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節
去的确是鬼迷心竅……但是丫丫是我們親生女兒,我怎麽能看着她被鐘觀主折磨?……我即便不把劍給鐘觀主,總可诓得他把丫丫帶出來。這殺人盜劍的事,或許可以一并也推給他——雪柔,他們人在哪裏?”
“哈……哈哈哈哈……”江雪柔抓着斷情劍瘋狂地搖撼着丈夫,“在哪裏?我昨天問你的時候,你怎麽一點也不着急?你說你要想想……想想……你想好了?想通了?哈哈哈哈……丫丫沒有了……丫丫已經沒有了!”
“你……說……什麽……”薛少白拉住妻子,“丫丫……丫丫……”
“沒。有。了。”江雪柔一字一字狠狠道,不相信薛少白眼睛裏真的是悲傷。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薛少白狂呼,“你說清楚,是誰害她?是鐘觀主不是?這禽獸!”
是你!江雪柔幾乎喊了出來。
可是薛少白竟也好像瘋了一般,拉着妻子就往內湖入口的棧橋上走:“我去殺了這個老不死的!我要殺了這個老不死的!”
他的腳步飛快,江雪柔不由自主就跟在他後面奔跑。片刻,兩人已置身白三娘的正廳之中,只聽博古架前的地板“喀啦”一響,暗門打開,南宮勤、慕容端陽、伍婉雲拖着個半死不活的鐘觀主走了出來。
“雪柔姐姐!”慕容端陽驚喜地叫道,“我們抓住老妖怪啦,正回來找繩子去救你,你怎麽……”
伍婉雲和南宮勤則是異口同聲地驚訝:“薛少白……”
可薛少白卻當沒看見他們一般,一個箭步沖上去,就拽住了鐘觀主的領子:“丫丫,你害了丫丫?”
鐘觀主嘿嘿地笑。伍婉雲等人卻大驚失色:“怎麽,丫丫……”再一看江雪柔的神情,已經不用再多此一問了。
薛少白扼住鐘觀主的咽喉,狠狠道:“丫丫只是個周歲嬰孩,你怎麽能對她下手?你有什麽就沖着我來,沖着我來!”
鐘觀主呼吸困難,喉嚨裏發出咯咯之聲,卻仍然在笑:“你……活該……活……該……”
薛少白的手上又加了幾分力氣,但仿佛覺得這樣殺了鐘觀主不足與報殺女之仇,便把他整個人拎起來朝地上一摔,狠狠用腳踏了道:“你不是很喜歡毒藥麽?你有什麽毒藥,就自己吃下去。你……你……我要将你碎屍萬段!”
餘人連同江雪柔在內都看得呆住了:他們眼裏的薛少白永遠都是玉樹臨風,儒雅有禮的模樣,即使他殺害郁道微也并沒有半分兇容,如今竟然這樣何鐘觀主糾纏,哪裏還有半分“薛少俠”的風采,完全和街頭漢子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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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少白折騰了一刻,也有些心力交瘁了。冷不防鐘觀主突然支撐起身子,抱住了他的雙腳,伸手去摘他腰裏挂着的斷情劍。
薛少白吃了一驚,繼而憤憤道:“斷情劍!斷情劍!”一掌向鐘觀主天靈蓋擊落。
只聽“喀”的一聲響,鐘觀主登時腦漿崩裂而亡,可他身上同時也“啵”地猶如爆炸一般噴濺出好幾股腥臭的碧綠色水柱來,不知是何處暗藏的毒藥皮囊破裂。薛少白一下躲閃不及,被噴了滿頭滿臉。江雪柔驚呼着跑上前去,卻見丈夫臉上已是血淋淋模糊一片,他的雙目緊閉,想來是看不見了。
但是薛少白對此傷痛卻兀自不覺,還把腳去踢鐘觀主的屍體,不住地罵:“禽獸!禽獸!”
