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2)
。被圍的,赫然是自稱誅心人的青衣蒙面客,全身血跡斑斑,一襲青衫幾乎變成了紅衫,身形搖搖欲倒。宇文烈逼近現場,見狀之下,心頭大震, 自己與誅心人、空空祖師兩人分手僅只半天,怎的誅心人會被死城的人掇上? 照理,以秘探總監的功力而論,不可能使誅心人傷成這樣。誅心人重傷被迫殺,空空祖師是否也遭逢了同樣命運?秘探總監陰森森地道:“朋友,認命了吧,誰要你公然與死城為敵!”
誅心人慘厲地道:“無情劍客,為虎作伥,本人替你不齒……”
無情劍客四個字,猶如晴天霹靂,震得宇文烈心神皆顫。他第一次出江湖,就是奉師父鐵心修羅之命,赴天臺山隐仙谷,拜訪無情劍客,希望對方能在功力上給他助力。之後,由那被白小玲的母親迫死的誅心人相告,無情劍客被囚死城。
他曾誓言,要設法救出師父至友無情劍客。他被困死城的待決牢時,也曾向沈虛白的父親沈之岳探聽對方的下落,但得不到線索。他做夢也估不到無情劍客會做了死城的秘探總監,專事迫害武林同道,助纣為虐。秘探總監被誅心人揭破來歷,似乎相當震驚,下意識地一退身,厲喝道:“朋友到底是誰?”“誅心人!”
“何以知道本人來歷?”
“嘿嘿,這一點你不必問了!”
“誅心人,揭下你的面巾!”
“辦不到!”
“哈哈,你還想反抗不成……”
“無情劍客,有一天你會噬臍莫及的!”
秘探總監向五個黑衣漢子一揮手道:“此人不簡單,留活口,抓下!”
兩名黑衣漢子,一左一右,彈身撲了過去……
“矽!矽!”慘號聲中,兩名黑衣漢于倒栽而回,仆倒而亡。同一時間,誅心人身形晃了兩晃,跌坐地面,顯然他在施出最後殺手之後,業已力竭氣枯。另三個黑衣漢子驚呼了聲,緊跟着撲出。
誅心人似已無能為力,坐以待斃。
就在這危機一發之間,三個黑衣漢于,飛瀉向三個不同方向,慘號搖曳劃空。
誅心人身前,多了一個紫衣蒙面人。秘探總監粟呼道:“啖鬼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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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烈充滿煞光的目芒,透過蒙面巾的小孔,直射在秘探總監的身上,一個字一個字地道:“無情劍客,你死定了!”聲音令人聽來不寒而栗。秘探總監下意識地退了三步,厲聲道:“啖鬼客,敢與本城為敵者死!”
宇文烈不屑地冷哼了一聲道:“死在目前,還大言不慚!”
說着,回顧身後地下的青衣蒙面誅心人道:“閣下傷勢如何?”
“死不了!”
“閣下怎會傷在他手下?”
“不,他只是乘危追殺!” “傷閣下的另有其人?”
“是的!”
“誰?”
“我會自己找對方算帳!”
