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五個壯漢之一,忙走近轎前,低語數聲。
只聽轎中傳出一陣格格媚笑,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我知道了!”
楊志宗聽那笑聲,就知自己所料不差,當下俊面更寒,微微透出殺氣,語冷如冰的向轎門方向叫道:“秦媚娘,冤家路窄,咱們又碰上了!”
轎中傳出“招魂蝶秦媚娘”聲音道:“不錯,我正想找你呢!“真是巧極了!”
“秦媚娘,你給我滾出來!”
轎邊的五男五女,齊齊臉上變色,“嗆嗆!”連聲,十柄劍已掣在手中,劍芒映日,熠熠生光,看樣子,如果楊志宗再要出言不遜的話,他(她)們就要出手。
楊志宗不屑已極的瞥掃了十大弟子一眼,嘴角挂上一抹冷笑。
“招魂蝶秦媚娘”在轎中低喝一聲道:“你們退下!”
十大弟子恭喏一聲,恨恨的退到轎後。
四個擡轎的轎夫,看來也有一身功夫,這時已跟着退到轎子後面,只剩下一頂遮蔽得嚴嚴的暖轎對着楊志宗。
“招魂蝶”軟語嬌聲的道:“楊志宗,你和本會長作對,于你沒有好處!“楊志宗冷哼一聲道:“秦媚娘,如果你不出來,別怪我手下無情!
“你準備怎麽樣?”
“把你的轎子擊碎,看你現不現面?”
“喲!講得倒滿好聽的,怕你下不了手!”
“你就試試看!“
說着雙掌一揚,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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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志宗,你不願意尉遲瓊這小妮于喪命吧?”
楊志宗不由心頭一震,忖道:“原來尉遲瓊姑娘落在這淫毒女人的手中,不知道蛇蠍女人又耍什麽花樣?”當下急聲道:“秦媚娘,尉遲瓊姑娘現在哪裏?”
“喲!別急,她好端端的與我共坐轎中哩!”
“哼!你準備把她怎麽樣?
“你心疼了是不是?”
“如果你敢碰她一根毫毛……”
“怎麽樣?”
“連你在內,百靈會将不會留一個活口!“
“哈哈哈!好大的口氣!”
“不信你等着瞧!”
“哼!”
“秦媚娘,你劫持尉遲姑娘目的何在?”
“小子,你乖乖的随我回去,萬事有個商量!““我要你現在放人!”“如果我說不呢?”
“連你共十個人,誰也別想活着離開此地!”
“你來看!“
轎簾突地啓開,只見尉遲瓊狀似癡呆,目光遲滞,傻傻的坐在“招魂蝶”身旁,而“招魂蝶”卻春風滿面,一付滿無所謂的樣子。
楊志宗幾乎氣得半死,高叫一聲道:“瓊妹!”
但尉遲瓊毫無反應,似乎根本不認識他的樣子。
楊志宗急怒交集,厲聲道:“秦媚娘,你把她怎麽樣了?”
“招魂蝶”媚态一斂,陰側恻的道:“小子,放心,她決死不了,不過,如果你不答應本會長的條件的話,那就很難說了,你看着辦吧!“楊志宗冷峻的臉上,殺氣陡熾,咬牙喝道:“秦媚娘,我要你放人!““辦不到!”
楊志宗已忍無可忍,身形倏地前欺。
“百靈會”十大弟子,齊齊飄身上前,一字式橫在轎前,十柄長劍,齊齊上揚,蓄勢戒備。
楊志宗已忍不住胸中的怒火,冰寒至極的喝道:“你們找死!”
死字方出,右掌已告快逾閃電的揮出。
這一掌,他用足八成勁道,以他現在的功力而論,已超出了百年修為,這一掌之勢,足可撼山拔岳。
十大弟子,長劍一提,正待攻出,但重逾山岳的掌風,已告臨身,掌中劍連舉都舉不起來,不由亡魂皆冒一
慘嗥聲中,血箭飛射,已有兩男兩女四個弟子,屍橫就地。
其餘六人,被掌風帶得踉跄躍出丈外。
“招魂蝶”做夢也估不到對方有這高功力,大意之中,斷送了四個弟子的性命,再次向那六人喝道:“與我退開!”
