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李紹聽到這個好消息,忍不住眉開眼笑,立刻趕到了景和宮。
等到見到謝瑤,李紹眉目之間,都是掩不住的喜色,他緊緊握住謝瑤的手,激動道:“阿瑤,我們有孩子了。”
謝瑤也是十分歡喜,點了點頭,聲音都透着輕快:“嫔妾也是剛剛得知,能為三郎生兒育女,是嫔妾的福分。”
李紹扶着謝瑤坐下,順勢就把耳朵貼在肚皮上,謝瑤輕嗔道:“孩子才一個多月,三郎聽不出來的。”
李紹只是笑,他從未這麽高興過,謝瑤懷上孩子,于他而言,也是彌補了他多年以來的遺憾。
李紹龍顏大悅,即刻下旨,越級加封謝瑤為婉貴妃,同時又賞賜了許多珍品。
謝瑤聽到這個消息,既驚又喜,連忙道:“皇上,嫔妾無才無德,不過是得上天眷顧,懷有龍胎,實在不敢奢求貴妃之位。”
“朕心悅你,便是給你貴妃之位,亦不為過,你且安心養胎。”李紹的語氣十分鄭重,看向謝瑤的眼神中充滿了愛慕。
謝瑤只覺得恍若做夢一般,她現在已經身懷六甲,而且還成了貴妃,成了真真正正的集萬千榮寵于一身的女子。
這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情,而她,入宮不到三年,竟然就這般輕易得到了。
回首這三年,她經歷了太多的明槍暗箭,但是幸好,李紹是個明君,又從心底信任她,總能及時查清真相,還她一個清白。
她從不奢望,帝王只鐘情于她一人,帝王的無情與涼薄,唯我獨尊,是刻在骨子裏的,但是,只要帝王肯願意為她,分出一點點的真心,于她而言,便已足夠。
自然,謝瑤有孕加封貴妃的消息,在後宮再一次掀起軒然大波。
低位妃嫔,對謝瑤羨慕嫉恨者不在少數,只是她們也知道,如今的謝瑤已然不可撼動,所以也并不敢作出什麽舉動。
被禁足的陳嫔也聽到了這個消息,不過,她卻是沒有一絲羨慕和嫉恨,許是太愛皇上,失寵之後,便對皇上心灰意冷,連帶着,對後宮嫔妃的得寵失寵也不在意。
唯有一人,對謝瑤恨之入骨,便是安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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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瑤今非昔比,早就在瓊華宮安插了自己的眼線,聽到安嫔每日在寝殿裏摔打詛咒,恨不得她難産,甚至胎死腹中。謝瑤覺得,是時候給安嫔一些教訓了。
深秋的風,總是冷的,這一日,天陰沉沉的,風也更大些。
青枝來到瓊華宮,見到安嫔,語氣生硬:“安嫔娘娘,貴妃有要事傳召娘娘,請娘娘即刻前往禦花園八角亭。”
安嫔見到青枝,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深恨謝瑤,又怎會遂了謝瑤的心意。
只是,如今的謝瑤已經是貴妃,地位尊貴,她惹不起,也不想平白招惹麻煩,只得緩聲道:“貴妃傳召,本宮按理說,是應該前去,只是本宮身體不适,若無要緊事,改日本宮再登門拜訪。”
青枝仿佛早就料到安嫔會有這般說辭,冷笑道:“貴妃素知娘娘懶怠不愛走動,會以身體不适為借口,所以奴婢來之前,已經請了一位太醫一并前來,不如現在就讓太醫進來,給娘娘診脈,看娘娘是真的身體不适,還是存心不敬上位。”
安嫔此刻全然明白,謝瑤這次是有備而來,她和謝瑤積怨已久,此刻也想知道,謝瑤到底想跟她說些什麽,便道:“既然貴妃執意請本宮前去,也不必讓太醫進來了,本宮去便是。”
安嫔扶着紫蘿,主仆二人冒着冷風來到禦花園八角亭,卻并未見到謝瑤,二人正在疑惑,有一個小太監走來道:“奴才給安嫔娘娘請安,貴妃讓娘娘在亭子裏稍等片刻。”
安嫔心有不悅,卻也不敢表露,只得嗯了一聲,便坐在八角亭內等候。
八角亭并無遮擋,又是風口,此刻寒風陣陣,安嫔忍不住有些發冷,把身上的披風又緊了緊。
足足等了半個時辰,安嫔只覺得身體都要凍僵了,卻仍然沒見到謝瑤的影子。
紫蘿看着安嫔不悅的神色,也忍不住抱怨道:“貴妃也太折騰人了,大冷的天,非要娘娘在這裏等候。她懷有身孕,會冒着冷風過來嗎?依奴婢看,貴妃八成是故意折辱娘娘。”
安嫔也有此猜想,謝瑤如今勢盛,又有身孕,想要故意折辱她一番,也大有可能。
只是她如今地位低微,又失了寵,若是她還和以前一樣,和謝瑤硬碰硬,只怕謝瑤随随便便就能借着身居高位和宮規,輕易處置了她。
安嫔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道:“今非昔比,我便是知道她故意折辱我,又能如何,再等等吧!”
