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
“殘肢令主”腳步不移,身形連連閃晃,巧極的避過三老者的一輪狠攻,單掌運勁,以七成力道淬然拍出。
慘嗥之聲,劃破寂靜的夜空,三個老者,各各噴出一股血箭,被震飛三丈之外,仆地不起。
就在此刻,一縷血紅光焰,沖天而起,直上雲霄。
原來那高個子老者趁三個老者與“殘肢令主”交手的瞬間,已取出“陰魔教”特急告援,火箭燃放。
“陰魔教”的信號火箭,分為藍白紅三種,藍色是求援的信號,白色是緊急集中的信號,而這紅色卻是特急告援,非遇特別重大事故,決不許輕易施放,一經放出,有如教主親令,周遭可見的範圍內,任何教中人,不管多大的事,都得放下,趕赴施放的地方。
“殘肢令主”不屑的望了那刺目的紅色火焰一眼,口中已數到了“九”!
高個子老者,自知不能幸免,不待對方的“十”宇出口,身形陡地彈起,悲憤不已的喝道:“老子雖死在你手中,但你今夜也逃不了。”
話聲中,已撲到“殘肢令主”的身前舉掌正待—一“十!““殘肢令主”口中數出一個“十”字,掌随聲而出。
高個子老者,招式未曾攻出,見對方一揮手之間,一股重逾山岳的罡風,已壓體而來,疾勁強猛得不可比拟。
心中方自喊得一聲“不好”,全身如被雷擊。
慘嗥半聲,七竅溢血如泉湧,五腑盡靡,橫死當地。
“閣下好狠的手段!”
一聲低沉的輕喝,發自三丈之外。
“殘肢令主”心頭猛地一震,循聲望去,一條人影停身三丈之外。
真是一山還比一山高,江湖中不乏奇人異士,不可一世的“殘肢令主”竟然被人欺身到三丈之外而不覺。
那人影晃晃悠悠的又移近了約莫一丈,兩人之間相距不足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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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肢令主”看這人影竟然是武林中聞名喪膽的神秘人物“海鷗令主”紅巾蒙面人之後,身形不由一陣激顫。
(不用筆者饒舌,聰明的讀者,一定可以猜想得到“殘肢令主”是誰?何以見了紅巾蒙面人會如此激動!)
驀然——
破風之聲,候告傳來!
從這輕重不一,略帶雜咨的破空之聲來斷定,來人當不在少數,而且是從不同的方向湧來。
紅巾蒙面人,凝視了“殘肢令主”片刻之後,突然道:“閣下小心應付,咱們再見!”
随說随閃動身形,瞬息而杏。
這句話不知是關切,或許是別有用心,不得而知,“殘肢令主”又是一陣莫名的感激,怔然不語。
就在紅巾蒙面人身影剛剛消失的剎那,三條人影,已如隕星般墜落場中,眼光觸處,齊齊驚咦了一聲。
這縱落的三條人影,是兩老者,一書生。
那兩個老者同樣是五一蔔開外年紀,尖臉削腮,鷹鼻環眼,若不是身材一高一矮,簡直就分不出誰是誰來。
那書生年方三十上下,身着一襲灰色儒裝,頭戴文生帽,腰間佩着一柄長劍,劍柄之上鑲着一粒龍眼大的血紅珠子,特別顯眼。
兩老者一書生掃了地上的四具屍體一眼之後,把目光移到了“殘肢令主”的身上,細細一打量之後,臉色乍變。
“殘肢令主”,不言不動,冷眼注視來人!
緊接着,唆!唆!連聲,先後又飄落十條人影。
“血魂劍邝宇”面色一變質,仍是不緩不慢的道:‘在下實情實說,談不上什麽手段!”
“貴教主名諱可否先行見告?”“嗯!這個,閣下到時自知!““我老人家沒有這個興致!”
“在下等奉教主嚴令,非請閣下到敝教一晤不可!”