然後轉頭向楊志宗道:“小子,你敢再上前——步,我先要了她的命!”
說着,一只手已按在尉遲瓊的“命門穴”,只要掌心微一吐勁,尉遲瓊就得立刻玉隕香消!
這一着,确實夠狠,楊志宗投鼠忌器,果然愕住了!
半晌之後,才目眦欲裂的道:“秦媚娘,你枉為一會之長,竟然施出這種下三流的手段,你以為我楊志宗就真的奈何不了你了嗎?”
“招魂蝶”媚眼一轉,極快的取出一粒藥丸,塞入尉遲瓊的口中,然後一閃出轎,笑盈盈的俏立當場。
楊志宗驀地施展出“移形換影”身法,只見人影一隐一現,快得簡直不可思議的把尉遲姑娘從轎中挾出。
這一手看得在場的“百靈會”弟子不寒而栗。
“招魂蝶”粉臉一變之後,又恢複淫蕩之容,對于尉遲姑娘被楊志家救出一事,仿佛毫不在意。
楊志宗知道這女人詭計多端,毒逾蛇蠍,見她那一件無所謂的樣子,不由心中犯疑,沉聲道:“秦媚娘,你剛才在她身上弄了什麽鬼?”
“招魂蝶”格格一陣蕩笑道:“小子,你倒聰明的很,本會長已經給她眼下一粒‘銷魂蝕骨丹’,三天之內,骨肉化為膿血而死。不過特別關照你一聲,普天之下,除了本會長之外,無人能解此毒!”
楊志宗腦內轟的一震,幾乎當場暈倒,凄厲至極的道:“招魂蝶,你的心好很!““招魂蝶”不經意的一笑道:“你很愛她,是嗎?”
楊志宗輕輕放下狀似木偶的尉遲瓊姑娘,眼中不禁滴下兩滴英雄淚來!
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被弄得這等形象,怎不令人切齒痛心。
原來那日在長沙城旅店中,楊志宗與尉遲瓊姑娘同住一院的兩廂,與“招魂蝶”等人僅隔了一道中門。
“招魂蝶”圖謀楊志宗不遂,被“黑面小神丐”出聲驚走,她對楊志宗是越想越愛,志在必得,及後見尉遲瓊姑娘,與楊志宗過從甚密,宛如一對情侶.由妒生恨,侵入尉遲姑娘的房中,以“翠袖招魂”陰功,制住了她,準備帶回“百靈會”總壇,然後再用以要挾楊志宗加盟“百靈會”,以遂她的淫欲。
不意竟在此地相逢。
論功力,尉遲姑娘深得乃祖父“南癡愚駿鈞叟”的真傳,與“招魂蝶”相較只高不低,但她一來缺少江湖閱歷,二來不虞對方一見面就施展歹毒陰功所以輕易的就被制住。
且說楊志宗放下尉遲姑娘之後,無限凄慘的道:“瓊妹,看我殺這淫毒女人為你報仇!”
然後頭一擡,俊目中射出兩縷駭人煞光,就要出手——
“招魂蝶”粉臉微變之後,又泰然道:“小子,你別狠,明白告訴你.你擋不了本會長一招‘翠袖招魂’,如果你想要她活的話,你再考慮一下!”
楊志宗聞言不由一愕!
其實楊志宗若以“移形換影”的絕世身法,突襲的話,“招魂蝶”恐怕沒有施展陰功的機會,但楊志宗這時心悲尉遲瓊姑娘的慘遇,方寸大亂,計不及此。
“招魂蝶”卻心裏明白,對方在短短時日之中,何來這一身超凡絕俗的功力,她不得而知,但自知絕不是他的對手,可是這女魔機智超人,她利用了對方的弱點,當下又緊逼一步道:“如何?很簡單,只要你答應加入百靈會!”
