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受傷
重生後，她就一直在琢磨，為何莊府會被王府告發于帝前引得滿門禍事。按理說，莊府只是一介商戶，哪裏能引起帝王的注意。但是看着眼前這紛紛揚揚的大雪，莊如夢覺得她明白了什麽。
上一世莊府眼見災民入京，自家父親本就是個心善之人，又加上為了與錢家争得皇商，就在京都開辦了許多的赈災場所。可以說京都裏的災民，基本上都被莊府安頓了下來。災民感念莊府恩德，彼時京都裏的到處都是歌頌莊府的言論。
後來莊府确實因着此事，再度被賜為皇商。但是現在細細想來，莊府又何嘗不是因為此事引起了當今皇上的猜忌。一介小小商戶，竟能拿出那麽多的銀錢解國家的燃眉之急。這讓深感國庫匮乏的帝王作何想法？
若莊府犯事，那麽這萬貫家財豈不全數充盈國庫？想到這一點莊如夢猛地一驚，連手上的細針把手指紮破了都沒有察覺。
莊夫人進屋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她急忙上前把女孩的食指含在嘴裏，臉上半是心疼半是嗔怪。莊如夢被突然出現的娘親拉回了思緒，這才感到手指上鑽心的疼。看着女孩皺巴巴的小臉，莊夫人拿起她的食指擔憂的道：“你這丫頭，讓你學個刺繡，怎麽就不讓娘省心呢？小小年紀，哪裏來的這麽多心事……”說到後面，莊夫人已經把女童攬入了懷中。
感受到母親的疼惜與自責，莊如夢急忙解釋道，“娘，不是你想的那樣。女兒只是看着外面的雪已持續下了許多天了，不由的想着那些家境貧寒的百姓，若是沒有足夠的寒衣可如何挨過這嚴冬。”
聽着女兒的解釋，莊夫人看着外面紛揚的大雪也不由的皺了眉，“記得為娘還在閨中的時候，常常跟着父親去軍營。有一年也是下了大雪，邊關本就苦寒那年的大雪還沒有今年的大，就已經凍死了許多的百姓。”說到這，莊夫人面上也滿是哀痛。
見女孩聽得認真，莊夫人欣慰的摸了摸她的秀發，“我的夢兒，是個善良的姑娘。你放心吧，剛剛你父親還在給我商量着，說是咱們都城邊緣州縣的店鋪夥計傳了信來，許多受災的災民已經朝着京都湧來，你父親想着屆時咱們莊府就設粥篷救濟這些可憐的百姓。”
自家的娘親的話語傳入耳中，莊如夢呼吸不由的一滞，她脫口而出，“娘親，不可。”
莊夫人被自家女兒這話弄得迷糊了。而莊如夢也自覺失言，她眉眼轉了幾轉在自家娘親那詢問的目光下，結結巴巴的道，“夢兒只是、只是、只是……”
“只是什麽？”
莊如夢可憐兮兮的看着自家娘親，希望她不要揪着這件事不放。但是很明顯，莊夫人并不打算就此揭過。看着不能打了馬虎眼，莊如夢苦着一張臉過了片刻才亂編着道，“以前奶娘給我講過一個故事，就是她們那裏有一戶人家，因為可憐一個流落在她們村裏的異鄉人所以就免費供他吃住。但是那個異鄉人不僅沒有念着感恩，反而見着這戶人家只有一對年老的夫婦就起了壞心腸。在一個晚上把這兩位老人綁了，然後把他們家裏的銀錢都偷了。”
莊如夢說完後，讨好的對着莊夫人笑笑。其實這個故事完全就是她編的，因為她的那位奶娘在三年前讨了恩典後，早就跟着自家夫婿去了外地。所以就算娘親有所懷疑那也無從問起。
見自家母親将信将疑的看着自己，莊如夢急忙撒嬌的搖着她的手臂。莊夫人無奈的捏了捏她的臉頰，“你這丫頭，可是怕咱們莊府，像那戶人家一樣被災民所傷？”
莊如夢急忙點了點頭。看着閨女這副表情，莊夫人倒是笑了，“你說你，一天咋這麽多小心思。要說這流民在救濟的粥篷處鬧事，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樣好了，今晚我與你父親商量一下。你就好好的當你的大小姐，不要一天心裏裝這麽多事。”
聽着母親雖然說了要與父親提及這事，但話語中并沒有太過重視莊如夢心裏急了。她想了想，試探着道，“娘親，夢兒倒是有一個想法，要是讓外祖父帶家兵前來，豈不是什麽隐患都不會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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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如夢的提議倒是讓莊夫人眼前一亮，這赈災一事若是有了娘家相助倒是會方便許多。并沒有把流民鬧事一事太過重視的莊夫人，倒是想着在其他的地方有着娘家相助的益處，于是匆匆離開了如夢居去了書房找莊老爺商談這事。
看着母親離去的身影，莊如夢心裏壓着的大石終是松了一些。上一世在莊府的粥篷處，确實發生了流民暴動一事，那時剛好自己的父親就在那裏，雖然家中仆役極力掩護父親卻還是讓父親受了重傷。後來還是得了消息的外祖父，帶着官兵把這些流民鎮壓住了。