安嫔在冷風裏又等了半個時辰,也沒一個人前來,紫蘿忍不住心疼道:“娘娘,風這樣涼,何必再苦等下去,貴妃是不會來的,若娘娘被冷風吹病了,可怎麽好?”
安嫔眼神中閃過一絲恨意,她的耐心已經徹底耗盡,站起身來,咬牙道:“既然她不來,那我就親自去景和宮問問她,到底意欲何為?”
恰在此時,那個小太監又來了,語氣倒是十分恭敬:“安嫔娘娘久等了,貴妃臨時有事走不開,煩請娘娘親自前往景和宮。”
安嫔冷笑一聲,語氣忍不住帶上一絲諷刺:“好啊,我正要去景和宮,看看貴妃是何等的威風。”
主仆二人來到景和宮,剛進宮門,就被兩個宮女攔下:“貴妃說了,怕不祥之人進屋,沖撞皇嗣,請安嫔娘娘隔門敘話。”
安嫔臉色有些難看,眉頭緊皺,忍不住道:“既然貴妃覺得嫔妾是不祥之人,何必讓嫔妾前來,豈不是徒添晦氣!”
屋內,謝瑤語氣十分冷淡:“就因為不祥,才需要驅邪,可有準備好東西,給安嫔用上吧。”
安嫔不明所以,兩個太監一人提着一桶寒涼的狗血,還沒等安嫔反應過來,便猛地往安嫔身上一潑,紫蘿下意識的上前擋了一下,結果,兩個人都被潑了滿身帶着腥味的涼狗血。
安嫔本就凍的渾身發冷,此刻又被狗血潑身,身體都有些打顫,她咬了咬牙,忍不住道:“婉貴妃,你如今風光得意,便要這般故意折辱人嗎?”
謝瑤冷哼一聲,語氣帶着一絲涼薄:“折辱你?本宮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安嫔,你三番五次設計陷害本宮,只要出事牽扯到本宮,便火上澆油,恨不得将本宮除之而後快。既然你心腸歹毒,本宮又何必心慈手軟,今日,本宮便好好教訓你一番,讓你知道,什麽是尊卑,什麽是規矩。”
“青枝,流霜,不必對安嫔客氣,狠狠掌她的嘴。她身邊那個紫蘿,不能阻止主子惡行,杖責三十。”
安嫔神色大變,驚呼道:“你怎麽敢?你是貴妃又如何?我也是皇上的妃嫔,你竟敢公然在宮裏,對我動用私刑,皇上知道了,一定會為我主持公道,你就不怕皇上因此厭棄你嗎?”
謝瑤挑了挑眉,輕輕撥弄着手上的護甲,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本宮是皇上親封的貴妃,而你,只是一介小小嫔位,地位天差地別,本宮便是對你動用私刑,你又能如何?”
