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疾躍過出,揮手一掌。
姚秋寒心頭大怒,左手一揚,硬接了這個少女一擊,掌出內勁疾吐。
這乃是用上了九成以上真力,力道雄渾至極。
但聽一聲悶哼,這個宮裝少女身若脫疆之馬,疾若流星飛出丈外,撞在牆壁上,一動也不動。
前面那個宮裝少女,疾欺了過去,探察那宮女傷痕,突聽她驚呼道:“夫人,她五腑碎裂,心脈寸斷,死了。”
姚秋寒舉手投足間,連殺二人,氣煞懾人,喝道:“你們好好站住,若再輕舉妄動,莫怪我辣手殺人。”
黃衣婦人中了姚秋寒一肘,似未遭受重創,略微一怔神,蓮步細碎,扭擺腰臀,直對姚秋寒行了過來。
姚秋寒揚起右掌,喝道:“你再逼近一步,我不會憐香惜玉……”
黃衣婦人倏地停步,嬌聲笑道:“小哥兒你這麽兇啊?
你怎麽稱呼?”
說話間,右手輕輕理着散亂秀發,一股醉人的幽香撲鼻而來。
姚秋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躍出七八尺,喝道:“你膽敢施暗算?”
呼地一掌,疾拍過去。
黃衣婦人縱身一讓,閃避開去,也不出手還擊,但她身法靈巧,顯見武功不弱。
姚秋寒疾快地撲了過去,掌指齊施,猛攻過去。
他知道這間精舍乃是皇甫珠玑等煉丹洞府暗道後,心感責任重大,所以出手極端淩厲辛辣,着着指向黃衣婦人要害大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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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黃衣婦人身法靈巧,竟是大大出了姚秋寒意料,他一陣急功,勢道奇猛,卻始終被她不慌不忙閃避去開。
其實現在黃衣婦人心中驚駭,并不下于姚秋寒,她剛才曾施放出迷香魂藥,心想:對方攻出幾掌後,定然自動受制昏迷過去,那知姚秋寒愈戰攻勢愈見淩厲,逼得她沒有返手的機會。
突然聽到那官裝少女嬌聲問道:“夫人要不要打開藥府之門?”
黃衣婦人道:“不必了,準備後撤,咱們援手可能遭到強敵,不然怎麽遲遲不來?”
室中漆暗伸手不見五指,兩人搏鬥完全是運用靈敏的內力避招發招,這時宮裝少女象似伸手抱起另外死者退到門口。 .
姚秋寒大喝一聲,道:“你們既然來了,要退出可沒有那麽容易。”
呼地一掌,劈了過去。
黃衣婦人冷笑一聲,玉手一揚,硬把姚秋寒一掌接下。
黃衣婦人掌道推出的極端詭異,她右掌力道剛和姚秋寒掌力一觸,立刻收了回去,人卻疾快向後退了兩步,收回的玉掌,猛地又推了出去。
兩股暗勁撞擊之下,立時旋起一股急風,滿室回蕩。
姚秋寒覺得一條右臂酸麻,內腑氣血浮動,身若醉酒,踉跄退後三步。
黃衣婦人冷冷笑道:“閣下功力真是非同等閑,日後再領教了。”
語音中,她腰軀微扭,疾如流星閃出門外。
姚秋寒喝道:“站住!”他忘記了古蘭香的吩咐,不得擅離室中一步。
身形疾發如箭,如影随形追了出去,一躍數丈,勢快力猛,夜影下宛似巨雕撲下來,“神龍探爪”,向黃衣婦人兜頭抓下。
黃衣婦人飄身出招,“判官翻簿”,左手拂出,徑扣右腕。
她這一手隐藏着“拂穴震脈手法”,姚秋寒識得厲害,忙一沉丹田之氣,躍落地面上,正待發招搶攻,黃衣婦人轉身一掠數丈。
姚秋寒暴喝一聲,猛追上去,雙掌連環劈出,兩股勁道排山倒海般猛撞過去,黃衣婦女似乎不敢硬接,縱身一躍再度淩空而起。
一陣狂飙,掠過足下卷過,也就不過是分厘之差,沒有擊中。
黃衣婦人格格一聲嬌笑,落到數丈開外,接着幾個飛躍,消失在漆黑夜裏。
姚秋寒本想飛身追擊,但他想到古蘭香的話,心中一驚,轉身回頭,走進精舍之中。
在黑暗中,他摸索到一瓶松油,燃起燈火,很快察看了一下室內三間卧室,除客廳昆侖派弟子中年婦人屍身外,并沒有異樣,就是死在自己掌下的一個宮裝少女屍首也被另一個宮裝少女帶走。
姚秋寒見室中沒有異樣,長長的吸了口氣,放下心坐在木椅上,等待古蘭香回來。
他覺得古蘭香已出去半個時辰,怎麽遲遲沒回,無聊中,他暗暗想道:“這一棟精舍,雖然是依着山壁而建,但四處并沒有異樣。哪裏會有通道往皇甫珠玑等天下群醫練丹洞府……。
正想間,姚秋寒發覺對面屋脊飄落一條人影,手持一柄明弘秋水寶劍,緩緩向這棟精舍走來。
姚秋寒閃到門口,看清來人發聲問道:“是古女俠嗎?”
