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節
然很平靜，慢慢地松開了抵在門上的手臂。幾乎就在她收回手的瞬間，那一扇大門就從裏面重重地關上了。
招娣從城裏已經離開快十天了，雲洛每一天都是憂心忡忡的。“這一連去了這麽多天，雲潇也沒送回個消息來，不會出什麽事兒吧？”
穗子雖然也有這樣那樣的擔心，但她什麽事都願意往好處去想，就勸雲洛說：“你別總是自己吓自己，這潇潇是回家去了，她家裏人這麽多年不見她怎麽能不想，我巴不得她能在家裏留下，再也不回來了。再說，她走的時候衣服和錢都帶着呢，就算沒在家待下，她到了外面應該也餓不着凍不着的。”
話雖然這樣說，但雲洛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總是發慌，好像感覺要出事兒似的。但她并沒有把自己的這種感覺告訴其他人，每天都長時間的站在店外面等。
時間又過去了兩三天。這天她們已經準備關門休息了，下燈之前徐姐讓穗子去看看門鎖落好了沒有。穗子檢查完以後，正要轉身回去房間，卻依稀地看見店門外頭有個人影。
穗子素來膽子大，她朝那人吆喝了一聲道：“是什麽人？我們已經上鎖了，你快走吧！”
話雖然這麽說，但仍然她避在門後面看情況。那人既不說話，還站在原地不動。
穗子覺得奇怪，就又朝那人說了句：“你聽見沒有？我們已經關門了。”
那人依舊如故。穗子把門打開一條縫，偷偷地看出去，卻發現外面站着的人竟然是招娣。
她一下子把門推開。“潇潇，你回來了呀。姐姐問你的時候，怎麽不說話呢？”
她開口問完這句話，才發現招娣的神色不對勁，是很不對勁。她整個人像石頭一樣硬梆梆地站着，臉上的表情十分駭人，活像個水鬼。
穗子一把把招娣拉進屋來，轉身把門關上。這時候，其他幾個人聽到聲響，也急忙披了衣服走到前廳來。
可招娣就像是中了邪一樣，什麽話也不說，一動也不肯動。紅娟看到招娣就是兩手空空地回來，她帶走衣服和包裹都不見了。雲洛已經顧不得這麽多，又是打熱水又是找吃的，幾個人圍在一起問了好半天，招娣才開口說了句話。
她用一雙空洞的眼看着雲洛。“姐姐，我覺得好冷，透着死人的那種冷。我是不是活不成了？”
劇情進展到這裏時，現實生活中又過了一個周。
宋鄞濯在美國的工作已經快要結束，那天他抓了點時間和林柒通了一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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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之間的聯系實在很少，所以從手機上看到林柒的臉，讓宋鄞濯很高興。他微笑着問林柒說：“柒柒，這麽久沒見面，你就沒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林柒不知道當時是怎麽了，即使她非常想念宋鄞濯，但在看見他的臉的時候，林柒甚至連一個微笑都露不出來。她既疲憊，又無奈地回答說：“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對不起。”
宋鄞濯被她的狀态吓了一跳，當即就竭盡所能地安慰了好半天，确保林柒的情緒穩定了以後才滿心憂慮地挂掉了電話。
第二天，當林柒拍完一場大夜戲回來的時候，她在自己的房間裏見到了真真正正的宋鄞濯。昨晚林柒睡下以後，他思慮再三還是給顧了了挂了個電話。她知道現下最了解林柒近況的一定是她。
然而顧了了給他的答複也不太妙。那通電話打完以後，他當即決定暫時中止在美國的工作，他想要也必須親自回國看林柒一眼。
他在美國的工作已經立馬要完成了，這時候選擇回國實在是個不聰明至極的決定。劉洵不想他這樣沖動，就勸了一句說：“我知道你心裏着急，但你就耐着性子等兩天。林柒那邊肯定不缺人照料，你現在走是冒着功虧一篑的風險啊。這個項目有多重要，你肯定比我更清楚吧。”
宋鄞濯在事業上是一個時刻保持着高度清醒的人，除去自身的能力外，這也是他能獲得如此成就的原因。但他對于自己的事情有多克制，對林柒的事情就有多沖動。
他非常堅決地拒絕了劉洵的提議，但他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柔和。“你說的我都明白，但這次不一樣，即使我要為之付出一點代價，我也一定要去到柒柒身邊。我知道我這樣有點不負責任，但你只要給我協調兩天時間，我一定速去速歸。”
