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燈會·終回
走的有些遠了,夏暖才想起來驚訝道:“雲大哥,萬一他們上官府告你怎麽辦啊?”
傻呆呆看着雲涯,好像真的有大事情一般,雲涯好笑道:“不怕,他們的老子我都認識。”
夏暖哦了一聲,似懂非懂。
兩人遠離護城河,夏暖回頭遠遠看一眼,果然那些公子們都站起來争相上岸了,夏暖道:“原來護城河那麽淺啊。”
其實護城河并不淺,只是雲涯力度掌控得好,恰恰都将他們踢倒在河岸邊上,若是踢到河中心去,沒人救的話怕是不能善了。雲涯也不說穿。
雲涯牽着夏暖速速離開那處,才放開了手,夏暖的手腕纖細,雲涯未曾多握過女子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同時還不敢用力氣,怕不小心就折了夏暖的手腕。反之夏暖從小生長的環境就只看得見男性長輩,被蕭羽抱來抱去的,不特意提醒,夏暖倒是不在意。兼之雲涯身上沒有刻意熏香的味道,夏暖很喜歡那種幹淨清爽的自然。
雲涯看夏暖一眼,恰夏暖也在看他。
雲涯:……
夏暖:……
夏暖的眼睛閃閃發亮,有着雲涯少見的一種單純和真摯,一眼就可以望到她心底,雲涯莫名有種想要捧着這張臉細細看的念頭,他不收回目光,夏暖也在打量着他,兩人對視良久,雲涯感覺臉有點燒,終是挑挑眉問:“看什麽?”
夏暖坦然道:“看雲大哥的臉。”
雲涯撇過頭避開夏暖的目光,慢慢往前踱步道:“看出了什麽?”
夏暖提着紅眼睛兔子跟上,道:“唔,好好看。”
雲涯:……
夏暖不是第一個說他好看的,肯定也不會是最後一個,雲涯對夏暖這種單純的欣賞不讨厭,他自嘲笑了笑道:“大老爺們的,這張臉長得來甚是麻煩。”
夏暖問:“為什麽啊,好看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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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涯瞥夏暖一眼,道:“寧植好看嗎?”
夏暖有些不好意思還是說:“恩。”
雲涯點頭:“這就對了,男人,五官端正就好,我的臉太女氣些,好看是好看,缺少點陽剛氣質,像……”喉頭抖動幾番,像小倌兒的葷話還是咽了下去。
夏暖蹦蹦噠噠道:“不會啊,小爹的臉也好看啊,有人說小爹的鳳眼最是撩人了,我也不覺得小爹沒男子氣概啊!”
雲涯嘴角抽搐:“最是撩人是誰說的?”
“爹說的。”
雲涯:……
夏暖想罷總結道:“男子氣概什麽的,是行事作風體現出來的,不是臉長成什麽樣子就,是什麽樣子的,爹常常告訴我,雖然我年紀小又秀氣,但是成長是在內裏的,不能因為是個女孩子動不動就哭。”
雲涯好笑,猛然回身去揉夏暖的頭,手上力氣大,夏暖額發有些亂。她躲不開雲涯的手,急忙去理順頭發。
“怎麽忽然讨論起我容貌了?”雲涯問。
夏暖嘟着嘴理頭發,道:“唔,你不是在搭讪橋上那綠衣服的姑娘嘛,我覺得她挺好看的,就是,”夏暖看他一眼,“沒你好看……”
雲涯:“什麽搭讪?”
夏暖道:“唔,小爹說的嘛,男子到了一定年齡遇上喜歡的姑娘就會靠近。”
雲涯:……
安陽王府到底都教了什麽亂七八糟的!他揉了揉額角,哭笑不得問:“你覺得我喜歡她?”
夏暖點頭說:“唔,雲大哥你看她的眼神好溫柔呢。”
雲涯嘆口氣道:“沒喜歡她,小孩子別想那麽多。”
夏暖不服道:“我夠大了,我都可以定親了呢!”
雲涯:“是是是,不是小孩子,在我面前可不能再哭了啊。”
夏暖被雲涯這麽一打趣,有些惱,又有些羞,反而靜了。
夏暖從來睡得早,夜晚逛燈會,新鮮勁頭過了就不住揉眼睛,困得很,跟在雲涯身後越走越慢,雲涯等了她幾次,她俱是揉眼睛步伐也趕不上。
等了幾次,雲涯終究是怕把她弄丢了,蹲了下來道:“上來,哥背你。”
夏暖困慘了,也不拒絕,将兔子燈交給雲涯就爬上了雲涯的背。雲涯起身,夏暖的腦袋靠在他背心上,夏暖真是輕得很,上次雲涯沒多在意,這次一背她才發覺這姑娘真是瘦得很,雲涯想了想青燕的庫房,倒是有幾根老參可以送給她補補。
走了幾步,夏暖頭蹭了蹭他背心嘀咕道:“小爹,回家。”
雲涯輕笑,果真是困慘了。
一路往外去,洵青和水北已經在馬車前等着了,水南和水東這兩口子還沒回來,水西和水千提前坐另一輛馬車走了,雲涯将兔子燈和琉璃盞遞給洵青拿着,背着夏暖,看了看水東和水北前來時騎的馬還在。
雲涯對洵青和水北道:“你們把馬匹綁好,我們不等他們,先回去罷。”
雲涯率先上了馬車,輕手輕腳将夏暖放到一方榻上,夏暖睡姿很安穩,一放下就蜷在一側,雲涯打量她一眼,想了想,從馬車上的小櫃裏翻出一件自己的披風,給夏暖蓋上。
雲涯掖了掖披風邊角,擡頭就看見夏暖的睡顏,伸手出去,本是想摸摸夏暖的頭,臨了鬼使神差并二指刮了刮夏暖的臉頰。軟軟的,小孩子的臉!
