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
時局緊迫,不能再一招一式的拼鬥,轉念間,他伸手囊中,摸出一支金釵,身子再進,右手一招“倒轉乾坤”,左手照周小玉所傳的手法發出金釵。
悶哼聲中,黃袍老道暴退數丈,獰聲吼道:“小子,有你受的,你就是造就‘行屍武士’的上選之材!”
南宮維道心中一動,但已無暇多想,掉轉頭朝陣門方向射去。
“金釵魔女”迎在陣門處,大聲道:“怪物回頭了!”
南宮維道急叫一聲:“用金釵阻住那老道!”
黃袍老道胸有成竹,并不迫來。
兩座黑塔似的身影,由遠而近。
南宮維道閃電般奔向陣眼,抱起那木樁,向己掘好的洞穴栽落……
同一時間,兩名“行屍武士”在黃袍老道的指使下,撲向陣門, “金釵魔女”以特殊手法連珠發出十餘支金釵,這黑白兩道聞名喪膽的奪命金釵對“行屍武士”絲毫不起作用,紛紛彈落地下。
“金釵魔女”見阻不住,不禁脫口發出一聲驚呼,疾退數丈。
兩怪物撲入陣門,說也奇怪,就在那三丈方圓之地團團亂轉起來。
“金釵魔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知道奇陣已生妙用。
南宮維道雖說适時完成了陣眼最後布置,但也緊張得出了—身的冷汗,繼續填穴洞,使木樁牢固。
也就在這轉眼之間, “金釵魔女”發覺眼前景物大變,入目盡是巨峰莽林,不辨東西南北,她也陷入了陣勢之中。
正在遲疑之際,南宮維道出現眼前。
“孩子,真是好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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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僥天之幸!”
“這奇陣的确奧妙無窮,我在什麽地方?”
南宮維道拉着她走了數步,幻象盡消,只是些參差縱橫的木石,那兩名“行屍武士”仍在原地奔躍跳縱,像發了瘋似的。黃袍老道在陣門前雙腳暴跳,氣得七竅冒煙。
“金釵魔女,栗聲說道:“何不除了這兩個怪物?”
南宮維道緊鎖雙眉道:“對方刀劍不傷!”
“你的劍不是寶刃嗎?”
“是的,全力出手,或能奏效,但對方的身手太驚人,出劍必須在一丈之內,但這樣的距離,彼此互見,對方必然還擊……”
“啊!你看?”
南宮維道擡眼一看,只見陣門外赫然又來了一雙“行屍武士”,身軀比困在陣內的稍矮,但獰惡之狀則—樣,全身漆黑,目閃綠光。
“金釵魔女”驚聲道:“不知這種怪物一共有多少?”
“目前還無法知道。”
“這兩個如何處置?”
“困住他,除非對方不飲不食,否則兩天便可甕中捉鼈!”
“好辦法!”
黃袍老道帶着兩名稍矮的“行屍武士”退到稍遠的林蔭下,似乎在思考對策。
南宮維道沉聲道:“伯母可知道這牛鼻子來歷?”
“金釵魔女”搖了搖頭,道:“不曾見過……”
“‘行屍武士’這一名稱呢?”
“也沒聽說過。”
“伯母,我們進去吧,可以高枕無憂了!”
兩人回到莊中,在正廳內坐下。
南宮維道感到無比的快慰,這艱巨的布陣工作,能在短時內順利完成,當然這得歸功于那神秘的“一枝梅”。如果沒有那神偷暗中助力,要想順利完成可真不容易。
“金釵魔女”突然問道:“我想到了一個人……”
南宮維道一愕,道:“伯母想到了誰?”
“就是那黃袍老道……”
“啊!他是何來歷?”
“崆峒派一向以邪術異端見稱于江湖,我曾聽說過該派出了一個邪門好手,叫做‘魔魔道人’,這驅使‘行屍武士’的可能是他!”
“魔魔道人!”
“這魔頭一向活躍在關外.不知怎地為‘金龍幫’所羅致?”
“朱自信為了要君臨武林天下、無所不用其極……”
“你知道朱自信的出身來歷?”
“周伯父已經對小人說過了!”
“金釵魔女”凄厲地道:“不要提他!”
他,指的當然是周礎,話頭是她提的,卻又不許人提到她丈夫,實在令人啼笑皆非。但,南宮維道知道她的心境,她是一個不幸的女人,集恨、怨、慘于一身,真是“自古紅顏多薄命”啊!