江雪柔心中又悲又苦,也恨恨踢了一腳,卻不知道要罵誰才好。
伍婉雲上來制止住兩人:“快去湖邊洗一洗吧。”
十。坐使一方雲擾
介于薛少白的傷勢,一行人不能在石蟹島等待南宮勳,駕了船回西山去。南宮勤又說恐怕争執起來人多了不易脫身,堅持獨自送薛少白上鄭家花園,約定事後再與三個女人碰頭。他問三女人要去何處。伍婉雲想了想,道:“寒山寺吧,既然已經來了蘇州。”大家明白她是要去給丫丫做場法事,也不明說,只約定在寒山寺見面。
見他扶着薛少白漸去漸遠,江雪柔在船上愣愣坐着,才猛然發現薛少白的斷情劍還留在艙內。
她把這號令天下的寶劍拾了起來,拆開劍柄上的絲帶,見那上面細細的雲紋和一個模糊的“雲”字。誰又知道,當初為什麽給這劍取了這樣一個名字?到如今,它果然,叫人們為了它,不要愛情,不要親情,不要友情,不要恩情,不惜家破人亡,身敗名裂。
然後,後悔不及。
然後,竟然也忘記把它帶走。
斷情劍。
江雪柔握着它,茫然的,不喜不憂。
離了水路,再走陸路,來到寒山寺的時候是半夜。烏雲密布的天幕上看不見月亮,三人踏上寺前的臺階,雨就紛紛落下。
“也不知道現在江湖裏傳聞是什麽。”伍婉雲道,“我們三人終究還是不要抛頭露面的好,就到大殿上為她悄悄拜一拜便好。”
慕容端陽知道江雪柔心中難過,自己也十分悲傷的,沒有心思争辯,點了點頭,三人便一同躍過了院牆去。
寺裏漆黑一片,但大雄寶殿的位置總還可以辨認,三人到得跟前,就聽鐘樓之內“當當當”悠遠綿長的聲響。
古人謂:“夜半鐘聲到客船”麽,三人并不在意,只覺這鐘聲在雨夜裏未免有些凄涼的意味。可是,手才推上正殿大門上,就覺身後驟然打閃般的一亮,竟有百來號人手持火把正瞪着她們。
三人一驚,但立刻明白了過來——為首的是薛少清,橫眉怒目,指着她們道:“江雪柔,我們可等到你了!現在還要狡賴麽?你手裏拿的是什麽!把少白害成這樣,他向日袒護你的好處,你都忘記了麽!”
早也料到她會有如此的說辭,江雪柔根本不想反駁,只是微微吃驚他們追來得這樣快,竟還在三人之前來到寒山寺,似乎是擺好了攻勢只等三人入局——莫非,南宮勤出了事?
但慕容端陽見到這陣仗,心裏早就擔心南宮勤的安危了,喊話道:“薛少清,你這個天殺的惡女人,南宮勤呢?你要是敢動他一根毫毛,我和你拼命!”
薛少清冷笑:“你還好意思說他?好好的一個青年被你美色引誘,竟也做出不仁不義之事。我這做嫂子的,不能不管教!”
聽到了南宮勤被困的消息,慕容端陽怎不急怒攻心,喝道:“我從小被人罵到大,但說‘美色引誘’的,還是頭一回。你這蛇蠍心腸的壞女人,不教訓教訓你,我就不姓慕容!”說着,揮拳就要撲上。
然而人群裏卻冷不丁發出一聲嘶啞的冷笑:“畜牲,我還以為你早就不姓慕容了呢!我要是不出來找你,你打算瘋到幾時?”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婦走了出來,正是慕容老婦人。
慕容端陽雖然離家出走多時,但對母親畢竟還有些懼怕,一時愣住。而慕容老婦瞪了她一眼之後,把龍頭拐杖狠狠在地上一杵,沖着伍婉雲罵道:“賤人,居然逍遙法外到此時,端文的冤魂竟沒有找你索命麽!”
伍婉雲于這件事上,早就內心坦然了,冷冷道:“他逼死丫鬟不陪命,我為什麽要給他償命?他死有餘辜。”
慕容老婦人未料這個膽小懦弱的媳婦竟然敢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此等言論,不覺瞪眼張口,忘了下文。
薛少清道:“荒唐!殺人償命,你謀害親夫,更是天理難容。向日我收留你,指望你悔過,不想你竟越發猖狂起來。今日非把你拿下問罪不可!”
她說得義正詞嚴,慕容端陽卻在邊上哈哈大笑起來:“好啊,謀殺親夫,天理難容。姑奶奶我先來打你兩個耳光,代你丈夫教訓你!”說着,擡腳在身邊的巨大銅香爐上一瞪,借力向薛少清飛撲過去。
薛少清不知南宮勳還活着,聽慕容端陽這樣罵,當真莫名其妙,卻不懼她,擡臂一格,擊在慕容端陽的手腕上,接着又一掌朝她胸口推去。
慕容端陽将計就計,便借助着薛少清一格之力,在空中翻了個身,落到她的身側,又揮掌要打她耳光。
薛少清如何能着了她的道兒,微一側臉,同時指捏劍訣,戳向慕容端陽的掌心。
慕容端陽嘿嘿一笑,忽然把手腕一翻,以手背對着薛少清的攻勢。薛少清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招式,正是一愕的功夫,手指一陣刺痛,已經被慕容端陽所傷——原來慕容端陽竟不知何時将一只簪子夾于指間,翻手的工夫便如一只刺猬豎起尖刺。薛少清還怕那簪上有毒,怒斥:“暗箭傷人!”
慕容端陽卻笑嘻嘻把簪子插好,躍回江雪柔和伍婉雲身邊,道:“我跟你學的。不過可惜你在金絲甲上喂毒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