水北上來就看見雲涯坐在另一側閉目養神,夏暖身上是雲涯的披風,水北眨了眨眼猛看,奈何雲涯并不理會他還是閉眼坐着,天啊,鐵樹要開花!!!
洵青上來看到,對雲涯道了聲謝。
雲涯點頭:“唔。”
馬車到王府,雲涯看了看睡着的夏暖,對洵青道:“讓她睡吧,我、順道把她抱進去?”
洵青搖了搖頭道:“多謝雲大人了,郡主……”洵青擡手就将夏暖抱了起來,對雲涯笑了笑,“很輕的。”
雲涯一時無語,過了會道:“披風你先拿着罷,下次還我。”
洵青點頭再次道謝,身法幹淨利落下車,抱着夏暖就進了王府,水北倒是目光黏在洵青的身上。
雲涯嘲道:“人走遠了,收收眼光罷。”
水北沒和雲涯貧,說:“我覺得,洵青的武功身法不簡單,似曾相識,就是想不起在哪裏看過。”
雲涯道:“洵青功夫挺好,至少,能和水南平手。”
兩人想到安陽王本就不簡單,對這個話題沒再深入下去。
雲涯忽然問:“庫房裏還有幾顆老參?對了,上次荒山老林撿到的那個太歲進貢了嗎?”
水北回:“有幾大顆罷,太歲沒進貢,留着青燕堂用。”
雲涯點頭:“回去了讓水南挑顆老參,把太歲分一半也一起送安陽王府罷。”
水北愣愣道:“阿雲你要靠安陽王府的勢孤立出來?”
雲涯沒回複,閉眼休整。
夏暖醒來的時候,天微微有些透亮,她覺得胸口被什麽悶住難受得很,左手有什麽,拿起來一看,拽着一件不認識的披風,亮青色面也無甚紋飾,夏暖咳嗽起來,越咳越厲害,一口腥甜出口,血潑墨似的灑在披風上。
夏暖愣愣看着,全身好像被螞蟻啃食越來越難受,不多時又吐出一口血。
夏暖蹙着眉頭,抹了抹嘴角,虛弱喚了聲:“洵青!”
洵青聽得動靜,快步趕來,看得一眼,夏暖嘴角全是血痕,拿着燭臺的手僵直。
“來人啊!!”
五更天,安陽王府一衆人忙的沸反盈天,夏暖門口侍女們端着一盆盆溫水進去,端着一盆一盆血水出來,府裏只有蕭羽,夏玮進宮去了,忙碌的下人們大氣不敢出,王府門口有一騎絕塵奔着皇宮直去。
蕭羽坐在夏暖的房裏,指揮着下人,洵青也立在一側。
床單被褥俱是換了,夏暖時醒時暈,醒的時候一直拽着蕭羽的手不放。
折騰到天大亮,夏暖身體終是穩定了些,蕭羽運氣封住了夏暖的幾處大穴,夏暖吐血第一次這般厲害,全是黑血,等好些了夏暖大口喘氣,蕭羽給夏暖擦嘴角。
夏暖捏着蕭羽溫暖的手,低聲問:“小爹,我是不是要死了?”
蕭羽眼眶通紅,捏了捏夏暖的手輕斥:“別亂說。”
夏暖頓了好久輕聲道:“唔,痛。”
蕭羽只覺得自己要哭了,死命咬住了牙關。
夏暖淺淺睡了,蕭羽起身往外去,站在夏暖的門口深吸了口氣,轉了幾步,對着長廊的凳子猛踢了一腳,凳子頓時散架。
蕭羽深吸幾口氣,問随從:“王爺還沒回來?”
