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壯士注意,那是魔心血影殺手,不要逼近他身邊。”
岳坤玄語音剛落,猛見青巾蒙面人,右掌斜發,閃起一道紅光,一股極巨的潛力,突向姚秋寒打來。
姚秋寒驟見紅光,眼睛一花,無法識辨何物,但他耳際仍記得岳坤玄的警告,于是趕忙提氣斜飛出七尺。
“轟”一聲巨響,青巾蒙面人那道紅光勁氣,擊中七丈外的廳壁上,灰塵亂飛,整座大廳一陣搖晃響動。
姚秋寒站穩身子,擡頭看了青巾蒙面人這掌威勢,正驚不已,尤其是他那掌勢發出,能夠生出令人目眩的強烈紅光,真是聞所未聞。
青巾蒙面人也為姚秋寒逃離掌下,心下暗自驚異,擡跟注視姚秋寒身上。
四道駭人的寒芒交觸,兩人皆是面蒙青巾、紅白花巾,掩遮去了廬山真面目,使人各不認識對方。
但是極感奇怪的,他們目光一經接觸後,不禁各起了一絲驚訝的神色,原因兩人覺得對方好像曾經相識。
此時井院中搏鬥已停止,人影驟閃,撲進來岳雲鳳、程虎威、蔔三世諸葛算、追風叟童公冶四人。
廳外沒死的四鬼,卻齊撲向鬼王懾人王身側。
姚秋寒青衣蒙面人注視了良久後,突聽一聲陰冷的笑聲,氣若游絲的慢慢由青巾蒙面人嘴邊哼出:“閣下能避開魔心血影殺手,果然厲害,可以說是普天下第一人了。”
姚秋寒冷冷一笑,道:“‘魔心血影殺手’雖然厲害,但并非天下武林最厲害的功夫。……”
說到此處,姚秋寒聲音一頓,沉聲喝道:“閣下是誰,趕快報上名來。”
青巾蒙面人冷聲哼道:“無名小卒,敢大言不慚,我是楊公子。”
姚秋寒聞言突然仰首縱聲長笑,笑聲如龍吟獅吼,笑罷,冷蔑不屑地瞥了青巾蒙面人一眼,冷冷道:“楊公于,那是王公子弟的花花公子,抑或是叛夫走卒,下九流花街公子?”
青巾蒙面人,竟然毫不生氣的答道:“什麽公于都可以,總之你已離死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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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秋寒一怔後,随即冷笑道:“人生活到百歲而死,嫌人生旅程短暫,也可說離死不遠,不知閣下這句話,是指何時死亡? ”
青巾蒙面人冷冷道:“三日後子不見午,你難逃活命!”
姚秋寒冷冷道:“這樣我就等幾日看看,可是今夜不知你能不能逃得活命?”
說罷,姚秋寒手持金環劍已經一步一步逼了過去。
突然昕到滄海一劍岳坤玄,叫聲道:“這位俠士,暫請停手,老朽有幾句話先問他。”
姚秋寒尚未答話,已聽楊公子蒙面人,冷冷說道:“岳坤玄,你已中了‘魔心血影罡氣’,三日後子時不見午,即将枯腐屍寒。”
群豪聞言心頭各自一震,岳雲鳳急忙過去,凄聲叫道:“爹,你真的受了傷?”
滄海一劍岳坤玄慘然一笑,道:“鳳兒,爹是遭了他暗算……”
青巾蒙面人冷哼—聲:“你是猶豫不敢出手,中了我‘魔心血影罡氣’,如何說是我施以暗算。”
岳坤玄蒼白的臉上肌肉一陣痛苦抽搐,道:“不錯,老朽是猶豫不敢下毒手,被你所乘,現在老朽問你,你是不是孤星會的人?”