寒霜如雪的寶劍明亮,映射着她身上的血跡斑斑,就是雙手雙腳也都染滿了猩紅鮮血,她答聲道:“是我!”說話間,已到門口。
姚秋寒看她滿身鮮血,吃驚道:“古女俠無恙吧?”
他看她身上的血跡,并非她自己的血,顯然古蘭香在這半個多時辰裏,遭到一場極慘烈的搏殺,由她全身沾滿血跡來看,似乎屠殺了很多人。
古蘭香豔麗容色,顯得一片蒼白,緩步進室內,輕輕嘆道:“這柄劍,端的是一柄神兵利器,今夜若非假此利器,情形定然極是嚴重。”
姚秋寒看出那柄劍,是岳雲鳳贈給自己的無名飛龍劍。
古蘭香将劍交給姚秋寒,道:“姚少俠是否也遭到強敵。”
姚秋寒當下将自己在室中所遭到的經過,詳細告訴古蘭香。
古蘭香臉色微變,道:“黃衣婦人?敢是金釵羅剎。”
姚秋寒朗聲說道:“不錯,在下聽那宮裝少女稱她為金釵夫人。”
古蘭香突然啊了一聲,問遭:“姚少俠曾經離室追擊嗎?”
姚秋寒聞言一怔,道:“曾經迫出精舍十餘丈外,很快又轉回來,室中并無異樣。”
古蘭香又問道:“你可看到宮裝少女也同時逃逸而去?”
姚秋寒呆了一呆,道:“室中燈火油盡,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雖然沒有正确看到那宮裝少女逃去,但可沒見她留在室內。古女俠覺得有什麽不對嗎?”
姚秋寒見她緊張之容,心頭一驚,暗道:“難道在自己追擊黃衣婦人的剎那間,“煉丹洞府’已被敵人潛入?
他心中如閃電般想着,緊跟着古蘭香走過三間卧室。
只見古蘭香走到一幅山水畫壁間,略一猶豫,舉手向四壁間那幅山水畫一拂,一陣機關軋軋聲響。
那幅山水畫.連同整個牆壁,突然向旁側移去。立時現出一門戶,一條有梯階的甬道,直向地下通去,裏面黑暗如漆,難見數丈以外的影物。
古蘭香突然壓住聲音,說道:“煉丹洞府好象已經有人潛入……而且潛入的人,武功絕高,護守甬道的二個武林衛士象是已遭不測,姚少俠緊跟我七尺之內,咱們快進去!”
姚秋寒聽了這幾句話,心頭有如鐵錘重擊,道:“古女俠,在下守護不周,被敵人潛入,罪該萬死。”
古蘭香這時已經移步走下,口中說道:“姚少俠不必自責,潛入的強敵,大概不是剛才進去的,可能是我離開你後,潛入的也說不定。”
甬道彎彎曲曲,走了不遠,向右面折去,石級盡頭已到,突然間, 一個陰沉冷漠的聲音,起自黑漆漆甬道一角,道:“黑心箭沒弓不發。”
古蘭香輕咦一聲,立刻答道:“蘭香賜弓發射。”
姚秋寒聽兩人一對一答,知道是進入“煉丹護”的暗號。
這時但聽那縷冷漠語音,一字一句說道:“弓有,箭失,不射。”
古蘭香這次嬌聲問道:“黑心箭,驚魂刀去了那裏?”
