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生辰
? 三樓雅間閑雜人等已經被清了出去,此時只留他們二人。
他笑着摸摸她腦袋,覺得不夠,伸手将她攬進懷中,坐在自己膝上:“我亦然!”
劉璃驚了驚,很快放松下來,手扒着他胸前的紋繡,說道:“以慎之的才華若不是家中遭逢大難,狀元郎肯定跑不了!”
說完她就後悔自己這張嘴沒個把門的,大好日子說這些幹嘛?
果然薛審的笑容有些淡了下來,她急忙摟住他:“我說錯了,你別難過!”
“我父親無心官場,教出來的孩子自然淡薄名利,他老人家若是看到我如今這個樣子,只怕會失望。”
他說得越是平靜,她越是難過。
劉璃用手去堵他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亮晶晶水汪汪的眼仁殷殷地注視着他,一臉的擔憂。
他拿下她的手放到唇邊親親,又嫌不夠,擡起她的下巴含吸住她的唇瓣:“傻姑娘,我怎麽會難過?只要有你陪着我就夠了!”
她的愧疚之心沒有消下去半分,于是便啓齒勾着他濕軟滾燙的舌尖,學着他的樣子,唇舌交纏。
薛審的氣息一下子粗重起來,主動而又青澀的劉璃對他而言完全沒有任何抵抗力,他急切而又粗魯地吻着她,耳鬓厮磨間,二人便滾到了一處。
“唔…有人!”她的腰帶被扯了下來。
“進不來的!”中衣也敞開了。
“唔…”小兜被解開了!
事畢,劉璃陷在衣堆中,臊得頭都擡不起來,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先頭那一次還說得通,是為了幫他解藥,如今倒成了她主動勾搭的了!
身後男人還在一下一下地吻着她光滑的裸背,意猶未盡的意思很是明顯,她紅着臉推開他,自己默默撿起衣裳穿戴好,卻落入一個精壯結實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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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我弄疼你了?”
她搖搖頭,聳拉着腦袋,沉默半響,才道:“咱們以後還是別這樣了。”
他挑起她肩頭的一縷長發,笑得玩味:“哪樣?”
她清清嗓子,努力忽略身後那滾燙的雄性氣息,低聲說道:“我答應同你好,可不該是這樣,至少目前不該如此,遙芩并沒有做錯什麽,我不該讓他蒙羞!”
薛審的目光一瞬間冷了下來,他放開她,拾起衣裳穿好,走到窗邊,面龐籠在月光下, 背對着她看不清神色。
她知道自己不該再說了,可若是不說清楚,他們二人這樣不清不楚地茍合下去,不忠不義,跟那嫪毐趙姬之流有什麽區別。
“你別想差了,我沒有要和你一刀兩斷的意思…”
他轉過身來看她,眼神犀利如刀:“微臣有個好主意,陛下不如也将薛某招進後宮吧,反正如今三宮六院都還空着呢!你既不想辜負沈遙芩,又不願舍下我,不如坐享齊人之福!”
她擡起頭,怔怔望向他:“我不是這個意思!”
“劉璃,你別做夢了!高祖皇帝後宮三千男色,不代表你就可以,要我同別的男人分享你,我一定…”
“殺了我?”她神色平靜,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了下來:“今日是我生辰,你非要說這種誅心的話嗎?我何時說過要享齊人之福了,我從頭到尾心裏只有你一個人你看不出來嗎?”
“砰!”
煙火施放,火樹嶙峋。
十二樓臺天不夜,三千世界春如海。
樓外是塵世的熱鬧繁華,高樓上卻是兩顆冷心。
薛審被這煙火聲給震醒了,見劉璃滿面淚痕,低嘆一聲,緩步走過去,手摸上她眼窩,被她偏頭躲過。
他握緊了拳,輕輕說道:“我寧肯殺了我自己,也不舍得你受一點傷,你這麽說又何嘗不是在誅我的心?你不願背着有夫之婦的名頭與我在一起,難道我就願意?你當初為了對付我将沈遙芩招了做皇夫,難不成如今你會同他和離?阿璃,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劉璃還是沉默。
“罷了,你不願我親近你,我不來惹你厭煩便是!”他伸手替她整了整在剛才那場□□中弄亂的頭發,快步走到門口,劉璃聽到低低的說話聲,未幾,他又折返進來,說道:“護送陛下回宮的侍衛就在樓下候着,臣恭送陛下!”
