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命行事!”
連方城縣縣令也惹不起?而且瞧着不只是方城縣縣令,怕是田成武這位堂堂守備公子都不敢惹吧。
把田成武的話在腦子裏過了一圈兒,陳毓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測——會不會,這些人是鎮撫司的?想來想去,好像也只有這個衙門的人出來,才會把地方官員吓成這個德性。
☆、第 56 章 又遇鎮撫司
? “我跟你們走就行,放了我娘親和姐姐。她們不過是婦道人家,什麽都不知道。”陳毓手中的刀依舊頂着田成武柔軟的小腹,眼中卻是亡命徒般的決絕,“若然大人不允,那我也不介意和這位田大公子同歸于盡。”
口中說着,摁了摁懷裏那塊兒鎮撫司的百戶令牌——
若然真如自己猜測,對方是鎮撫司的人也就罷了,若是自己猜的錯了,對方是田家的人,真貿然露出這塊兒鎮撫司的令牌的話,說不好會有更大的劫難——
以田家對自己父子的忌憚,焉能容忍更大的變數出現?到時候這百戶令牌就不是保命的物事,而變成催命的兇器了。
為今之計,必要先保障娘親和姐姐的安全,若然所有人都被帶走了,自己也就罷了,就怕娘親和姐姐會遭遇不測……
自己無論如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紅袍男子也沒有料到,陳毓小小年紀,竟是這般光棍。看他的模樣,竟不似作假。
若然真是逼急了,令得田成武折在這裏,自己還真不好交差——
雖然鎮撫司地位特殊,可真是因為些許小事弄出人命來,還是一個縣令公子一個守備公子的命,還真是不好交代。
一時雖然惱火,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沉着臉道:
“我答應你便是。”
卻一指顧雲楓并劉正陽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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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幾個卻要留下。”
“好。”陳毓倒也幹脆,當即點頭,卻是沖着李靜文等人道,“母親你們只管好好回家呆着便是,孩兒不會有事的。”
為防對方反悔,卻并不就收回刀,一直到确定田成武等人追不上了,才把刀收回。
田成武一脫了控制,擡手就想去揍陳毓,陳毓手中的刀随即揚起:
“不想被紮個血窟窿,就不要輕舉妄動。”
“你他娘的真是個瘋子!”吓得田成武忙往後一跳,雖然心裏怨毒至極,卻果然不敢靠近。
只能眼睜睜的瞧着陳毓顧雲楓幾個毫發無傷的離開。
半晌朝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唾沫——
落到了鎮撫司的手裏,不脫一層皮就別想出來,爺有的是法子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當然,眼下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做。
擡手悄悄叫來自己的親随,把一包藥塞到他手裏:
“快馬加鞭,去知府衙門那裏尋朱公子,就說……”
哼哼,很快就有好戲看了。
柳雲殊和李靜文這會兒已然來到山腳下,兩人臉色都不好看——
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出來一趟,竟是會惹上這樣一件潑天禍事。
雖不知對方來路,可看那人排場,明顯是陳清和這樣的縣令惹不起的。現在陳毓幾個還被帶走了,也不知生死如何。
尤其是李靜文,一想到若非自己不慎,也不會招來這般大禍,若然連累了毓兒……這般想着,早已是淚盈于睫。
“夫人你莫要難過。”柳雲殊心裏也急的什麽似的,只是李靜文的模樣看着太過虛弱,再加上一路上依舊嘔吐不止,柳雲殊真怕她會有個什麽,“好歹陳大人也是一縣縣令,那些人再如何,也定然不敢對小毓他們怎樣。”
“我——”李靜文剛要開口說話,那種煩嘔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竟是趴在車子上就又吐了起來,到得最後,簡直連苦水都要吐出來了。
吓得柳雲殊和陳秀忙幫着揉胸撫背。
還是柳雲殊最先反應過來——畢竟早成親幾年,一些事情,也聽人說起過,李靜文這般反應,莫不是,有了身孕了?
忙不疊送了杯水到李靜文唇邊:
“來,喝杯水——”
好容易待李靜文平靜下來,才試探着道:
“你的小日子是哪一日?瞧你這個樣子,莫非是,有喜了?”
有喜?李靜文一下傻了,只覺腦袋嗡嗡直響,掰着手指頭查了一下,月信可不是遲了好幾日了?