說着,她很快運用蟻語傳音,對姚秋寒說道:“姚少俠,這黑心箭似乎不是原來的武林衛士,語音有些不對。他現在把守甬道盡頭一道鐵栅之後,距此有七丈遠近,這道關卡,雖然只有一個黑心箭衛士把守,但因位據重地,一夫當關,是可應付千軍萬馬,此刻若真被敵人把守,情态已非常嚴重,咱們要進入‘煉丹洞府’,需要先解決了這人……”
古蘭香道:“在咱們剛打開機關門的時候,黑心箭就該知道,發聲說出,‘弓箭在弦’,然後進來的人答道:‘弓失。’之後方才答出那幾句對詞。現在我故意問他驚魂刀去那裏?
現在對方—直沒有答出,證明情形已惡劣。”
姚秋寒道:“古女俠,眼下怎麽辦?”
古香蘭道:“他現在可能不知咱們有兩人,姚少俠請緊貼我肩後,千萬不要露出影子,待走到鐵栅之時,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法擊斃他。”
兩人這陣答話,古蘭香已經走出了三丈,距離鐵栅尚有四丈,甬道之中,黑暗得對面不見人,但姚秋寒在絕壑死谷裏,練成一雙別人所沒有的夜眼,一丈外隐約可辨清人物動靜。
他隐在古蘭香之後向前移動,腦海裏很快計算着如何攻擊敵人……
眨眼間,姚秋寒目光已可看見丈外甬道盡頭,一道粗如人臂鐵栅,将整個甬道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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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古蘭香咦了一聲,道:“他溜走了。”
嬌軀輕晃,疾速欺了過去。
姚秋寒随後而至,擡頭一望,鐵栅之內是間丈二寬闊的石室,左面擺着一張石床,床上隐約蜷伏着一團人影。
古蘭香急聲道:“姚少俠,将寶劍撒出削掉鐵鎖。”
原來鐵鎖上一道鐵門,鐵環緊扣,加了一個大號鐵鎖。
寒虹出鞘,姚秋寒舉劍向鐵鎖上削去。
無名飛龍劍鋒芒,果是驚世駭俗,劍光過處,那重鐵鎖應聲而落。
古蘭香迫不及待開了小門,閃身而進,迅快欺到石床之—側,翻過那人屍首,只是個雙腳殘廢的老者,這時已經氣息斷絕,雙手抱着一面鐵弓,床上內側,三個箭筒盛滿十支長箭。
姚秋寒知道這人,就是護守“煉丹洞府”第一關卡的黑心箭,見他身上有一處傷痕顯然是被人運用內家重手法擊斷心脈而亡的。
古蘭香将屍體放落床上,說道:“快走!黑心箭是在半個時辰之內被害,身上尚有微溫。”
姚秋寒凄聲嘆道:“那麽強敵确是我一時失職,混進來的……”
古蘭香截住他下面的話,說道:“任何敵人絕對無法在短短一兩個時辰內,摸清‘煉丹洞府’的秘道,也不能一下子擊中黑心箭,顯然煉丹洞府中暗藏有奸細,否則,黑心箭一夫當關,任何強敵都難得由正面越得雷池一步。”
這句話,姚秋寒也有同感,甬道寬不過四尺,黑心箭把守之地,面對七丈餘長的平坦甬道,只要他發現敵蹤,暗中發箭而射,任何武林高手,都難逃箭下之危,由黑心箭喪命情形看去,他是被人在背後狙擊的。
古蘭香左手輕拂東面牆壁的黑色垂幔,立刻現出另一條甬道,這條甬道筆直奇長,兩面壁上,每隔五丈遠近,點了一盞油燈,遙遙可見南道一端盡頭,卻沒半個人影。
古蘭香和姚秋寒舉步快速向前奔去。
姚秋寒一面走一面暗忖道:“這甬道,大概是在山壁間,奇怪的是這麽長的甬道卻沒有彎旋,或另外叉道……”