“殘肢令主”冷笑一聲道:“‘憑你們幾塊料.就敢強請我老人家一旁的神護堂堂主“苦宕飛魔公孫豹”嘎嘎一陣怪笑,插口道:“邝殿主,我等如果連一個假冒他人之名的客人都請不回去,那不是天大的笑話,江湖朋友笑掉了牙!”
“殘肢令主”不由心中一動,正待開口……
巡稽堂主“鐵羽金鷹魯子丹”已接上話道:“我可不信這個邪!”
“殘肢令主”不屑已極的道:“不信的話,盡可一試。地下四人就是榜樣!”
此語一出,場中十餘人齊齊怒哼出聲。
場中空氣頓時緊張起來。
刑司殿主“血魂劍N宇”陰陰一笑道:“閣下最好能夠三思而行,否則……”
“否則怎樣?”
“嘿嘿!恐怕有些不便!”
“殘肢令主”雙目暴射奇光,提高了聲音道:“老夫倒是不怕什麽不便!““閣下真的不願同行?”
“別說不願,老夫根本就不高興去,怎樣?”
“恐怕由不得閣下做主?”“笑話!”“如此在下等只好得罪了!”
了字方落,寒芒發動,已怪異淩辣的連攻了三劍。
拔劍出招,快得如一個動作。
“殘肢令主”心中微凜,身形一晃,進過三劍,反攻一掌,這一掌他用了七成勁力,勁道如山,駭人至極。
“血魂劍邝宇”身形微側,左足向後一引,掌中劍怪異已極的連留數圈,竟把那如山勁氣消卸得無影無蹤,捷通電閃的又是六劍出手,招式詭奇絕倫。
“殘肢令主”見對方竟然能消卸掉自己七成功勁的一掌,內心為之一震,同時對方的長劍,又已電閃襲到,劍影重重,劍花錯落,似乎是六把劍同時從六個不同方位攻來。
怒哼聲中,單臂一掄,以十成功勁,迎向“血魂劍邝宇”的劍勢,裂石罡風,匝地湧出。
“血魂劍邝宇”只覺對方這一掌來勢奇猛,而且掌風通異尋常,為前所未見,掌中劍竟然被迫得沉滞起來,大駭之下,忙不選的撤招橫門八尺。
算他見機得早,否則必然傷在這一掌之下。
就在“血魂劍邝宇”撤招閃避,“殘肢令主”一掌拍空的電光石火之間,兩股如山勁道,已一左一右向“殘肢令主”當頭罩下。
原來一旁的“鐵羽金鷹魯子丹”和“芒宕飛魔公孫豹”’已電疾的騰空而起,如巨鷹般一左一右夾攻而下。
他兩人都是以淩空搏擊之技,揚名江湖,只須一人,就足可供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窮于應付,何況兩人合手。
眼看“殘肢令主”避無可避——
突然,奇事發生了——
就在兩股萬鈞勁道即将擊着的瞬間,“殘肢令主”似一支弩箭般從兩股勁風間隙中,斜射而出,快逾電閃。
轟隆巨震聲中,兩股勁氣已劈落地面之上,聲勢驚人。
而“殘肢令主”斜射而起的身形,竟然淩空一個倒翻,輕靈妙曼的反旋而回,正好欺在兩人之上。
獨臂揮處,一圈渦流勁氣,倏向兩人罩落。
“鐵羽金鷹魯子丹”和“茫宕飛魔公孫豹”,平日自以為輕功妙絕人寰,做夢也想不到“殘肢令主”竟然高出他倆一籌。
一招落空,立知不妙,雙雙向兩側地面斜射而落,厘米之差,堪堪避過“殘肢令主”的一記反擊,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殘肢令主”身形也跟着落回地面。
一旁的“陰魔教”徒衆,驚心動魄不已。
就在“殘肢令主”身形甫落的當口,“血魂劍邝宇”一柄長劍又告襲到。
倏地之間,刺出了一十二劍。
“殘肢令主”眼中陡現駭人煞光,單臂掄處,封擋之外,回敬了三掌,震得“血魂劍邝宇”身形連晃不止。
剎那之間,劍光霍霍,掌影如山,劍風嘶吼,掌勁如雷,兩文之內,盡為勁氣充滿,石走沙飛,令人目眩心震。
“殘肢令主”邊打邊沉聲喝道:“邝宇,你再不識進退,可別怪本令心狠手辣!”
