宮老爺子笑了笑:“誰在作鬼?老夫身在佛門清淨地,消息卻還靈通得很——有說薛少白的,有說趙長生的,還有說我南宮世家的——不過,究竟是誰,老夫思忖諸位現在也并不想知道,因為諸位就只關心一件事——”他伸手一指江雪柔:“斷情劍!”
江雪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