“你不敬上位,詛咒本宮的胎兒,本宮便是重重責罰了你,皇上知道了,只會覺得你是個毒婦,本宮也是愛子心切才會責罰你,不僅不會厭棄本宮,說不定,還會覺得本宮過于仁慈,要加重對你的責罰呢。”
安嫔氣的說不出話,她也知道謝瑤言之有理,眼下謝瑤深得帝心,謝瑤說什麽,皇上都會相信,而她,失子無寵,就注定只能被謝瑤欺壓而不得反抗。
權力的重要,在這一刻展現的鮮血淋漓。身居高位者,就是可以對低賤者随意處置。
流霜早前就被安嫔和紫蘿多番折辱,這次終于大仇得報,臉上也帶着一絲報複的快意,親自動手,狠狠掌掴安嫔,并指使粗使太監重重杖責紫蘿。
紫蘿的慘叫一聲高過一聲,足足受了三十杖,身下早就血肉模糊,鮮紅一片,筋骨皆斷,便是僥幸活着,也只能在床上度過餘生了。
至于安嫔,情形比紫蘿略好一些,但是被掌掴後的臉頰也是紅腫一片,形同豬頭。
謝瑤這才覺得心情舒暢許多,以前是她太過心慈手軟,才會讓人覺得她好欺負,今時今日,她也要讓後宮衆人都知道,她不是只有溫和善良的一面,也同樣有雷厲風行的一面。
安嫔看着被打的半死不活的紫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只覺得疼痛難忍,她深呼一口氣,咬牙道:“貴妃懷有身孕,理應多行善事,為腹中孩兒祈福,這般狠毒,就不怕損了自己的陰德,禍及孩兒。”
謝瑤眼神中帶着寒意,冷聲質問道:“那你行事不正,借助胎兒誣陷本宮的時候,怎麽不想想,會禍及你的孩兒呢?你自損陰德,痛失孩子,還不好生反省,居然還有臉說本宮。本宮這般行事,恰是身體力行的教導孩兒,人善被人欺,要想好好活着,就得行事果決,有雷霆手段。”
安嫔輕笑一聲,語氣帶着一絲恨意:“你最好祈禱,你能一直聖寵不衰,否則,今日你有多麽風光,來日就有多麽悲慘。”
謝瑤不以為然,只要她成功誕下皇子,母憑子貴,後宮之中,誰敢和她抗衡!在這場宮鬥厮殺中,她能得到貴妃之位,已然是最大贏家。
紫蘿是被人擡回去的,不過幾日時間,便不思飲食,形同枯槁,在一天夜裏,撒手而去。
安嫔雖然心痛,卻也無可奈何,只得任由尚宮局派了兩個太監,拿草席把紫蘿一卷,扔到了亂葬崗。
安嫔臉頰紅腫未消,又受了風寒,自然沒臉出去見人,幹脆閉門謝客。
謝瑤這一番整治安嫔的舉動,确實震驚了不少人,原本就不敢對謝瑤有所動作的低位嫔妃,此刻更是吓得戰戰兢兢,甚至都不敢從景和宮門口路過。
就連每日的晨昏定省,這些妃嫔也是對謝瑤避而遠之,生怕謝瑤一時不快,拿她們出氣。
李紹也得知了謝瑤的舉動,雖然他內心并不贊同,但是也理解謝瑤,畢竟安嫔三番五次針對謝瑤,他也是親眼所見的,謝瑤責罰安嫔,讓她不敢再有異動,也是為了保護皇嗣。
李紹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不過問此事,李紹态度明确,皇後自然也不敢多事。
長春宮裏,纖蘭小心翼翼地說:“娘娘,如今婉貴妃是越發的肆無忌憚了,皇上也容忍她的所作所為,奴婢擔心,再這樣下去,她就是下一個妲己。姜王後的下場,娘娘是知道的。”
皇後沉默片刻,挑了挑眉,淡淡道:“本宮知道,她會有高升的一日,只是沒想到,這麽快,她就成了貴妃。許是覺得後宮再無敵手,竟是原形畢露。她仗着皇上的寵愛,這般肆意妄為,皇上也肯縱着她,趕明兒她想當皇後了,還有什麽手段使不出來?”
纖蘭欲言又止,有些猶疑道:“皇上是明君,應該不會……何況娘娘并無大錯。”
皇後輕笑一聲,自嘲道:“歷史上,沒有大錯而被廢後的例子,還少嗎?本宮連嫡子都沒有,若是婉貴妃生下皇子,來日再被封為太子,到時候,本宮還有何立足之地?”
“看來,本宮是時候親自去一趟玉清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