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夫妻夜話
又過了幾日，莊如夢剛把一幅寒梅傲雪圖畫完，妙雪就急匆匆的進了屋。見着妙雪這急切的樣子，莊如夢明了定是父親回來了。上一世也就是今日，父親終于回了府門。
還沒等妙雪結結巴巴的把話說完，莊如夢就已經繞過她朝外走去。莊如夢步子邁得極快，記憶中父親的結局太過慘痛，現在的她只想最快見到父親。
等莊如夢趕到碎玉軒的時候，莊老爺正在小意讨好着莊夫人，注意到閨女來了莊夫人推了莊老爺一把，然後自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莊如夢看着眼前這熟悉至極的人，只見他身着一件青色長衫鬓角還不見白發，臉上雖有疲倦之色卻難掩其周身的氣勢。沒有尋常商人的精于算計，周身散發出的儒雅之态，看着倒更像一位飽讀詩書之人。而此時這個中年男人，正滿眼寵溺的望着自己。感受着這暖暖的目光，她的的淚珠兒差點就要滾出。上一世最後見父親的時候，她只記得那殷紅的鮮血和落在地上的頭顱。所幸，現在她莊如夢還有機會。
莊老爺看着自己的心肝寶貝眼睛紅了，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他把眼前的人兒攬入懷中焦急的道，“夢兒，可是誰給你委屈受了。告訴父親，我定不會輕饒與他。”
聽着這話莊如夢眨了幾下眼，“夢兒只是想父親了，夢兒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父親了。”
女孩嗔怪的話語，讓莊老爺面露赧色。這段日子發生的事，在進府的時候他已經聽自己的心腹說了個清清楚楚。只是一邊是母親，一邊是妻兒，這讓他左右為難。但是當他聽到愛妻小産後，還冒着風雪跪在靜心居，這讓他對着自家母親真的惱了。因着這事，回府後莊老爺倒是第一次沒有首先去靜心居見莊老太太。同時他心裏也惱自己，為何那次會醉酒而讓那王家女有了身孕。
看着自家父親的臉色，莊如夢哪裏不知他的為難。莊如夢撅了撅嘴，“爹爹這次可要好好的陪陪娘親和夢兒，不然的話夢兒可是不依。”
聽着這話莊老爺心裏的愧疚更深。他刮了刮莊如夢的鼻梁，“爹爹都依夢兒的。”
當日，莊如夢在碎玉軒陪着雙親用了晚飯後，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此時碎玉軒裏，已經躺在床上的兩位主子卻都沒有睡意。莊夫人翻了個身，靠在莊老爺的懷裏斟酌着道，“夫君可以陪敏敏說說話嗎？”
莊老爺一把攬住了懷中之人，“敏敏，你說吧，為夫聽着呢。”
莊夫人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是敏敏不好，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感受到妻子的哀傷，莊老爺吻了吻她的額頭，“不怪敏敏，是為夫沒有保護好你。還讓你受了那麽多委屈。”聽得這話，莊夫人忍不住靠在莊老爺的懷裏哭了起來。
看着愛妻這般，莊老爺臉上也滿是哀戚。這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嫡子就這麽沒了，他的心裏也好過不到哪裏去。
等到莊夫人發洩完了，想着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她開口問道，“夫君認為，我們待三叔一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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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提起這事，莊老爺雖然不解卻也耐心回到，“自打我接手家業後，只要咱們大房院裏有的都沒有少了三房。自然，也幸得娘子賢惠。”
“為妻也自認為沒有苛待過三叔一家，但是最近三叔一家的作為實在是讓人寒心。”
聽到這裏，莊老爺自然也發現了愛妻話語裏有的深意。他皺了皺眉，“敏敏，可是三弟妹又為難你了？你也知道，母親因着我繼承了大半祖業，對着三房難免偏寵了些。為夫知道你素來是個大度的，就算為着母親你也多多包涵一下三房。”
莊老爺的這一席話，到底還是讓莊夫人涼了心。這麽多年了，這個向來疼惜自己的夫君，只要沾上了老太太就只會讓自己忍着讓着。為着不讓夫君為難，她也确實收了在将軍府裏的脾氣努力做一個好媳婦、好嫂嫂。除了在納妾一事上沒有妥協，其餘的只要是老太太的意思她都沒有反駁過。