“哈哈!閣下不必空口發狂言,今天我等既然奉令請駕,好歹總得請閣下到本教走上一趟!”
話聲中,劍勢更緊。
“殘肢令主”冷笑一聲,眼中殺光陡熾,一把邊開對方劍勢,身形微向後挫,單掌一伸一縮。
就在這一伸之間,一股異常掌風的奇烈勁道,已告湧出,勁勢之強,無法比拟。
“血魂劍邝宇”吓得膽顫心搖,以畢身功力運集劍身,想卸去對方勁勢,焉知手中劍竟然揮不出去,暗道一聲:“不好!”正待抽身閃讓,但已來不及了——“轟!“然巨響聲中,夾着一聲慘哼!
“血魂劍邝宇”長劍脫手,一個身形如滾地繡球,直摔到一丈之外,“哇!“的一聲,鮮血狂噴而出。
其餘“陰魔教”兩個堂主和近十名的勁裝漢子,齊齊驚叫一聲,亮劍出掌,峰擁而上,攻向“殘肢令主”。
“殘肢令主”又是一掌劈出,卷向撲來的衆人,他已動了殺心,下手決不容情,這一掌較之前掌有過之而無不及。
數聲凄厲的慘嗥傳處,首當其沖的四個壯漢,身形被震得淩空而起,各各張口射出一股血箭,橫屍三丈之外。
撲上來的衆高手心膽俱碎,攻勢頓被遏阻。
“殘肢令主”伸手胸衣之內一探,緩緩上揚。
一柄精光耀眼亦刀亦鋸的怪兵刃,已執在手中。
“殘肢令!”
驚叫聲中,衆高手下意識的退了兩步!
怪刃出現,顯示着一場恐怖的屠殺,已揭開了序幕。
這時,星光寥落,陣陣曉風拂體生寒,遠遠傳來幾聲斷續的雞啼,東方的天際,已露出魚肚白色,天快亮了。
然而在這蒼林邊緣的湘桂官道之上,卻正在醞釀一場血劫。
“鐵羽金鷹魯于丹”與“芒宕飛魔公孫豹”,身為“陰魔教”堂主,當着手下人之面,豈能畏縮。
雖然明知不敵,也只好硬挺,何況前後已有七個教中弟子,喪命在對方手下,當下雙雙欺身上步,逼近五尺。
“殘肢令主”雙目神光炯炯,注視兩人,冷冷的道:“你兩個如果還想全身而退的話,回答老夫一個問題!“
“鐵羽金鷹魯子丹”陰恻側的一笑道:“閣下說出來聽聽看!”
“貴教追蹤老夫并強迫老夫赴貴教,原因何在?”
“嘿嘿!在下等奉令行事,無從奉告!”
“你真的不肯說?”
“殘肢令主”逼進了三步,雙方距離不及一丈。
“鐵羽金鷹魯子丹”面色為之一變。
一旁的“芒看飛魔公孫豹”向“鐵羽金鷹魯子丹”靠近了兩步,凝神蓄勁,如果一言不合,他就要出手。
其餘的七個“陰魔教”弟子,長劍橫胸,緊注現場。
空氣緊張得無以複加,
“血魂劍邝宇”已撿回長劍,在三文之外坐地調息,看樣子傷勢不輕。
“殘肢令主”再度開口道:“你說是不說?”
“鐵羽金鷹魯子丹”目中似要噴出火來,吭聲道:“不說又待如何?”
“嘿嘿!你們也別想活着離開此地!“
衆人不由齊齊怒哼出聲!
“芒宕飛魔公孫豹”半聲不吭,“呼!”的拍出一掌。
咫尺之隔,而且這一掌是他蓄意突襲,力道驚人至極。
“殘肢令主”冷哼一聲!