古蘭香運用蟻語傳音功夫說道: “這條甬道盡頭,就是煉丹洞府的第二關,護守之人是‘驚魂刀’。黑心箭遭遇不測,驚魂刀大概亦難幸免。”
兩人奔走的身法,快逾流星疾矢,轉瞬間已奔過三四十丈長甬道,盡頭是一層猩紅色布幔遮住去路。
古蘭香又說道:“這關卡,共有七層布幔,驚魂刀通常抱刀護守在第三層布幔裏,一旦發現強敵,他假借布幔掩護襲擊,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也難躲過他驚魂一刀。”
說着,古蘭香停身在第一道布幔之前,伸手輕拉了三下布幔,一陣金鈴脆響過後,不聞有人回應,她臉色驟變,掀開第一布幔,裏面空空無人,丈外之隔又有一道布幔。
當古蘭香掀開第三道布幔,目光觸處,只見一個身軀昂偉老人,雙手高舉一柄金光閃閃長刀,圓瞪雙目,一式“泰山壓頂”,要向古蘭香劈落。
姚秋寒看得一驚,一個虎步跳了上去,手中無名飛龍劍一招,“橫架金梁”,平刺過去。
姚秋寒這一劍,似在援救古蘭香,那知劍式橫出,遲遲未見對方金刀砍落,心頭一怔,收劍仔細望去。
果然對方仍是高舉驚魂刀,似在劈砍敵人的一剎那,被人從背後點了“命門”死穴,故此刻雖已氣絕,身軀挺立不倒,保持原狀。
古蘭香凄涼地長嘆一聲,道:“驚魂刀軀體尚未冰冷僵硬,顯然也是剛遭受毒手不久,過了第七層布幔,就是‘煉丹洞府’,難道十三位武林衛士,都遭了不測?……”
她不敢再說下去了,她真怕那是事實。
要知煉丹洞府中,以皇甫珠玑為首的天下群醫,生命安危,關系着她父親,以及很多武林高手,能夠重生之秘,以及今後武林的存亡。
姚秋寒知道她這時的心境,當下右手持着無名飛龍劍,左手很快掀開第四、五、六道布幔。
當他伸手掀開第七層布幔,一陣冷風迎面拂過,眼前景物忽然一變。
這是一個幽美、奇怪的深谷,四面峭壁千仞,直插雲霄,這地方酷似姚秋寒被困的廬山絕壑死谷。
不同的地方是前者荒涼、髒亂,草木不生。而這個死谷,卻花木扶疏,幽谷中央重樓疊障,住有幾家,是所莊院。
尤其是一座碉堡式的摩天高樓,直沖天空,不知有多少層。
這重樓疊閣的莊院中,除了那摩天高樓最頂層有燈光之外,出奇地寂靜。一種凄涼的氣氛,充塞于這廣大幽美的谷底之間。
姚秋寒正看得啞然出神的時候,一聲長嘯,破空傳來,一道白影,從天而降,一道驚濤裂岸的掌風,連人向姚秋寒頭頂劈下。
這突如其來的威勢,使姚秋寒無法閃避,只得翻開左掌硬接了一掌。
來人落地一掌,将姚秋寒震得胸口氣血翻騰,左臂酸麻,腳步不穩,連退了三四步。
對方一掌震退姚秋寒,接着欺身疾進,一道淩厲狂飙,呼嘯着湧了過來。
姚秋寒這次有了準備,長劍搖揮振起一道冷芒,直指來人“幽門穴”。
來人武功奇高,右手一記“揮塵清淡”,封住長劍,左掌“神龍現爪”,兜頭抓下,随手潛力逼人,威力奇猛無倫,姚秋寒不得不疾躍後退。
這時又一聲龍吟長嘯,破空傳來,兩條絕快人影,由重重樓閣莊院內,疾速聯袂馳來。
姚秋寒細看來人,身穿一襲月白僧袍,身材矮小,骨瘦如材,年約六旬以上,他那雙逼人冷眸,掠掃了姚秋寒一眼,問道;“施主是誰?快報上名來。”
語音剛落,一縷嬌脆聲音,接道:“大元撣師,且莫動手……”
甬道中的古蘭香很快走了出來,接道:“他是姚秋寒少俠。”
這時另外兩條人影,已經落在那白袍和尚之側,見了古蘭香齊齊躬身合掌為禮,道:
“古女俠,你好!”;
古蘭香一面回禮,一面問道:“煉丹洞府摩天樓的群醫都安好嗎?”