到底是天妨紅顏?還是紅顏有其薄命之因?
假設是無鹽、模母,遭遇再慘,有人會為她慨嘆嗎?
他想不透這道理,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金釵魔女”頓了一頓,接着道: “你準備如何對付朱自信?”
南宮維道不假思索地道: “為了武林公義,我要殺他,為了血海深仇,我要殺他!”
“是的,我這一問是多餘!”
“若非朱自信,伯母沒有今天的悲慘遭遇,伯母對他……”
“我願看他遭報。”
“哦,伯母,我們有件事須立即做!”
“什麽事?”
“畫陣圖,否則自己人無法進出這莊院。”
“對了,連我也無法行動。”
南宮維道去別的屋中尋了紙筆,先畫了一張略圖,标明進出之法,然後遞與“金釵魔女”,道: “請伯母幫忙照原樣描繪!”
他自己也動手繼續繪制,半個時辰左右,兩人合描了三張。
天色将暮。
“金釵魔女”自動尋到廚房,發現貯存的糧米食物不少,忙生火舉炊。
南宮維道帶了兩幅陣圖在身上,到外面巡視,—方面,他要查看黃袍老道和那些怪物的動靜,莊內已無所謂,莊外來的人如不明就裏,可能遭害。另一方面,他想聯絡一下那神秘的老偷兒,他知道陣勢會阻隔了對方。
到了莊外,舉目望去,不由大吃一驚,陣內已沒有那兩名“行屍武士”的影子。
是被什麽人救走的呢?
憑“行屍武士”本身,如無援手,是無法自脫的。
這入陣救人的人,顯然懂得奇門之術,不然無法入陣門救人,只是不知對方道行的深淺。
不過,他有自信,要找一個能自由進出奇陣,并能破壞此陣的高手恐怕很難,事實說明,對方可能略通皮毛,所以不曾有進一步的行動,加以兩“行屍武士”被困之處,在陣門之內不遠,此陣的奇妙,尚在進一層之內。
他到現場察看,果然不出所料,跡象顯示,對方連試探進一步的表示都沒有。
遙望陣外,已不見黃袍老道人的蹤影,不知是離開了,還是隐伏在近處。
他考慮了一會,從側面靠林處出陣,一閃沒入林中。
身剛入林,立即聽到“一枝梅”蒼勁的話聲: “小子,你現在才出來?”
南宮維道心頭一喜,急聲道:“對不起,使老前輩久候!”
“你弄了這勞什子陣勢,老夫只好望莊興嘆了!”
“晚輩已繪了圖形,老前輩一看便知……”
“這才像話!”
“晚輩先謝過援手之德!”
“不必,是老夫自願的。”
“老前輩可肯現身一見?”
“目前還不行!”
南宮維道籲了一口長氣,對方不願現身,當然不能勉強。
“這陣圖如何交與……”
“傻小子,你放在地上不就行了,老夫會自己拿取!”
南宮維道取出一張陣圖與一個香囊,道:“老前輩,這陣圖熟記之後可毀去……”
“這不用吩咐,老夫想得到。”
“還有這一個香囊……”
“怎樣?”
“是取自對方死者身上之物,佩上這物,‘行屍武士’便不侵犯!”
“好哇!這倒是件稀罕事。”
南宮維道把陣圖和香囊放在腳前地上,又道: “老前輩,對方離去了?”
“嗯,不過會再來的!”
“本來已有兩名‘行屍武士’被困陣中,不知……”
“被一個黑袍老者救走了,說是什麽太上護法。”
“哦,這晚輩知道。”
“對方在陣外巡視了很久才入陣帶人出來,看樣子十分勉強,并不怎麽內行。”
“老前輩尚有什麽指示?”
“暫時沒有!”
“晚輩告退!”
“慢着!”
“老前輩尚有吩咐?”
“你知道那牛鼻子的來歷嗎?”
“聽說是崆峒派‘魔魔道人’!”
“對了,正是他,這牛鼻子,那些怪物全是他一手操縱的。”
“是,晚輩盡力設法!”
“你們會中是否以三環做暗記?”
南宮維道一震,道:“是的,是以三環為記!”
“如此,你立即趕往十裏外的宋家店,,可能有人等你聯絡。”
“啊!是!”
“你可以走了!”