楊志宗忽地想起紅巾蒙面人,殷殷叮囑自己謀而後動的話,不由躊躇起來。
驀在此刻——
樹頂上突然傳來一陣瘋狂的笑聲道:“小狐媚子,你不怕天報雷殛嗎?”
“招魂蝶”聞聲之下,不由花容慘變!
楊志宗也感到這聲音似曾聽過,但一時卻想不起來是誰來、不由也怔了一怔,仰頭向密葉濃校之上看去。
但奇怪的是,這人說了一句之後,又寂然無聲,因枝葉過于茂密,眼看不透,根本無從發現那人藏身之處。
楊志宗此刻的功力,已到了十丈之內,聞聲如雷鳴的地步。而竟無法察覺有人隐身頭頂之上,同時那發話的聲音似遠似近,令人無法判定位置,這人的身手,于此可見。
“招魂蝶”已知來者是誰,早已膽寒心顫,對方既未現身,樂得一走了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心念之中,扭轉嬌軀,正待——
人影晃處,楊志宗面露殺機,橫攔身前。
“招魂蝶”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楊志宗語冷如冰的道:“你想走嗎?沒有那麽容易!““招魂蝶”深恐剛才發聲的人現身,要想走脫,可就不容易了,志在急速離開,當下沉聲道:“你準備怎麽樣?”
“留下解藥,今天放過你,下次遇上再算!
“哼!放過我,你未免太狂了!”
“你交不交出解藥?”
“不交又将如何?”
“那你們十一個人就別想離開!”
“招魂蝶”再次向那濃蔭大樹望了一眼,道:“解藥嗎?那還不容易,喏!拿去!”
說着,從衣袋中掏出一只小瓶,倒了一粒豆大的丸子出來,抛與楊志宗,楊志宗伸兩指夾住。
“招魂蝶”粉面上掠過一絲陰殘的笑意,道:“還有事嗎?”
“我說過,只要你交出解藥,再放過你一次,走吧!”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再見了!”
說罷,一閃身進了轎中,四個壯漢擡起,如飛而去,另六個弟子,挾起地上的四具屍體,跟蹤而去。
楊志宗估不到“招魂蝶”這麽好說話,三言兩語交出了解藥,但一心挂念着救治尉遲瓊姑娘。當下也不再深思,用手指撚着那粒解藥,向尉遲瓊姑娘身前走去。
尉遲瓊仍是如癡如果的坐在地上,不言不動。
楊志宗走了過去,蹲下身來,無限憐惜的道:“瓊妹,你再服下這粒解藥,有一天我會給你出這一口氣!”
說着,就把藥丸往尉遲瓊嘴內送去。
“娃兒,你不要她的命了?”
楊志宗不由猛一怔神,驚詫的立起身形,一看——
一個須眉懼白,不僧不俗的怪人已站立在身旁不及兩丈之處,他這一喜非同小可,忖道:“難怪方才那聲音那麽熟悉,原來是瘋和尚老前輩!”忙向前三步,躬身道:“晚輩楊志宗參見老前輩!”
來者正是武林雙奇之一的“北瘋半悟和尚”,難怪“招魂蝶”聞聲喪膽,急急如喪家之犬般的離去。
“免了,娃兒,你以為那小狐媚子真的會給你解藥?”
這話說得楊志宗心頭一震,訝然道:“難道不是?……”
“哈哈!娃兒你太天真了,招魂之蝶名豈是幸致?”
“這個……者前輩……”
“你不信是不是?”
“不是不信,只是老前輩何以得知這解藥是假的?”
“有其師必有其徒,根據她師父‘玉面閻羅婆潘七姑’的為人,老衲斷定這解藥是假的,你且聞聞是什麽味道,如果辛辣刺鼻之味,就是真的,如果發異香的話,哈哈!娃兒,你已經吃過一次了!“
楊志宗忙把那粒藥丸往鼻前一聞,一股淡淡的幽香撲鼻而人,不由俊臉倏寒,一股殺氣直沖頂門,脫口道:“招魂蝶,我不把你剝皮抽筋,誓不為人!““娃兒,如何?”