“鼠輩敢爾!”
不退反進,視那強勁掌風如無物。
“殘肢怪刃”疾逾閃電般一晃——
“鐵羽金鷹魯子丹”也趁機全力攻出一掌,勁道之強,足可碎碎裂石,就在他出手夾攻的電光石人之間,慘嗥突起,血雨噴濺。
“芒宕飛魔公孫豹”已被殘肢而亡,以這魔頭的功力,竟然無法躲過“殘肢令主”的一擊,真是駭人聽聞。
“鐵羽金鷹魯子丹”眼看這一掌已告劈着,對方不死也得重傷,焉知事實不然,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殘肢令主”一招毀了“芒宕飛魔”之後,連頭都未回,對臨身的如山勁氣,恍若未覺,身形一挫反而迎了上去。
“波!”的一聲巨響,“欽羽金鷹”竟然被“殘肢令主”身上所發的一股無形愛氣,震得手腕欲折,蹬!蹬!蹬!連退三步,面現驚恐至極的神色。
窺伺在旁的勁裝漢子,一個個張口瞪目,全身籁籁而抖。
這種功力,他們聽都不曾聽說過。
“殘肢令主”這時才慢吞吞的轉身面對衆人,厲聲道:“我老人家言出必踐,這可是你們自己找死!”
死字出口,身如電旋,“殘肢令”精芒如幻,慘峰之聲,響成一片,肢體橫飛,血箭亂射。
轉眼之間,官道之上血流成渠,斷臂殘肢抛滿一地,所有場中“陰魔教”衆徒,全數被殘肢洞胸而死,厥狀之慘,令人不忍卒睹。
道旁蒼林之中,正隐伏着一個人,被這殘酷的屠殺,引動了俠義肝腸,喃喃自語道:
“如果我所料不差,這煞星真是他的話,我只有趁他羽毛未豐,把他毀去,否則,武林之中,無寧日了!”
恰在這時,那運功療傷的“血魂劍邝宇”已顫巍巍的立起身來,獰笑一聲,儒衫飄飄,緩緩向“殘肢令主”欺去。
十多個“陰魔教”衆之中,他是唯一還活着的人。
“殘肢令主”倒提“殘肢怪刃!”目中殺光未盡,棱棱的注視着“血魂劍邝宇”漸漸行近的身影。
“血魂劍邝宇”行到距對方丈外之地,停下身來,先掃了一眼滿地的殘缺屍身,然後目眦欲裂的厲聲道:“閣下手段未免過辣?”
“嘿嘿!你也逃不了!”
“哈哈哈哈!閣下未免太看不起N某人了,今天不能請閣下到敝教,在下只有帶閣下的屍首回去銷令了!”
“殘肢令主”狂笑一聲道:“邝宇,你在做白日夢,我看你有點神智不清!““血魂劍邝宇”身為“陰魔教刑司殿”殿主,自然不是等閑人物,方才被對方的怪異掌風震傷,乃是疏忽所致,因為他估錯了對方功力,此刻,成竹在胸,情形自是不同。
當下陰恻恻的道:“閣下身手較之數月之前震驚武林的真正‘殘肢令主’只高不低,但又何必冒他人之名而行兇呢?”
“殘肢令主”心頭一陣激動,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對方的話,使他吃驚不小,但略一定神之後,冷聲道:“姓邝的。不管是真是假,反正你已經注定必死!”
“殘肢令主”口裏在說,心裏卻無比的激動,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透“陰魔教”教主何以要下令追蹤他?而且一口斷定他是冒牌的“殘肢令主”這真是奇絕天下的事。
突然——
“血魂劍邝宇”厲聲吼道:“今天倒是要看看誰死誰活?”