青巾蒙面人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淪海一劍岳坤玄自言自語的點頭道:“當然你是屬于孤星會的人……唉!二十七年,彈指已過了這麽漫長歲月的煎熬,是怎麽凄涼啊……”
岳坤玄語後,不禁含淚沉思,臉上泛起一種極端悲怆、哀涼之色,群豪都不知岳坤玄這些話的意思,但大家由岳坤玄凄涼語言,以及臉上表情加以推測,滄海一劍岳坤玄心胸中定然潛藏一段不可告人的凄傷往事。
這件事,可能連他的女兒岳雲鳳也絲毫沒聽過。岳雲鳳突然一眼看到父親雙鬓白發增多了,臉上皺紋陡然多了數十道,就在這短短之時間,她覺得父親蒼老了很多,有如老上十年一般。
“爹,爹!你老人家怎麽樣了?”
一句話未完,楊公子蒙面人冷冷哼了一聲,道:“岳坤玄,你該将孤星令讓我帶回去了。”
滄海一劍岳坤玄臉上肌肉一陣痛苦抽搐道:“閣下若不報名,是可以告知你今年幾歲了?”
楊公子蒙面人,淡然道:“你問這個作什麽?我今年足足二十七歲。”
岳坤玄聽蒙面人說是二十七歲,突然混身一陣顫抖,道:“那你………你是他的兒子……”
說到此處,岳坤玄象是自知說漏了口,趕忙長嘆口氣,轉變話題,沉聲道:“老朽尚未斷氣之前,休想起回孤星令。除非你們殺了參予二十七年前華山論劍的衆高手。”
楊公子怔了一怔,道:“你中了魔心血影罡氣,三日後子不見午,寒毒侵腐五藏六腑,今後難道還有何作為?你既然不取出孤星令,我只好下手格斃你了。”
說罷,他雙臂微晃,已踏步對岳坤玄直欺過去。
驀然一道劍光斜飛而起,姚秋寒已經提劍攔住了楊公子去路,冷喝道:“閣下要動手,先得敵過我手中劍。”
青巾蒙面的楊公子,冷冷哼了一聲,沖去的身子不停,右掌猛地劈下,掌勢未到,掌風先至,同時左手五指箕張,猛抓姚秋寒持劍右腕脈門。
姚秋寒自從絕壑死谷半年中體會中原七劍傳授的七篇經文武學,加之吃下那七顆九轉回生丹,脫胎換骨,武學成就已是天下絕頂高手。
青巾蒙面的楊公子,這一招兩式武學,雖然精奇無比,但姚秋寒并不會讓人所欺,只見姚秋寒冷笑一聲,不閃不退,金環劍一橫,“白鶴亮翼”斜劈橫掃。
這招劍術,堪稱極盡天下劍法之奧妙,只單單這一橫劍,楊公子的兩招攻勢,已盡被化解開去,迫得收招退後。
姚秋寒得勢不讓人,突然手腕一轉,橫劍之式,突一變招,“翻雲覆雨”,劍虹宛如一匹長絹卷舞而下,冷芒電閃,如影随形,點到揚公子胸前。
青巾蒙面的楊公子,看了姚秋寒奇奧的劍術,無比的驚異,身子一晃,又疾退兩步。
姚秋寒象殺地獄衆鬼,劍招一發,綿綿不斷,這次他當然不會中途撒招,但聽他右腳前跨,跟着就要施出,猛聽岳坤玄急聲喝道:“壯士請住手!”
岳坤玄第二度喝停,姚秋寒聽他叫聲中,充滿驚急之狀,不禁長劍一偏,斜身飛出,抱劍問道:“岳堡主,不知有何吩咐?”
岳坤玄道:“中原武林中,論劍術武當派應執牛耳,但閣下劍招的繁奇變化,稱得是勝過武當,倒不知少俠是何人門下?”
姚秋寒想不到岳坤玄叫自己停手,竟然向自己詢問身份來歷,不禁呆了一呆,一時答不上話來。
岳雲鳳這時急道:“爹,這位俠士,今夜救了女兒,以及師兄等人性命,咱們武矶堡若非他拔劍相助,早巳變成一片焦土,當今那姓楊的,殺死了二師兄,以及許多堡中兄弟,已經和咱們有不共戴天血海深仇,爹,怎麽不将他碎屍萬段,以洩胸中之恨……”
滄海一劍岳坤玄,嘆聲道:“鳳兒,這是一番殺劫,武林道上的彌天浩劫,武矶堡的死者只不過是一個開端而已…
…爹正在盡力挽攔這場浩劫的發生,你們盡管站在旁邊。
岳坤玄說過話後,又望了姚秋寒一眼,道:“閣下相助武矶堡之恩,老朽不敢有忘,但老夫今日和這人的事情,還得請閣下退步,讓我自理,其中內情,容圖後告。”
這時青巾蒙面的楊公子,冷冷望了姚秋寒一眼,俨然問道:“你剛才幾招劍法,是由哪裏學習的?”
