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中元
? 盡管薛審情深意切,可劉璃依然被他那番狠戾之詞堵得心塞無比,二人在乾清宮不歡而散,至此,薛審再過來,她便沒有什麽好臉色對着他了,二人冷戰數日,這一戰便戰到了七月半,中元節。
這日不僅皇宮有祭祀活動,民間更是有着多種民俗。
劉璃白日于太廟祭祖,她孤零零一個人對着先祖的牌位跪着,眼風掃到她爹的靈位上,心虛又心酸。
“父皇,您一路走好,有最愛的兒子陪着您,不會孤單的,恩怨情仇,等女兒到了地底,再一并結算吧!”
她放了官員一日假,沈遙芩又祭祖去了,回到宮中便覺得索然無味,幹脆蒙頭大睡,一覺醒來,便已近黃昏。
碧玉見她醒了,上前說道:“陛下,薛掌印求見!”
她透過窗紙幽幽暗暗看到一個身影立在殿外:“什麽時候來的?”
“有一個時辰了。”
劉璃眼睛閃了閃:“讓他去書房等朕!”
薛審見到她時,微笑着遞過一個包裹,和善地與之前那個冷面修羅的樣子判若兩人,她被他晃眼的笑容給蠱惑,乖乖接過包裹打開,是一套成年男子的服裝。
“今晚京城有不少活動,別悶在宮裏,我帶你出去玩!”
她眼睛乍然一亮,旋即想起自己還與他在冷戰中,一時有些拉不下面子,只拿手來回摳着那套衣服上面的刺繡,并不做聲。
“陛下是否需要微臣服侍更衣?”他說着就要上前解她腰帶。
她吓得捂住腰倒退幾步,全身血液都往臉上湧,連說話都顫巍巍的:“我自己來,自己來!”
待到她一襲男裝跟在他身後出了宮時,才懊惱地發現自己又被他給帶進籠子裏面去了。
手也不知何時被他給牽住了,她掙紮兩下,洩氣地嘀咕道:“兩個大男人牽什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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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側過頭對她勾唇一笑:“陛下若是想穿回女裝同微臣一起牽手同行,也無不可!”
“當我沒說!”
她扭扭捏捏被他一路牽着到了玉華樓,跑堂的領着他們往三樓去。
“三樓的雅間非達官貴族和皇親國戚不開,今天來的是什麽大人物?”
“小爺一個月前就要訂三樓,給拒了,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
玉華樓來往的都是些非富即貴,她怕被人認出來,用帕子擋着臉蹭蹭跑了上去。
那些個想看稀奇的在二樓轉角就被幾個人給攔住了,衆人一看那身飛魚服,當即閉了嘴,再也呆不住,紛紛出了酒樓。
她一心想離他遠點,便留他在席間,自己趴在窗檐邊上看來往人流。樓下大街盡頭搭了個大戲臺子,有人在做水陸道場,誦經唱戲,舞獅舞龍,好不熱鬧,從她這個角度正好看得一清二楚。
戲臺上有咿咿呀呀的聲音傳到耳邊,她豎起耳朵,只聽到一句“汝母罪根深結,非汝一人所能奈何…”
她一片茫然,有人在耳邊輕聲說道:“這出戲叫目連救母,是盂蘭盆經裏的一則故事,目連始得六通後,想要度化父母以報哺育之恩,卻發現亡母生于餓鬼道中,目連哀痛,于是乞求佛陀。佛陀告訴他,其母罪根深結,非一人之力所能拯救。”
“聲妓晚景從良,半世之煙花無礙;貞婦白頭失守,一生之清苦俱非!行差踏錯一步,誰都救不了!”
灼熱的氣息噴在她脖子上,她卻顧不上羞赧,被薛審的話震撼得心湖難平,如潮席卷。
薛審瞞了她這出戲的下半部分,目連而後供養十方大德衆僧,終于使得其母解脫餓鬼之苦。
“天下無不是之父母”這種荒謬的理論沒必要讓她知道,善惡輪回終有報,誰也不能被饒恕。
哪知她居然回過身,緊緊抓住他的手,又急又快地問道:“那你呢?你這麽壞…”
他怔了怔,笑得淡薄:“餓鬼道恐怕容不下我,得打下十八層地獄才行!”
她聞言一頭埋進他胸膛,死死箍住他的腰,生怕那勾魂使者把他帶走一樣。
他柔和了眼神,輕輕在她發間落下一吻:“我已愛你成魔,你若不來度我,我便只能在阿鼻地獄永受苦難!”
用完飯後,劉璃還是神情怏怏的,薛審知道她在為自己憂心,即得意又心疼,取出一頂紗帽,戴到她頭頂:“走吧!”