話聲中,手中長劍斜舉平胸,劍尖向前,握把上鑲嵌的那粒血紅色珠子,紅光頓熾,沿劍身向前延伸。
眨眼之間,整柄劍已呈血紅之色,透出陣陣觸鼻異香。
“殘肢令主”大感駭然,看樣子,這必是“血魂劍邝宇”成名的絕學,呼吸之間,已吸人不少香氣,頓時感到頭昏目眩,四肢遂生酸楚之感,立知不妙———
思念來已,“血魂劍邝宇”掌中劍血芒暴漲,足足長出三尺有餘,腥氣更是濃厚,獰笑一聲道:“殘肢令主,今天要你嘗嘗本殿‘血魂神劍’的滋味!”
聲音未落,“血魂神劍”劍尖之上,立時射出一股淩厲無比的血紅色劍氣,直射“殘肢令主”。
“殘肢令主”心頭一緊,電閃向側方橫移二步。
“血魂劍邝字”手中劍一掄,幻起滿天血芒,挾着觸鼻香氣,如一張火網般向對方罩去,疾勁奇幻兼而有之。
放眼江湖,能在血魂神劍下逃生的。寥寥無幾。
“殘肢令主”駭凜之餘,那招奇絕天下的“殘肢斷魂”突告出手,一招一式,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閃電攻出。
“血魂劍邝宇”機智絕倫,見自己劍身所發的“血魂香霧”,竟然迷不倒對方,心中早存戒意。
見對方身形一動,不待對方出招,立即收招暴退五尺,始險極的避過。
其實“殘肢令主”此刻已被迷霧熏得昏昏欲倒,只是他功力深厚,仍能勉強支持,傾力施出絕招,但較之平時,已打了折扣,否則“血魂劍邝宇”再見機得早,也無法避過這一招殺着。
但這一招施出之後,愈覺不支,已是搖搖欲倒之勢。
“血魂劍邝宇”見狀,不由狂笑起來,進步欺身,手中血紅長劍又告攻出,血芒刺向對方胸前五處要穴。
“殘肢令主”雖說已是半昏迷的狀态,但他的絕世功力,豈可輕視,勉鎮心神,,一招“殘肢斷魂”又告出手。
“噬!”,的一聲,“血魂劍邝宇”的兩只衣袖,竟被劍裂了半尺長的兩道口子,駭得他亡魂皆冒,電閃撤身。
而“殘肢令主”因吸入香霧過多,終告不支倒地。
如果不是因為“殘肢令主”神志已經不清的話,他縱不被殘肢喪命,多少也得受點傷,決不會這樣輕松的躲過。
“血魂劍邝字”一退之後,又舉步緩緩欺近到“殘肢令主”的身側,一陣得意至極的狂笑之後,獰聲道:“我血魂劍也是言出必踐,還是帶你的屍首回去穩當!”
話聲中,血紅長劍一抖,就要——
就在這電光火之間,“血魂劍邝宇”待劍的手腕,宛若峰蜇似的。一陣劇痛,勁道全消,一柄劍幾乎把持不住。
細一審視,手腕之上插了一根松針,人半寸。
這時,天已大亮。
“血魂劍邝宇”游目四顧,哪有半絲人影。
忖之下,這以松針施襲的人,除了隐身正前方的蒼林之外,其餘三方塊塊無遁形,而蒼林距自已處,少說也有五,如果在五大之外,用這輕若無物的松針,而能毫無聲息的擊,反文外的人,這種功力,簡直是駭人聽聞。
心念之中,向前面蒼林朗聲喝道:“何方高人,既然看得起我邝某必藏頭露尾!”
豈知發話之後,竟然無人答腔,
“血魂劍邝宇”心中發毛,轉念道:“管它呢?且先解決上眼前的人再說!”