姚秋寒道:“你問哪裏學習的作什麽?總之我不會跟你牽上關系。”
楊公子冷笑一聲,道:“閣下有種三日後天酉時分,我在邢臺七星樓臺侯教。”
姚秋寒冷冷道:“在下到時舍命奉陪。”
蒙面楊公子,突然轉眼對岳坤玄說道:“凡是參加二十七年前華山論劍的人,休想活着,現在我問你,孤星令在何人之手?”
岳坤玄哈哈一陣輕笑,道:“原來你們殺無數參與過華山論劍的武林高手竟然還不知那支孤星令,落在何人之手?哈哈,孤星令在誰之手,你也不用問了,老朽永遠也不會說出。”
青巾蒙面人楊公子,冷冷道:“你若愛惜性命的話,就會說出來。”
岳坤玄道:“楊妃姬也太輕視我了,難道我岳坤玄會這般容易死在‘魔心血影罡氣’之下嗎?”
這句話,聽得青巾蒙面人楊公子,怔了怔神道:“岳堡主,你果然知道的事情不少,現在我給你三日時間考慮,若你再猶豫不決,三日後酉牌時分,自有人前來武矶堡,那時候不但你性命難保,且将延禍全堡中無辜,話到此處,尚請斟酌。”
說罷,轉身一躍出了大廳。
突聽姚秋寒提劍追出,喝道:“站住。”
青巾蒙面人楊公子出了大廳,擡首看見四鬼扶着斷臂的懾人王,猛地往肩後撤出一柄精光森寒長劍。
“站住。”
姚秋寒追蹤出了廳外,見楊公子拔劍,趕忙運劍搶先出擊,寶劍打閃,一招“流沙千裏”
猛刺過去。
姚秋寒的劍招一閃而至背後,但楊公子拔劍在手,卻不出劍封架,只見他身子一欺,劍聚銀光,光化萬道銀蛇耀目,疾向懾人鬼王射去。
這下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五鬼作夢也想不到楊公子會向他們下辣手,劍風過處,懾人王首擋其沖,應聲倒地。
楊公子劍如旋風,又一聲慘叫響起,冷芒電掣,回環出手,真似江河堤潰,慘叫聲連續響起。
沒死在姚秋寒劍下的懾人王等五個鬼兄弟,竟被楊公子舉手間,全部魂歸陰曹。地獄十二鬼,齊齊同日作忌。
楊公子殺五鬼的劍法,顯得比姚秋寒更狠毒、陰辣。
他殺了五鬼之後,緩緩的轉過頭來,冷冷說道:“這招劍法,你可認識嗎?。
姚秋寒見他殘殺五鬼,正看得呆呆愕在那裏,聞聲心頭一震,倏地想起他那三招劍法,果然是自己熟識的,七篇武功經文中的二鬼見愁劍法。
這下姚秋寒更加驚愕住了,楊公子又冷冷的重複問道:“出手這三招試,你認識嗎?”