看李靜文的模樣,柳雲殊明白,自己猜的對了。忙不疊吩咐車夫緩些——山路本就颠簸,剛才又趕得急,可不要再鬧出什麽事來才好。
“我沒事。”李靜文卻是落下淚來,若是因為肚中這個連累了毓兒沒命,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我,撐得住,咱們快些,我要去找老爺。”
“你放心,一切交給我吧。”柳雲殊怎麽肯同意——莫說自己和這位陳夫人一見如故,便是為着陳毓,也不能讓她這般勞累,“我身子骨好,也會騎馬,你身上不拘有什麽信物,給我一個,我這就去縣衙一趟——放心吧,再不濟,還有我們顧家呢,咱們家的男人,可是個個本領高強,大不了,咱們就去劫獄!”
沒想到柳雲殊連“劫獄”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都說出來了,唬的李靜文忙捂住她的嘴。
旁邊的陳秀這會兒也明白過來,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麽,也不能讓姨母奔波,不然,真出了意外,可是了不得,忙也含淚勸道:
“母親,就聽柳姐姐的吧。”
又沖着柳雲殊拜倒:
“柳姐姐的大恩大德,陳家沒齒不忘。”
“好了,小丫頭,說這麽見外的話。”柳雲殊也不跟他們客氣,讓丫鬟也坐到陳家車裏去,自己則直接解了匹馬,飛身上了馬背,一揚鞭子,朝着山下沖去。
只是相較于顧雲楓幾個,柳雲殊的騎馬水平也就一般而已,那馬又不是什麽神駿的,雖是比車子的速度要快些,卻也快不了多少。
好在下了山上了官道,路面就寬敞的多了,速度也終于可以快了些。
眼見得前面隐隐約約已能瞧見方城府的影子,柳雲殊終于長長的出了口氣,卻不料剛一拐彎,迎面差點兒和一輛車子撞上,吓得柳雲殊忙一勒馬頭,那馬吃了一吓之下,前蹄倏地豎起,一下把柳雲殊給掀了下來。
嫁入顧家這些年來,柳雲殊也跟着學了點皮毛,忙就勢往旁邊一躍,雖是勉強躲過了摔得四仰八叉的結局,腳踝處卻是傳來一陣刺骨的痛楚:
“哎喲——”
“雲殊,你沒事吧?”那馬車也倏地停下,一個男子一下從車上跳下來,太急了些,竟是險些跌倒。
柳雲殊下意識的擡頭,也是一愣:
“怎麽是你?!”
“進去吧。”随着鐵門“哐當”一聲響,陳毓猛的一個踉跄,險些跌倒,跟在後邊的顧雲楓想要去扶,無奈兩只手被捆的結結實實,當下急道,“你們幹什麽?小毓還是個孩子——”
卻被緊跟着進來的田成武一腳踹翻在地:
“要幹什麽?你說呢?”
又探手一把拎起陳毓,朝着臉上就是兩巴掌:
“小兔崽子,你繼續狂呀?想和老子鬥,你還太嫩了點兒。”
陳毓被打的一下躺倒在地,本是白皙的小臉蛋兒頓時腫脹起來。田成武依舊不罷休,擡起腳就要往陳毓胸口去踩。
“小毓——”眼見得陳毓這般被糟踐,後面的顧雲楓頓時氣的紅了眼,不管不顧的猛的往前一沖,田成武一個不提防之下,一下被撞翻在地,緊跟在後面的随從吓了一跳,忙忙的撲上去想要幫忙。
“劉師兄——”陳毓喊了一嗓子。正呆立的劉正陽猛一激靈,卻依舊咬牙一伸腿,就把那随從絆倒在地。
陳毓卻是抓緊時間使了個巧勁,身上的繩索頓時應聲而開,趁田成武還被撞得發暈,一個箭步撲上去,手中繩索又穩又準的套在了田成武脖子之上,然後猛一使勁,田成武頓時被勒的舌頭都吐了出來:
“說,那位王大人到底是什麽身份,不說的話,我就殺了你——”
“你,你放開我——”田成武身子被顧雲楓死死壓着,竟是無論如何動不了,脖子更是被勒的快要斷了的,早吓得魂兒都飛了,“別——我說,外面,咳咳,外面的是,鎮撫司的……”
說着兩眼一翻,就昏了過去。
鎮撫司?這句話一出,顧雲楓和劉正陽等人頓時一臉見了鬼的表情——上至朝廷下至民間,誰沒有聽過鎮撫司的名號?