“是香的!”
“哈哈!你曾經吃過一次,該知那是什麽?”
“難道會是春風一度丸?”
“一點不錯!”
楊志宗看了一眼傻傻坐在地上的尉遲瓊,忽然激動地向“北瘋半梧和尚”道:“老前輩,尉遲姑娘她……她曾被招魂蝶,灌服了一粒毒絕天下的‘銷魂蝕骨丹’,三天之後就要化為膿血而亡!”
“這個我知道!“
“老前輩既然知道尉遲姑娘身蘊奇毒,又知道對方解藥是假的,為什麽不及早現身警告,晚輩決不會輕易的放‘招魂蝶’,這淫毒的女人走,可是現在……”
“現在怎樣?”
楊志宗沮喪的道:“尉遲姑娘沒有救了!”
“北瘋半悟和尚”斜着一雙眼睛,嚷道:“娃兒。這可是你的事,人是你放走的,假解藥也是你自己讨到手的,這可不關我瘋和尚的事!”
楊志宗不由啼笑皆非,但他明白,這位老前輩是瘋颠佯狂玩世的,或許另有其他解法也說不定,當下急道:“這事務清老前輩做主!““哈哈!娃兒,我瘋和尚如何能做得了主,這女娃兒既然敢背她祖父私逃來會‘情郎,這可是報應不爽!“
楊志宗一聽,不由夾脖子通紅起來,忖道:“這瘋和尚怎的知道瓊妹是私逃來尋自己,如果瓊妹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她公公‘南癡愚駿釣叟,必将把這筆帳算在我的頭上,但這都是小事,我可不能眼睜睜的看她死啊!“
心急之中,不由急得抓耳撓腮,半晌才道:“老前輩,她只有三天的活命呀!”
“三天又怎樣?”
“再尋到招魂蝶恐怕不簡單,時間不許可了!”
“你準備怎麽辦?“
楊志宗突然下了決心道:“我要去找招魂蝶要解藥!““哪裏去找?“
“百靈會!“
“你準知她會給你解藥!”
“這個,只要找到她,晚輩不達目的不休!”
“嘿嘿!娃兒,就算你能找到她,百靈會總壇設在九江,往返最少得四日,這女娃兒會等得及嗎?”
楊志宗此來原是要到“紫雲幫”索仇,想不到半路裏碰上這檔子事,他可不能不理,但說來說去千萬不該的就是讓“招魂蝶”走脫,當下不由發急道:“老前輩對于這些,了如指掌,卻聽任晚輩放走‘招魂蝶’而不加阻止,這瓊姑娘的性命豈不是……”
“哈哈!娃兒,你倒會耍賴皮,這女娃兒的性命,就要斷送在我瘋和尚之手,是不是?
但可不是我要你放她走呀!”
“北瘋半悟和尚”依然無動于中,一味的佯狂。
楊志宗不由發狠道:“晚輩有一不情之請,望老前輩俯允!”
“你說說看!“
“請老前輩暫時照顧尉遲姑娘……”
“你準備怎麽辦?”
“招魂蝶秦媚娘一行,諒還走不遠,晚輩全力去追!”
“如果追不到呢?”
楊志宗呆了一呆之後,面上忽露殺光,沉聲道:“如果追之不及,三天之內取不到解藥的話,晚輩直去九江。血銑百靈會,為瓊姑娘報仇!”
“北瘋半悟和尚”哈哈一陣狂笑道:“好哇!娃兒,出家人慈悲為懷,我瘋和尚若不阻止你這瘋狂的屠殺行為,豈不要堕阿界地獄!”
