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共舞
“為什麽,只要我一出現,你總是這樣的一副表情?”海因茨神情不解地看着季鷺,黑沉沉的眼眸裏透不進一絲光亮。
明明臉上是疑惑的表情,眼裏卻蘊着薄薄的怒意。
他靠近她。挺直的鼻尖觸到季鷺的鼻子。他看着她,細細端詳琢磨着她臉上變化的神情。
季鷺是意識裏要抗拒,但看着眼前的這張臉,又感覺到自己無法推拒他。
他就是海因茨,可他又不是海因茨。
“我和他沒什麽不同。其實要真正說起來,我才是真正的他。”海因茨執起季鷺的手,垂眸看着他們的十指緊扣——就像之前季鷺做的那樣。
可是沒看多久,季鷺就掙紮着想要抽離。
現在的這個人不是海因茨,不是她愛的,那個溫柔善良又隐忍正直的海因茨。
她對海因茨,只有依賴和愛;而對這個人,只有深深的害怕。
海因茨沉着臉,緊緊握住季鷺的手,任她怎麽掙紮都于事無補。他拉着她步入宴廳的舞池,另外一只手搭上季鷺的腰際。他湊近她的耳畔,“陪我好好跳一次。”話語竟帶了幾分溫柔。
倒是讓季鷺有些恍惚。
還是,靜觀其變吧。季鷺心下暗想。
季鷺根本就不會跳舞,全程都是被他帶着跳的。
她想了好久,才斟酌着問他,“你剛剛,為什麽要那麽說?”為什麽說,你才是真正的他?
他緊鎖的眉心舒開來了,神情卻是冷肅的。深黑的眼眸微微向下,瞥了一眼季鷺,然後他的視線停在她的發旋上。才開口說,“你所看見的海因茨,你所愛上的海因茨,不過只是他展現在所有人面前的假象。”
其實基因毒薩拉曼德并非真正的兇手,真正将我從海因茨體內喚醒的,其實是你——季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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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喚醒了真正的海因茨。可是真正的海因茨卻是這樣糟糕。讓你不喜歡。
季鷺怎麽會相信。聲樂停下,男女之間互相致禮,擡眸時,季鷺眼眸一掃海因茨。
可以看出,她對他剛才的話,還有碰觸,除了害怕,就只有厭惡了。
海因茨放開了一直禁锢着季鷺的手。季鷺如釋重負,立即退了好幾步站定在他面前。
她的眼裏,滿是戒備。
“你占據了他的身體,當然會這麽說。”
海因茨望着不遠處的季鷺,不怒反笑。他幾個大步走過,在季鷺還未反應過來,又摟住了她的腰。他俯下/身低着頭,似乎又要吻她,而季鷺顯然意識到了,神情一僵,扭開頭就要說。海因茨卻只是低頭靠在她的肩窩處。
他在笑。罷了,又輕輕地咬住了她的肩頭。
這個情景,令季鷺感到熟悉。她渾身一僵。
海因茨垂眸看着季鷺慢慢擡起頭看他reads;風雲南唐。她不可置信道,“原來你早就……”
“我一直都在他身體內。季鷺,其實之前很多次的……”海因茨頓了頓。季鷺看着他,腦子裏一片混亂。而,海因茨嘴角卻泛着笑意,“都是我。”
其實,這才是真正的海因茨。殘忍又冷血,自私又縱意。不是那個世人所知的,正直磊落,忠于帝國的海因茨,也不是你所知的,那個隐忍溫柔的海因茨。
這個海因茨,陰郁而病态,陰鸷而肆無忌憚。他對季鷺的占有欲,成了某種執念。
與其說那個令人熟知的海因茨是第一人種人格,倒不如說,都是他扮演出的海因茨。
他才是真正的海因茨。
卻一直都沉睡在這具身體中,直到季鷺出現。
他感受到第一人格所有的情感,令他無能為力的是,因為種種原因,他仍然無法以第二人格占據這個身體。但所有的一切,他還是能感覺到。
他看着季鷺愛上了第一人格。其實他已經明白,相比于第一人格——這個看似是美好幻夢的人格形象,真正的他,糟糕透了。一直以來,他壓抑着自己對她一種奇怪的感覺,不敢将真正的自己表露出來。
因為他很清楚地明白一件事,季鷺不會愛上他。
就算,這是真正的他。
所以現在,季鷺愛上了那個他表現出來的美好幻象。
