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失血過多
來到院中,兩人落座于石桌前,顏兮喚來一小婢,吩咐她去取來杏花釀。
不一會,小婢抱着兩壇杏花釀走了過來,置于桌上後,侍立于旁邊,顏兮笑着說道:“不用伺候了,下去吧。”
小婢點頭應是,不再過多停留。
顏兮心情頗佳,用手在桌上一撫,立時出現一套美酒夜光杯,笑着說:“我們已經好久沒在一起品這杏花釀了,記得三十萬年前那段時光我們倒是經常在一起煮酒論道,可惜如今已經物是人非了。”
“你難得來一次青丘,看我還提這些傷心事做什麽,是我不對,自罰一杯。” 頗有些懷念,又頗有些傷感,轉而又恢複明朗的笑容。
拍開酒壇的泥封,素手輕揚,壇中的酒水自動流出注入兩個夜光杯中。
青色的酒水在空中劃過完美的弧度,酒杯七分滿時自動停止。晶瑩剔透的酒杯染着流光,青淡如玉的酒水散發着清雅馥郁的香氣,引仙沉醉回味。
顏兮伸出纖長的手指端起其中的一樽酒杯,仰頭喝下,似乎把剛才的感傷全都咽下腹中,一揮手,壇中酒自動地把杯中填得七分滿。
蓮祭依舊不語,似在想着什麽,又似乎什麽也沒想,總是讓人看不透,臉上總是無喜無怒。
“這兩只美酒夜光杯用來品杏花釀乃是最佳,柔和光澤映襯青釀,同時也最大限度的保留了杏花釀的純正口感,去雜留真,好酒自然不能用凡器來亵渎的。”顏兮自己倒是先喝了一杯,話匣子也打開了。
蓮祭伸出一手端起石桌上的酒杯淺抿了一口,“不錯。”
“這可是我青丘的好東西,那仙帝自負他有玉露瓊漿,看不起我這等青杏釀制的杏花釀,也多虧他的看不起,沒讓我進貢,不然可就少了幾壇喽。” 顏兮聽蓮祭一贊,樂了。
複又嘆口氣,品了口酒,又接着道:“這杏花釀啊,要采集青杏樹最頂端,枝頭最嫩的青色杏花,混合那白色迎神峰上的梨花露水,發酵三千年,再埋于杏花樹下三千年方成,埋得年代越久,酒香越是清雅馥郁。”
突話鋒一轉,“說到仙帝,他最近倒是經常給我狐族找麻煩,不就仗着他有神器尺素嗎,這仙界表面上和樂融融,安逸日子恐怕要到頭了,妖魔界最近都不安分,說說吧,你的傷是怎麽回事,不知是誰有這本事能傷你如此重。”
蓮祭輕描淡寫地說道:“傷乃是誤入上古空境,收服一神器所受,後入人界,勉用神器對戰花墨卿。”
顏兮見蓮祭說的如此輕巧,其中的驚險過程被一筆帶過,上古空境是何地,只要是有點見識的,不管是仙,還是妖魔都知道它危險程度,蓮祭能出來已是大幸,等等,“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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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祭也不多說,翻掌間一把長劍橫于掌上,這把劍的威勢與壓力頗重,顏兮自是感覺到了,再一看劍身上的上古神篆,更是大吃一驚,“戮神?”
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先是喜悅,後神色間意味不明,“這傳說中的戮神之劍沒有在神隕之戰中随衆神消逝,反而留在了上古空境中,它可是神器中的極品,你能得到它固然是好的,值得慶賀,仙界對戰妖魔界也有了更多的籌碼,不過仙帝可不是什麽善茬。”
蓮祭面色如舊,只是“嗯”了一聲,不知道聽沒聽進去,手掌翻轉間那把劍如同出現時一樣突然消失。
顏兮自然知道蓮祭是有思量的,作為好友難免還是要為他擔心,提點一下也是必要的。對于蓮祭抱來的女孩确實心有疑惑,“那位小姑娘是怎麽回事?”
“此次人界之行便是為她。”蓮祭答道,“天機,天降祥瑞,因緣際會,末法時代,神者歸來。”
“天樞派最擅長窺探天機,從作為天樞派掌教至尊的你嘴中說出來的話不得不讓人慎重考慮啊,難得你向我洩露一回,九尾狐族的存在本就是為了等神的回來,這是榮寵,還是悲哀。”顏兮自顧自地飲了一杯酒,苦笑道:“神者歸來,還有人知道嗎?”
“沒有。”蓮祭對自己天機蔔算之術極為自傲,放眼六界再無一人能窺測到。
“方才司藥說你徒兒是起死回生?”顏兮挑眉看向蓮祭。
“嗯,她只有一人魂,差點連這一人魂也無。”蓮祭頓了頓,“她靈魂是七彩之色的。”
“啪!”
“啊?”顏兮因太過吃驚手中酒杯摔在石桌上,酒液濺開。
“難怪她能活過來,你居然用你的心為她聚魂!”顏兮驚詫地說道, “你們竟是……”
“神永駐我心!”顏兮喃喃念道,手有些顫抖,默然地拂去桌上酒液,換上新的酒杯,“神者歸來!”
良久,顏兮方換了一個話題,“仙界那一群人若聽說你收徒可就麻煩了,當初你可是說你不收徒的,少不得找麻煩。”
蓮祭不再沉默,漫不經心地說道:“本尊的事何時容到他人來置喙了?”