便是陳毓眼神也有了些變化——只是和其他人的驚慌不同,陳毓卻明顯是松了一口氣——
還道是哪裏的大人呢,卻果然是,鎮撫司嗎。
“去把那位上差叫來,不然,我就把你家少爺碎屍萬段——”
那随從沒有料到,世上竟有這般不怕死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脅持守備公子不說,還竟敢用以脅迫鎮撫司的大人!
眼見得田成武不獨舌頭,連兩眼都暴突了出來,吓得尖叫一聲,就沖了出去:
“殺人了,快來人啊——”
那位鎮撫司的總旗大人名叫王林,本來正在外面品茶——之所以會放田成武進去,一則實在是對陳毓的桀骜不馴看不過眼,一個小奶娃罷了,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竟是敢在自己面前撒野;二則田成武乃是守備公子,方才又着實吃了虧,便是看在守備府的面子上,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卻不料裏面竟喊什麽“殺人了”!驚得一下起身——
這個田成武怎麽搞的,不過讓他打幾下出出氣罷了,怎麽還鬧出人命來了。即便縣令官職不大,可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啊。真要打殺了縣令家的公子,可要怎麽收場才好。
忙不疊起身往裏面走,卻迎面正碰上田成武的随從,那随從一瞧見王林,“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哆嗦嗦嗦的指着監牢的方向道:
“大人,大人,快去,救我家,少爺,少爺被人,勒死了啊——”
一句話說的王林眼珠子好險沒掉下來——怎麽可能!要多窩囊,才能連這麽一群被五花大綁捆着連還手之力都沒有的人都制服不了?
就是有人遭罪,也應該是那個叫陳毓的小孩兒啊,怎麽會變成田成武了?還被人給,勒死了?!
有些懷疑那随從是開玩笑,可對方的神情卻又不似作假,忙快步往裏走,待推開門,正好瞧見躺在地上已然臉色鐵青昏死過去的田成武——
竟然是,真的?
這下即便是王林也站不住了,瞧着陳毓的眼神森然無比——本想着詢問一下,若然沒什麽就放回去,哪料到,對方竟是這麽個棘手的危險人物。
“一個小小的縣令之子,也敢如此猖狂!全都拿下,若有膽敢抵抗者,殺無赦!”
手一揮,身後的缇騎探手就抽出了兵器,當下就要朝陳毓等人撲過去。
劉正陽吓得腿都軟了——再料不到這個才入門的小師弟竟是這般會惹事,這可是鎮撫司的人啊,真是殺個個把人怕都是尋常事。還有地上躺的生死不知的田成武——
若然對上守備府那一萬精兵,自己這些人更絕對是連渣都不會剩下一點了。
當此情形之下,便是顧雲楓也出了一身的冷汗,相形之下,反倒是年齡最小的陳毓,依舊冷靜的不得了,竟是随手從懷裏摸出一個牌子丢給王林:
“殺無赦?我看誰敢!竟然幫着外人來謀算我,你們好大的膽子!”
“大膽!死到臨頭了,還如此牙尖嘴利!”那些缇騎也要給氣糊塗了,什麽叫幫着外人?還真會大言不慚,也不看看自己等人來自哪裏,又豈是一個小小的縣令之子所能攀附的?
手中大刀随即送出,正正擱在陳毓頸邊。
那邊王林也把令牌兒抄到了手裏,卻是冷笑一聲:“如此大言不慚,本官倒要瞧瞧,到底是依仗了什麽,可以讓你如此猖——”
卻是一下頓住,看着手中的東西,眼都直了——怎麽會,竟然是一枚百戶腰牌?!
☆、第 57 章 一波又起
? 王林的頭頓時“嗡”的一下,和其他衙門不同,鎮撫司講究的是絕對的服從,別看對面這孩子年齡小,可單憑這麽一塊腰牌,就對自己有絕對的統轄權!