姚秋寒這時已知眼前的人,乃是護守煉丹洞府的十三位中原九大門派武林衛士,他們安然無恙,諒仙谷神醫等也不會發生不測。所以姚秋寒心中寬慰了許多,将手中的寶劍入鞘收下,站一旁。
白衣僧袍老和尚,合掌說道:“皇甫珠玑等施主都安好,古女俠是否有什緊急事情?”
古蘭香聞言芳心稍安,長長嘆了口氣,說道:“大元撣師,煉丹洞府已潛伏強敵,黑心箭驚魂刀都被害了。”
這句話,使老和尚跟兩個老者,臉色大變,大元禪師問道:“古女俠這話是真的嗎?”
古蘭香突然說道:“大元禪師,快帶他們搜索深谷每一個角落。我上摩天樓見仙谷神醫等後再詳細敘述經過。”
古蘭香現在乃是護守群醫安危的負責人,命令一下,大元禪師和兩個黑綢長衫老者——
雪山雙傑,立刻躬身而退。
姚秋寒眼看三位武林高手退去後,低聲說道:“古女快,憑大元禪師等三人身手護守此地,大概不會發生什麽大的差錯。”
古蘭香道:“咱們快去摩天樓,在我尚未親眼看到仙谷神醫等人之前,心中還是難安。……”
說着,當先疾馳而去。
她一面奔走,一面道:“這次中原武林道派出十三位武林衛士護守深谷,個個皆是中原九大門派的長老,武功淵博,身負絕技,黑心箭,驚魂刀是崆峒,華山等派的高手。尤其是衛士長大元禪師,是少林派的長輩,乃是廬山煉丹遇難的大雄禪師的師弟,他的師兄,正幫助岳雲風率領群豪對抗武林群魔,少林大慧、大雄、大元,被武林稱謂:‘少林三神僧’,武功名望,皆重于天下……”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嘆道:“……所以今日黑心箭,恢魂刀之死,真是使人迷惑,難道十三位武林衛士之中,會有不忠貞的人?……”
姚秋寒突然心中一動,問道:“深谷之中,除了十三位武林衛士之外,尚有何人?”
古蘭香道:“除了群醫外,就是三個年青婢女,她們都是不會武功的人,而且都慎重的調查過她們家世,其中兩個是我的貼身丫環。”
姚秋寒道:“這個深谷,地處隐秘、險要,除了入口甬道外,就是陡峭的山壁。這種千丈絕壁,光滑如鏡,飛鳥難度,縱有絕高輕功的武林高手,也不敢涉險,內部若沒有奸細,敵人從何而入?……”
驀地,聽到一個洪亮語聲,喝問道:“來人是誰?”
姚秋寒擡頭一望,藥院已到,六七丈之外的莊外口,靜若岳峙,站着一個左右雙手,握着一支虬龍棒的中年大漢。
古蘭香答道:“是蘭香,前面是不是終南申武兄?”
中年大漢哈哈一聲長笑,道:“原來是古女俠,不知這位兄弟是誰?”
古蘭香道:“申武兄,你快聯絡衛士,搜查莊院每一房屋、草木,摩天樓只留仙谷神醫皇甫珠玑和身邊兩個衛士把守就好……”
虬龍棒申武目睹古蘭香緊張之色,已知發生了大事故,但他仍然問道:“古女俠,深谷有驚嗎?”