楊志宗氣得有些牙癢癢的,若不是對方德高望重,而且對他有救命傳技的恩惠的話,他怕不早就光火了,愣愣地瞪着瘋和尚,做聲不得,額上竟滲出了冷汗。
“北瘋半悟和尚”見他已急得差不多了,才朗笑一聲道:“娃兒,回答我幾句話!““請講!“
“你曾服食過牛龍蛟內丹?“
“是的!“
“又巧服了天鵬彩卵?”
楊志宗大感奇怪,這件事只有“南癡愚駿釣叟“祖孫和紅巾蒙面人三個人知道,這瘋和尚從何得悉,心裏驚詫,但仍點了點頭,應了一聲:“是!”
“你可知道你本身已具有了一種至高內力‘兩極真氣’?”
“這個,晚輩不甚了解!”
“牛龍蛟內丹,系屬純陰,而天鵬彩卵則系純陽,一陰一陽,相輔相成,而變為一種至高無上的‘兩極真氣’!”
楊志宗一聽之下,不禁心中狂喜,但一想到只有三天活命的尉遲瓊時,不由又愁上眉梢,口裏“唔”了一聲!
“北瘋半悟和尚”又道:“兩極真氣,遇剛則柔,遇柔則剛,練到運用由心之際,剛柔随心所欲,威力超過任何一種內家罷氣,尤其對于一般陰柔歹毒武功,是最大的克星。”
楊志宗不由心中一動,突地想起自己險死于“烈陽老怪”之手,若說遇剛則柔,何以不見功效呢?可能是自己空懷百年功力,卻不能運用之故,當下又道:“請問老前輩,如何練法,才能達到運用由心之境?”
“現在暫且不談這些,別誤了正事,救人要緊!”
楊志宗猛然而覺,忖道:“是呀!尉遲姑娘生死尚在未定之天,卻在盡說這些不當急的事!”不由脫口道:“救人?”
“你現在不急了?”
“并非晚輩不急,哪來的解藥呢?”
“解藥?哈哈!娃兒,只你便可以救她,何需解藥!”
楊志宗大惑不已,驚愕的退了兩個大步,道:“我可以救她?”
“不錯,你可以救她!
“晚輩對于治療之術,半竅不通,何況……”
“我瘋和尚說你可以救她,決不會錯,現在你抱起這妞兒,随我到一個僻靜點的地方,這裏是官道,多有不便!”
楊志親略一躊躇之後,伸手從地上抱起尉遲姑娘!
“北瘋半悟和尚”已如飄絮般的到了十丈之外。
楊志宗微一提氣,疾跟上去,一先一後,如電射星掃般向官道右側的山邊馳去。
尉遲瓊姑娘,人生得嬌美若仙,冰肌玉骨,杏眼瓊鼻,一張小嘴如櫻桃初破,雖然在神志不清之中,但那縷縷幽香,如蘭鼻息熏得楊志宗,一顆心,飄飄然如飲醇酒,再加上軟玉溫香滿懷,真使他有想人非非之感!
但楊志宗并非輕薄之徒,竭力鎮攝着心神,一味急馳!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已開始登上山嶺,但,任楊志宗展盡腳程,仍然與瘋和尚保持了十丈距離,無論如何也追不上,不由暗贊道:“果然不愧武林雙奇之名!”
一連越過了兩個山巒,才在一處上凸下陷的山壁前停下I“放下她,娃兒!“
楊志宗輕輕放下瓊姑娘的嬌軀,喘了一口大氣。
“娃兒,你此刻的功力,在江湖中已很難找到對手了!”
楊志宗不由一陣赧然,他想起幾天前七裏坪一場血鬥,若不是紅巾蒙面人相救,早已死在“烈陰老怪”之手,還談什麽難逢敵手,苦笑一‘聲道:“晚輩深感所學不足以應付江湖……”
“哈哈娃兒!你的心不小,難道你想成為武林第一人?不過,這也未始辦不到,只看你的造化!”
停又道:“我已展盡身法,但你手中抱着一個人,還能夠保持一丈距離而不落後,這一點,我瘋和尚着實的佩服!“
“前輩誇獎了!”