姚秋寒冷笑了一聲問道:“那是鬼見愁劍法。這樣看來,咱們是曾經認識的人了。”
這時候姚秋寒猛然想起一個武林叛徒,他可能就是殺害自己恩師等中原七劍的人,也就是說一年前中原七劍等四十九位受害的人,除了自己以外,還有一個生存着,他也同是中原七劍七位得意弟子的一個。
楊公子聽了這句話,眼神中突然露出一道殺機,冷冷道:“咱們三日後酉牌時分邢臺七星樓臺之約,是不見真章不散了。”
姚秋寒冷冷道:“邢臺七星樓臺之約,咱們不妨改改。”
原來姚秋寒聽楊公子向岳坤玄說,三日後酉脾時分另有人要來武矶堡時,他顧慮岳坤玄已經受傷,武矶堡中高手已大部分在今夜傷亡殆盡,怎能抵禦強敵。
楊公子陰森的說道:“我的劍術你已見識過了,鹿死誰手,大概也已經心理有數,現在我警告你,咱們若沒有什麽恩怨,三日之約可免,但你得遁跡深山大澤,永遠不要出道江湖武林,卷入這場劫殺是非漩渦之中。”
他這番話,已經透露出今後武林,即将發生一場彌天恐怖殺劫。
姚秋寒哈哈一陣洪亮豪笑,道:“閣下這番話,說得使人有些左右為難,在下最近剛由深山大澤出來,當然不願再回去了。邢臺七星樓之約,咱們改在明日三更時分。”
楊公子冷笑道:“好!明日三更時分,邢臺七星樓見面。”
語音一落,人已飛上屋宇,身影閃晃了二下,杏如黃鶴。
姚秋寒見他離去,呆呆伫立庭院中,像似夢藝般喃喃自語道:“他是廣如嗎?……不可能的,楊廣如兄是九宮魔劍郁玄清師伯唯一傳徒,亦是自己知交。家師秦嶺一劍翁也非常喜歡他,稱道他是武林上後起之秀……我也深知他的人格,難道他會是弑師叛道的人?……”
“啊,岳坤玄好像知他的來歷……”
想到此處,驀然轉頭望去,只見岳雲鳳已經站立身後,嬌笑說道:“姚相公,家父好象已知你是陶強煥。”
姚秋寒吃驚道:“怎麽?令尊等已知我的身份來歷?”
岳雲鳳搖頭道:“沒有。家父只知你是被師兄等人所救的陶強煥,卻不知你是姚秋寒。”
姚秋寒長籲了一口氣,道:“小姐千萬不要吐露我的來歷……”
一語未完,大廳魚貫走出岳坤玄、童公冶、諸葛算、程虎威等四人。
岳坤玄身罹殘傷,象似非常嚴重。他在大弟子程虎威挽扶下,擡眼掠掃了井院中屍體,鮮血染紅庭院,不由長長的嘆了口氣,有氣無力的說道:“虎威,裏蹤的屍首在哪?”
霹靂手程虎威帶着師父走到俞裏蹤屍身側,只見金環劍俞裏蹤,靜靜的躺在地面上,七孔流血,岳坤玄禁不住流下了兩行老淚。
岳雲鳳和程虎威,師兄弟情深,兩人已經嗚咽出聲。姚秋寒突然将手中的金環劍,安放在俞裏蹤屍身側,默默的祈禱道:“俞兄,你英靈安息吧,兄弟會為你雪恥複仇……”
滄晦一劍岳坤玄,突然擡首望着姚秋寒,拱手說道:“這位壯士,如果老朽老眼未廢的話,壯士一定是陶先生。”
這情景,姚秋寒自是無法再隐瞞,當下取去面上紅白花羅帕,露出一副英俊超群的面孔。
衆人從來沒有看過姚秋寒的真面目,他們心想姚秋寒可能是位三十出頭的人了,那知竟是一個二十四五歲的英俊少年。
姚秋寒長揖作禮,道:“失禮之處, 尚請老堡主宥恕。”
岳坤玄輕咳了二聲,點頭笑道:“陶老弟,藏鋒斂刃不求炫露,幾乎使老朽錯失交臂。
唉,今夜若非陶老弟一臂援手,武矶堡可能成為一片焦土。”
童公冶、諸葛算,一齊拱手接道:“陶相公,年紀輕輕,身懷絕技,請恕我等有眼無珠不識英雄。”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末學後進怎敢當如此過獎,以後尚請不吝指教……”
語音一頓後,轉眼向岳坤玄看了一眼,接着說道。“……
其實武功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今夜那蒙面楊公子,身負歹毒絕技,功力極深,尤其是殺害五鬼的劍法,更是令人心寒。”
滄海一劍岳坤玄,聽了這番話後,身軀一陣激動顫抖,道:“不錯,他的功力很高,但楊妃姬的武功,定然更高上數倍了……”
姚秋寒心頭一震,趕忙問道:“岳堡主,不知那楊妃姬是誰?”
