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節
公公把朱家的大兒子叫進了屋裏打聽情況。
朱家的大兒子聯想到招娣方才的表現,拍着胸脯篤定道:“魏叔,依我看咧,你們家這新媳婦安穩着咧,您老不用操心了。就等着來年抱孫子吧。”
他聽到朱家的大兒子這麽說,也就又安心了幾分。他拍拍面前的年輕人的肩膀,說道:“那我也能放下心咧,這一趟辛苦你了。”
“都是鄉裏鄉親的,說這客氣話幹啥咧。”
當兩位演員在拍這場戲的時候,林柒已經在小房間裏卸完了妝,也換回了自己來時穿的衣服。等她把一切都打理好的時候,就聽到屋子外面傳來了蕭程瑞喊“卡”的聲音。一天的拍攝又順利結束了,大家象征性地慶祝了一下以後,又重新忙着收拾和整理器械。
林柒找到工作人員落實了一下明天的安排,就無心在現場多做停留,很快上了車回到住所。
宋鄞濯并不在房間裏。林柒今日收工的時間确實比往日早一些,料想他應該是留在房間裏無聊,所以出去看看風景尚未回還。
林柒倒也不十分急切,她在桌前坐下一邊看劇本一邊等他回來。她細細地揣摩了兩句詞,想找一只筆随手勾畫注釋兩句,但卻發現自己房間裏唯一的一支鉛筆沒有被放在原來的地方。
林柒放下手中拿着的劇本,站起身來去尋找那支鉛筆的蹤跡。她無意中發現,在桌子的另一邊壓着一張不大的白紙。她把鉛筆拿開,把白紙翻過來,那上面是一幅新作的畫。林柒從窗戶看出去,便看到了那畫上描繪的一切風景。
他們所在的這一座小城并不發達,但頗有工業氣息,就像是九十年代的老照片裏存在的畫面。放眼看去,美景無一,倒是冷酷有餘。因為地域偏僻,加上沒有能吸引游客的名山或城市建築,它就這樣年複一年的在國家的南部靜谧着,成為連地圖上都不太出現的陌生字眼。
林柒收回目光,去看宋鄞濯在紙上留下的輪廓。林柒素來畫工差,連工作中必要的展現都會帶給她百般惱苦。說來好笑,她的這一短板在幼年時就已經表現得淋漓盡致,偏偏身邊的朋友們都是巧手蘭心,必要時一個兩個倒都樂意幫忙。
後來,她離開國內,被要求作畫的時候已不再有。倫敦是個真正的藝術之都,林柒在長年的浸潤下,雖自身缺乏些靈悟,到底也學到了些雅致審美。
看宋鄞濯這幅畫,畫工細致,構圖考究,雖是一時游戲之作,恐怕還是勝于林柒千倍萬倍。林柒拿着他的畫作端詳了一會兒,低矮樓房,鋼筋鐵柱,倒真是讓他抓住了這座邊陲小城的至要精髓。
她又看了兩眼,才拿回那支被遺忘在角落的鉛筆,繼續在劇本上勾勒二三。她還沒有讀完太多內容,宋鄞濯就開門回來了。
第☆、開動我的小腦筋
林柒放下手裏的鉛字,一手撐着頭輕笑道:“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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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和劉洵他們開了個會,剛才有點無聊,找了輛車子到周圍看了看。對了,你們劇組要一直待在這裏嗎?”
林柒搖搖頭,否認道:“不是,我們劇組還有幾個主要演員的戲份沒拍,他們還是要在前面一個更發達一點的城鎮拍戲的。大概用不了兩個星期,我們劇組又要集體大遷移了。那個拍攝點我來時待過幾天,各方面條件都要比現在好。”
宋鄞濯走到她身邊坐下。“今天拍戲還順利嗎?”