當天，林柒拍攝結束回到自己的住所時已經很晚了，這幾乎是她開拍以來收工最晚的一次。晚間的氣溫變得很低，林柒又素來不受凍。她穿着一件很長的黑色外套，耳朵上戴着耳機，帽子還被拉起來擋住了近半個臉。
這樣略略一看，宋鄞濯似乎從來就屬于這裏，而林柒則像個趁黑而來的闖入者。
林柒見到宋鄞濯的時候，她什麽都沒有說，只是那樣直直地望着他。宋鄞濯接過了她手裏提着的東西，幫她摘下了帽子和耳機。他輕輕地搓着林柒的手，希望能給她驅除一些外面的寒氣。
林柒仍然是那個狀态。宋鄞濯摸了摸她略有些涼意的頭發，慢慢地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裏，靜靜地抱着。
宋鄞濯感受到林柒的手臂也慢慢地收緊，她在自己的耳邊輕聲說：“能見到你，真好。”
後來的事情逐漸有些不受控了。他們在房間裏瘋狂地接吻，在靜谧的深夜裏無限地接近了彼此。
這兩個平日裏總是冷靜自持的人似乎掙脫開了身體上的枷鎖或者保護膜。一番徹頭徹尾的瘋狂以後，宋鄞濯看見林柒安然的睡在他的身邊，額頭上還帶着一點細密的汗珠。
大約淩晨三點多鐘的時候，林柒又一次按時地從睡眠中醒來。她慢慢地把頭離開了宋鄞濯的手臂，悄悄地打開了窗簾的一個縫隙，一點偷跑進來的光照在了她的臉上。
宋鄞濯一貫淺眠，林柒起身沒有多久他就醒了。他拿着一床很大的被子把自己和林柒一下子裹起來。
他輕輕地吻了一下林柒的耳朵，林柒回過頭去笑了一下，聲音很輕地說道：“吵醒你了。”
宋鄞濯沒有回答，反而很溫柔地問林柒道：“怎麽，睡不着了嗎？在看什麽？”
“我這個時間總是會醒，神志還特別清楚。在床上躺不住了，我就習慣下來走走看看。”她把窗簾又稍稍地拉開一點，指着樓下的一個很微小的人影讓宋鄞濯看。
“喏，我們導演。這哥們可能也是壓力太大，總是喜歡大半夜的出來晃蕩。老是這個時間，雷打不動。他每次倒也不幹別的事，就在那個地方自己站一會，然後就自己悄悄地再回去。”
“你每天都能看到他嗎？”
林柒搖搖頭。“我也不是每天都會起來看的。有時候白天拍的戲辛苦一些，晚上失眠，看到樓底下還站着一個人，也能安慰安慰自己說：‘你看，這個劇組不正常的人多着呢。’”
她拉上窗簾，轉回身去抱着宋鄞濯說：“其實大家都一樣，本來想拍個戲賺一把別人的眼淚，倒先把自己繞進去了。”
“可是柒柒，你應該明白這是戲，這不是真的。”
林柒很輕微地勾動了一下唇角，露出一個很平淡地不像笑容的笑容。“我當然明白，我始終都很清醒。可是鄞濯，這世上的好多事，不是我們清醒了就能不陷進去了。”
她想自己的這句話可能太過悲觀了，她連忙轉換了一下心情，露出一個真正的很林柒式的微笑。“那是我昨天之前的想法，我見到你我真的覺得好多了，我很高興。這是實話，不是在寬你的心。真的鄞濯，你來了我覺得一切都好過了，是你救了我。”
宋鄞濯把她抱回床上，兩個人沒有開燈，只借着房間裏一點微弱的光亮說話。宋鄞濯握着林柒的手，那一點溫暖又真實的感覺讓她覺得無比的安心。她看着宋鄞濯在黑暗中變得模糊的面部輪廓，低聲地說道：“是我又讓你擔心了吧，你其實不必急着趕過來的。不是說再有兩天工作就結束了嗎？到時候再見面也應該是一樣的。”
“柒柒，你不必覺得抱歉。我來見你是為了我自己，我一直以為自己能把很多事都控制好，但想你這一件事它在我的能力之外。那我為什麽不能屈從于自己的欲望呢？”
“可我不想打亂了你原本的計劃，你這樣一走，怕要影響到很多人吧？”
“好啦。我保證我只孩子氣這一次，明天我就該回去盡我成年人的責任了。但不管怎麽樣，至少我今天見到了你。”
從昨天挂掉電話開始，宋鄞濯就争分奪秒地踏上了歸途，近乎一天一夜的奔波，只為了這樣匆匆地見一面，真的值得嗎？
但這樣不理智的行為，宋鄞濯早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或許就是這許多次的長途跋涉，讓林柒真的相信這個人永遠都不會丢下自己，永遠都會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
對于林柒而言，這是在她整個生命當中都從未有過的感覺。從記事開始，她就一直在各個城市之間輾轉。她已經習慣于孑然一身的生活，孤獨似乎成為了她永恒的狀态。林柒當然明白，她有很多人的愛和惦念，但她不知道什麽時候，這些人又會和她很長時間的分開。
她和所有人的關系都是這樣，相聚只是暫時，別離才是常态。