随從道:“還沒。”
“對了,派人去尤複禮的家裏看看,若是休沐在家直接帶過來。”
随從下去安排了。
蕭羽負手在門口的小院繞了幾圈,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疲憊。蕭羽在石凳上坐下,下人端來茶水,他一口未動。
過了一炷香,終是聽到紛繁的腳步聲,蕭羽起身,夏玮帶着尤複禮從外匆匆而來。
蕭羽緊握的手松了松,尤複禮匆匆提着藥箱進去了,夏玮也是一臉的着急,他伸手抱了抱蕭羽,蕭羽順勢将頭輕靠夏玮身上片刻。
“走,進去。”夏玮說,伸手拉起蕭羽,一道進去了。
尤複禮先把脈,眉頭時皺時松。
蕭羽在一旁輕聲道:“從五更開始就吐血,一直停不下來了,我封住了小暖幾處大穴,總算沒吐了。”
尤複禮嘆氣道:“還請大人先将穴位解開,否則老朽無法正确把握住郡主的脈息。”
蕭羽沒動,夏玮上前在夏暖身上運氣點了幾處,夏暖迷迷糊糊醒來了。
夏暖道:“爹。”
夏玮點點頭,扶夏暖起來,道:“乖,讓尤太醫給你把脈。”
夏暖坐起身,點點頭,整個臉頰半點生氣也無,慘白慘白不似活人,夏玮摸了摸夏暖的頰面,讓開了。
尤複禮手才搭上夏暖脈息,夏暖便開始低低咳嗽起來,夏暖顧不得尤複禮,擡起手捂住唇,洵青會意快速搶過周圍的丫頭捧着的盆子放在夏暖身前,夏暖哇一口又是口黑血吐出,夏玮臉色一白,蕭羽避過了眼。
尤複禮此刻也顧不得禮節,強行拉過夏暖的手扣着夏暖的脈息,放下又拉過她另一只手,尤複禮把了很久,終是放下夏暖的手,夏玮上前快速又将夏暖的大穴封上。夏暖片刻後終是不吐血,但難受的說不出話,躺下休息了。
尤複禮起身抹了把額頭虛汗道:“王爺,借一步說話。”
夏玮點頭,三人到了隔壁,蕭羽問:“怎麽回事?”
尤複禮心中掂量掂量,道:“大人還記得老朽三年前說的話嗎?”
蕭羽眼前一花,尤複禮的話猶在耳際,當年夏暖首次吐血,尤複禮說夏暖體內的劇毒和她共存這麽多年開始隐隐有發作之勢,三千繁華,南疆劇毒,至今無解藥……
夏玮握住蕭羽的手,問:“毒發了?”
尤複禮緩緩點頭。
蕭羽臉色慘白,額上冷汗一層一層。
夏玮頓了好久,開口幹啞問:“有救嗎?”
尤複禮深吸口氣道:“須得先熬過這一次,下午老朽準備為郡主施針壓住毒素,還請王爺找些老參之類的貴重藥材,施針時間長,郡主需有藥材吊氣才能撐下去。”
夏玮:“尤太醫有幾分把握?”
“依郡主的身子骨,不足五分。”
過了半晌,夏玮閉上眼,下定決心道:“還請太醫盡力。”
尤複禮抱臂道:“老朽是看着郡主長大的,自會盡全力。”
尤複禮識趣下去準備施針的工具了,走出房門,恍惚聽得蕭羽聲音啞然:“小暖今早問我她是不是要……”接着夏玮的聲音低低安慰起來。
尤複禮也覺得眼眶一熱,長舒口氣,打起精神開始準備。
夏玮為蕭羽拭了拭眼下,眼眶也是紅的,說:“別多想,吉人自有天相。”
蕭羽點頭,兩人靠着,俱是難受。
夏暖醒過來,天光大亮,她起身要喝水,洵青喂她,夏暖看了眼外面,想去拿杯子,手抖得厲害,終是放棄。
夏暖整個人還是不舒服,精神比之早上好些,但身體卻乏得很,她覺得随時都能睡去。
夏暖問:“今早的披風是、雲大哥的嗎?”
洵青:“是的,昨天雲大人給郡主披上的,郡主一直抓着不放,我就沒扯下來。”
夏暖微微笑道:“哦,那一定要叫下人洗幹淨啊,我、吐了血污了。”
現在王府裏哪有人能騰出手去洗衣服,洵青不說,只是點了點頭。
夏暖可能也想到了,低低道:“洗不幹淨也別扔,我,好起來了給雲大哥照着做一件。”
這句話說完,夏暖又望了望外面,嗫嚅:“如果還能好的話。”
洵青聽見眉目一皺,道:“郡主別亂說。”
夏暖不答,愣愣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什麽。
夏玮、蕭羽忙着張羅人手用藥水擦椅凳準備一間房出來,期間有人來報:“踏雲樓送來一顆百年老參和千年太歲。”
蕭羽忙問:“千年太歲?”
下人點頭答:“來者是這般說的。”
夏玮和蕭羽對視一眼,連忙往外走去,送禮來的人是水南,夏玮忙叫尤複禮來驗貨,尤複禮看見的時候不由也吃了一驚,太歲泡在水中,竟還是活的。
尤複禮松口氣低聲對夏玮耳語道:“是真的,可以熬一碗藥給郡主吊氣,把握大些。”
夏玮眉目松動,舒口氣。
夏玮對着水南道:“你們堂主的心意我領了,算我欠他個人情。”
水南受寵若驚應了,夏玮又和她說得幾句,匆匆打發水南走了。水南走出王府的時候,總覺得哪兒沒對,又回頭看一眼,怎麽覺得裏面人人臉上都誠惶誠恐的呢,莫不是出了什麽事?
水南想不明白,準備回去問問雲涯。
作者有話要說: 520~愛你們~雙更~看文吧~
我才不會說我其實想捉蟲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