宇文烈不由一怔,又轉向秘探總監道:“無情劍客,你既是死城一分子,我只好殺你了!”聲落,腳步已緩緩前移。場面在剎那之間,緊張到了極限。 啖鬼客最近的作為,已震驚了武林,無情劍客心頭大寒。距離從五丈縮短到不及兩丈。“找死!”暴喝聲中,無情劍客彈身出手,電光石火之間,疾攻五掌,這五掌玄奇詭辣,勁道之強,令人咋舌。“砰!砰!”連聲,五掌全結結實實地落在宇文烈身上。
宇文烈身形一窒。無情劍客卻被無形暗勁,反震得踉跄後退,這種功力,的确已近乎神話。無情劍客亡魂皆冒,急轉身形…… 紫影一晃,宇文烈已鬼魅般地橫攔身前,揚手虛空一抓。
“呀!”驚呼聲中,無情劍客的蒙面巾應勢而落,露出一張死灰色的同字臉,灰白長髯,簌簌抖動, 目中充滿了駭極之色。宇文烈語帶濃厚的恐怖殺機,冷森森地道:“無情劍客,本人重述你剛才的話,認命了吧!”無情劍客暴退三步,“涮!”的一聲,寒芒耀眼,長劍已掣在手中。
宇文烈恍如未覺,挪身上步……
“咝!”銀虹暴閃,劍氣撕空。
只這麽電光石火地一閃動,銀虹消失,宇文烈紫衫之上,現出了九個劍孔,每一劍孔,都在致命要穴的部位上,不差分毫。一劍九創,這種劍術,的确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但,宇文烈有如一具石像,劍孔中不見流血,身形連晃都不曾晃一下。無情劍客汗下如雨,長劍虛垂,顫栗地道:“難道……這就是金剛不壞神功……” 宇文烈一揚掌,推了出去。
“砰!”挾以一聲慘哼,無情劍客連退四五步,張口射出一股血箭。
宇文烈身形一彈,到了無劍劍客身前,舉掌當胸按去……
無情劍客雙目一閉。
就在掌鋒觸及對方胸衣,含勁将吐之際,宇文烈倏地收掌後退,冷冷地道:
“看在你與鐵心修羅相交一場的份上,饒你一次不死,請吧!”無情劍客瞠目望着這紫衣蒙面人,老臉略見抽搐,他不明白對方何以知道他與鐵心修羅相交甚厚,更不明白為什麽因鐵心修羅之故而放過他。他想說什麽,但什麽也沒有說,口唇掀動了數下,終于片言不發,彈身飛逝。誅心人這時已站起身來。 宇文烈轉身掃了他一眼,誠摯地道:“在下可有效勞之處?”
誅心人頹喪地道:“本人在一個月這內,恐怕不能與人動手,萬流歸宗大會舉行在即,完全仰仗大力回天了!”宇文烈激動地道:“這是在下應該做的事,毋勞多囑!”
“本人代中原武林向朋友先致謝意。”
“用不着,在下也是中原武林一分子,閣下傷勢不輕,可否由在下助……”
“好意心領,倒是老偷兒……”。
“他怎樣?”
“生死未蔔!”
“兩位何處遇敵?”
“距此五裏外的官道上。”
宇文烈急匆匆地道:“容在下前去查探一下!”聲落,人已彈出十丈之外,瞬息而杳。誅心人喃喃地自語道:“他到底是何來路,竟有這般不可思議的身手,看來中原武林的安危,全系在此人身上,唉!……一失足成千恨,誅心人,你早該死了的啊!”說完,蹒踞地向林深樹密之處走去。且說,宇文烈出林之後,沿官道疾馳,五裏距離,轉眼即到。官道上除了疏落的行人外,一無異狀。誅心人只說五裏外的官道上,沒有指明确切的地點,空空祖師到底是生是死,截殺他倆的又是什麽樣的人?就事認事,截殺他倆的當然是死城派出的高手無疑,他倆共謀,應付死城召開的萬流歸宗大會,可能事機不密而被截殺,不久前五虎嶺朝陽觀被圍搜,足以說明死城對他倆已志在必得。但以空空祖師驚世駭俗的輕功,應該能全身而退才是。心念之間,只見眼前現出一片淩亂的腳印和斑斑剝剝的血跡,毫無疑問,這就是搏鬥的現場。宇文烈停下身形,仔細觀察,發覺有一道似乎是人爬行的痕跡,伸向道旁林中,登時心中一動,循跡走去。五丈之外,便是疏落的楓林。身甫入林,突見一條人影匍伏地上。走近一看,忍不住驚呼出聲,這人影,正是空空祖師,業已死去多時了。死者是面孔朝地伏卧,口邊一灘血水,業已凝固。從那腳邊延伸的拖痕來看,死者是在重傷之後,爬行到了這林中的。一股無邊恨毒,直沖頂門,殺機在血利害中奔流。
一個武林正義之士倒下了,在這邪惡的逆流中,倒下的當然不止空空祖師一人,可悲的是絕大多數的人,喪失了武道的精神。突地,空空祖師手邊幾個粗斜的字變,映入宇文烈的眼簾。
那完整的三個字,赫然是:“楊麗卿!”