南宮維道對這神秘人物佩服得五體投地,對他的熱忱更是感激萬分,當下急急回頭入莊,向“金釵魔女”說明了自己的去向,連飯也顧不得吃,便趕奔宋家店。
到了宋家店,已是萬家燈火時分。
這小鎮離許州不遠,市面倒也熱鬧。
南宮維道沿街而行,卻未見有三環暗記,經受不住腹如雷鳴,只好暫入小店打尖用飯。身剛入座,小二笑嘻嘻地端上一杯茶,擺了杯筷,哈腰道:“公子請稍坐,酒菜随即送上!”說完,轉身到別座去了。
南宮維道不由大為疑惑,小二不問客人菜式,用酒還是用飯,只說酒菜随即送上,這算什麽規矩?難道這小店全是定食的嗎?但又不對,小二此刻正在對一個剛入座的客人大背其酒經菜譜,這使他好不納悶, 自己并非熟客,難道小二認錯了人?
不久,一個穿藍布長衫的中年人走了過來,恭敬地一揖道:“公子一路辛苦!”
南宮維道愕然道:“這是怎麽回事?”
中年人用手指在桌面上畫了個三環記號,哈哈一笑道:“公子健忘,鄙人是此間掌櫃!”
南宮維道恍然大悟,這店是自己人所開的,這一下倒是撞上了,當即一笑道:“是,是,在下一向事不經心!”
掌櫃哈哈一笑離開,随即有小二端上了酒菜。
南宮維道開懷暢飲,飯罷, 已是起更時分。店內人多眼雜,難得沒有“金龍幫”的暗探在內,正盤算如何與掌櫃的聯絡之際,小二上前收拾殘桌,低聲道:“街尾右側藥王廟!”
南宮維道立即會意,起身離店,朝街尾方向走去。一路之上他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提高警覺,以防有人盯梢。自己無所謂,如果讓對方知道這小店是“宏道會”的人所開,勢必被毀。行人漸稀,燈火寥落, 已經到了市邊。
向右一看,一座黑呼呼的廟影呈現在十丈外,有一條小路與道相連。
南宮維道筆直前行,約莫超過半裏路,才繞了一個大彎,折向藥王廟,如鬼影般閃入廟中。
前後一片黑,僅大殿上露出昏黃的燈光。
殿內供桌前的蒲團上,一個非道非僧的怪樣老者坐着打瞌睡。
南宮維道隐在暗處呆了片刻,卻不見那小店掌櫃出現,全廟靜寂如死,似乎除了廟祝之外,再無旁人,這廟祝是自己人嗎?
從廟祝那昏聩的身影看來,似乎不是武林人。
南官維道守候了一會,不耐煩起來,正待閃身而出,突然,一陣吃吃的女人蕩笑之聲從側廂中傳出。
廟中何來女人笑聲?
難道這藥王廟是藏污納垢之所?
小店掌櫃的要自己來此,目的何在?
一連串的疑問,湧上了南宮維道心頭。
他幽靈般地閃了過去, 目光掃處,不由頭皮發炸,只見廂房門外的階沿下,橫躺着三具屍體,兩老一少,全是道家裝束。
南宮維道憑着視物如晝的目光,看出這三名道士是中劇毒而死,因為他們身軀卷曲,皮膚發紫。
是什麽人下的手?
房內,傳出了女人浪聲浪氣的話聲:
“親哥哥,滋味如何?”
一個頗不陌生的男子聲音道:“你的感覺呢?”
“我嗎!快活死了,喲,別那麽大力……”
“你實在是個妖狐,嗯!……”
“格格格格……”
“我有點怕!”
“怕什麽?”
“你師父!”
“那糟老頭子說什麽也不會到這裏來!”
“我們……趕快結束,辦正事去吧!”
“親哥哥,我教你一套新花樣,包管你欲仙欲死!”
“真的?”
“來!這樣……”
接着是男女雙方不堪入耳的蕩笑聲,喘息聲……
南宮維道七竅冒了煙,原來是一雙男女在做那不可告人的事。
一陣極輕微的風聲倏然傳來,以經驗判斷,來人身手高得驚人,如換了別人是無法發覺的。
他一閃身,隐入屋角。
一條人影,如飛絮般瀉落,正好停在南宮維道方才的位置。
房內,那不堪入耳的穢語浪笑,頻頻傳出。
“親哥哥,如何?”
