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貝貝心下奇怪,很認真的打量萬澤的眉眼,裝病這件事情,說起來萬澤不應該知道,電視沒播,那些個男人,好象沒有認識萬澤的。難不成,這個世界太小,三傳兩傳,傳到了他的耳朵裏?
她探究的問:“你怎麽知道?”
萬澤不想深談這個話題,搪塞的回:“偶爾聽別人提到過。”
有人提着一大袋吃食,從貝貝身邊匆匆而過,貝貝光專注于聽萬澤講話,沒注意,被那人的袋子輕輕碰了一下,她不舒服的“絲”了聲,萬澤忙停下,空着的那只胳膊去扶她,“沒事吧?”
貝貝搖搖頭,“沒事,就是覺得累,想回家躺着。”她再次央求萬澤,“送我回家吧,有事再來醫院。”
萬澤扶她靠邊,讓貝貝貼牆走,他在外面扶着她,這樣,不用怕會有人碰到她了。
萬澤半拖半扶的拉着貝貝慢悠悠的朝前走,嘴裏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醫院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再走會兒,就帶你回病房休息。”
貝貝蹙眉,愁容滿面的挪蹭。
走了二十分鐘,還頗見成效,貝貝放屁了。
貝貝臉色漲得通紅,雖然這是人體的正常生理現象,可在萬澤面前,她還是感覺挺丢人的。
萬澤沒事人般,聽到這個動靜,直接轉彎往回走。
運動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的身體早點通氣,這氣通了,自然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回到病房,貝貝倚到床邊坐下,就準備脫下拖鞋回床上繼續躺着。萬澤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自己在這兒坐會兒,我馬上回來。”
貝貝點點頭,陪自己這個病號待在病房裏,也算是件苦差事,萬澤這是應付完工事想溜會兒號吧。
身高腿長的萬澤幾步就邁了出去,他直接到了護士站,向護士打聽了醫生辦公室,眼睛搜尋着找了過去。
恰巧高傑從醫生辦公室裏出來,碰到萬澤,他頓了頓,喊了聲“萬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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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澤不認識高傑,駐足,禮貌的回了聲“你好”。
“我是貝貝的朋友高傑,她的主治醫生不在,有事情可以問我。”高傑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
萬澤恍然,笑着再次打了招呼:“我就是想問一下,我可不可以帶她回家,明天再送她過來。”
高傑了然,“這家夥又是不喜歡醫院,對吧?小時候就是這樣,感冒發燒的,總是哭着叫着不進醫院的大門,每次都是沈伯伯妥協,請私人醫生回家給她診治。她啊,這是典型的諱疾忌醫。”
萬澤笑着點了點頭,這高傑說得都對,談戀愛那會兒,貝貝早将這些和盤托出。
“這樣好了,你帶她回家,若是有什麽不舒服可以給我打電話,我當一回她的私人醫生,随叫随到。”高傑的笑容溫暖和煦,“以前啊,這可都是我們院長的工作範疇。”
萬澤道謝,“以後有機會一起吃飯。”
回到病房,貝貝依然保持着坐在床邊的姿勢沒動,那樣子象個特別乖巧的孩子,萬澤的目光裏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但那絲笑意轉瞬即逝。
他大踏步的走進去,環顧桌子周圍,找到貝貝的手提包,又在枕頭旁邊找到她的手機,放到包裏,一手拿包,很自然的朝貝貝伸出另一只胳膊。
貝貝的視線自始至終跟随着他,這會兒見他胳膊伸過來了,有些愣,“這次走遠點兒?”
萬澤表情淡淡的嗯了聲。
貝貝真想哭,這頭一回動手術,怎麽這麽悲苦呢?她試圖跟萬澤讨價還價,“不是說通氣了就可以不走了嗎?我不行了,再走真的會暈。”邊說邊手撫額頭,挺難受的樣子。
聞言,萬澤收回胳膊,将包放回床上,表情淡然的站在那裏,語氣頗有些無奈的說:“那就沒辦法了,看來今晚還得留院觀察,以免回家暈倒了,還得來回折騰。”
貝貝眼睛立馬瞪圓了,擡頭看萬澤:“真的,我可以回家?”她露出一個孩子般的笑,“我沒事,就是懶得走路了,一點兒問題都沒有,氣也通了,身體也好多了,完全可以回家。”
為了表示真的沒事,她直起腰站了起來,動作太急,牽到刀口,她表情一緊,“哎喲”一聲又彎下腰。
萬澤急忙扶住她,嘴裏不住的安慰,“好了好了,別逞強,真牽動了傷口,想走也走不成了。”
貝貝苦着臉,撅着嘴巴,“我真沒事,就是刀口疼點兒,我想回家。”
“好吧,回家。”萬澤的語氣充滿無奈。
貝貝彎腰,跟之前一樣,拽着萬澤的胳膊往外走。