“娃兒,現在老袖告訴你調練兩極真氣之法!”
“老前輩,依晚輩看來,還是救尉遲姑娘要緊!”
“咦!小子,如何救法?”
楊志宗被問得怔住了,心思:“你明明說我能救她,我自己可沒有說能救她,怎麽現在變了勢?”
“北瘋半悟和尚”嘻嘻一笑道:“小子。你別性急呀!首先,你必須以一晝夜的時間,調勻你身體內所存的兩極真氣,然後以兩極真氣救她!“楊志宗這才恍然。
瘋和尚面色忽然莊重起來,道:“娃兒,你先坐下來,在未着手之前,我瘋和尚有一件極端重要的事,須先向你說明,以免另生枝節!“楊志宗依命與瘋??尚對面坐下。
瘋和尚道:“現在你據實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愛不愛這小妮子?“楊志宗不由一震,想不到瘋和尚何以要問這個尴尬的問題,登時俊面一紅,汕汕說不出話來。
“咦!小子,你不愛她?”
“老前輩,愛與不愛,與救治她有什麽關系?”
“關系至大,你說你到底愛不愛她?“
“我……我……不能否認我是有點愛她,不過我不能愛她!”’“奇了,為什麽?“
“我會害了她!“
“怎麽說?”
“我已經有了愛人!“
“北瘋半悟和尚“眯眼一笑道:“以你小子的長相,當然免不了有女孩的糾纏,但這并不要緊,只要你能真心的愛她,事情容易解決!““但,我不能!“
“唉!小子,你不能,這小妮子一片癡心,從南海烏石島跑出出來會你,現在她生命危在旦夕,你難道沒有責任。害得南癡老兒急如星火的重履江湖……”
“什麽?南癡老前輩已經離開南海來此?”
“這老兒只有這麽一個孫女,你說他急不急?”
“現在他老人家呢?”
“我與他分兩路查訪,約定三個月之後長沙會面,現在你別問這些,你只回答我你愛不愛她?”
楊志宗十分為難的道:“晚輩事實上不能愛她!““為了你原先的愛人?”
“是的,不過她已不在人世!”
楊志宗臉上掠過一絲悲哀的神色,黯然的擡頭望着蒼空,似乎在捕捉一個影子,在回憶那悲慘的往事。
他第一次愛上一個人,而這人卻離他而去,永遠的離他而去,同時也帶走了他全部的感情,這真是天公殘酷的安排。
“所以你傷心之餘,不打算再愛別人?”
“是的,因為她攜走了我全部的感情,而且我自己曾有誓言,只待本身事了,不能在天比翼,亦當做地下連理!“
“北瘋半悟和尚”不由點了點頭,為他的純情感動。
停了片刻之後,又道:“娃兒,你願意她死嗎?”
“沒有這回事,只要能救得瓊姑娘,晚輩不惜任何犧牲!““好,既然如此,你就犧牲一次!”
“晚輩還是不明白老前輩此話的意思?”
“療傷之時,你必須為她肌膚相接,以口對正她的口,度人陰極真元,再以手掌附于‘命門穴’攻入陽極真元,雙管齊下,陰陽相生,水火即濟,才能将毒迫出,你說,雖然武林兒女不拘小節,但這種肌膚相親之後,難道還要她再去嫁給別人?何況她愛的也是你呀!
“
“可有其他方法?“
“目前舍此別無他途!”
楊志宗面臨極端嚴重的抉擇,他不能看着尉遲瓊死,但又無法答應瘋和尚的安排,和尉遲瓊訂白首之約!
他不否認他愛尉遲瓊,但,他不能愛她,因為紅衣女上官巧的死,已帶走了他全部的感情,他曾誓言,待本身事了,要以死來酬紅顏知己,他不能自毀誓言。
如果他貿冒然的答應了瘋和尚的話,很明顯的這是一幕悲劇。
但目前,他該如何做呢?