“好……極了……只是……太吃力……”
“虧你說出這等話。”
“好妹妹,你是……要—次吃飽嗎?”
“格格格格……”
“好了!”
“不!再來……”
那不速客是一個禿頂老者,鷹鼻獅口,體形壯碩,眉毛已白,看來年紀至少在七十以上,雙目在暗中發出閃閃碧光。
“給我老人家滾出來!”
房中傳出兩聲驚呼,聲音頓息。
禿頂老者再次暴喝道:“滾出來,老夫事先警告,別妄圖逃走!”
“砰!”冷笑聲中,禿頭老者倏然消失,身法之快,令人咋舌。
“站住,不許動!”
顯然,逃者被截住。
南宮維道飛身上屋,掠到交錯的檐角。
廂房後,是一個雜草蔓生的小園,再過去便是圍牆。
一勇一女,衣衫不整,并肩而立,身軀在簌簌發抖,禿頂老者站在兩人面前,雙目似要噴出火來。
南宮維道定睛向下俯視,待看清那一男一女之後,不由心血沸騰。
那女的赫然是“金龍幫”屬下“玉蝴蝶潘巧巧”,以毒蚨傷人的妖婦。
男的,卻是“雙龍武士”副統領之一的“金剛王吉”。
禿頭老者陰森森地笑了一聲,獰視着“金剛王吉”道:“你是吃了天雷豹膽,竟敢染指老夫愛徒?”
“金剛王吉”打了一個哆嗦,顫聲道:“不……敢……”
禿頂老者又是一聲毛骨悚然的冷笑,道:“你已做了,還說不敢?”
“請……太上護法……饒小的這一遭!”
“嗯!”
“金剛王吉”噗地跪了下去,語不成聲的道:“謝……太上……恩典,小的發誓以後不敢。”
禿頂老者碧光妁妁的眸子,一掃“玉蝴蝶潘巧巧”,又回過目光道:“王吉,你知罪了?”
“是,……是潘護法強迫……”
“啊!是她強迫你與他做風流事?”
“這……這……”
“你們來往多久了?”
“只……這一次!”
“嗯!很好,老夫想你下次也不會了!”
“決不敢了!”
“起來吧!”
南宮維道不由感到一陣惡心,身為“雙龍武士”副統領,在“金龍幫”中,地位還高過一般堂主,論功力,在江湖道上雖不算拔尖一流,但也足以使一般武林人物不敢正眼相觑,而現在,在禿頂老者之前,他卻像一只搖尾乞憐的狗。
“金剛王吉”站了起來,他那魁梧的身子似乎也變小了。
“玉蝴蝶潘巧巧”喚了一聲:“師父!”
禿頂老者哼了一聲道:“你想怎樣?”
“玉蝴蝶潘巧巧”粉腮一白,側臉道:“王吉,你可以上路了!” 。
“金剛王吉”躬身一禮,轉身……“哎——”一聲長長的慘叫,龐大的身軀栽了下去,頓時口吐白沫,滿地亂滾,喘息如牛。
南宮維道不由心頭劇震,駭然不已,他根本未見禿頂老者出手。
“金剛王吉”口裏發出陣陣凄厲的慘號,滾扭了一陣,突然發狂似的用手在身上亂抓,只片刻功夫,衣衫盡碎,皮碎血流,但他仍拼命地撕抓,抽扭。
轉眼間,他變成了一個血肉模糊的怪物。
這情景使南宮維道觸目驚心。
禿頂老者不是已饒了他嗎,怎又暗中下這狠手。
這的确比殺他要殘忍百倍。
慘號變成了牛喘。肚破腸流。
最後,奄奄一息,剩下四肢在抽動。
南宮維道心思,這手段雖嫌殘酷,但對待一個寡廉鮮恥的敗類并不為過,不知這禿頂老者将要以什麽手段對付他的門徒“玉蝴蝶潘巧巧”?
禿頭老者吐了一口唾沫在将死的“金剛王吉”身上,然後轉頭向“玉蝴蝶”道:“徒弟,你過來!”
“玉蝴蝶潘巧巧”轉過身來,前移了兩步,淫媚風騷之氣已蕩然無存,像一頭狼爪下的綿羊。
“師父!”
“小乖乖,你與他一路吧,做一對地下鴛鴦……”
“師父,徒兒一時糊塗,被他所惑。”
“不是你勾引他?”