血紅長劍,閃電般向昏迷在地的“殘肢令主”劈落。
眼看這震撼武林的恐怖人物,就要喪生在——
在這千鈞一發,一股幽幽勁氣,從旁側飄來,潛勁如山,刺出去的血紅長劍竟被帶得歪向一邊。
“血魂劍邝宇”一向沉穩狠辣,這一下也不由被驚得直跳起來,心中寒氣頓冒,分明這暗中出手的人,功力高出他甚多。游目四顧,依然不見半點動靜,他身為“陰魔教刑司殿”
殿主,而且自視極高,當然不甘就此罷手。正待發話激那暗中兩次出手的人現身之時,忽然蒼林之中,傳來一聲低沉的冷笑,笑聲中滿含不屑之意。
“血魂劍邝宇”,這一下可看準了那發話的方位,高聲道:“相好的,我們某今天得遇高人,無尚榮幸,閣下既然不肯賞臉,在下說不得只好得罪了!”
最後一個字出口,人已穿林而入。
可煞作怪,林中空蕩蕩的,目光及處,一無所見。
“血魂劍邝宇”飛快的在百丈之內盅旋一周,待到出林,不由目瞪門呆,地上已失去了“殘肢令主”的身影。
這個筋鬥,可說栽到了家,鬧了半天,別說是人,連影子都不曾看到半個,登時為之氣結。
就在“殘肢令主”被那神秘人救走之後片刻,又有一批武林人物馳到現場,其中大多是二幫一會的人物。但他們所看到的只是一幅凄慘絕倫的畫面。
殘肢!
斷腿!
死屍!
鮮血!
在距此五裏外的山間,這時正有一個人影,身上負着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有若夜行騙幅,閃電般飛馳!
片刻之後,這人影停身在一座絕壁中腰的突岩之上。
絕壁高及百丈,猿猴難爬,是一個人蹤絕跡的所在。
那人以紅巾蒙面,無法看出他的年齡相貌。
他是誰?
他正是“海鷗令主紅巾蒙面人”,他以傲視武林的玄奇功力,救出了“殘肢令主”,來到這人跡不到的奇險所在。
“紅巾蒙面人”把背負的白發老人,放置在突岩之上,然後細細端詳了片刻,突然聲如裂帛的哈哈狂笑起來!
笑聲之高,足可穿雲裂石。
狂笑了一陣之後,自語道:“果然不出所料,是他!”
舉掌虛空向“殘肢令主”的面上一拂,怪事突然發生,這一拂之下,白發蒼蒼的“殘肢令主”竟然變成一個俊美絕倫的少年,但那少年此刻仍昏迷不醒,對此事一無所覺。
震撼了武林的“殘肢令主”,竟然是一個二十歲不到,面如冠七的少年,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紅巾蒙面人,身形微見顫抖,顯然激動已極,略事沉吟之後,并指如戟,就要向那少年的死穴戳去!
他要毀去這恐怖兇殘的小煞星,以挽武林劫運。
就在指風将要透指麗出的瞬間,紅巾蒙面人突然嘆了一口氣,把手垂下,他似乎一時之間下不了手。
因為對方僅是一個二十不到的少年啊!
同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使紅巾蒙面人的手指點不下去,幸而如此,否則這一代奇人将鑄成天大的錯。
紅巾蒙面人猶豫了一下之後,哺哺自語道:“這孩子資禀天賦,為武林百年難遇的奇材,加以奇緣疊遇,已具備百年功力,用之正,則造福武林,不正的話,武林将遭遇到空前的殺劫,唉!人品這般俊秀而偏生就那麽殘酷的心腸,先把他救活問明原因,如果是虎狼成性的話,只有按照原先的意思,把他毀去算了!”