庭院中諸人在大廳中看岳坤玄和楊公子對話神色,大家感到岳坤玄和敵人是熟悉的,只是他們不敢開口詢問,這時姚秋寒一提起,衆不禁将眼光注視在岳坤玄的臉上。
只見岳坤玄蒼涼嘆道:“陶老弟,這裏不是談話之所。”
說着,轉首對程虎威、岳雲鳳說道:“鳳兒和虎威,去叫人将死者清理好後,兩人同到修道院室。”
說着話,岳坤玄拉着姚秋寒和童公冶,諸葛算,走到一所清靜庭院。岳坤玄一面走一面說道:“老朽大約廳中已經中了‘魔心血影罡氣’,可能三日後,便要昏迷不醒,而成殘廢。
老夫所淡的話,請童兄,諸葛兄轉告當今的武林盟主古蘭香。”
姚秋寒聽了古蘭香之名,心頭一驚,暗道:“糟了,她若來武矶堡破我的身份來歷怎麽辦?”
追風叟童公冶,吃驚問道:“老哥兒,你當真罹不治之傷嗎?”
岳坤玄嘆道:“‘魔心血影罡氣’已經連傷數十位武林高手,就是老朽摯友河漢魔簫古虛飄、神雕俠紀英奇,中原七劍等絕世高手,也難幸免,何況老夫剛才在沒運功的情形之下中了他一掌,縱然有再高功力,也無法逃此劫遠……”
姚秋寒聽了這話,心下震驚不已。如此說來,家師等同是被“魔心血影罡氣’擊傷的。
岳坤玄說道此處, 突然臉色驟變,急聲道:“陶老弟,童兄,諸葛兄快離開此地!”
喝聲未完,岳坤玄已經臉色泛青,額角汗水淋淋,姚秋寒等人不明岳坤玄話意,問道:
“岳堡主,有什麽不對嗎?”
滄海一劍岳坤玄,顫聲道:“毒……毒香,鶴頂紅香……快閉住呼吸……”
姚秋寒尚未意會過來,突然看到追風叟童公冶,蔔三世諸葛算臉上神色驟變,他們由錦墩上站起身子,慌張要走出客室,但走了幾步,身軀一陣搖晃,卻摔跌地上。
姚秋寒心頭大驚,一個虎步,欺到迫風叟眼前,問道:“童老前輩,你們怎麽了?”
追風叟童公冶,顫聲道:“陶小俠,咱們都已經中了鶴頂紅香毒……”
說到此處,追風叟臉上現出一種痛苦難熬之神色,姚秋寒仍然沒會意到是怎麽一回事,但已閉住了呼吸,轉頭向岳坤玄望去,不禁吓了一跳。
就在這剎時間,滄晦一劍岳坤玄,青白的臉上變為血紅,雙睛暴突,容貌極端難看,他右手顫抖的指着那張紅漆紫檀木臺桌上縷縷香煙。
機警的姚秋寒這時已意會到是怎麽回事,趕忙走過去,那知在這剎那,姚秋寒驀感一陣頭昏目眩,暗叫一聲:“不好!”
一陣冷風拂來,他猛地長吸了幾口清氣,定了一下神,擡首再向客室中看去。
不看還好,這一看姚秋寒驚得魂魄俱散,追風叟童公冶和諸葛算,全身血紅,瞳孔放大,象似全身毛細孔都滲出鮮血,遍地打滾,十分痛苦,那邊岳坤玄情形更駭人,他雖然還跌坐錦墩上,但軀體粗壯數倍。
姚秋寒呆愕了一下,突然借身躍入室中,攔腰抱起岳坤玄,只聽出岳坤玄痛苦的哼道:
“陶少俠,老朽沒救了……
你也已經中了毒。”
姚秋寒不答話,左手劈出一道掌風勁氣,将那截袅袅香煙擊得粉碎,挾着岳坤玄軀體躍出室外。
他将岳坤玄放在地面上,就要再退去帶出追風叟,蔔三世兩人,哪知擡頭一看,他們遍地打滾的身子已停止。只聽得岳坤玄哼聲道:“鶴頂紅毒香,毒入膏肓,他們已經血液流盡,精血枯幹死去了……”
姚秋寒心驚不已,想不到那鶴頂紅香這般厲害,姚秋寒問道:“岳堡主此香毒是誰放的?”