千思萬想之後,他決定暫時答應下來,瓊姑娘是明理的人,慢慢再給她解釋不遲,先救人要緊。
心念既決,毅然向“北瘋半悟和尚”道:“晚輩敬遵老前輩的令谕!”
“哈哈!娃兒,你可不能口是心非,否則,将來南癡老兒找我拼命時,我瘋和尚不能饒你!”
楊志宗苦笑着點點頭。
“好,現在開始練功!”
于是“北瘋半悟和尚”,把訣要口授給楊志宗。
楊志宗突然諒奇的問道:“老前輩莫非已練成兩極真元?”
“我瘋和尚沒有這大福份!”
“那老前輩何以得知訣要?”
“這乃是根據一本‘武林搜奇錄’上面所載的轉傳給你而已,上面記載必須備有兩極真氣在身的人,才能練這種‘兩極真元’,也等于是因材施用之理!”
“那普天之下,如果不獲奇緣遇合的話,就沒有一個人能練這種功力了,那記載這訣要的那位前輩又根據什麽而寫呢?”
“還有一種人可練!”
“什麽樣的人?”
“由兩個練有極端相反的陰功和陽功的內家高手,以佛門開頂大法,把陰陽兩種內功,注人到一人身上,這人同樣也可以練!”
楊志宗對瘋和尚見識的!“博,不禁佩服得五體投地。
于是——
楊志宗按照口訣,盤膝而坐,垂簾內視,開始練“兩極真元”,漸漸由清而渾,三周天之後,已人物我兩忘之境。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消逝。
日落又出。
第二天的近午時分,楊志宗周身包裹在一層紅白相間的霧氣之中,這紅白相間的霧氣,正是“兩極真元”的特征。
他的額上,汗珠滾落如豆,這時,正是最吃緊的關頭,如果被幹擾的話,不但前功盡棄,還得走火入魔。
“北瘋半悟和尚”雖然功力已經通玄,護法萬無一失,但仍不敢大意,不停的四周游走了哨。
尉遲瓊姑娘,一直是癡癡呆呆的,神志全失,虛軟的躺在地上,動也不動,對于眼前的事,毫無反應。
楊志宗周身散發的紅白氣體,愈來愈甚,一個身形也在微微顫抖,“兩極真元”已透周身百骸,達于極限。
“北瘋半悟和尚”,不住的點頭驚嘆,忖道:“天降奇材,果然不同凡響,此子再練成‘兩極真元’,何異虎生雙翅,放眼江湖,恐無人能敵了,觀此子雖嫌殺孽過重,但宅心仁厚,諒來不致步入邪途,否則,後果不堪設想1”
驀在此刻——
一陣尖銳刺耳的鬼嘯之聲,換告破空傳來!
使這山林荒嶺之中,憑添了一股森森鬼氣,雖然是在青天白日,但那凄厲的鬼嘯聲,仍令人起雞皮疙瘩。
“北瘋半悟和尚”心中不由一怔,不知來者是友是敵,是路過,抑或是專尋而來,疾閃身到岩壁頂上。
壁下,楊志宗練“兩極真元”正在吃緊關頭,尉遲瓊中毒待救,兩人都沒有絲毫抵抗力,情勢極為山慮。
鬼嘯之聲,越來越近,中間還挾着衣袂飄飛之聲,顯然來的不止一人。
“北瘋半悟和尚”神目如電炬,緊緊照射着來人方向。
近了——
一條!
二條!
三條!
身影竟有八條之多,從身法上判斷,來人都具有不凡的身手。
鬼嘯之聲甫停,八條人影已先後縱落壁頂。
“北瘋半悟和尚”也斜起雙眼,打量來人——
“招魂蝶秦媚娘”也赫然在其中,來者不問可知。
當先一人五怪絕倫,令人幾乎懷疑是鬼魅白日現形,只見他生得五短身材,長僅三尺,短腿短手,形如嬰孩,但一個頭卻大得驚人,足有巴鬥那麽大,眼小無眉,獅鼻掀唇,頂上幾根稀稀疏疏的黃發,單只這形态,就足以吓倒人。
另外六人,卻是原來追随“招魂蝶”的百靈會十大弟子中的男女各三人(另四人已死在楊志宗手下)。
“北瘋半悟和尚”嘻嘻一笑之後,兩眼注定那醜人道:“翁不丹,幸會!數十年不見,你還不死!”