宇文烈如觸電似的一顫,又是楊麗卿。空空祖師顯然是死在楊麗卿之手。
楊麗卿究竟是什麽樣的一個女人?就宇文烈所知,她殘害追魂判古庸,活埋死城總管戚嵩,使冷羅剎重傷而死,現在,又毀了空空祖師。她像幽靈似的出沒無常。
宇文烈面臨一個困人的謎。
誅心人顯然也是先傷楊麗卿之手,而後被死城秘探總監無情劍客迫殺,那無情劍客是适逢其會乘人于危?還是楊麗卿也屬死城一分子?如果不是,那她為什麽要殺害誅心人和空空祖師呢?他再次把目光移向那字跡,楊麗卿三個字之下,是一橫,空空祖師劃字的手指,停留在一橫的盡頭。下面的是什麽呢?空空祖師似乎要繼續寫下去的,但力不從心,生命之火熄滅了,如果再多兩三個字,也許可以借之推測出這個謎底,可惜,只寫了那麽一橫。一橫作起筆的字,多得不勝枚舉,根本無從推斷。楊麗卿在三十多年前,是鐵心修羅的愛人,鐵心修羅遺命要宇文烈生尋人,死覓骨,無論如何要找到她,言中之意,當然是希望宇文烈代他補償虧負了她什麽,宇文烈不知道。但楊麗卿的作為,已到了使宇文烈非殺她不可的程度,這使宇文烈惶惑、痛苦。他在空空祖師的遺體旁,癡立于近半個時辰,才動手把他掩埋,他用掌削切丁一塊青石,作為墓碑,運指大書:武林先輩空空祖師之墓末學宇文烈敬立諸事完畢,在墳前默哀了片刻,祝禱道:“老前輩,宇文烈當竭力完成您未竟之志,除魔衛道,誓滅死城!”驀地,一絲極微的響動,使他瞿然驚覺,冷喝一聲道:“誰?”
“是我!”随着這一聲回應,一條纖纖黑影,疾掠而來。
她,赫然是宇文烈的救命恩人黑衣蒙面女。
宇文烈脫口道:“姑娘,是你!”
黑衣蒙面女嬌笑一聲道:“這話豈不是多餘的。我,當然就是我,莫不成會變成你!”宇文烈卻沒有心情領受這輕松的話意,久已在心中的一個疑團,亟待證實,當即沉聲道:“姑娘,在下對你十分不解!”“為什麽?”
“你竟然幫助一個敵人,背叛令堂!”
黑衣蒙面女陡地一震,栗聲道:“你,說什麽?”
宇文烈淡淡地道:“在下已知道姑娘的身份!”
“你知道我是誰?”
“死城令主的幹金!”
黑衣蒙面女呆了片刻,道: “我承認,你不會與我為敵吧?”
“當然,大丈夫恩怨分別,姑娘對在下的恩惠,在下無時或忘!”
“用不着放在心上!”
“請問白小玲與姑娘是什麽關系?”
“這……人是兩個,命是一條!”
“此話怎講?”
“生死交情。”
“哦!白小玲是否也是死城一分子?”
“這,對不起,無可奉告!”
“可是在下遲早會知道的。” “那又另當別論!” “姑娘此來,不是偶然的吧?”
“你說對了,我正要找你!”
“找在下?”
“是的!”
宇文烈心頭下意識地一震,道:“有何指教?”
黑衣蒙面女幽幽地道:“指教不敢,你容貌被毀,我時刻在心,為了替家母稍贖前愆,特來奉告一事!”“請講!”
“我打聽到有一個人,醫術奪天地之造化,可以使你複原!”
宇文烈這一喜委實非同小可,如果能使容貌恢複如初,消除那醜惡的烙印,他願意付出任何人價,當下激動地道:“真有這樣的人?”“我不會騙你!”
“他是誰?”
“魔鬼天使?”
“不錯!”
“這名號好怪!”
“我也有同感,據說此人雙重性格,好的一面,活死人而肉白骨,有如天使;壞的一面,他是用毒能手,所施之毒,天下無人能解,形同魔鬼!”“哦!這……
魔鬼天使在什麽地方?”