顏兮笑開了,“說得好,我老早就看那幫倚老賣老的人不順眼了。”
衍月醒來時,發現周圍的環境很陌生,房中只有一竹榻一竹桌,牆上挂着字畫,青紗影墜,看上去很是清雅素淡。
“難道我又穿越了?”衍月喃喃念道,“上街賣狗皮膏藥、要飯通通退散,我只要有飯。”
衍月坐起身來,發覺自己身上穿着白色輕紗裙,觸手柔軟絲滑,點綴着朵朵青色碎花,看上去煞是靈巧輕盈,比自己穿過的所有衣服都好,“難道穿成了富家小姐?真正的白富美啊,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一個綠裙少女哼着歌走了進來,見衍月從竹榻上坐起了身,很是高興,歌也不哼了,跑着跳了過來,“你都昏迷好久了,終于醒了。”
衍月目前不知道這是哪兒,不知這看上去十六七歲的少女是誰,“嗯?我為什麽會昏迷?”
“失血過多,氣血兩虛吧!”少女想了想認真回道。
“我怎麽可能來大姨媽!”衍月瞬間驚悚道,這麽小的身體絕對不可能來恐怖的大姨媽。
“你有姨母嗎,我也有姨母,不過我沒見過,她不知道到哪去了。”少女有些低落。
“沒有。”衍月自知失言,讪讪閉嘴,“你是誰?”
“我叫千芽。”少女笑了。
綠裙少女笑起來很漂亮,雖說跟狐貍一樣,卻自有幾分靈動之氣,百花分肖髻,以青花飾,瓊鼻娥眉,櫻唇不點而朱,膚若凝脂賽雪,腰若纖柳而不盈一握,青色繡花紗裙更顯得這少女靈動明媚,腰間挂有幾串碎花青玉,跟衍月自己身上白裙青花是一個款式,繩墜的長短不等,依次排列在腰間,走起路時璎珞環佩交相碰撞,清脆的聲音煞是好聽。
綠裙少女看着衍月身上,自顧自地笑了開來,“這衣裳漂亮吧,可是我親自挑選為你換上的。”
原來這身衣裳是這個千芽所換,“很漂亮,謝謝。”忽然想起穿越後應該假裝失憶,說一句千篇一律的臺詞,“這是哪裏?”
“人界青丘狐族啊,可漂亮了,雖然處在人界吧,但我可以肯定,人間沒有任何一處地方能與它想比,可惜我都沒出去過。” 千芽笑得越發開心了,臉上還帶有自豪感,轉而又改為嘟着嘴巴。
“青丘?”衍月喃喃念道。
“是啊,你師父帶你來的!”千芽笑着說道。
“師父?”衍月驀然想起睡着前又冷又餓,身體漸漸麻木的感覺,不僅沒有肉,還沒有飯。
“蓮祭仙尊啊!你什麽都忘了嗎?”千芽疑惑地在衍月眼前揮了揮手。
“沒忘。”衍月情緒驀然有些激動,原來沒有再次穿越,不是所有的醒來都是穿越的老梗,手指憤憤地抓緊身下棉被,蓮祭仙尊意味着不僅沒飯吃還要睡地上,一口老血梗在喉嚨中,“噗!”終是噴了出來。
衍月跌倒在床上,雙目緊閉,血花濺在白色紗裙和棉被上,暈開一朵朵紅梅。
千芽頓時吓壞了,剛才說話時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吐血了。
“舅舅,舅舅,不好了!”千芽喘着氣找了好幾個地方終于找到顏兮,“衍月她吐血了,還暈了!”
顏兮正想說千芽幾句,公主沒有公主的樣子,突然聽到後半句,臉色一變,打出兩道青色傳訊符,當先趕了過去。
顏兮前腳剛到正準備查探,蓮祭後腳便到,“我來。”
顏兮讓過床前位置,“我已吩咐司藥趕來。”
蓮祭握上衍月的手腕,以仙元查探後,清冷的聲音說道:“不必了。”
顏兮雖不解,卻也知道蓮祭是說一不二的人,再次打出一道青色傳訊符,“她怎麽樣了?”
“靈魂不穩定。”蓮祭眉頭微蹙,怎會如此,之前還好好的,将衍月抱起按在自己胸前,以自己之心聚攏的魂絕對沒問題,除非……
衍月體內的人魂一接觸到蓮祭的胸膛果然安分許多,只是仍然有些騷動,仿若在渴望、叫嚣着什麽。
“借用一下你的青杏池。”蓮祭說道。
青杏池乃是青丘安身立命之所在,神聖非常,顏兮略一思索卻仍是同意了,事權從急 ,“你想怎麽做?”
“召魂,青丘可能有她的魂魄。”蓮祭回答道。
顏兮跟到主院門口便在繼續,“我幫你護法。”
“嗯。”蓮祭徑直抱着衍月走進主院,指尖冒出一朵金色蓮花,青花白紗裙瞬間灰飛煙滅。
蓮祭将衍月安置在池中後方動手褪下自身衣物,赤|裸的胸膛貼上女孩單薄的身軀,不同的是,這次女孩明顯有了生氣,能感受到心在跳動,不再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觸感相對不同。
月華初上,男子微仰着頭,淡漠地臉上洋溢着神聖不可侵犯,赤|裸的身軀浸在幽靜的墨綠色池水中,更顯細膩無暇,若深陷泥沼的暗夜神祗,被罪惡束縛,一點一點沾染上凡塵的誘惑。
成熟的軀體緊緊扣住青澀的軀體,墨色的發絲蕩漾在水面,勾起水面一朵朵青色的花瓣,青色的水面銀光乍現,蓮華降世。
“歸來可好?”仿若來自遠古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