“玉蝴蝶潘巧巧”雙目垂淚,可憐兮兮地道:“師父,是他……勾引我!”
禿頭老者怒吼一聲道:“現在已死無對證,依老夫看來,是你動的邪念……”
“我沒有!”
“別強辯,憑這小玩意,他敢動你?”
“師父……”
“你連兩三天都耐不住,這樣貪饞?”
這話,出自一個做師父的口中,令人作嘔。
他們師徒是什麽樣的師徒,不問可知了。
南宮維道殺機如潮湧。
禿頭老者伸手一抓, “玉蝴蝶”向後一縮, “嗤!”衣襟被整幅撕落,顫巍巍的乳峰彈了出來,竟是全身赤裸。
這不堪入目的一幕,把南宮維道肺都幾乎氣炸了。
天底下竟然有這等怪事,蕩婦,淫蟲,竟盜用了神聖的師徒名份。
他一咬牙,飛身……
“噓!”
身後一聲輕噓,衣角竟被拉住。
驀然回首,只見那廟祝竟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身後,正待開口,風聲響動,那淫蟲帶着“玉蝴蝶”越牆而去。
南宮維道不由心火大發,怒聲道:“什麽意思?”
那廟祝一抹臉,變了形象,低聲道:“暫勿撩撥他!”
這廟祝,赫然是“野和尚”改扮的。
南宮維道吃驚地道:“原來是師伯!…
“孩子,我們就在此地談談吧!”
“想不到師伯在此……”
“聽吳弟媳說,你要布陣護莊,情形怎樣?”
“已大功告成!”
“哦,好,我們可做根據地了。”
“我義母他們呢?”
“尚在百裏之外!”
“師伯一人來此?”
“嗯,目的是要找你!”
“鎮內那小店……”
“我們的人,如何入莊?”
“侄兒已繪有陣圖,可供指引……”
“附近情況如何?”
“行屍武士出沒無常……”
“這……”
“侄兒已有解決之道。”
“噢?”
南宮維道自錦袋中取出十—枚香荷包,同時把來路與作用說了一遍, “野和尚”範文昭聽得直搖頭,連道: “怪事!怪事!”
“師伯可以聯絡會中人分批進莊,但行動一定要隐秘,不能讓仇家密探探知,否則香囊也無效。”
“這我知道,‘行屍武士’一共多少?”
“已露面的四名!”
“難對付麽?”
“全身刀劍不入,暗器難傷,功力高得驚人,根本就不是人。”
“那是怪物了?”
“可以說是!”
“怪物必有人操縱驅使了?”
“崆峒‘魔魔道人’!”
“啊!那肆虐關外的惡魔,你……怎知道?”
“是‘金釵魔女’說的!”
“她……”
“她現在莊中。”
“對了,你可見到‘神針射鬥周礎’?”
南宮維道神情一黯,道:“走了!”
“野和尚”,驚聲道:“走了?”
“是的!”接着,南宮維道把周礎所講的故事略述了一遍。
“野和尚”嘆息了一聲道:“我們失去了一個有力臂膀,但他的處境值得同情,也令人惋惜!”
“師伯,那三名道士怎麽死的?”
“中了劇毒!”
“玉蝴蝶的傑作?”
“嗯,那賤女人在房外灑了劇毒,三道士不明究竟,聞聲前去察看,觸毒而亡,我來不及阻止。”
“師伯為何阻止侄兒向對方下手?”
“你知道那老者是誰?”
“他是誰?”
“野和尚”範文昭道:“你聽說過‘鬼見愁’其人否?”
南宮維道駭然大震道:“鬼見愁?”
“不錯,當世第一個毒道高手!”
“阿!”
他立即想起了倒卧路旁的高手奚有為,據奚有為說,他中的是“神仙倒”劇毒,當世能施此毒的,只有“鬼見愁”一人,是自己以血把他救活的、這蓋世毒物被“金龍幫”所網羅,不知又要有多少人遭劫。
如此說來,“鬼見愁”的确是集“淫”“毒”“殘”“狠”之大成,怪不得不見他出手,“金剛王吉”便自裂身慘死。
錯了,不該放過他。
師伯該知自己不畏劇毒,這個機會一錯過,再找他便難了。
“行屍武士”,再加上“毒”,比數百高手更要可怕。這兩物不除,根本別談複會報仇,武林天下必将步入末日之途。
“金龍幫幫主朱自信”能利用這等窮兇極惡之輩,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奸雄手腕也着實令人震驚。
“野和尚”繼續道:“孩子,別懊喪, ‘鬼見愁’不單是毒道魁首,身手也相當驚人,你當時如果出手,未見得能除他師徒,但身份一露,對方勢必傾力對付,本會弟子多數在這一帶活動,必将首遭其殃。”
南宮維道颔首道:“是的,,侄兒并不懊喪。”
“複會報仇是大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故必須謀定而後動,切忌作孤注一擲之冒險,你以為如何?”