“聽說在距此不遠的子午峽中!”
“姑娘只是聽說?”
“是的,我沒有見過其人,也沒有到過于午峽,不過這消息不假!”
“何由斷定?”
“坦白告訴你,是本城秘探發現的!”
“子午峽在什麽地方?”
“由這裏向東,越過三谷九嶺,便是子午谷,那谷終年為霧瘴封鎖,只有每天子午二時,可以分辨得出谷道。”“姑娘專為此事來找在下!”
“是的!”
“足感盛情!”
“用不着,我說過容貌是毀于死城,所以我才設法贖罪!”
“姑娘這樣做,不怕令堂……” 黑衣蒙面女幽然一聲長嘆道:“也許我是對的,也許我是徹底的錯了!”
宇文烈對這句話茫然不解,但可以意味出對方之所如此悖情理而行,必然具有深心,至于為什麽,可就不易揣測了。莫非她想盡量示惠,以抵消自己對死城的仇怨?但,不可能呀!自己被囚待決牢中,若非她相救,一百個也死了,她何必多此一舉,可是,她的目的究竟何在呢?她的解釋,僅是一種遁詞,真正的企圖,只她自己知道。毀滅死城,是自己的誓言,而她母親是死城令主,就是自己生死之敵,自己不能一方面接受她的恩惠,一方面與她母親為敵。心念中,毅然道:“姑娘好意心領,在下不準備恢複容貌。”“為什麽?” “不為什麽,人各有志而已!”
“好一個人各有志,我知道你的存心!”
“在下什麽存心?”
“你怕将來恩怨牽纏,進退兩難,是不是?”
一句話說中了宇文烈的心事,使他面上一熱,随即坦然道:“不錯,姑娘說對了!”“我沒有施恩圖報的心,也沒有什麽目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麽?”
“我不忍見白小玲憔悴而死,我不得不這樣作!”
宇文烈弦一震,白小玲美賽天仙的倩影,深沉如海的癡情,倏然浮上心頭,他對這現實顫栗了,将來如何了局?青衣蒙面誅眩人的警語,又響在耳邊:“……
你倆不能相愛,否則将是一場悲劇……”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誅心人的話,決非無的放矢,雖然他沒有說出原因,但這可能性是很大的。慧劍斬情絲,懸岩勒馬,結束這一段情,可是人非太上,世間最難抛卻的便是這一個“情”字,上至大智,下至大愚,誰也不能例外,師父號稱鐵心修羅,然而他的心仍是肉做的,否則必不會有楊麗卿這一段事。何以對人?何以自處?突然之間,他感到彷徨無依,不知何去何從?!兩人之間,經過了一段難堪的沉默。
宇文烈突地下了決心,道:“姑娘,你當知道在下立場?”
“黑衣蒙面女沉聲道:“什麽立場?”
“與死城誓不兩立!”
“這……”
“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改變這立場!”
黑衣蒙面女顫抖着聲音道:“也沒有人要你改變立場……”
“姑娘曾救在下逃出死神掌握,是否後悔?”
“不!”語意是那麽堅定,但聲音卻不免有些顫抖。
“在下恩怨分別,對姑娘……”
“不,是白小玲,一切都是她的意思。”
“唉,她為什麽要那樣做?”
“因為她愛你,在她的生命中,除了人什麽也沒有!”
“連她母親在內?”
黑衣蒙面女下意識地退了一個大步,目露幽怨之光,栗聲道:“她曾請我要求你,在任何情況下,不要傷她的母親。”宇文烈咬了咬牙,道:“是的,我說過我有自處之道!”
“你的意思是不答應這要求?”
“姑娘,身為武林人,有所為亦有所不為。比如說,在??與怨,情與仇,背信與取義的情況下,你取什麽?舍什麽?”黑衣蒙面女默然片刻,傷感地道:
“在愛情與親情之中,你又何以取舍?”“這……”
“宇文相公,為什麽不謀取兩全之道?”
“很難!”
“很難,并非不可能,事在人為。”
宇文烈輕輕一嘆道:“是的,姑娘說得對,但如事無兩全之時呢?”