“嗯。今天難得拍了場大群戲,可能以後都夠嗆再有了。蕭導畢竟經驗少一些,開拍之前緊張了半天,不過好在一切都順利,最後的效果也很好,”
林柒仰起臉來一笑,說道:“我看見了你畫的畫兒。不如你把它留給我,也算是個紀念。”
“你每天探頭一望就能看到這番景象,再留這樣一幅畫兒做什麽。”
林柒張了張嘴,剛要出聲反駁,就聽到宋鄞濯語氣輕柔地說:“你若是真的想留下點什麽,那我畫一個北京給你。”
林柒饒有興致地探過頭去,看着他移動鉛筆于白紙上作畫。京城很大,留得下兩千多萬人口,和經歷六百年的宮殿城牆。可在宋鄞濯的筆下,北京變得很小,剛好能容下兩個人和他們的家。
第二天的工作日程有了些臨時的變化。劇組延後了一些林柒的拍攝工作,轉而去拍攝的當地的一些風土素材。原因是,某個工作人員聽說周圍的村落裏要舉行一場頗具當地特色的民俗活動,令蕭程瑞很是動心。
宋鄞濯陪同林柒去劇組拍了兩場戲以後,兩個人就直接開着車四處游蕩去了。至于林柒為什麽改變了主意,大概是因為宋鄞濯明日就要返程回北京,她提前感受到了一點離愁別緒,本着能多看一眼是一眼的心情,将此前的種種顧慮如數抛撒到天際去了。
宋鄞濯這一露臉确實在劇組裏掀起了一點波動,大家終于親身見證了兩個人戀情的真實性。還有兩個本對他們之前的戀情不看好的人,此時都不由暗自贊嘆道:“這兩個人,也實在算是相配。”
不過劇組的工作人員較平常的戲來說要少一些,加上每個人都是認真做藝的,倒也沒有緊着談論太久。
或許是昨天已經走過這條路的原因,宋鄞濯十分輕車熟路地走過每一個路口。最後,兩個人甚至找到了一片很寬闊平坦的草地放風筝。
因為無人打擾,兩個人玩得非常過瘾。林柒自己也覺得奇怪,只有在和宋鄞濯在一起的時候,她才能完全放下自己的克制和心防,就像一個小女孩一樣無所顧忌。眼前的這個人,從來不會計較相隔的距離,只要有機會,他總會來到她的身邊,不為風景,只為了帶給她真正的快樂。
宋鄞濯在第二天的早上啓程回到北京,林柒因為工作的原因沒能去送他。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悄無聲息的離別對他們也是一件好事。
林柒如往常一樣每天跟着劇組拍戲,只有房間裏那一堆整齊排列着的各式禮物和牆上的那幅單色的鉛筆畫沉默地證明着他來過。
招娣的婆婆為了讓她徹底地死心,找了村裏幾個同樣來歷的女人對她進行規勸。她們或真心或違心地描述着自己當下的美滿生活,試圖讓招娣重複她們的選擇。
這件事對于招娣來說是一個機會,在和那幾個女人打交道的時候,她對她們的話表現出無比的贊同,絲毫沒有要有所作為的意思。加上她一直以來的鋪墊和鄰居們的話起了作用,魏家的人終于對她又放心了一些。
日子就這樣看似安穩地過下去,深秋時節悄無聲息地到來了。他們所居住的小村莊裏開始有些逼人的寒意,早晚的時候氣溫驟降,甚至會冷得人打哆嗦。
招娣的丈夫又一次帶着她進城了。她的公婆或許是有一些放心了,或許是不好意思再麻煩別人,沒有再讓他們和別人結伴。
招娣表面上依舊是一副穩穩妥妥的樣子,但心裏卻時刻保持着機警。她被帶進魏家已經小半年了,如果這次再不找機會脫身,連她自己也擔心,身上的那點年頭和心思就要被日子磨沒了。
這次集市上的人比上次要少得多,或許是因為節日剛過,各門各戶都沒有什麽要添補的東西。他們在集市上逛了一會兒,手裏已經拎了好幾個大小不等的袋子。
集市的最邊上有一條賣食品的小巷子,但要想買到裏面的東西尚還要穿過一條很長的通道。招娣和她丈夫到當前,招娣拉拉他的衣擺說:“哥,我聞着裏面有酸梅子的味道,應該是有人榨了汁子在賣,你進去幫我瞧瞧好不好?”
她丈夫有些不解地問道:“這好端端的怎麽想喝那東西?”
招娣半捂着嘴,悄聲道:“我這些日子總是犯惡心,還就饞一口酸味兒。但那裏頭,油煙氣重,我聞着更不舒坦了。”
她丈夫雖然是個大男人,但也看過些女人懷孕的反應。且招娣進門這麽久,家裏頭也一直盼着,時時就問他兩句。如今聽她這麽說,他自然而然地就往那個方向想了,心裏歡喜得不得了。
他喜形于色地問招娣道:“你說的是真事?”