而且随随便便就能拿出這麽個要命的東西來,無疑也證明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這孩子背後還有自己惹不起的更厲害的人物。
那些侍衛已經一把提起陳毓,就要狠狠的朝地上摔去,王林吓得一激靈,也終于回過神來,騰地站了起來,忙忙的道:
“放下他——”
那侍衛驚了一下,手一松,眼瞧着陳毓就要跌倒,虧得王林反應快,已是小跑着上前,探手就把人攙住了,又恭恭敬敬的把腰牌還了回去,只是陳毓沒說,便也不敢點明對方的身份,只一疊連聲道:
“公子受驚了,在下該死——”
一句話出口,旁邊正舉着刀,虎視眈眈盯着衆人的一幹侍衛好險沒驚得扔掉手裏的刀——總旗大人糊塗了還是怎地?怎麽竟沖着個孩子,還是階下囚的孩子這般恭敬?即便這孩子再有個當官的爹,可也就是個小小的七品縣令罷了——
要知道,即便是對着田成武那個守備,總旗大人架子照樣端的足足的。
畢竟,“上差”的名號可不是說着玩的。
顧雲楓幾個更是直接傻了眼——怎麽瞧小毓都是可愛的玉娃娃的模樣,怎麽會把能令得小兒止啼的鎮撫司人吓成這個熊樣?
“他們都是我的兄弟,”陳毓卻沒心思和他客套,一指依舊被五花大綁的顧雲楓幾人道——娘親她們,這會兒定然吓壞了吧,還有大嫂……
“誤會,誤會——”王林忙道,親手幫顧雲楓解開繩索。
看王林這般小心翼翼,那些侍衛也明白,今兒個怕是踢到鐵板了,也忙着幫其他人解開繩索。
“來,來人——”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忽然響起,卻是剛才被勒暈過去的田成武,正慢慢醒轉,一眼瞧見前面站着的陳毓,吓得猛一哆嗦,身子拼命的往後蜷縮,卻不防一下撞着了人,忙不疊回頭,激動的眼淚差點兒落下來——身後的人卻是鎮撫司的總旗大人!
反手抱住王林的腿,眼淚好險沒掉下來——
實在是那個陳毓簡直就是天生來克自己的。這樣的危險人物,決不能讓他繼續活在世間。不然假以時日,自己的下場不定怎樣凄慘。
好在,有王總旗和那些高手在!
竟是一用力,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紅着眼睛道:
“小王八蛋,爺今兒個定要把你碎屍萬段——”
自己堂堂守備之子,竟是一而再再而三被陳毓羞辱,今兒個無論如何不能放過他。
哪知胳膊忽然被人拽住,田成武回頭,卻是王林,只是畢竟是練武之人,王林的手勁無疑太大了些,田成武頓時有些吃不消,當下咬着牙道:
“王大人,你放開我,你放心,我做的事絕不會連累到你,今兒個要是不弄死這小兔崽子,我就——”
卻被王林不耐煩的用力一推:
“大膽!怎麽敢這麽和公子說話!”
田成武頓時再次跌坐在地上,擡頭瞧着複又微微弓身站在陳毓身後的王林——這種站姿,怎麽瞧都是下屬的站位啊!震驚太過之下,說話都有些口吃了:
“王大人,你怎麽了?我是田成武啊,方城府守備的公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是不是把那小兔崽子當成自己了?
王林還沒有說話,陳毓已然開口:
“讓他閉嘴。”
“哈哈——”田成武無意識的沖着王林幹笑了兩聲,“這小兔崽子說什麽啊……”
自己一定是在做夢還沒醒呢——平日裏跩的二五八萬的鎮撫司總旗大人會任憑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屁孩在他面前指手畫腳頤指氣使?
只是田成武很快就絕望的發現,自己以為的噩夢卻是現實,因為王林果然走了過來,然後擡起手來,田成武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來就軟軟的歪倒在地,再次昏迷不醒了。
王林卻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只等着陳毓示下——別說一個小小的守備公子,就是守備本人,鎮撫司都有權抓起來。
“先別放出去。”
不知為什麽,陳毓這會兒心總是跳個不停,隐隐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一樣。
“雲楓,我們快回去。”
顧雲楓還沒回過神來,聞言愣怔了片刻,半晌才意識到陳毓再說什麽:
“啊?哦,也是,大嫂她們一定要吓死了。”
看向陳毓的眼神卻明顯有些躲閃,便是一旁的劉正陽幾個,又何嘗不是如此——誰知道小陳毓咋就隐藏的那麽深呢!之前以為,就是個練武的材料罷了,說不好将來會成為名震大江南北的镖頭,哪裏知道人家根本就是個官二代,還是個,連鎮撫司的人都另眼相看的官二代。
陳毓知道他們想些什麽,這會兒卻沒有心思解釋,第一個上了馬,一揚馬鞭:
“駕——”
顧雲楓幾人也忙跟了上去。
一路快馬加鞭,将将約個把時辰,終于到了家,一進門,正好瞧見正急的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的李靜文和陳秀。
看到陳毓回來,兩人都有些懵了,然後便是全然的狂喜:
“毓兒——”
“弟弟——”
“是我。”陳毓忙下了馬,一把扶住撲過來的李靜文,“母親,你和阿姐大嫂沒事兒吧?”
