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魔神祭
白塔聳立,群魔亂舞,而衍月還來不及為眼前震驚,便被厲凜制住,封住周身靈氣使其動彈不得,兩人縮在黑暗的角落中。
厲凜從懷中掏出一枚暗淡的金色珠子,伸出手指在其上點了一下,立馬給人感覺不同,若方才這顆珠子只是一顆簡單的珠子,現在卻凝聚着濃郁的魔氣與說不出的玄奧感。
“這是魔修的金丹,拿着。”厲凜說着遞給了衍月,頓了頓,又補上一句,“這能防止你身份的暴露。”
“那師兄呢?”衍月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多問上一句。
“你別管,我自有辦法,先混入他們之中去。”厲凜冷漠地道。
中間乃是一座白光湛湛、高聳孤立的塔樓,塔尖頂立一星盤,仿若正在承接神的恩澤。
四周魔修衆多,有男有女,修為不等,有高有低,其中不乏氣息強大之人,但可以看出分出了四大派別,衍月看向厲凜,悄聲問道:“師兄,我們混入哪一派啊?”
“東邊的是地底魔族的人,西邊是鬼煞門的人,南邊是妖宗的人,北邊的是萬魔宗的人,今日是妖魔道千年一次血祭魔神的日子,能來此處的皆是門中精英,小心為上,以我們現在身上的氣息先混入萬魔宗。”厲凜說完當先走向萬魔宗的隊伍中去,衍月趕緊跟上。
厲凜與衍月兩人站在萬魔宗隊伍中不起眼的一角,不怎麽引人注意,其他萬魔宗的弟子也是三五成群閑聊着站在一起。
厲凜自站在這個位置便沒再動過,雙眼微阖若睡着了一般。衍月用手肘撞了撞厲凜,到目前為止還不知厲凜怎麽計劃的,待會怎麽逃走,方才放血過多目前還沒緩過來,不明不白被賣了可不是自己的風格,清透的眸中閃過一絲狠厲,很快垂下眼皮遮住眸中閃過的情緒。
“不知道師兄是怎麽計劃的,衍月也好配合。”
厲凜略一沉吟,“等妖魔四派長老到來啓動祭禮,我再動手,拿到東西後,趁他們騰不出手再逃走,你在這等我。”
衍月點頭,這對自己來說确實是最安全的辦法,當然前提建立在厲凜能夠成功的基礎上。
突然,周圍安靜了下來,一陣咯咯咯的嬌笑聲傳來,白塔中心的廣場上出現了一衣着暴露的女子,煙眉皓唇,酥胸半露,雪膚羅裙,透明的衣着下惹人遐想,“你們還要奴家等多久啊?”女子的話語似嗔似怒,眼含秋波。
“啧啧,誰敢讓媚然宗主久等啊,我們這不是來了嗎?”一枯瘦的老者落在女子身旁。
同時落下的還有一玄衣中年男子,一語不發地站在旁邊,似視二人為無物,面容冷肅帶有些許悲戚之色。
Advertisement
女子見中年男子這般,笑容妩媚,輕踏蓮步至玄衣中年男子身邊,呵氣如蘭,一雙嫩白玉手撫上男子胸膛,“聽說骨相将癡情,奴家還不信,如今一見還真如傳言所說,不過是天樞派一女人,何必呢,稍後奴家陪你春風一度,保管你……”暧昧的秋波瞥向骨相将,玉手探入衣襟輕挑。
“狐媚然,滾開。”骨相揮手打開名喚狐媚然的嬌媚女子的手。
狐媚然讨了個沒趣,臉色不怎麽好看。
一旁的枯瘦老者笑道:“那是骨相将不識風情,媚兒可願意考慮本長老。”
狐媚然又咯咯嬌笑起來了,“死鬼,讨厭。”
正在這個空檔,一魁梧男子破空而來,身披骨甲,個頭高大,胸膛結實,最終落在廣場上。
“我來晚了。”魁梧男子出聲說道。
“魔斧,你再不來時辰可就耽擱了。”枯瘦老者笑着說道。
“開始吧。”骨相将不耐地催道。
四位妖魔道巨擘飛向白塔東南西北四角的祭臺,底下四派弟子早已噤聲站好,能來到此處的無不都是四派中精英出衆人物,此次機會難能可貴。
“跪下,行禮。”四人齊聲喝道,并同時跪地。
其他四派弟子皆“唰”的一聲跪地,右手捂住心髒部位,彎身行禮。
衍月瞧向厲凜和其他人動作并無二致,作為一個現代人對于跪還是心有不甘,本來身量較小又位于末尾,只是蹲在地上借以厲凜的大衣遮擋。
“吾偉大的魔神,你虔誠的子民在此懇請沐浴神恩,吾願用吾之頭顱盛以吾之鮮血,吾之血肉為您鋪墊足下泥土,吾之經脈為您瑤琴之弦,吾之白骨為您瑤琴之骨。吾沉睡的魔神,吾是您忠誠的仆人,匍匐在您的腳下,聽神喻示。”四位妖魔道巨擘朗聲念道。
仿若是一首從遠古傳來的歌謠,帶着虔誠的滄桑,語聲剛落,手中白光一閃,一把利刃插入己身心髒,只有利刃插入皮肉中的聲音,四人卻沒有哼出一聲,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仿若已經習慣如此。
祭臺之下有的弟子不能忍受此等疼痛,卻傳來數聲悶哼之聲,但臉上的表情雖扭曲着,眼中洋溢的卻是赤|裸|裸的期待。