不過他并不後悔。
其實,他還要感謝身體中的基因病毒薩拉曼德。他曾經以為自己都死了,沉睡在這具身體中。讓第一人格去應付一切。
季鷺的出現,令他愉/悅又不安;基因病毒的出現,全面激發了他,令他找到了一個借口——一個讓自己重新再站在心愛的人面前的機會。
所以他并不後悔。
……
“照你這麽說的話,薩拉曼德病毒肯定已全面侵入海因茨的基因了,或者說是影響了他的基因,破壞了他的神經系統,催生出了第二人格?”梵達一臉很不可思議地重新複述着季鷺的話。
季鷺想點頭,可想了想,還是道,“他原本就存在第二種人格,可能基因病毒只是催發了他第二人格的出現。”
梵達皺着眉。雖然基因病毒噬主後的确會令宿主神經錯亂,但就他這幾日暗中觀察海因茨來看,并不是這樣。海因茨在處理各項事态主持會議等,都沒有任何纰漏。
一切都很正常。并不像季鷺說的,出現了什麽第二人格。
到目前為止,基因病毒薩拉曼德的危險期已度過。海因茨應該不會有危險了。
梵達搖頭否定道,“第一執政很正常。前天,他還特地去了趟帝國第一醫院,私下秘密地查了一下身體中的基因病毒,結果顯示一切正常,他強悍的基因打敗了基因病毒,薩拉曼德已除去。”
“并且因為這,還因禍得福,他的戰力與體能,又提高了百分之十。”
那是對于海因茨這樣級別的戰将的百分之十。即便是梵達自己,想到海因茨測得的身體數據,還是會震驚——太過強悍了。梵達也只能敬佩和仰慕。
在聽到他又變強的時候。季鷺只感到害怕。
這幾日與她相處的海因茨,全是她所不熟悉的海因茨——那個令人恐懼的第二人格reads;一脈相思。
睡覺時,他強迫着她。令她只能被他摟抱在懷裏。季鷺一邊在心裏唾罵他,一邊又難受地想着,她的海因茨會不會就不再出現了呢?
五日,他都變相地軟禁她。雖然她可以外出,但一直有人監視着。而他美其名曰是保護。
不僅如此,他還裝着一臉溫柔——那麽像她的海因茨的表情,對她道,“再過不久,你就會是我真正的妻子。”
梵達的突然到來,就像此刻季鷺心中泛起的一線曙光,令她看到了希望。
可是現在,又叫她失望了。
梵達根本不會相信她的話。他只忠于海因茨。
可是再這樣下去,她真的還能看見原來的那個海因茨嗎?
梵達別過季鷺。季鷺仍然愣着站在原地。
一個清晰的腳步聲傳來。季鷺茫然地下意識望過去,梵達也停下腳步看過來。
偌大的宮殿大廳空空蕩蕩,晶石而制的四壁裏剔透晶瑩熠熠微光溢出。
海因茨一身利落的深色軍服,他穿得挺括好看,雙腿筆直修長,高幫軍鞋收起的腿部線條,使整個人的身體輪廓看上去精瘦颀長。
周圍的光亮着。
季鷺朝向海因茨,看着他的臉時。才發現,他的眼眸,是幹淨的琥珀。
季鷺心下又驚又喜,她朝他走過去。
海因茨果然嘴角揚起了笑。他注視着季鷺,她正在朝他一步步靠近。
突然,季鷺停了下來。
因為,那并不是她的海因茨回來了。
他的眼眸,仍然是深色的,叫人望不進去,也叫她絕望。
剛才的一切,不過只是光影的錯覺。
海因茨向她走去,每一個步伐都堅定無比。
她就那麽停下腳步,生生地把他所想的一切都扼殺了。他想。
海因茨站定在她面前,季鷺卻低下頭不願去看他。海因茨又看了一眼梵達,心下了然。他微眯了眯眼,冷笑着說,“她說的沒錯,梵達。”
季鷺一驚。
她任何一點動作會表現出怎樣的情感,海因茨自然悉知。他的手從她的發端撫過,撥開了季鷺長發擋住的後頸。修長雪白的脖頸,有着光潔嫩滑的肌膚質感。海因茨的手在她的後頸處留戀許久,然後回繞到季鷺的前頸、鎖骨處。
他的指尖微微向下一探,就觸到了季鷺柔軟的所在。季鷺反應強烈地猛地擡起頭來,一臉的憤怒。海因茨的手便禁锢住了季鷺的下巴。
海因茨看似饒有興致地把玩着,實則季鷺明白,這是他對她的警告。
偏偏,她還無力抵抗。
“想不想換回從前的那個海因茨?”他看着季鷺道。
季鷺驚詫不解地也看着他。
“我給你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