語畢蹲下身,以右掌緊貼那少年的“命門穴”,左掌并食中二指,遍點周身大小穴道,運指如飛,認穴之準手法之奇,令人嘆為觀止。
紅巾蒙面人要以極高的手法,為這少年迫出所中的“血魂香霧”。
當手指點到胸口“黑虎穴”……又名鸠尾穴——時,突地觸及一物,順手勾出一下,登時幾乎暈厥過去,不啻是焦雷貫頂,激動得籁籁直抖。
“訣!孽障!龍……”
紅巾蒙面人,像噶語般的不斷地哺哺叫着塊!孽障!身形緩緩立起,舉頭望着晨輝,朗朗的蒼空,似在沉思一件往事。
也許他在回憶中重溫一個舊夢,拾起一件殘破的往事—…
許久之後,視線又落回那少年的股上。
一顆淚珠,從蒙面紅巾之後,悄悄滴下。
接着一顆一顆,終于把蒙面的紅巾浸濕了一大片。
紅巾蒙面人激動了一陣之後,情緒又漸漸平複下來,蹲下身去,用手輕輕的撫着那少年的臉頰。
像一個慈父在撫慰着愛兒,一遍又一遍,口中悲凄的道:“楊志宗!他叫楊志宗?為什麽?他不該姓楊的!“
這少年正是楊志宗,身世凄迷,身負師門血仇。
他幼時曾混跡乞丐群中,從一個異丐那裏,學到了一套易容絕技,他遂以他師父“甘露幫”幫主“古道熱腸楊震寰”的面目出現。
他先後巧服“牛龍蛟內丹”和“天鵬彩卵”,憑添了百年功力,又巧得武林雙奇“北瘋半悟和尚”和“南癡愚駿釣叟”各傳了一門絕學,使他在極短的時間內,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于是__
他展開了複仇的行動。
桂林城兩粵十八家大镖局的總镖主“鐵臂神猿蔡精一”是第二個喪在他手下的仇家之一。
第一個被他所殺的是“鴻面酒葫蘆廖倉”。
且說紅巾蒙面人激動過後,又開始了他迫毒搜穴的動作。
半盞茶的工夫,楊志宗已告悠悠醒轉!
星目睜處,首先觸及眼簾的,是那惹眼的紅巾。
湘桂官道上的一幕,電般重映心頭,他意識到自己第二次又被紅巾蒙面人所救,一骨碌立起身來。
這一立起身來,不由愕然愣住,上面是峭拔的岩壁,下面是無底的深淵,停身之處,是一塊半壁中突出的丈許岩石。
紅巾蒙面人,仍然不言不動的躍坐在側。
“老夫……”
老夫兩宇方才出口,他一眼瞥見腳旁的假發假須,知道行為已經敗露,登時俊臉通紅,尴尬的道:“晚輩又蒙前輩援手,五內銘感!”
紅巾蒙面人,注視了楊志宗半晌之後,才沉聲說道:“孩子,你為什麽要假冒‘殘肢令主’行兇?”
“假冒?”
楊志宗冷漠的臉上,全是激憤之色,他在考慮,是否該道出真情,沉思有頃,知道已無法隐瞞,恨聲道:“晚輩并非假冒他人之名!”
“甘露幫幫主,古道熱腸楊震寰,已于二十年前死去,你現在以他的形貌出現江湖……”
“古道熱腸楊震寰正是晚輩恩師!”
“哼!你今年幾歲?”
“總在十七八歲之間!”
“甘露幫幫主死于二十年前,難道死人還會收徒?”
“晚輩恩師死于兩月之前!”
“什麽?兩月之前?”
紅巾蒙面人忍不住高聲追問。
楊志宗星目之中,倏地射出一種極其怨毒的光芒,俊臉之上,也泛起了濃厚的殺機,咬牙道:“不錯,兩個月前被人第二次殺害!
紅巾蒙面人更奇,根本聽不懂對方在說些什麽?
“第二次!“
“是的,二十年前,甘露幫總壇被挑之日,幫衆悉數罹難,晚輩恩師身中數十劍,左臂被削,暈死屍堆之中,适逢‘賽扁鵲吳濟人’采藥武陵山,慨然施救得以不死!”
“嗯!後來呢?”
“還有兩位僥幸不死的幫友,一位是甘露幫刑堂堂主‘雲裏青鸾祁鈞’雙臀被削,一位是護法‘鐵判官周立道’兩腿全廢!”
“雲裏青鸾以輕功身法稱絕江湖!”