滄海一劍岳坤玄呼吸急促,顫聲道:“陶少俠,老夫已沒時間去追查了,想來這是早有預謀暗算老夫……難道楊妃姬這般恨我嗎?……”
姚秋寒此時已知那鶴頂紅是塗在檩香上,點火燃燒,自己等人進入客室時,神案上便香煙缭繞,顯然是有人早先布置好暗算自己等人的,這人可能就是岳宅中的人。
姚秋寒臉色驟變,道:“岳堡主,我也中毒了嗎?”
岳坤玄道:“鶴頂紅香毒,如老朽猜想不錯,老弟事先定然吃下了什麽解毒藥物。
“陶老弟,現在我已經無暇跟你談這些事情了,老夫此刻運用畢生一口真元真氣,壓制着香毒,可能半刻工夫就将慘死,在這短短半刻中,老夫要托你一些事情……并傳授你一招劍術……”
姚秋寒見岳坤玄面孔血紅,軀體每一處都粗狀了數倍,知他所言非虛,當下急道:“岳堡主,我帶你老人家去前院去。”
岳坤玄抖聲道: “……時間來不及了……今夜那楊公子大概是老夫和楊妃姬所生的兒子……請陶少俠替我查明告訴他……”
“孤星令放在岳宅中的“藏經樓”。此令是孤星會主掌門信物,最重要的是那孤星會牽帶着一段武林機密……切勿落在楊妃姬手中……”
姚秋寒聽了這句話,方才知道岳坤玄為何見了楊公子時神情激動的原因,原來岳坤玄和那楊妃姬有着一段不可告人的秘情。但是,使姚秋寒感到不能了解的,就岳坤玄和楊妃姬既然有着舊情,為什麽楊妃姬會來向他下毒手,他想要問個清楚,但岳坤玄已不容他出聲詢問顫抖繼續地說道: “…
…老夫窮畢生精力,修煉劍術,雖然沒有大乘,但武林中劍術最犀利的中原七劍,那九宮魔劍郁玄清;也曾經敗在老夫劍下……今夜老夫被楊公于運用‘魔心血影罡氣’擊傷,完全是輕敵所致,加之舐犢情深,不敢向他下手……”
姚秋寒聽他這段話,肅然起敬的說道:“不錯,岳堡主劍術超絕天下武林,早就聞名海內外,晚輩仰慕白久。”
姚秋寒在昔年,曾經聽恩師秦嶺一劍翁嘯蒼,淡起岳坤玄,乃是天下武林中劍術最超絕的一位。
這時岳坤玄又繼續說道:“陶少俠武功劍術,雖然奇奧博大,足可獨步江湖武林……但若要破解楊妃姬的‘伏魔血影手’以及‘玫心素手劍’可以說這不可能辦到……”
老夫在大廳中窮畢三日三夜精血,獨創出一招‘飛龍劍術’專是針對克制楊妃姬武功所創。……
飛龍劍招,一招三式,第一式“神龍擺尾“,第二式“龍蟠入雲”,第三式“龍游四海”……”
姚秋寒是個極端聰明的人,他知道岳坤玄當今已氣若游絲,當然無法親身深授劍式,唯一能夠的只是說出劍訣,于是他趕忙集精會神聽他口授劍術。
岳坤玄象似體內痛苦,随着時間愈增加,語音突然一斷,低聲呻吟着,嘴角掀動,低聲說道:“……龍伏池中不成龍,形龍必出。龍出池中,先擺頭後擺尾,頭動,尾劍乘隙而入……龍尾擺後,體蟠方能騰空入雲……随即遨游雲海,無龍無我,入海騰雲,随心所欲。……”
岳坤玄說出這幾句劍訣後,語音已經微弱到令人無法聽聞,好在姚秋寒事先有了準備,運用凝神視聽法上乘內功,方才能夠全部聽清楚。
岳坤玄嘴唇又輕輕動了幾下,卻無法聞得聲音,向姚秋寒問道:“……記下了沒有?”