她哆嗦着嘴唇,咽着喉嚨,站得直直的,幹淨剔透的眼神定定地盯着他約莫有半生之久,随即走出房間。
薛審背着手站在窗口目送她遠去,他身體繃得很緊,暗黑沉沉地鳳眸裏流淌着洶湧的情感,唯有天邊月明,灑落一室清輝。
劉璃回到乾清宮時,眼眶還是紅紅的,一路上她偷偷抹着眼淚,身後那四名護衛都裝做沒看見的樣子,卻更讓她難堪難過。
什麽叫寧可殺了自己,也不讓她受傷,她可還記得他說那個二女争子故事時,惡狠狠叫嚣着砍掉她的手,她不過是不願意與他無媒茍合,就被他歪曲到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的地步了。
這天下論起颠倒黑白,再也沒有人能比過他了!誰叫她從來都端不起天之嬌女的做派,誰叫她從一開始就被他拿捏住了,她老劉家都被他算計到只剩她一個人了,她也還是沒能離了他,這是什麽?這都是命!
今兒還是她生辰,好話沒說幾句,就這麽孤零零回了宮,她越想越氣憤,打定主意冷他一段時間,進內院前,正準備用帕子捂着眼,不妨幾步開外的樹蔭下有人叫她名字,幾許沉重。
月光下她像一個受驚的小動物一樣跳開,瞪着紅腫的眼睛看着從陰影裏一步步走出來的沈遙芩,長籲一口氣,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沈遙芩的視線落在她的眼睛上有一瞬,又滑到她身上那件男裝,沒有問她去了哪,反而将手上的東西遞到她面前:“生辰禮物!”
她終于高興起來,紅腫腫的一對兔子眼彎成月牙的弧度,反倒有幾分好笑,拿着紫檀梳在手上翻來覆去地看,摸着上面精雕細琢的桃花,忽然哎呀一聲,向內院跑去。
未幾又喘着氣跑向他,塞給他一卷畫軸:“我聽說你喜歡仇英的字畫,這幅松下人物圖是我托人弄來的,我也不懂這些,你看看是不是真跡。”
他展開畫卷只看了一眼,便笑着點頭:“是真跡!”
“那我這一百兩銀子可就沒白花!我原本早幾日就想送給你,你人又不在宮中,今兒去了玉華樓也沒碰上,還好你在這等着我!等了多久?”
“沒多久…”
內院門口聚了一堆小宮女看熱鬧,有快嘴的叽叽喳喳說着:“怎麽沒多久,陛下前腳走沈大人後腳就來了,傻呆呆杵在這怕有兩個時辰了,水也不喝,飯也不用,沒見過這麽等人的!”
她愣了愣,随即笑道:“正好我也沒吃,沈大人賞臉一起用個飯呗!”
沈遙芩哪有不答應的,而後她人又不見了,待到飯菜送上來,不過簡單的兩碗面,消失的劉璃也重新露面,挽起的袖子還來不及放下:“吃吃看?”
“你做的?”他望了望碗中那照得出人影的面湯。
“對呀,咱們兩個過生辰,不吃面哪行?”
他一時歡喜得有些不知所措,劉璃見他還是一副呆滞的樣子,以為他是嫌棄自己手藝,揚起筷子,柳眉倒豎道:“不許嫌棄,快吃,不然坨了更難吃!”
他挑起一大口面放入口中,啧啧有聲地稱贊:“好吃!”
“會做面有什麽了不起,我也會!”她得意洋洋地自己吃上一口,頓了頓,幹巴巴地咽進去,本想撒手不吃了,結果一看人家沈遙芩吃得正歡,又想起薛審,要是換成他吃,肯定一口也吃不下,自己跑去廚房給她重新做。
呸!怎麽又想起他來!
她暗自唾棄自己沒骨氣,對面那人已經将面給吃得精光。
她不由得感嘆:“你果真餓了!”
沈遙芩趁着她挑挑揀揀對付自己那碗面的功夫,放肆大膽地盯着她:“阿璃可有什麽願望?”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扒拉着面條,随口說道:“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不是身為帝王的願望,而是阿璃的願望!”
橘色燈光下,她的眼睫微微顫抖,就像春天剛剛抽芽的柳枝一樣敲打在他的心房,扒拉着面條的手停在半空,随即夾起一根嗦進嘴裏,滿不在乎說道:“我的願望在江山社稷面前比起來微不足道,不提也罷!”
“連我也不能說嗎?”
她垂下的眼皮終于擡起來,微笑的樣子有幾分凄美:“沒什麽不能說的,不過是擇一城而終老,擇一人而白頭。”
他壓抑住劇烈的心跳,幹着嗓子問道:“你…已經選好了嗎?”
“我好像沒有什麽選擇的餘地吧!若我還是公主,也能擇一處青山綠水,如今怕是只能終老于這紫禁城了,至于擇人 …”,她偏頭望向窗外,無邊的夜色延伸開來,落寞的聲音仿佛隔着千山萬水:“殊途又豈能同歸?”
手上忽然一暖,沈遙芩的手輕輕搭了上來,她疑惑地望向他,聽到他啓齒輕輕說道:
“既然如此,阿璃不妨考慮考慮——”
“陛下,端本宮的娘娘自缢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