“這……算它是命運吧!”
“命運?是的!”
“宇文相公,希望你能記住這句話。”
“我,記得的!”
“這就好,我放心了!”
“姑娘放心……”
“不,我指白小玲而言,她愛你與愛她母親一樣不分軒轾!”
宇文烈心頭又是一震,痛苦地道:“姑娘,請寄語玲妹,我永遠記得她,我所能做到的僅是如此!”黑衣蒙面女嬌軀微微一顫,道:“此情只應作追憶,宇文相公,這往後的歲月,她将……”“姑娘,我是結過婚的人了!”
“可是你并不愛你的妻子,你沒有幸福。”
“人生是多變的!”
“你愛你的妻子!”
“在下認為那是應該的。”
“沒有愛情的婚姻,你不感到痛苦?”
“時間會改變一切!”
“好,言止于此,願時間真能改變一切,現在你可以赴子午峽了!”
恢複容貌,在宇文烈來說,是一件大事,也極富誘惑惑,他盤算萬流歸宗大會待期還有六天,盡四天的時間,他可以趕到,以兩天的時間求醫,是很從容的。
于是,他下了決心,當下一頓首道:“好,在下記住這一份指引之德。”“記在白小玲的名下吧,我不也居功!”
“再見了!”
“再見,但願下次能見到你完整的容貌!”
宇文烈轉身面對空空祖師的墳墓,作了一番內心的哀悼,他本想問問楊麗卿的行蹤,有關萬流歸宗大會的情況,但一想對方是死城令主之女,豈能強人所難,心念之中,把即将出口的話,咽了回去,轉身向東方奔去……“宇文相公!”
宇文烈聞聲剎住奔勢,回顧道:“姑娘還有話說?”
黑衣蒙面女彈身追了上來,道:“魔鬼天使,亦正亦邪,行事怪僻,盼能好好應付!”“謝姑娘指點!”
“這裏帶上白小玲的祝福……”
“一并致謝了!”
“請吧!”
“再見!”
宇文烈展開身形,朝東方山巒奔去。
照黑衣蒙面女所說,越過三谷九嶺,便是子午谷,該谷每天子午兩個時辰霧開瘴散,此刻業已過午,看來只有半夜入谷了。 顧盼之間,登上了第一道山嶺,極目望去,果見三嶺相連,連接處形如馬鞍,三峰之外,突地中斷,想來便是第一道谷了。他內心感到無比的興奮,畢竟恢複容貌是他時刻期望的一樁心願。在他想,使容貌複原,只有期待奇跡,然而此刻,他逐漸接近了這奇跡。翻山渡谷,半個時辰之後,他登上丁第七個峰頭。
驀地,一個奇怪的現象,使他愣愕住了。
對過,第八座山峰的頂上,出現了一幢銀色光影,似乎是一個人,穿着閃光的銀衣。難道真的是一個人?由于陽光反射的熾烈,無法确切地判明。
心念幾轉之後,身形一起,飛下第七峰,從山隘繞過右側方登上第八峰,目的是怕驚動了那銀色怪物。雖說他藝高膽大,但對這聞所未有的異象,心中仍不免有忐忑之感。
峰側是峭壁峻岩,猿猴難攀,幸而是宇文烈功力已達通玄之境,身輕如燕,只須些微借力,但可筆直拔升。工夫不大,上了峰頭,如幽靈似的向前逼近,不帶任何聲息。側面背光,視力已有受阻。繞過一片危石之後,眼前陡地一亮。
“呀!”他在心裏驚呼了一聲,眼前,果然是一人身着銀色長衫的怪人,白發紛披,與銀衣成了一色。銀衣怪人面對西方,像一尊雕像,寂然木立。
“銀衣人!”宇文烈心頭電閃般浮起了這一外名稱,忍不住心頭狂跳,血脈贲張。難道對方就是師伯母長公主口中,毒殺師伯玉影修羅的那“銀衣人”?宇文烈心頭呈現一片空前的緊張。他長身,現蹤,移步……“銀衣人”迄無反應,顧盼間,他逼到“銀衣人”身側三丈不到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