想着這些莊夫人自是覺得委屈。她一把推開身前的男人低吼道，“我從來都不是什麽大度之人，莊天寶，當初在将軍府裏是你萬般保證不會納妾會處處疼我，萬事依我，我才點頭同意了這門婚事。這些年來為着你，母親萬般刁難我也忍了。誰叫我做了你莊家的媳婦，只是為着一個孝字我也該敬着母親。可是現今你還不是納了妾，還讓那王氏天天頂着個肚子在我面前晃蕩。”
被推開的莊老爺，暗自叫了一聲不妙。自己愛妻的脾氣他自是了解，雖然這些年來已經收斂了許多，但真要發起火來可有得他苦頭吃。聽得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的妻子，莊老爺急忙小意安慰着。同時也明白這次肯定是三房過火了，不然依着愛妻的性子是不屑于他們計較的。
想着這，生怕愛妻吃虧的莊老爺趕緊問道，“敏敏，你不喜王氏，就打發了她不許出現在你面前就是。這次三房到底做了何事你快與為夫說說，若是他們過份了為夫定不會姑息。”
見着眼前男人眼裏的擔憂之色，莊夫人心裏不由的一軟，說出的話也沒有了剛剛的氣勢，“王氏的事，我先懶得和你計較。”接着莊夫人就把自己衣服上的熏香被動手腳一事給說了。聽完莊夫人的話後，莊老爺臉上滿是怒容，“這府裏竟有如此狠毒之人，敏敏你可不要放過下藥的那個婢女。”斟酌了一下，莊老爺又道，“可是僅憑一個海棠，也不能說是三房做的。再說，那婢女并沒有招認出幕後主謀。”
聽着自家夫君這話，莊夫人不滿的輕哼一聲，“你把人家當親兄弟，人家可欲将你除之而後快。”
莊老爺不贊同的皺了皺眉，剛想開口辯駁兩句，莊夫人又繼續說道，“那梅園裏的事，想來你也聽說了？你那好三弟，可是安排了一場毒計給咱們夢兒，只是上天有眼最後讓他自家的閨女遭了秧。”
聽着愛妻說得如此篤定，莊老爺雖然不願意承認，心裏卻已有了些許懷疑。但他嘴上仍不甘的道，“梅園的事，不是匠人們正在修葺涼亭，而她們一群小姐不知此事就前去賞梅，才讓如玉受了傷……”
只是說到後面，莊老爺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若真是匠人們在修葺涼亭，府中的小姐們該早就得到消息免得受到沖撞。而現在卻是，府中的幾位小姐先前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看着自家夫君的神情，莊夫人知道他已有了懷疑，就繼續道，“最近我因為小産，可全是三弟妹在幫着打理中饋。母親一直誇贊三弟妹持家有方，想來三弟妹不會犯這等低級錯誤。而且我可是聽夢兒說，在梅園的時候如玉對她說了，這涼亭因為漏雨正在翻修……”
府裏發生的這件大事，莊老爺自是打聽清楚了。他也知道是如玉一心提議自家夢兒，去涼亭的對面折紅梅，再加上剛剛愛妻說的這些話，莊老爺的面色變得鐵青。
“我自問作為一個兄長從未失職，為何三弟他們如此作為！”
看着自己心愛的男人眼裏流露出的哀傷，莊夫人輕輕擁住了他，“俗話說得好，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夫君可曾想過，若是咱們大房沒有子嗣，那麽這莊府的家業又會落入誰手？”
莊夫人點到即止，看着自家夫君陷入沉思，她腦海中又響起了閨女幾日前離去時說的最後一句話，“母親，你後悔嗎？”
後悔嗎？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了解自家閨女的莊夫人自然聽明白了。她神色複雜的，看着眼前這個愛了十幾載的男人。輕聲問着自己，“趙敏，你後悔嗎？”
自打那晚的夜話後，莊老爺雖然在外沒有表現出什麽，心裏卻已經對三房起了提防。
而莊夫人給娘家去信後，第三日就得了準信說是開年之後，就讓莊如夢去應天書院就讀。得了回信的莊夫人，為着入學後不耽誤自家閨女的女紅，就請了京都有名的繡娘來教導自己的心肝寶貝。因此這段時日，莊如夢就被莊夫人拘着在屋裏學起了女紅。
其實上一世，莊如夢的女紅就已經學得極好了。為着不讓外人發現自己的異常，這幾日莊如夢不得不處處藏拙。但是她還是被繡娘誇為天資聰穎。聽着繡娘對娘親說的話，莊如夢的額頭不禁冒了虛汗。她哪有什麽天資聰穎，不過是占着多活一世罷了。
這日，手裏拿着繡繃子的莊如夢，正坐在窗前穿針引線。一擡眼看着外面依舊一片雪白，她的心裏不由的升起了濃濃的擔憂。和上一世一樣，這一場雪已經持續了太多天了。若是按着上一世的軌跡，想來幾日之後，京都就會湧進大量的災民。都說瑞雪兆豐年，可是今年的這場大雪目前看來有的只有兇兆。許多百姓的房屋被雪壓塌了，耐不住寒冷被凍死的大有人在。
這場百年來最大的風雪，給大周帶來了極大的危機。想到這，莊如夢突然打了一個冷顫。或許莊府的危機，就是在這個時候引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重生後也是危機四伏啊，如夢會如何應對呢？至于莊老爺，放心，莊夫人會虐他滴（づ￣3￣）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