若是母親請外祖家幫着赈災的話，那麽到時候就算赈災的聲勢浩大，莊府也不會被當今聖上太過猜忌。而且有了外祖父在，這流民□□就成不了什麽大事。不過這樣還不是最好的結局，莊府與趙府本就是姻親，弄得不好還會讓皇上對外祖家起了不滿。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更多的京都大戶參與到這場赈災之中，到時候就算聲勢浩大皇帝也會認為這是衆人的功勞而不是那一家的功勞。
心裏有了計較，莊如夢神色松動了許多。這時妙竹端着熬好的小米棗仁粥進了屋。看着自家大姑娘正認真的繡着一朵雛菊，妙竹不由的松了一口氣。她把小米棗仁粥放在炕桌上後，就到了莊如夢的跟前，“大姑娘，夫人吩咐廚房敖的小米棗仁粥已經好了，夫人特意叮囑讓姑娘趁熱喝了。”
莊如夢坐了半日也有些乏了，把手中的東西放在針線盒裏後起身活動了下身子就坐在炕上端起炕桌上的瓷碗。她剛把一勺小米棗仁粥放在唇邊，就有一婢女進屋禀報，“禀大姑娘，三姑娘來了正在外屋候着。”
聽着自己這好妹妹來了莊如夢笑着道，“還不快快把三妹妹迎進屋，這大冷的天三妹妹的傷才剛好若是有個好歹可有你們受的。”
在門簾處的莊如玉聽着這話，本就慘白的小臉又白了一分。她氣的渾身打顫，一把推開簾子就沖進了屋裏。注意到動靜的莊如夢，看着眼前女童額前刻意梳出的厚重劉海，臉上的關切之色更濃，“三妹妹若是想找姐姐玩，自打發了婢女來請我過去就是。你這傷可才剛好，要是來回之間受了涼當姐姐的我可要心疼死了。”
聽着這話莊如玉猛地吸了幾口氣，“大姐姐可真是‘關心’玉兒。”
一旁的妙竹見此急忙插話道，“大姑娘，三姑娘已經來了你就別擔憂了。還請你先把這碗小米棗仁粥用了，若是粥涼了夫人那裏妙竹也不好交代。”
莊如夢看了一眼冒着熱氣的粥，慢條斯理的道，“我和三妹妹說話，你個奴才插什麽嘴還不給我退下。”
被這麽一頓訓斥妙竹眼眶不由的一紅，她還想再說幾句但看着莊如夢含怒的眸子只得退下。莊如玉看着自己這位堂姐，真是恨不得一把抓破她那粉嫩的臉。她那長長的指甲，已經深深嵌入手掌卻是察覺不到一點痛，而另一只手卻是端起了小碗笑盈盈的道，“大姐姐還是先把這粥用了吧，若是涼了吃了可就不好了。”
看着莊如玉的笑容，莊如夢心裏頓生一陣惡寒。她打了個哈欠斜睨着莊如玉道，“這等粗活哪是妹妹做的，三妹妹還是把粥放在炕桌上，等一會粥沒這麽燙了姐姐自會用了。現在倒是有些乏了，還請三妹妹先回你的玉錦齋吧。”
聽着這話，莊如玉心裏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她把碗重重的摔在桌上，看着莊如夢的目光滿是怨毒，“莊如夢，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生不如死。”聽得這話，莊如夢譏诮的道，“三妹妹好大的口氣。”
女子話語中的不屑，讓莊如玉眼裏直冒火光，竟直接就朝她撲了上去，那細長的十指全部朝着莊如夢的臉上而去。這可說是眨眼之間發生的事，偏偏此時屋裏伺候的丫鬟都被打發下去了，只見莊如玉的指甲就要劃傷莊如夢的臉，反應過來的莊如夢急忙用手把臉擋住。可是終究還是慢了些許，左邊的臉頰上已經有了一道血痕，而用來遮擋的雙手自然也受了傷，可想莊如玉是卯足了勁想毀了她的容顏。
動靜鬧得這般大，自然引起了屋外候着的婢女注意，兩個姑娘跟前伺候的人沖進屋後看着這一幕已經吓破了膽，趕緊上前拉開自家的主子。屋裏的氣氛詭異到了極點，此時靈犀得了消息已經小跑着進了屋，看着自家姑娘臉上的血痕心裏又疼又氣。她幾步來到妙竹跟前只聽得啪啪啪幾聲，妙竹兩邊的臉頰已經有了五個指印，“讓你在屋裏伺候姑娘，竟連什麽人都往屋裏放，真是一個黑了心的沒用奴才。”按理說靈犀和妙竹都是一等丫鬟這樣做已是越矩了，但是靈犀此時的氣勢太強讓大家都忘了這一回事。
上一次在梅園也是妙竹跟在自家姑娘跟前出了事，這一次竟又是這樣，想到這靈犀心裏對妙竹已極其不滿。看着自家姑娘臉上的血痕，靈犀狠狠的瞪了莊如玉幾眼，要不是顧忌着身份她真想再上前抽她幾個大耳刮子。莊如玉被靈犀這麽一瞪，心裏倒起了一些懼意，特別是看着對面長姐臉上的傷痕那懼意又濃了一些。現在她已經冷靜了下來，自然明了眼前的情形對自己很不利。
這樣大的動靜自是鬧得滿府皆知，很快莊老太太就帶着穆嬷嬷和幾個婆子風風火火的過來了，三夫人盧氏也一臉焦急的跟在一旁。她們這一行人，在如夢居的院門前和趕來的趙嬷嬷剛巧碰上。莊老太太一向看不慣自己這身份高貴的兒媳，特別是這次自己一貫聽話的大兒子回府後，多年來竟第一次沒有先來看望自己，這讓她對趙敏這個兒媳越發不滿，現在看着趙嬷嬷急忙趕來自然也沒給好臉色。不過莊老太太還是分得清輕重，冷哼一聲後就率先進了如夢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