萬澤重新拿起包,輕輕陪她走。走了幾步,萬澤看了眼她彎腰挪蹭的樣子,忽然嘆了口氣,“看在你是個病號的份上,我便當回勞力吧。”
貝貝還沒明白怎麽回事,身子忽然騰空,人便倚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裏。
原來萬澤來了一個公主抱,直接抱着貝貝走。
倚在他堅硬的懷抱裏,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聲,貝貝整個人變傻了。
淡淡的松木香直入鼻息間,那麽熟悉,那麽喜歡。
立秋了,傍晚的天氣涼爽宜人,可萬澤還是走出了一身的汗,貝貝能聞到他身上松木香的味道在變濃。
貝貝喜歡這股味道,就象喜歡萬澤這個人一樣的喜歡。
她曾經開玩笑的向他撒嬌:“這個世界上,除了親人以外,你只許抱我一個女人,你身上的味道也只能屬于我一個人。”
熱戀中的萬澤也壞壞的承諾,“我萬澤發誓,我身上最濃的味道,只屬于沈貝貝。”他壞壞的貼在她耳邊說餘下的話,把貝貝羞得直捶他的胸膛。
最濃的松木香,是萬澤和貝貝的秘密。萬澤出汗時,松木香會比平常更盛,而情動時,松木香的味道最盛。萬澤說最濃的味道只屬于貝貝,也是向她承諾,他一生,只會有貝貝一個女人。
可六年過去,現在回憶起這句話,只能用物是人非來形容。
她把頭輕輕靠在萬澤胸口,允許自己短暫的失憶一會兒,忘記這六年的時光,安然的享受這片刻的溫柔。
萬澤抱着她,邁着有力的步伐去乘坐電梯,等電梯的時候,萬澤垂眸看了看懷裏乖巧的女人,她閉着眼睛,似睡非睡,象只聽話的貓。
進了電梯,人有點兒多,萬澤朝身旁的人連連說抱歉,“不好意思,我妻子剛動了手術,請不要碰了她。”
見一個帥氣的男人表現出一副愛妻心切的樣子,大家都給予了相當的理解,小心翼翼的避開沈貝貝的身體,給他們夫妻二人騰出相對舒服的空間。
貝貝在聽到“妻子”這個詞時,眼皮不經意間跳了跳。
能從萬澤嘴裏聽到這個稱呼,真好。貝貝差點兒忘了,他是自己合法的丈夫,象戴玲珑說的,自己完全可以要求他行使丈夫的所有權利。
包括夫妻生活。
來到停車場,萬澤将貝貝在車邊放下,用手扶着她,等她站穩了才松開手。他從兜裏掏出車鑰匙,打開後車門,将貝貝的手提包先放進去,手墊着車頂,示意貝貝上車。
貝貝彎腰坐進去,萬澤撤回手,關好車門,這才坐進駕駛室開車。
“剛才刀口真沒事吧?”萬澤最後确認一次,他擔心貝貝為了離開醫院而撒謊。
從溫情的懷抱裏抽離,貝貝整個人恹恹的,“我可以保證,絕對沒事。”怕萬澤再問,貝貝趕緊補刀,“我又不是傻子,怎麽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沒人關心倒罷了,自己再不心疼自己,那我可真就沒救了。”
萬澤沒說話,從後視鏡裏看了眼貝貝,轉動方向盤,出發。
到了貝貝家的樓下,萬澤停好車,準備如法炮制,将貝貝抱上樓,他剛伸出胳膊,貝貝微微一擋,拒絕了,自己慢慢挪蹭着往回走。
貝貝覺得,一次的溫暖足夠了,再多的話,怕自己因貪戀而形成習慣,到時再抽離就跟抽筋剝骨一樣的難。
萬澤一怔,但又馬上恢複表情,幾步趕上貝貝,虛扶着她,并肩上樓。
進了家門,貝貝舒服的躺到沙發上,萬澤則一頭紮進了廚房,好半天沒出來。
貝貝舒服了一會兒,瞅瞅自己身上的病號服,特別礙眼。這出了醫院的大門,就不應該穿這身衣服了,要不然會有種家也成了醫院的微妙感。
貝貝慢慢上樓,回到自己房間,小心翼翼的脫下病號服,換上一條吊帶裙。
穿好裙子,肚子不合時宜的發出了“咕嚕”聲,從早上到現在,幾乎粒米未進,真是餓了。
可她好容易爬上樓了,真心懶得再動,索性坐在床上等會兒,這個萬澤,總不至于“見死不救”吧?
想什麽來什麽,幾乎在同時,萬澤上樓來了,他輕輕敲了幾下門,問:“我可以進來嗎?”
貝貝坐在床邊,看看自己的裝束,并沒有什麽過分之處,這才喊了聲“進”。
萬澤端着一碗粥進來,睨了眼貝貝身上的衣服,不自在的咳嗽了聲,将碗往她跟前一送,“我剛熬的粥,你喝點兒吧。”
粥香四溢,貝貝不自覺咽了咽口水,說了聲“謝謝”接過來吃。
萬澤看她吃得有點兒急,不由出聲阻止,“慢點兒喝,剛動了手術,得悠着點兒。”
三下五除二喝完粥,貝貝有些意猶未盡,将碗放到桌上,可憐巴巴的問萬澤:“還有嗎?”
萬澤搖搖頭,去拿桌上的碗,“有也不能喝了,現在你的首要任務是好好休息。”
貝貝嘆了口氣,挺煩燥的來了句:“我的首要任務是洗澡。”
萬澤剛邁出去的步伐又折了回來,表情嚴肅的訓她:“絕對不行,将就一下,等好了再洗。也不差這幾天。”
“我自己小心擦拭一下,”貝貝近乎是哀求了,“身上都快臭了,我可沒辦法這樣臭着睡。”
萬澤索性坐在床頭的椅子上,“那我不走了,監督你。”
貝貝氣得爬上床,掀開夏涼被,躺在床上,裝睡。
這屋只有這一張床,萬澤不走的話,只能窩在椅子上,看誰能耗得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