原來這醜怪絕倫的侏儒般的人,正是名動武林的“天下第一醜翁不丹”,一身武功,高深莫測,為人介于正邪之間。
“天下第一醜”小眼一翻,嘎嘎一聲怪笑道:‘瘋和尚,你別裝瘋賣傻,那兩個娃兒到哪裏去了,你大概不願咱們之間傷了和氣吧!““嘻嘻,小子,咱們有什麽和氣可傷呀?”
“告訴你,瘋和尚,本人忝掌‘百靈會’護法,這兩個娃兒,是敞會所要的人,奉勸閣下還是交出來吧!”
“招魂蝶秦媚娘”得意的一笑,插口道:“半悟前輩,你不會說不知道吧?!”
“北瘋半悟和尚”卻不屑答理她,向“天下第一醜”道:“咦!小子,你豔福不淺,何時做了護花使者?”
瘋和尚把護法說成護花,聽得翁不丹醜臉一紅。
“招魂蝶秦媚娘”,見對方不理睬自己的話,汕汕的滿不是意思,當下媚眼一飄,陰側例的一笑道:“翁護法,我看不必多費唇舌了,咱們搜!”
“北瘋半悟和尚”,不由心中大急,他深深知道“天下第一醜”的功力,當年只比自己遜了半籌,數十年不見,不知又練成什麽驚人的武功,若死纏住自己,倒是讨厭,而且楊志宗此刻受不得幹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當下白眉一揚,哈哈一陣狂笑道:“小狐媚子,你知道那小姐是誰?”
“招魂蝶”一聽話中有話,忙道:“她是誰?”
“南癡老兒的孫女!”
“招魂蝶”不由芳心大震,“南癡愚駿釣叟”與“北瘋半悟和尚”名列武林雙奇,她一個也惹不起,今天此來,一方面是她忘不了俊美的可人兒楊志宗,非要得到手才甘心,另一方面是有新聘的護法“天下第一醜”壯膽,否則她決不敢尋來。
她深深知道惹翻了武林雙奇這兩個老兒可不是玩的,她要是早知道尉遲瓊是南癡的孫女,她天膽也不敢對她下毒手,可是現在勢成騎虎,不由躊躇起來。
“天下第一醜翁不丹”小小的身形,大腦袋一偏道:“瘋和尚,我姓翁的可不在乎什麽南癡北瘋!”
“嘻嘻,小子,你存心要與我瘋和尚過不去是嗎?”
“你只說出兩小藏身之處,咱們河水不犯井水!”
“阿彌陀佛,那我瘋和尚罪孽可大了!”
“天下第一醜”小手一揮,向“招魂蝶”道:“會長,你們搜!”
這一來,空氣頓呈緊張!
根本就無須搜,只要縱下岩壁,就可發現!
這時,壁腳下的楊志宗,練功已屆完成階段,籠罩周身的紅白兩色氣體,已逐漸被身體吸收。
“招魂蝶秦媚娘”稍一怔神之後,手一揮,連同六大弟子,六條人影,紛紛往岩壁之下縱去。
“北瘋半悟和尚”心內一急,閃電般的揮出一道如山勁氣,硬生生的把“招魂蝶”等七人剛起的身形,逼回原地。
這一揮之勢,是‘清急而發,力逾萬鈞,令人咋舌。
“招魂蝶”等七人,為之一陣血翻氣湧。
就在“招魂蝶”等七人的身形,被半悟和尚以奇猛的掌勁,硬逼回原地的當口,“天下第一醜”的掌勢已告閃電攻出。
一道如濤的淩厲掌風,卷向半悟和尚。
半悟和尚一掌拍出,還來不及收勢,對方掌風已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