可是，宋鄞濯是這所有人當中的異數。林柒一直都很明白自己獨立外表下，那個敏感的內核。越和宋鄞濯相處下去，林柒的本性就流露得越明顯。
從本質上來說，宋鄞濯給林柒的先是安全感，然後才是愛情。
第☆、林小妞的美顏盛世
這部電影的情節已經進展到了一個新的局面。
招娣自那時回來以後就絕口不提過去的事了，就像她自己說得那樣，從前的那個她已經徹底死了。甚至就連她身體裏的某些說不清的東西也似乎在這次死亡中被連根拔起，扔在地上，轉而灰飛煙滅。
招娣變成了和雲洛她們徹底一樣的人。原先總是來找雲洛的那個男人似乎對招娣越來越有興趣，招娣也就一次次的如數接受了。如此一來，既能保全店裏又能讓雲洛的日子好過一些，反正她自己已經對這些事沒所謂了。
這人間，死了和活着都是一個樣。
對于招娣的自我放棄，雲洛哭過罵過，到頭來還是什麽都改變不了。也是從那天開始，招娣再也沒有笑過一次。她這些年逐漸生長開來，原本就清秀的面容出落得愈發動人，加上一貫的冷漠神情，還真是有點讓人移不開眼睛。
如此一來，慕名而來的人就變得多了起來。她開始還有些底限和克制，到後來人人皆可。一時間，周圍讨論她的聲音甚至蓋過了雲洛。
伴随着情節的推進，林柒的服裝和造型也跟着做了相應的更改。她的那一頭長直發被燙成了有明顯弧度的大波浪，搭配上豔麗的口紅顏色，還真有幾分別樣的風情。
一場戲拍完，林柒獨自一個人靜坐着，什麽話也不說，安安靜靜地等着下一場戲。這是她一貫的狀态，每每這個時候，沒有人分得清眼前的人究竟是招娣還是林柒自己。
她的身上散發着一種前所未有的破敗的美，就像是荒廢的舊都城裏搖搖欲墜的老城牆。她就只是坐在那裏，就可以吸引在場所有人的眼睛。
導演蕭程瑞又一次肯定了自己的選擇。在這部電影處于選角階段時，幾乎所有人都不認為林柒能夠勝任這個角色。倒不是因為演技上的缺陷，而是他們覺得林柒身上更多的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書卷氣，至多也就是些疏離和冷傲的意味，實在與角色需要的那種世俗而張揚的美風馬牛不相及。
可是，只有蕭程瑞一個人死死地認準了林柒。他力排衆議地确定了林柒為最終的人選，并且孤注一擲的沒有留下任何備選項。她有十足的信心林柒會來，這部電影需要她，而她也同樣需要這個機會。林柒和這部電影注定是要互相成就的。
他很清楚地記得自己為什麽如此偏執于林柒的出演。彼時，他的劇本已經創作完很久了，但卻一直沒有拉到投資。他看着自己的夢想一點點變得渺茫，心中無限苦悶。
他有時也會想，若是有一天他筆下的故事真實地變成了流動着的影像，又有誰能賦予這個角色生命呢？遲遲，沒有答案。
然後有一天，電視裏開始播放《大明舊事》，他閑下來的時候也會跟着看一眼。在林柒的最後一場戲播出的時候，很多人都贊美過她的演技和悟性。
但是蕭程瑞卻看到了林柒身上存在的巨大可能性，他發現林柒身上其實也具有一種“侵略式”的美，只不過，她不自知。就是在這一刻，那些他筆下的文字第一次幻化成了一個真實的具象。
“一定是她。”蕭程瑞對自己說。
歲月給了招娣無盡的磨難也給了她奪目的美麗，她的臉上描繪着鮮豔的顏色，手上是鮮紅色的指甲油，手指間夾着街頭随處可見的劣質香煙。她的外表裝飾得越來越熱烈，但內心卻越來越冷漠。
随着拍攝的推進，林柒和招娣越發的融為一體。林柒長而有型的眉毛，淡漠的眼神，顏色紅潤卻很薄的嘴唇，以及她身上那種讓人說不明白的獨特氣質，這一切似乎生來就是為了等待這個角色。
後來有電影界有這樣的評論：林柒的美麗是被兩個導演挖掘出來的。一個是劉雙，一個是蕭程瑞。劉雙選擇林柒是聰明，而蕭程瑞選擇林柒是絕對的冒險。
但除此之外，粉絲和影迷之間還衍生出了一句玩笑話。這個世界上，最懂林柒美在那裏的人也有兩個。一個是蕭程瑞，一個是宋鄞濯。兩個人皆帶給她無限的轉機，前者于藝術，後者于生命。
但不管是哪一種評論，大家都肯定了蕭程瑞這個導演對林柒事業的重要影響。
這樣萬念俱灰的生活，招娣過了整整兩年，她二十歲了。按理來說，這應該是女孩子最靈動美好的年紀，可是招娣卻覺得自己身上的元氣和氣力已經快要消耗殆盡。
她對自己年紀的概念已經非常模糊，她甚至不敢确定還能在這世上茍活多久。她隐約感到自己的身體變得不太對勁，但她沒有去在乎，每天照常的生活。
因為招娣無心去關注外面的事，這所小縣城在她眼裏似乎和兩年前沒有什麽不同。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她們附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