姚秋寒點頭道:“岳堡主我都記下了,飛龍劍法,晚輩聽完後,定然轉授令千金。”
滄海一劍岳坤玄痛苦的臉容突然泛出一絲歡悅的微笑,就在他笑容一現的剎那,岳坤玄粗壯的軀體,有如洩了氣的皮球,迅速收縮下去,鮮紅的血液,卻由他身體上千萬個毛孔溢了出來。
他混身流着血,尤其是七孔中,血噴如泉,一代英豪劍客,便這樣慘然而逝。
姚秋寒從來投有看過這樣凄慘死狀,不禁呆呆愕在當地。
不知過了多久,姚秋寒突然混身打了一個冷戰,怵道:“岳坤玄和童公冶、諸葛算毒發慘死,自己也同樣中了鶴頂紅E香毒,難道能夠幸免一死嗎?雖然是自己中毒稍輕,毒發稍慢而已……”
想到此處,姚秋寒凄涼的嘆息一聲,喃喃夢呓道:“我姚秋寒的命運,真也太多舛了,少陽神功的死亡威脅剛剛解除,想不到今夜又面臨死亡的恐怖……但令人深感奇怪的,我同樣在客室中吸了那樣多‘鶴頂紅香毒’如何的毒性稍慢…
…”
其實姚秋寒那裏想到,他五藏六腑并沒有受到“鶴頂紅香毒”嚴重侵蝕。
原來他自從服用七顆“九轉回生丹”後,脫胎換骨,體質異于常人,功能萬毒不浸,不過鶴頂紅乃是天下的絕毒,縱然姚秋寒身能避萬毒,但他在室中吸了很多毒煙進去,多多少少有毒素在血液之中,加之他內功深厚,毒性一時間不會傷害他身體。
姚秋寒正自凝思不決的當兒,驀然發覺院外修竹下藏着一條人影,心頭一震,暍聲問道:
“是誰?”
人若飛隼,快如流星閃電,騰空撲了過去
只見紅影飄動,一條纖細的影子,疾向內院中逸去。
姚秋寒猛然憶起施放“鶴頂紅毒香”的人,當下心頭大怒,微提一口真氣,銜尾疾追去,捷若靈猿,疾如電閃。
前面那人輕功造詣,像似極端絕高,一個起落間已翻過兩重庭院,人影已杳。可是姚秋寒的輕功更高出一籌,而且采取包抄方法,飛躍過數重院落,橫身立在一座高樓屋頂上,居高臨下,果然發現一條嬌細人影,張頭探腦向這邊馳來。
姚秋寒避免打草驚蛇,眼看着那人影來到高樓,方才輕若飛雪飄絮,無聲無息的從七丈高樓一射而下。
那條人影眼看姚秋寒飛身落下。轉身就跑,姚秋寒喝聲:“站住!”
尚未落地的身軀,猛一振雙臂,一弓一伸,如龍蝦弓身,整過身子平空射出三丈多遠,一落地恰好橫擋住來人去路。
那人不容姚秋寒先出手,玉手翻飛間,指點掌拍,落葉紛紛,快速絕倫的攻出一二十掌,招招指襲要害大穴。
姚秋寒沒有防到對方會出手搶攻,一怔之下,雙掌封拒,連連後退。
好在姚秋寒半年來武功精進到一流高手之境,雖然被快攻,仍然氣定神閉,接下了這十二招。
那人目見十二招快打,無法傷得姚秋寒,輕哼一聲,右手迅速由懷中抽出一柄精光閃閃短劍,一招“雲龍隐現”若點若刺,劈掃了出去。
她這一劍,掃出得奇詭異常,而且迅速絕快,姚秋寒只見劍光一閃.冷鋒已到胸前要害,大驚之下,姚秋寒身步一轉,狀似陀螺迅快旋退出去。
姚秋寒施退之勢雖快.但對方劍招更快,只覺左臂一冷。
姚秋寒踉跄退出三四步,一條左臂連衣被劍鋒劃了一道五六寸長傷口,鮮血泉水般湧了出來,剎那間濕透了半個衣襟。
姚秋寒一退之後,已經看清了對方是個眉目俊俏,婀娜秀美,身着紅羅衣裙的十六七歲少女。
姚秋寒驚聲呼道:“梅竹,是你?”