他雖然口中問着,人已轉身一躍,飛身而去。
古蘭香和姚秋寒奔馳的身子直向摩天樓,古蘭香暗忖:“敵人已潛伏谷中,十三位衛士已有兩人遭受慘害。”
姚秋寒緊随古蘭香之後,走過重樓,他無暇打量景物,眨眼間,已來到摩天大樓下面。
這座摩天樓閣,共有十三層,巍峨屹立,從底層到頂面,至少有二百餘尺,倏地,眼前一亮——
十三層摩天大樓,每一層皆點燃起大油燈,懸挂在每一層屋檐角,一時間,大放光明,耀如白晝。
原來這是特殊的設備,一旦遭遇強敵,摩天高樓百燈齊燃,燈光能夠照明莊院任何一個角落,使強敵無法隐蔽身形。
就在燈光大亮的時候,摩天大樓高空竄下數條人影。
這些人乃是把守各樓層的武林衛士。他們都已接到古蘭香的命令,動身巡察每一個角落,剎那間,如臨大敵。
姚秋寒看到中原武林道在古蘭香領導下,行動上都是有條不紊,組織嚴密,心中不禁暗暗欽佩。
一念未完.突聽古蘭香說道:“武林群醫,是分布在十、十一,十二、十三層樓上,仙谷神醫在第九層,請你先到第九層。”
姚秋寒剛上第九層,背後突覺寒氣襲來,猛聽一聲怒喝:“別動!”
一把利劍無聲地貼上他的後頸。
姚秋寒驚駭得呆住了。
他想不出敵人輕功那麽絕高,此時敵人舉劍在自己頸上,搜盡心腸,想不出怎樣解脫這威脅。
這時姚秋寒不敢出聲呼叫,因他出聲一叫,害得自己血濺殺場。死!在姚秋寒心中,并不覺得重要,一旦利害關頭,他總會自己呼叫,引來衆衛士,但生死之機會,尚未絕望時,姚秋寒保持着無比沉着、冷靜。
事實沒有讓他太多考慮的機會,廳上倏地躍出兩個蒙面人,捷若靈猿,向皇甫珠玑閃欺而至,他們架起仙谷神醫就走。
“……龍出池中,先擺頭後擺尾,頭動,尾劍乘隙而入……”。
驀地,記起岳坤玄所授劍招經文,如電光石火一般掠過腦際。
一聲炸雷也似的大喝!
頭動,尾擊——;
那動作快得寸筆難以形容,一聲嗡然劍嘯,架在姚秋寒頸上長劍,被姚秋寒一指彈震出去!劍飛的同時,姚秋寒肩後無名飛龍劍已撤了出來,招化“銀河萬點”,冷芒電閃,疾射出去。
那個蒙面人身手快逾鬼魅幽靈,驟閃間,已向樓下逸去。
而且另外那個舉劍威脅姚秋寒的人,勢如狂風驟雨,一道劍光攔掃姚秋寒。淩厲兇猛,逼得姚秋寒沉腕變招,斜劈橫掃。
這一下,姚秋寒看清楚了舉劍威脅自己的人,是個碧眼藍睛,膚白如雪,長發赤足,發絲銀白發亮的女人。
姚秋寒怔了一怔,覺得此女大和常人而異,劍招稍慢,嗖!I一道冷鋒由頸掠過,血液滴滴溢出。
姚秋寒伸手一摸,所幸來傷及筋肉,這一吓,冷汗浃背而下,擡眼一望,白發女人跟着兩個蒙面人,已帶走皇甫珠玑飛落到第五層樓面之上。
姚秋寒眼見敵人在自己手中劫持皇甫珠玑而去,一種從未有過的憤怒,使他忘記自身的安危,奮身一躍,從九層樓上直躍而下。
無名飛龍劍,如一匹長絹卷舞而出,劈射白發女人等人。
這種淩空而下的劍術,奇妙難測,劍若游龍,光化萬點,銀星灑下。
剎那間,冷風四起,劍氣漫天,直若浪翻波湧一般。
這招劍術,古今罕見,白發女人似知厲害,翻身一招“吞雲吐月”,劍卷冷芒,封擋而去。
只聽一聲金鐵交鳴,白發女人手中長劍,被無名飛龍劍削成兩截。
白發女人手中兵刃被削,驚嗥一聲,嬌軀若飄風,奇異詭秘的閃開比電光還快的劍鋒。