“嘩”,抽刀聲連成一片,鮮血狂湧,流入腿下的土地中。接着低頭颔首,雙臂伸直,雙手平舉沾着自己鮮血的利刃。
方才還漆黑一片的土地突然像是活過來了一般,褪去了暗淡的色彩,紅豔豔一片,能夠看到一幅白骨紅顏的圖案滲了出來,貪婪地吮吸着這些魔修的心頭血,中心的白塔從底座慢慢染上一層緋色。
衍月自然沒有同樣照做,只覺得看到了一群神經病,一千年定期犯一次病的神經病,扶額嘆息,餘光瞥見旁邊厲凜動了。
一道黑影竄上了祭臺,直奔白塔頂部,飛速抽出一截物事,立馬原路返回。
厲凜剛轉身回到祭壇上方,便遇到迎面一掌,心下有些吃驚,現在這些人都不得動彈準備接受魔神恩典,力量已經被壓制,哪有餘力對付自己,更何況他們胸口的傷還沒好,躲是躲不了只能硬接,拔出身後巨劍迎掌而上拼上一下。
“嘭”地一聲,是肉體撞擊地面的聲音,厲凜重重地摔到了地面,雖是金丹期,身體的堅韌程度不可同日而語,但承受分神期強者的不到其十分之一力量的一擊還是有些勉強,不用說身體內五髒已經移位,骨頭碎裂,經脈崩潰,體內隐約有“咔嚓”聲響,金丹已經碎裂,有潰散之象,若全部散去,這身修為便已廢。
厲凜擡頭看去,方才那一掌是萬魔宗宗主骨相将出手,此時想必他也不好受,胸口鮮血的流速更加劇烈,其他三位分神期強者由于方向問題并不能瞧見這邊發生了什麽事,在祭神時用靈識查探是對神的不敬,屬于會被抹殺的存在。
厲凜眼神定了定,吞下一枚丹藥勉力站起來飛向衍月的方向。
衍月見厲凜朝自己飛來,可見已經受了重傷,忽睜大了眼,随厲凜而來的是一把慘兮兮的骨刀。
厲凜攤開手心,只見大掌中有一紅色紋路繪成的白骨紅顏,并掌拍向空中,紅色紋路立即活了起來糾纏起空氣。
剛做完這些,厲凜已是傷重和透支的厲害,沒有其他力氣去對付身後的骨刀,傳送陣就在眼前,若骨刀不擋住傳送陣也會破滅,這女娃本就是為自己所牽連,雖說确實有動過以她的身體擋住骨刀,但憑這女娃的修為卻是擋不住骨刀的餘勢,陣法也會在傳輸中破滅,這樣自己處境更危險,被暗界之路吞噬肉體與神魂。
苦笑了下,下定了決心,“快走。”厲凜虛弱地說道,同時嘴裏咳出大團血塊,身形搖晃,面若金紙,仿若一陣風便能吹倒。
衍月聽厲凜如此說,确實有些震驚,厲凜語氣是如此的決絕,恐怕沒有他,自己就算出了傳送陣也寸步難行,誰讓自己不會飛行呢,既然如此也欠不得別人的。
衍月并沒有邁入傳送陣中,而是伸手拽住厲凜胳膊,在他驚駭的目光中,把他推入了傳送陣中,自己迎面擋上了飛來的骨刀。
青絲散落,一張精致的小臉隐在玄色的衣袍包裹中,讓人看不清楚臉上表情,只有墨色發絲在激蕩,手腕翻轉間一把明顯與女童身形不符的白玉劍,劍身光華流轉。
衍月表情是從所未有的凝重,從推厲凜入傳送陣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自己所要做的瘋狂行為,以開光對分神期,這是一場沒有勝算的戰鬥。
眼前骨刀越來越近,威壓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嘴裏嘗到了血腥味,臉上也有濕漉漉的感覺,真是七竅流血啊。
自嘲地笑了下,這點威壓又算什麽,與大道争鋒當要不畏、不懼,若撐不下這一刀死在這又有什麽臉面回去見師父,當得起淩天踏仙,手握獨仙嗎?
此時的衍月似乎處在了一個通透的境界中,長期以來的阻滞莫名消失了,持劍注入全身靈氣,玄色衣袍鼓蕩,發絲掩面,難掩那一絲決絕與傲氣。
“破”
衍月大喝一聲,提步上前直劈直逼面門的魔煞骨刀。
只聽聞“嘭”的一聲,衍月受力跌入漸漸暗淡的傳送陣中,就算意識已經陷入昏迷,手中還是牢牢抓着獨仙,只有一個念頭,松不得,指骨握得青白,鮮血從指間流淌而下。
骨相将看了一眼白塔,不再出手,方才那女孩明明修為如此的低下卻能接自己一刀,雖說這一刀是勉強的一刀,不能用神識探查,再加上那女孩似乎兜帽罩頭、長發掩面,沒看清楚面目,不過此時已經容不得再造次,方才的出手已經造成了祭祀對自己身體的反噬,低頭回複最初謙卑誠摯的姿勢。
在這幾息間的争鬥,白塔上的緋紅已經染上了塔尖,漫上星盤,一道光束灑在星盤上與緋紅相互糾纏,鋪散開來灑在地上跪着的衆魔修身上,心口那可怖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衆人表情不一,似陷入了不同的幻像中。
失去控制的骨刀插在鮮紅的地面上,只聽聞一聲輕微的“咔嚓”聲,刀身浮現些許裂紋,隐現出一個骷髅頭痛苦扭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