原來這少女,竟然是岳雲鳳的貼身女婢梅竹,姚秋寒作夢也沒想到—個女婢梅竹負有這種絕學劍術。
梅竹這時手橫短劍,妙目含斂,冷冷一笑道:“陶相公,我已經不是梅竹,我叫梅華君。”
姚秋寒伸手撕破衣袖,一面包紮傷口,一邊說道:“梅華君是美好的名字,但你的劍招卻狠辣得很。”
梅華君澀澀的道:“陶相公,你不必轉彎抹角了,剛才那招劍法,就是戮心素手劍。”
姚秋寒心頭一震,道:“那你是楊妃姬的人,‘鶴頂紅香毒’是你……”
梅華君淡淡的道:“不錯,是我在檀香上凃了‘鶴頂紅’毒殺你們。”
姚秋寒真想不出一個溫柔娴靜的俏丫頭,會是一個毒人不眨眼的兇手,他雙眼凝注着梅華君出神,久久不出一語。
梅華君突然冷冷的說道:“鶴頂紅是萬毒之王,點滴斷腸,陶相公也吸了不少毒香,諒也無法逃得慘死厄運。……”
姚秋寒聞言陡然怒火中燒,喝道:“我真看不出你年紀小小,卻刁滑狠毒如斯!”
梅華君嘆聲笑道:“最毒婦人心,無毒不是大丈夫……”
難道陶相公沒聽過這些話?哼!其實武林道上哪個人,不都是毒如蛇蠍,為名為利所薰,不擇手段,勾心鬥角,波詭雲谲,奇兵制勝……”
姚秋寒喝道:“住口!”
接着冷笑兩聲道:“梅姑娘,我看你施毒害人,竟然沒有半絲恻隐之心,洋洋得意。你這麽冷酷殘忍,真令人心寒。”
梅華君聽姚秋寒這幾句悲壯的話,不禁怔了一怔,瞪着那雙大眼睛望着他出神。只聽姚秋寒嘆了口氣,接道:“梅姑娘我知你年青無知.被人謠言煽惑.致使生性偏激,今夜雖然你毒害了三位武林高手,以及我的性命,但我不會怪你,只願你今後不要再施毒技,殘害人類。……自古聖賢,誰能無過……”
梅華君冷聲一笑,道:“陶相公,你仁慈心腸,普度衆生之心,真使人敬佩。可是武林道上盡都是點石不化,頑冥不靈的人。其實咱們沒有什麽恩怨,我也犯不得傷害你,三日後我取鶴頂紅劇毒解藥給你。”
姚秋寒嘆聲道:“我死不足惜,你給不給我解藥沒關系。”
梅華君冷冷一笑道:“我話還沒說完,你要我給你鶴頂紅劇毒解藥,還需要附帶一些條件。”
娩秋寒怔了一怔道:“什麽條件?”
梅華君嫣然一笑,道:“我要你就此離開武矶堡,退隐江湖武林。再來便是請你說出身份來歷。”
姚秋寒突然臉色一怔,怒道;“梅姑娘,在下不追究你施毒害人,乃是看在你三四日扶侍我于病榻之恩……現在你這般咄咄逼人,我縱然毒發慘死,也勢必……”
梅華君仰首發出一陣格格嬌笑,道:“陶相公,你敢是要殺我嗎?”
姚秋寒朗聲說道:“梅姑娘殺人不眨眼,若是惡性不改,我殺了你,問心無愧。”
梅華君哼聲道: “呸!真是不自量力,剛才若非我一時仁慈,下不得辣手,你早巳喪命在那招‘戮心素手劍’ 之下。”
姚秋寒冷笑一聲,道:“梅姑娘如此輕視,恕我再領教幾招精奇劍術。”
話出口,人随着發動,雙掌一錯,搶中宮發招,左手并指如戟猛戳梅華君“天驚穴”,右掌運足真力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