“師伯說得是!”
“你下一步如何行動?”
“侄兒準備在莊院附近接應自己人入莊,事畢之後,首先謀求解決‘行屍武士’之策,以及對付‘鬼見愁’之道,這兩件大事必須先辦妥。”
“孩子,這工作相當艱苦……”
“是的,但非做不可……”
“再從長什議吧!”
“師伯是傳消息還是親自帶領會友?”
“看來要親自走一道!”
“大概要兩三日才能回來吧?”
”嗯,大概是,你現在乘夜回莊去吧!”
“此地善後……”
“會有人清理的。”
“如此,侄兒告辭……”
“你去吧,謹慎小心。”
“謹尊師伯之教!”
說完,從屋面飛出廟外。此時,三更已過,鎮上的燈火,已寥如晨星,他已無回鎮的必要,當下繞鎮而過,直朝莊院方向奔去。
單“行屍武士”已夠困擾,現在又加上一個毒物“鬼見愁”,這使南宮維道心頭感到無比的沉重。
約莫五更初起,南宮維道抵達莊院之前,他先隐入莊前林中察看動靜。
四周靜寂如死,只有風吹樹梢的“絲絲”聲。
突然,數條人影,繞莊院外圍,從側面奔了過來,當先的看似一個女人。
南宮維道不由心頭一動。
來的一共五人,當先竟然是“玉蝴蝶潘巧巧”,随在其後是四名“雙龍武士”,看情形,對方必有所圖謀。
五人徑朝林中奔來。
南宮維道立即閃退,借樹隐身。
五人到林中停下身子,距南宮維道隐身之處約四丈左右。
“玉蝴蝶潘巧巧”首先開了口:“目前形勢已經偵察清楚,只待明晚動手了!”
武士之一道:“怕的是‘不死書生’阻撓。”
“他如現身,自有‘行屍武士’對付!”
“但據說‘行屍武士’不傷他?”
“這是他從死者身上取去香藥所致,此事不中慮,‘魔魔道長’已有安排。”
南宮維道心頭大震,不知對方明晚要采取什麽行動?“魔魔道人”已有安排是什麽意思?香囊之事已被對方覺察,必謀對策,三日內,會中人便要分批入莊,這實在令人憂慮。
另一武士道:“禀護法,方才據報,附近所伏暗探,全部離奇失蹤!”
“玉蝴蝶”驚聲道:“全部失蹤?”
“是的,卑屬判斷可能是‘不死書生’下的手!”
“嗯!這得徹查!”
南宮維道心中一動,這準是“一枝梅”那怪人下的手。眼下該怎麽辦呢?一舉而拼殺五人,恐怕不易辦到,“雙龍武士”身手不弱,首先對付“玉蝴蝶”,四武士勢必不戰而逃,如果從不同方向逃遁,便難以一一追殺,總有一二個漏網,而聽對方口氣, “行屍武士”尚潛伏附近,一鬧開來,對方的陰謀便無法獲悉了,即使擒到活口追問,必屬徒然,對方又會改變計劃。
“玉蝴蝶”一擡手,道:“我們走吧,天快亮了!”
南宮維道轉念一想,決不能放對方走,殺一個算一個。
“玉蝴蝶”這類女魔也是相當可怕的人物,記得在江邊“野鴨渡”,連師伯範文昭都幾乎遭她毒手,若不乘機除去,将來會中人又不知要有多少人受其害。
轉念間,正待現身出手,身後不遠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沙!沙!”聲,頓時心頭一震,下意識地想到了“行屍武士”,立即回身探察,那聲音又停止了。
只眨眼工夫,“玉蝴蝶”一行五人已飛掠而去。
南宮維道運足目力,仍然什麽也沒有發現,不由大感惶惑,,那聲音分明是高手行動的聲音, 自忖決沒聽錯,怎會沒了影子呢?