劉璃興致不高,被牽着也只顧着自己想心事,回過神時才發現二人離皇宮內城的方向越來越遠,連忙搖搖他手,問道:“咱們這是去哪?”
“放河燈。”
她這才高興起來,跟着他一路到了通惠河。
河裏已經飄滿了各色彩燈,兩岸聚集了不少百姓,許多人手裏都提着各式各樣的河燈,每個人的臉上被燈火照射得熠熠生光,或高興、或憂傷,不一而足。
他不知從哪拿來一盞荷花燈,遞給她,她見他空着手,疑道:“你的呢?”
他笑着揉揉她頭頂:“這都是哄小孩的,我不需要這個!”
她憤憤地揚手一指,幾步開外一個白發蒼蒼的婦人正排着隊準備放燈:“這也是小孩嗎?”
“我從來都不信鬼神,只信自己!”
他語氣寡淡得令劉璃直欲跳腳,幹脆将懷中那盞燈又塞了回去:“我不要了!”
他默了片刻,轉身走到賣燈的攤子前拿了一盞,又将先前那盞還給她:“這是我親手紮的,不許還給我!”
她好奇地舉着燈來回看,竹篾細長光潔,絹綢挽成荷花的樣子,十分逼真,不禁大嘆一聲:“這世上還有什麽是你不會的?”
他嘴角微翹,牽着她緩步走到岸邊,将河燈放入水中,任它順流而下。
江水燦爛,人潮散去,他悠然地牽着她慢慢往回走。
河燈一放三千裏,妾身歲月甜如蜜。
這是她剛剛在小攤上看到的詩謠,倒也十分應景,她笑得甜絲絲的。
薛審留意到她一直眨着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喉嚨一緊,輕咳一聲:“阿璃,別這麽看着我,我會忍不住的!”
她立刻收回視線,紅着臉低下頭不做聲,乖得像個小鹌鹑。
“那日是我不對,話說得有些重!”他心底又麻又軟,嘆道:“可是,阿璃,對上你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你不要躲我,也不要不理我,更別說些傷我心的話!你要相信我,所有的難題都會解決的!”
她咬着唇,抓緊了他的手。
“你想怎麽解決?”
“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害人性命,也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他以為要等很久,哪知她居然立刻點頭,主動依偎到他懷裏,輕聲說道:“好!不過我不讓你一個人面對,我想與你一起!”
他從喉嚨裏溢出一聲嘆息,當下再也忍不住,牽着她飛快轉到一條幽靜的小巷裏,将她推到牆上,掀開紗簾,俯首準确地擒住了她雙唇。
劉璃收回推他的手,攬住他脖子,乖乖地張開紅嫩嫩的嘴唇與他唇齒相依,津液互度。
良辰美景佳人。
薛審當太監時并不覺得禁欲是件多麽難熬的事情,他那時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争權奪利和報仇之上,即便是同杜蘅在一起,不過也是用手滿足對方,連衣裳都不成亂過。可自打這身子開了葷,只要一碰劉璃,就跟老房子着火一樣,噼裏啪啦一點火星都能激動不已。
二人貼得極緊,薛審身體的變化自然逃不過劉璃,她睜大眼睛望着眼前這個堵着她雙唇,一臉迷亂的男人,好奇地伸出手往他下擺摸去。
薛審的這個東西她只見過一眼,就在新婚的那個晚上,而那個晚上留給她的回憶并不美好,她對這個讓自己又痛又酸的物件充滿了好奇,她不明白薛審是怎樣把這個東西藏起來的。
這麽大!宮裏的人都是瞎子嗎?
薛審被她隔着幾層衣物摸得渾身發抖,恨不得立刻解了衣服辦事,腦子卻還是清明的,伸出一只手握住她那不安分的小手,啞聲說道:“阿璃別急,咱們先回去,回去…我就給你!”
“誰…誰要了?”她觸電般地就要縮回去,哪知那只手卻被他牢牢握着停在那物件上,還花樣百出地随着他動作着。
她羞憤欲死,男人發起情連地點也不顧了,她眼淚都快被他逼出來了,過了一刻才聽到他悶哼一聲,而後伏在她肩頭喘着粗氣,她身子軟得根本就站不住,沿着牆就要往下掉,被他眼疾手快地撈進懷裏。
“你……”她張口就要罵人,卻敏感地發現他那東西又抵着自己,當下冷笑一聲,一巴掌拍到他頭上。
“……”
薛審站在巷子口吹了陣冷風,待身上平複下來,卻也不敢靠她太近,溫順地跟在她身後啓程回宮。
二人身影漸漸走遠,從巷尾的樹後轉出一個人影,身姿筆直,神情落寞。
沈遙芩捂着心口,望着那相攜相依的二人,喉嚨中湧上一股腥甜。
薛審,你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