姚秋寒這招劍術,乃是岳坤玄傳授的一招,“飛龍劍術”的第三式“龍游四海”,這種駕劍飛取十丈外之物,是劍術中極上乘“馭劍之術”,岳坤玄創出那招“飛龍劍”,也可說是馭劍術,而且變化更見奇奧精博。
銀虹穿空,劍風似剪,白發女人幾縷白絲飄空而下,但兩個挾持皇甫珠玑的蒙面大漢,閃避略慢,雙雙斷去一臂。
慘叫聲中,血雨濺飛,被挾的皇甫珠玑身軀也跌落瓦面上。
這一陣追擊攔截,已驚動了深谷中衆武林高手,一時嘯聲四起,一齊趕了出來。
首先趕至的古蘭香,一手扶住要滾落屋檐的皇甫珠玑。
姚秋寒劍光一斂,落在屋面,因這種馭劍擊敵,本身真氣極損,因而氣喘籲籲。
就在這時,白發女人倏地遙遙一掌劈空擊來。
掌出一道白光閃起——
古蘭香眼看得真确,想起一種極端厲害的武功,驚聲喝道:“姚少俠快快閃避!”
姚秋寒聽到喝聲要閃避已來不及了,只得運集真氣,左拍出一掌,準備拼受震傷,接她一擊。
那知一掌劈出,竟是毫無阻力,心中甚感奇怪,不自覺把打出的勁道收回。
只感一陣陰寒之氣,随着收回力道,侵入體內,整個軀體如同冰凍一般,齒寒歷顫,奇冷難受。
白發女人向姚秋寒擊出一掌後,轉身一掠數丈,落下了底層地面,同來的兩個蒙面大漢,強忍着斷臂之痛,先白發女人一步落地。
幾聲呼嘯傳來,大元禪師率着衆衛士已經将他們團團圍住。
古蘭香放下皇甫珠肌,轉眼一看,姚秋寒臉色蒼白,混身顫抖,盤膝跌坐屋瓦面上,但聽仙谷神醫道:“古女俠,快些點住他‘天樞’、‘期門’、‘焦格’三穴,他已經中了‘冰禪掌’。”
古蘭香很快欺了過去,運指連點太陽三脈要穴,姚秋寒混身冷寒之感稍減,虎目露出一絲感激之光,望了她一眼。
仙谷神醫輕輕嘆息了一聲,道:“古女俠,你快去接應援助衆衛士,她是名震關外的白發魔女!”
第 七 章 少陽冰禪一掌拼
古蘭香聞言嬌容色變,道:“白發魔女!”
驀在此時,下面傳起一聲慘嗥,一條人影飛起兩丈來高,摔落地上。
皇甫珠玑急道:“不錯,她是封劍歸隐武林六七年的白發魔女,此女生性異禀,學習關外密宗一派武功,美如天仙,毒若蛇蠍,恐怕衆衛士不是她的敵手。”
古蘭番: “皇甫先生無人照顧,姚少俠又身受重傷……”
一語未完,下面又傳起一聲悶哼——
古蘭香無法再顧及,嬌聲說道:“姚少俠,你手中寶劍借我一下!”
古蘭香道:“‘冰撣掌’乃是極端歹毒武功,中掌之人,縱有精純內功,也難抗拒寒毒侵體,毒攻五髒六腑,你切莫涉險妄動。”
說着,她伸手接過那柄無名飛龍劍,縱身一躍,疾向樓下飛去。
古蘭香躍落樓下,摩天樓第五層屋檐瓦面上,只剩下姚秋寒和皇甫珠玑兩人。
姚秋寒朗聲說道:“皇甫伯伯,你能解開我的穴道嗎?那白發妖女武功絕高,古女俠不一定是她的敵手。”
皇甫珠玑嘆道:“‘冰禪掌’是密宗派絕技,不死也要殘廢,現在雖然即時閉住了你的太陽三脈主要穴道,使寒毒無法侵入奇經八脈,等會乃需要別人以內功助你逼出體內陰毒,此刻你穴道一解,立刻要暈死過去,掌毒也就無法療治了。”姚秋寒聞言暗暗震驚冰禪掌的歹毒。這時下面搏鬥得極端慘烈,人影幢幢,龍騰虎躍。劍虹化成一團光圈,飛來飛去。古蘭香已經戰住白發魔女,另外兩個斷臂蒙面人,強忍着傷疼力戰衆武林衛士。
地面上倒卧着三人,顯然皆是受創在白發魔女掌下的武林衛士。
就在姚秋寒和皇甫珠玑,層高臨下觀戰的當兒,摩天樓之頂,如幽靈也似飛落一條人膨,悄悄掩到皇甫珠玑身後,一指點落!