“我們沒事兒——”李靜文一個撐不住,眼淚直直的掉下來,“好毓兒,他們沒打你吧?都是娘不好,連累了我的毓兒……”
“毓兒別怪娘,”陳秀也紅着眼睛道,“娘不是故意的,你不知道,娘要給我們生個小弟弟了呢,所以才會吐到那人腳上。”
“小弟弟?”陳毓怔了一下,下意識的瞧向李靜文的肚子,竟是有些恍惚——自己要有個弟弟了嗎?上一世後半生都在漂泊流離中度過,這一世卻有爹,有娘,有姐姐,還将有一個小弟弟,實在是,不能再好了。
“毓兒?”李靜文愣了一下,以為陳毓不太開心,頓時就有些無措。
“我沒事兒。”陳毓眨了眨眼睛,“我只是,太開心了——”
口中說着,忙扶了李靜文坐下——大嫂是和娘親她們一塊兒離開的,和娘親、姐姐的手無縛雞之力不同,大嫂拳腳上還會些皮毛,想來定然也已經安然到家了。
心放了回去,臉上也有了笑容:
“大嫂是不是回顧家去了?”
“不是雲殊找的你爹救你回來的?”李靜文臉上笑容一下滞住,轉而有些發青——方才回來詢問下人,卻沒有人見到雲殊的影子,正急的什麽似的,陳毓卻回來了,李靜文還以為許是雲殊去別處找到了老爺,才能把毓兒安全帶回來,怎麽毓兒的模樣,竟似是根本沒見着雲殊的面?
“到底怎麽回事?”陳毓“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眼前更是有些發黑,“大嫂她不是和娘親一起離開的嗎?”
“我們是一起不錯,可到了半山腰上,雲殊見我吐得厲害,就安排我慢慢走,她先騎馬回來報信,我還以為是雲殊找人救了你出來呢,難不成……”
口中說着,臉色越發蒼白——
以雲殊對毓兒的看重,絕不可能不管毓兒的死活。除非有什麽意外發生。
陳毓也無疑想到了這一點,卻已是手足冰涼——自己千防萬防,難不成還是沒有護住大嫂?
更無法接受的是,柳雲殊會遭遇不測,還是因為自己。
再想到上一世顧家最後的慘烈結局……
“小毓,大嫂在你家吧?”顧雲楓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身後一起跟來的還有顧正山和顧老爺子——
柳雲殊身份特殊,若非感念顧家的救命之恩,柳老爺子怎麽肯把寶貝孫女兒嫁過來?更不要說雲殊本身性格也是惹人喜愛的緊,再加上顧雲飛成了親後就去了邊疆,衆人喜愛之餘更是對她多了幾分心疼。
是以聽顧雲楓說了發生的事,也都齊齊吃了一驚,竟是一起跟着趕了來。
大嫂竟然沒回家——陳毓本就懸着的心徹底跌入了谷底。
☆、第 58 章 圈套
? “阿殊你怎麽樣,還,疼不疼?除了腳,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朱炳文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坐在對面正低頭蹙眉的柳雲殊,語氣裏心疼之外更有對那個娶了柳雲殊的男人的怨尤——
這麽好的雲殊,若是嫁給了自己,當真是怎麽寵着都不過分。所謂紅袖添香,雲殊本應該過的就應該是那種琴棋書畫,和自己相對品茗、吟詩作對的神仙日子,卻偏是跟了個武夫,竟被帶累的不得不抛頭露面,甚而大街之上,打馬飛奔,哪裏有一點一代大儒孫女的模樣?
“我無事。”盡管低着頭,卻依舊能感覺到對面人灼灼的眼神,柳雲殊已是有些惱火,臉上表情也不覺有些冷肅——這個朱炳文怎麽回事?原本跟着祖父念書時,只覺得人木了些,其他都還好,怎麽今番見面,卻是越發不着調了?