招娣滿臉嬌羞地回答道:“當真的,我沒騙你。”
“那等會兒得到鎮上的醫院,讓他給瞧瞧。你說酸梅汁子是吧?你等着,我去給你買來,我現在就去。”
他轉過身,大步往前面的巷子裏走去。起初他還有一點不放心,一邊走一邊頻頻回頭望。但他每一次回過頭來的時候,都看到招娣站在原地朝他微笑。次數多了,他也就逐漸放下心了。
等到他走進巷子裏,往右面拐過去的時候,招娣抓住機會撒腿就跑。
集市的邊緣樹着一個小小的公交站牌。招娣很運氣,她跑到車站前面的時候,剛巧有一輛往東走的公交車停了下來。招娣沒有絲毫猶豫地跑到車上去,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兩手空空,連坐車的錢都拿不出來。
第☆、美女姐姐
第二天一早,當劇組準備出發的時候,林柒才真正領教到蕭程瑞敏銳的直覺。大雨下了一夜,但仍然沒有絲毫減弱的态勢,反而愈演愈烈。加上風力漸盛,連撐傘都變成一件很困難的事。
一部分設備已經在天晴的時候提前搬上了車,但還有一些仍然留在屋子裏面。劇組裏的男人不想讓姑娘們淋雨,就自己穿着單薄的雨衣一趟一趟地往車上搬運設備。這時候,大家都不再講究什麽分工問題,連演員們自己的助理都自發的加入其中。
因為空間有限,分散的車輛大多都裝上了設備。演員和大部分工作人員都集體坐上了一輛比較大的車。對此,沒有任何一個人提出異議。大家都覺得如此惡劣的天氣和漫長的行程,如果能互相之間交流一下,總是會好過一些。
車輛行駛了兩個多小時,卻得知,這裏唯一的一條主幹道因為天氣問題被迫封鎖,至于何時重新開放,暫時還不好說。對于劇組來說,這無疑是個糟糕透了的消息。他們現在處在一種進退兩難的境地,恐怕也只能耗在那裏。
他們的車輛在原地僵持了近三個小時,林柒從車窗玻璃向外面看去,他們的身後已經排了好幾條長長的隊伍。好在最終的結果還不錯,在上路近五個小時以後,他們收到了交通警察可以繼續前行的示意,周圍的車輛也都緩緩地流動起來,向不同的方向四散而去了。
被困在車上的大家終于松了一口氣,氣氛也變得比剛才活躍許多。因為年紀相仿,也湊巧很投緣,林柒和曲歌相處的時間總是要比別人多一些。
曲歌靠着椅背,側過頭很惬意地看着林柒道:“你還真不像圈裏的人,什麽活動都不見你參加,要不是拍戲遇上,可能永遠都見不到你真人呢。”
林柒抿着嘴唇幹笑一聲,确實找不到借口替自己開脫。
道路開通以後沒有多久,雨勢開始有要減弱的跡象,甚至開始有了短暫的停息。開車的師傅全力往預定的目的地趕,終于還是在傍晚如期而至。
林柒他們下了車,只感受到撲面而來的一股雨後特有的清新氣息。雨後的天氣雖然還有些灰蒙,但卻變得異常的好看。小片的雲彩被一點黑影包裹着,就像是水墨畫就,高處盡是雲海翻騰,一部分天空的顏色呈現出明亮的金黃、深郁的藍或是瑰麗的紅色。總之,非一言可以蔽之。
林柒搬進了她最初落腳的那個房間裏,室內的光照充足,各種條件都要優于上一個住處。
林柒沒有太多心情參與別人的熱鬧,她獨自待在這個全新的環境裏,聽着那些沒多少人知道的歌,從天色尚且明亮一直到明月朗照。
又是一個清早,劇組有早早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招娣跟着那兩個女人趕了很長時間的路,到了一個她完完全全陌生的地方。這個城鎮與她逃走的地方的距離非常遠,中間還被幾個原始的村落相隔開來。與那個小型的城鎮相比,這裏明顯地要更加發達,甚至有些顯現出城市的風貌來。
在到達這裏以後,招娣某一方面的擔憂徹底消失了,她料想以魏家的能力是絕不可能追她到這裏來的。與之相對的,招娣愈發擔心另一種危險的可能性。她雖然選擇跟着那兩個女人來到這裏,但她完全不能确定她們的為人,如果這又是另一個圈套,那麽她将是插翅難飛。
那兩個女人帶她到了她們的店面裏,這家店的位置在遠離鬧市的一個很偏僻的角落裏。她們去到店裏的時候,發現那裏面還有兩個女人,濃妝豔抹的樣子,長相雖然也說得過去,但不過是靠着年輕,與帶她來的那個女人相比,實為雲泥之差別。
其中一個女人看到招娣,就滿臉笑地向她走過來,細聲道:“這是哪裏來的小姑娘,怎麽就這麽帶回來了?”
那女人出聲制止了她的話。“穗子,不要瞎說。”
那個年長的女人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她既不冷漠又不熱絡地對招娣說道:“你要是沒地方去,就先留在這。你可以跟着我們一塊兒吃飯,這還有一張空沙發,你晚上可以睡在這兒。但這店裏的事兒,你得幫着忙幹一些,我不養閑人。這外面的零散活計也有,你把店裏的事情幹完,也可以額外再賺兩個,你覺得怎麽樣?”
招娣不假思索地就點頭答應了,這個地方無疑是她目前最好且唯一的去處。
招娣就這樣在外堂的那張小破沙發上安頓下來了,在漆黑的夜裏,她經常能聽到有人在打門的聲音,那人對着門踢了大半天,見沒有人應,就自己站在原地罵咧一會兒,就自覺沒趣,慢慢悠悠地走了。
住在這裏的時日一長,招娣就大概明白了這些人的老底。她們明面上有正經的生意,私底下卻另有過活的方法。對于她們的這種情況,住在這裏的人都是心照不宣的,連當地一些小管事的也頻頻來訪。
招娣做事機靈,有很有眼力見兒。那做主的女人無非就給她一個睡覺的地方,一口飯吃,怎麽計算都不折本,于是就幹脆把招娣長時日的留了下來。其實,她還有另一層算計。招娣現在雖只幫忙做些雜事,但她的樣貌姣好,姑且先這樣養着,他日或許能頂其他幾個人的事兒。
招娣和那個漂亮女人的關系越來越好。她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