“前輩所說不錯,晚輩恩師等三人,隐匿在武陵山一石窟之中,打發了二十年凄慘的歲月,志謀雪仇!“
“那何以又遭……”
“先師為了報複血仇,特制了一柄‘殘肢怪刃’,并精研了一招絕學‘殘肢斷魂’,數月之前,現身江湖索仇,竟因行蹤不慎,被昔日仇家之中的一個魔魁偵知,跟蹤到武陵山石窟之中,先師等三人終于被殺,晚輩當日恰好出來辦糧,得免于難戶說到此處,聲音已變咽哽,星目中滴下兩滴淚來,一頓之後,又回複了适才恨毒的表情。
紅巾蒙面人,也不由激動起來,又道:“那就是說‘殘肢令’出現之初的七次血案是令師所為,而最近一次是你易容而為?”
“先師出江湖自索仇家,只有六次便已遇害,第七次和第八次是晚輩繼先師的遺志而為!”
楊志宗說到此處,忽地想起一事,又道,“黑鳳凰趙麗珍,是前輩門下?”
“不錯!“
“令徒趙姑娘聲言要追尋‘殘肢令主’,報雪父仇,現在真相已白,前輩對此事将如何處理?”
紅巾蒙面人沉吟了半晌,才語音凝重的道:“珍兒為父報仇,人之常情,但其父‘雲龍三現趙亦秋’曾參與甘露幫血案,也是禍由自取,希望你對她稍為留情,我當竭力設法化解這段冤結!”
楊志宗聽紅巾蒙面人這一番義正詞嚴,事理分明的話,心中欽佩不已,當下誠懇的向紅巾蒙面人道:“前輩此話,不偏不倚,晚輩謹遵臺命!”
“孩子,你姓楊?”
“是的!”
“恕我羅嗦,你可否把身世稍稍告我一些?”
楊志宗不由奇怪起來,不知對方此問是什麽用意?
但他的眼光,觸及紅巾蒙面人那雙從蒙面申上的兩個小孔中,流露出來的含着無比的關懷和祥藹的眼光時,他默然了,對方似乎有一種神奇的力量,使他無法抗拒的要吐露心中的話,他本是冷傲的人,然而此刻他卻溫順如綿羊。
童年時代的悲慘歲月,不幸的回憶,凄迷的身世……這些片斷,一時之間,如浪起波翻,齊襲心頭。
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之後,道:“我是一個孤兒,或許是個棄兒,從我有記憶的時候起,我就是一個孤獨的人,沒有名,沒有姓,也沒有半個親人,像是一個人孤零零的來到這世上!”
這些話,像是一柄柄的利劍,插在紅巾蒙面人的心上,他似乎感覺到一顆心正在滴血,他的身形又開始顫動起來!
楊志宗淚眼迷蒙,沉痛的道:“五年前,我被恩師‘古道熱腸楊震寰’收容,他傳我武藝,待我如子,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我跟随他姓楊!”
他仿佛又見到了武陵山石窟中,血淋淋的一幕,恩師和兩個形同廢人的叔叔,倒卧在血泊中……
于是,他的臉上,又充滿了殺機,恨聲道:“然而那些魔頭,又剝奪了我唯一的親人!
“
他握緊拳頭,雙眼望着空際,哺哺的悲號道:“殺殺殺!我要殺盡這些喪心病狂的魔頭!”
紅巾蒙面人,似已沉入了一個慘酷的回憶中,他真想抱住眼前這少年、向他道出一切,但他竭力的克制自己。
他扼殺了自己升至內心的感情!
多少年來,他渴望着奇跡出現,然而現在,奇跡出現了,但他卻又不敢面對現實,他願意一個人來承擔這痛苦。昔日一念之差,使他鑄成了終身的痛苦。
如果他道出以往的一段經過,将會招致可怕的後果。他看着眼前這豐神絕世的少年,極端痛苦中滲着一絲欣慰。
他怕他的語調會引起楊志宗的懷疑,他不敢再開口說話,淚水又自蒙面紅巾之後,悄悄滾落。
雙方暫時沉灑在各自的痛苦領域裏。
久久之後——
楊志宗首先開口道:“晚輩有個不情之請!”
紅巾蒙面人似從夢中醒來般的“哦”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