已是後悔自己方才的決斷——
因聽朱炳文自報家門說是知府之子,又無比熱情的表示,但凡有什麽難處,只管告訴他便是。
自己傷了腳之下,實在走不得了,又病急亂投醫,就這麽糊裏糊塗的跟着進了這竹韻大酒樓,哪想到都這麽會子了,朱炳文卻對方才答應之事只字不提,而且話說的越來越輕佻——
枉朱炳文讀了這麽多年聖賢書,難道不知道,女子的名字,還是已然出嫁的女子名字,又豈是外男可以叫的?
當下勉強扶着桌子站起來:
“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還有事,要先行一步,公子一人自便。”
腳下卻突然一軟,便是胸中也不知為何有些燥亂。
明顯聽出了柳雲殊話中的冰冷,朱炳文身子一僵,握着茶杯的手不由一縮,神情中的憤恨簡直溢于言表——
阿殊這樣的好女子,那個武夫,他怎麽配!
卻是唯恐惹惱了雲殊,只得萬般不舍的把眼睛挪開,勉強喝了一大杯茶平息心頭的躁動,勉強道:
“你放心,我爹,好歹,好歹也是知府,我說了會幫你救人,就一定會做到,顧家的人,我也會派人替你通知,你先別走,說不好很快就會,就會有好消息傳來……”
口中說着,眼睛竟是再次不由自主的黏在柳雲殊身上——即便時隔多年,雲殊還是美的和仙子一般,不,是簡直比仙子還要美,真的,真的好想把雲殊抱在懷裏,然後告訴她,自己有多愛她……
“你先坐下,別,別鬧脾氣了。”
“還是算了吧。”女人的直覺告訴柳雲殊,自己這會兒要是不趕緊離開,說不好就會有什麽禍事發生,“小毓的事,就不麻煩公子了——”
“你要去哪裏?”卻被朱炳文一下拽住胳膊,心頭的燥熱令得朱炳文已是完全失去了理智,竟是紅着眼睛道,“除了我,任何人都別想讓田成武放人!”
臉上随即露出一絲詭異的笑:
“田成武是為了讨好我,才故意為難你的人,只要,只要我開口,他,他一定會放人……”
昏沉沉的腦海裏竟是說不出該難過還是該慶幸——
自己堂堂一個舉人,又怎麽會把田成武那個纨绔放在眼裏?可惜自己的一片癡心,竟是除了田成武,再沒有人知道。
明明自己根本瞧不上田成武的,卻不料情之一事,倒是他還是個知音人,還想着法子給自己和雲殊創造機會……
竟是不覺放柔了語氣:
“雲殊你別怕,田成武,不會把他們怎麽樣的,我派人,派人送個口信,人就能,就能放回來……”
“啪——”臉上卻是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朱炳文被抽的猛一趔趄,腦袋也一下歪倒一邊,腦袋終于稍稍清醒了些。
柳雲殊卻已經氣的渾身哆嗦——本還想着替小毓排憂解難,哪裏料到,卻分明是自己連累了小毓!而罪魁禍首,就是自诩風流多情的朱炳文!
有心想趕緊離開,身子卻軟的和面條一般,便是腦袋也開始一陣陣嗡嗡作響,柳雲殊心頭大駭,忽然意識到一點——
怕是方才喝的的水裏,是被人下了藥的。
一恍神間,旁邊傳來嘩啦一聲響,卻是自己方才坐的板凳被一腳踹倒。
朱炳文竟是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柳雲殊的身側,甚而喉嚨中發出粗重的喘息聲,便是那雙眼睛也寫滿了赤裸裸的欲望。
柳雲殊怔了一下——眼前的人影不知為什麽竟是有些模糊,下一刻,卻是變成了那個英武不凡的夫君的模樣,口中不由喃喃道:
“雲飛——”
卻在堪堪将要和朱炳文抱在一起時頓住。
“你滾開——”柳雲殊用盡全身的理智,一把推倒了朱炳文,又用力咬了下舌尖,随着一股澀澀的鹹味湧入喉頭,腦子終于清醒了些,踉跄着就要往外跑,腿卻被朱炳文死死抱住。
“雲殊,我,我好難受,你別,別走——”朱炳文幾乎是趴跪在地上,語氣也是可憐至極,眼神更是昏聩迷亂,“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我愛你,我愛你啊,這輩子,就愛你一個!雲殊,你也愛我,好不好,求你,給我吧……”
柳雲殊哆嗦着手抓起桌案上的茶壺,朝着朱炳文頭頂狠狠砸落,随着“嘩啦”一聲響朱炳文頓時頭破血流,終于兩眼一翻,昏暈過去。
又低頭一根根掰開朱炳文緊扣着自己小腿兒的指頭,踉踉跄跄的就往門邊而去,哪想到手剛碰到門闩,就被一陣巨力撞到了一邊,竟然是,又有人沖了進來!