仙谷神醫自從廬山牯嶺絕頂,遇難逃生之後,武功盡廢。
他沒有抵抗能力,“心焦穴”中了一指,迅快地扶着那人身軀。姚秋寒這時太陽三脈要穴,被古蘭香點住,而且全神貫注下面搏鬥,耳目遲饨,所以這時還沒有察覺身後的皇甫珠玑已遭暗算。
那人一手執住皇甫珠肌,右掌緩緩舉了起來,向姚秋寒背心穴拍去——
這掌拍上,姚秋寒就是內功再好,也要心脈寸斷,暴死當場。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掹地左側伸過一只春蔥似的玉臂,格架在那人的右臂上,冷冷喝道:
“他已中了白發魔女,冰禪掌,不用殺他。”
姚秋寒聞聲回頭看去——
只見一位紅衣少女叱道:“不要出聲,一出聲,劍下無情。”
後面站着一男一女,女的用一柄短劍指在腦後,低聲叱喝着。
男的面蒙黑紗身材魁偉,女的身穿紅衣,面容嬌美,眉目含俏,年紀約在十七八歲。
姚秋寒看清了這位紅衣少女,暗自驚呼道:“梅華君!
紅衣少女正是被南宮捉去的悔華君。”
男的輕輕哼了一聲,收回右掌,說道:“梅姑娘,何時有這種慈悲的心腸?”
梅華君怒道:“這人武功很高,你一掌擊落,雖然擊中背心要害,難得他不會發出慘叫,悶哼之聲。如果這聲音驚動下面武林高手,咱們如何完全脫身。”
她這番話,聽得那男的,低聲輕笑,道:“但姑娘要怎樣殺他,才不使他出聲?”
梅華君道:“我的劍鋒抵住他腦後啞穴,只要略微刺入,便死得無聲無息。”
蒙面人道:“姑娘,怎麽不趕快刺入?”
梅華君道:“我師父正在網羅高手,他的武功是夠羅織之列。你帶着仙谷神醫離開,我要跟他談幾句話。”
姚秋寒腦後啞穴被她劍尖點住,此刻真的無能出聲喊叫。
但他不會珍惜自己生俞,他虎目瞪着梅華君,露出一絲憤怒之色。
那蒙面人果然帶着皇甫珠玑,跳出五層樓室之內離去。
梅華君幽幽嘆息了一聲,說道:“姚相公,你的命好長,我屢次要殺你,我總是無法忍心下手。”
姚秋寒嘴唇掀動,卻無法發出聲音。
梅華君又說道:“姚相公,我知道你非常恨我,尤其現在你更恨死我了,唉!現在我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要聽我的話,退出江湖武林?”
姚秋寒真想破口罵她,只恨口不能言。
梅華君就象瘋了一般,又道:“看你眼光你是不答應了,既然不答應我就殺了你。”
姚秋寒感到腦後一冷,劍鋒象似很快地刺進去,人已失去知覺。
這時樓下雙方戰至生死存亡之關頭,兩個蒙面人武功雖高,卻難抵抗大元禪師、虬龍棒申武,震山雙傑聞氏兄弟等衆武林衛士的圍攻。被六個武林衛士攻得只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能。
但六個武林衛士見這兩個人只剩一臂,還能戀戰這麽久,心中不禁暗暗震驚,大元禪師高宣一聲佛號道:“兩個施主再不束手就縛,莫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