突然,一個蒼勁的聲音道:“到莊後林中來!”
南宮維道一聽,是“一枝梅”的聲音,料他阻止自己現身,必有用意,當下,毫不猶豫地朝莊後方奔去。
顧盼之間,來到莊後林中,直覺地先去察看那暗道出口,一切并無異樣, 自己所留的警告暗記也還在, 目光掃處,忽然、發現石頭腳邊放了四個瓷壇,不禁大感奇怪,伸手去……
“一枝梅”的聲音倏忽傳來:“別碰它!”
南宮維道驚得一縮手,道:“這是什麽東西?”
“劇毒!”
“毒?”
“一點不錯!”
“怎麽回事?”
“慢慢告訴你,你方才看到那五個人了?”
“是的!”
“你猜他們準備做什麽?”
“晚輩也正為此而感到不解。”
“對方準備在這莊院四周布毒!”
南宮維道這一驚非同小可,栗聲道:“布毒?”
“一點不錯,你布的奇陣阻止了對方,對方便在外圍布毒陣以阻止你們進出,這着棋很妙吧?”
“這的确是意想不到的事,幸虧老前輩識破了這奸謀,不然後果太可怕了,難怪對方說明晚采取行動……”
“對方此來,便是偵察地形,以便布毒!”
“剛才是前輩發出聲響,阻止晚輩現身出手?”
“不錯。”
“為什麽?”
“如不讓對方遂願,另出花樣,豈不防不勝防。”
“可是毒陣一布,這莊院豈不變成死地了?”
“當然不會!”
“晚輩不懂?”
“你看到四個瓷壇子了?”
“是的!”
“老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四個同樣的瓷壇……”
“不是說裏面是毒嗎?”
“對呀!”
“晚輩更不解了?”
“是老夫發現了對方的毒謀,所以想辦法把對方的四壇藥調了包……”
南宮維道更加駭然,激動地道:“調包?”
“不錯,是老夫的拿手好戲!”。
“對方在使用時如發現調了包,豈不……”
“很難發現,因為這太出人意料之外。”
“晚輩是說啓壇之後?”
“不會。首先,四個壇子外型完全一樣,而裏面的東西也一樣,所差的只是那調包的毒藥毒不死人!”
“怎麽會呢?”
“那只是河沙,不是毒藥!”
“哦,晚輩明白了,對方的毒藥與沙一樣?”
“對了,毒沙,把毒摻和在沙裏。你想,任何毒藥,能煉成一小瓶已經不易,哪來四大瓷壇之多,這是因為那‘玉蝴蝶’在向四名助手講解撤布的方法,并開壇取出給他們觀看,被老夫看到,所以才想出了這調包之法……”
“啊!”
“對方布毒之後,以為有險可憑,監視必然松懈,這對你們會中人行動有極大好處,故老夫當時阻止你現身出手!”
“老前輩設想周密,晚輩十分佩服。”
“不必給老夫戴高帽子,因為是你,否則老夫不會管這閑事。”
南宮維道愕然道:“晚輩什麽值得老前輩如此錯愛?”
“一枝梅”哈哈一笑道:“當然有道理,以後你會知道的!”
“何不現在示知?”
“不行,時間未到!”
南宮維道十分困惑,但對方不肯說,他也無可奈何,本來“一枝梅”在伸援手之初,他便感到意外;這一說,顯然內中還有文章,只是對方決無惡意或陰謀罷了。
“晚輩有個疑團, 已憋了很久,不知當不當問?”
“說說看?”
“老前輩曾取走少林寺僅剩的三粒‘大還丹’?”
“噫,你怎麽知道?”
“晚輩有次到少林寺,适逢外敵侵擾,晚輩伸手管了閑事,受了點傷。少林掌門人欲以‘大還丹’相贈,才發覺已被老前輩取走……”
“哈哈,取走,你怎不說偷走呢?”
南宮維道面上一熱,道:“者前輩留有字柬,顯示明人不做暗事,說取走并無不可!”
“別給老夫面上貼金,留了字還不是偷?并未得物主許可呀!”
“但仍不失光明。”
“算了吧,要光明就不偷了!”
“老前輩取走‘大還丹’必有重大用途?”
“你說對了,為了救人,不得不如此!”
“啊!但不知救的是誰?”
“—個遭遇奇慘的同道,老夫從墳墓中救他出來……”
“墳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