被撞了個正着的柳雲殊一下跌倒在地,心裏頓時絕望至極,竟是反手拔下頭上的簪子,朝着自己喉嚨口插去。
“大嫂——”一個清脆的童聲随之響起。
柳雲殊旋即睜開眼睛,卻是一下哭了出來,“小毓?”
自己一定是做夢了吧,小毓不是因為自己被田成武抓起來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神思恍惚的伸出手,入手卻是一片濡濕,卻是那根簪子,正紮在陳毓的手掌上,鮮血正汩汩的從白皙的小手上滲出。
“小毓,你的手——”瞧着那紮在陳毓掌心顫顫個不停的簪子,緊跟在後面的顧雲楓心一下揪了起來。
陳毓咬牙擡手把簪子拔了下來:“我沒事。王林,你快瞧瞧我大嫂是不是吃了什麽藥。”
心裏卻是後怕不已,看房間裏的情形,大嫂的清白并沒有被人玷污——怪不得上一世,大嫂會逃出來後就投了江,想來不是被人奪了清白就是想要借江水沖去所中的春——藥!
顧雲楓下意識的揉了揉鼻子——實在是房間裏那種甜膩膩的味兒道太讓人不舒服,忙忙的從懷裏摸出金創藥,小心的幫陳毓包紮,看到那麽深的一個血窟窿卻是紅了眼睛:
“小毓,是不是很疼啊,你忍着點——”
大嫂用了這麽大勁,若非小毓反應的快,那簪子真是戳到大嫂脖子裏,簡直不敢想象會如何……
這般想着,惡狠狠的盯了地上即便昏迷着嘴裏依舊發出古怪呻——吟聲的朱炳文一眼,這個人竟然想要輕薄大嫂,自己一定要殺了他。
旁邊的王林卻是有些尴尬——雖然不知道朱炳文和柳雲殊之間是怎麽回事,王林卻能無比糟心的辨認出來,房間裏彌漫的正是頂級春藥和令四肢無力的軟筋散的味兒道,而更不巧的是,這樣的頂級藥物,還是鎮撫司所獨有,正是田成武從自己手裏弄走的。
擦了把汗,又是愧疚又是敬畏的瞧了一眼陳毓——
怪不得公子會吩咐把田成武弄來,卻原來竟是未蔔先知嗎。
這般想着,已是把懷裏的解藥拿出來:“快喂這位夫人吃了。好在夫人吃的那個,春藥,不多,應該沒有什麽大礙。”
又沖陳毓深深一揖:
“公子恕罪,都是王林辦事不利,竟是被田成武那厮利用——”
“罷了,不知者不罪。”陳毓揮了揮手,眼瞧着柳雲殊把藥吃下去,臉上的紅潮漸漸褪去,人也陷入了昏睡之中,提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王林忙不疊道謝,剛要起身,卻不防被人死死抱住,低頭瞧去,頓時目瞪口呆——卻是朱炳文,正低着頭在自己身上拱來拱去,還不時在自己腿上吮吸親吻……
臉色一下慘不忍睹,好險沒給吐出來,不及細思,一個手刀就把人給揍得暈了過去。
忽然又想起什麽——聽陳公子的意思,朱知府和陳縣令可是一個陣線上的。忙不疊又掏出一包解藥,就要給朱炳文喂下去,卻被陳毓喝止:
“不許給他!”
啊?王林手一下頓住,不解的瞧向陳毓。
“不吃解藥,會有什麽後果?”陳毓冷冷的瞧着蜷縮在地上,即使昏迷中依舊神情痛苦不已的朱炳文。
“這個——”王林小心翼翼道,“沒有解藥,也沒有女人的話,最輕,最輕,也會,不舉——”
重的話說不好把命都會擱進去。
“那就讓他,終身不舉!”陳毓咬着牙,一字一字道。這混賬王八蛋,竟敢對大嫂動不該有的心思,那就讓他一輩子做不了男人。甚至陳毓隐隐懷疑,說不好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