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眼關緊的房門,壓低聲音道:“他雖然對外宣稱單身,其實早就結婚了,孩子都有兩個了。”
林柒很詫異,也跟着把聲音壓低:“真看不出來,他能把消息封這麽緊,想來也是個有手段的。”
“這個圈子裏誰沒有些反偵察的本事,圈子裏的那些黃金單身漢私下裏成了家的大有人在。”葉北初恢複了音量,笑着輕打了林柒一下,“我們這才剛見面就大肆聊起這些八卦來,我瞧你這些年的洋墨水是白喝了,較小時候也沒有多大長進。”
“我們呀,彼此彼此。不過你就一點不擔心,這幾年來我變了性情,哪天把你賣了。”
葉北初笑意更深,“若你真如此有長進,也算沒白經歷這一番波折。”
在後來的某一個日子裏,林柒才向葉北初坦露了她彼時的心情。她真的很感激北初無條件的信任,一段長久的友情絕不亞于一場火熱的愛情。
又過了兩日,在北京的戲份已經全然結束,劇組轉移到了周莊。
到了周莊,開拍的前一天林柒才看到了趙祁。他一身休閑衣衫,輕快明朗。趙祁斜倚着站在橋頭,薄唇邊蕩漾着一抹微笑:“柒柒,別來無恙。”
或許是有林栩這一層緣故,趙祁和林柒交談起來也顯得熟絡,趙祁人幽默風趣,和他交流起來很是輕松順暢。林柒心想,接下來的多半月定然不會難過。
兩人的話題總免不得要提到林栩,看這兄妹倆性情如此不同,趙祁覺得很是有趣。“你比你哥要可愛多了,那個人每日裏一張了然一切的冷面孔,當真是無趣。”
林柒撇撇嘴,知道趙祁與大哥關系親厚,對于他如是的吐槽也就不說什麽,反而表示認同。大哥人是好,只不過面上總是冷冷的,這一點實在不讨人喜歡,尤其是女孩子的喜歡,家裏人總是為他的婚事擔心。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二哥也跟着他學壞了,每每都拿大哥做借口,成功避開了家裏人的催婚。綜上所述,這兩位仁兄至今還都是黃金單身漢,他們自個兒不但不着急,反而樂得自在。
趙祁接着說下去,“話說回來,你最近見過你哥嗎?我們這段日子都忙,很久沒見面了。”
林柒想到大哥來給她介紹助理的事,那也是近一月前的光景了。“一月前見過,他有事路過北京時我們見了一面,聽大哥說,他好像在寫他的新書,不過創作過程好像不是很順利,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出去找靈感了,還是閉關了。”
“每次他寫新書的時候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估計這次又是大工程。”
說起來,也是因為大哥,自己和趙祁他們才認識。她想起了那天,想起了看起來有些不正經的季乾南和當日送她回家的宋鄞濯。
第☆、周莊的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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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周莊的第一場戲,林柒身着一襲長裙,烏黑的長發垂至腰間,腳上是萬年不變的帆布鞋,一副文藝青年的打扮。
這場戲拍攝的是兩人的初見,是整個故事中很重要的一個情節,大家都十分重視。
導演站在橋頭上,一手搭在木欄杆上,另一只手拿着被攥成卷的劇本給林柒講戲,他知道林柒對這個角色有自己的理解,所以并沒有說很多話,只是對幾個關鍵的地方加以提點。
導演說罷,便跑回顯示器前,林柒往上走了兩步在閣子裏站定。
“各部門準備,三,二,一,開機。”劉導的聲音從喇叭裏傳來,帶着些“滋滋”聲,顯得渺遠而空曠。
林柒向前走了兩步,右手臂搭在木欄杆上,她的身體微微前傾,低頭可以看見閣下的河埠邊泊着的三兩條小船,那是極具水鄉特色的烏篷船。微風拂過,河面上漾起了幾縷輕波。船上的老船夫兩鬓早已斑白,像是白雪不小心落到了青絲上。她開口向老船夫喊上兩句話,那人也向她回喊,帶着憨厚樸實的微笑。老船夫擡手,伴随着吱呀聲,小船漸漸的遠去了。
趙祁身着休閑衣衫,脖子上挂着相機。不經意間他的鏡頭中掠過了一個女子的曼妙身影,他又将手往回偏了偏,那女子就又重新回到他的畫面裏來了。他就這樣通過鏡頭看着他,黑眸波光流轉,嘴角浮上了一分細不可查的笑意。
此時,那個女子也察覺到了他的存在,她回眸一刻的驚詫,被他牢牢地定格在了畫面裏。
“卡”,劉導的聲音再次傳來,帶着淡淡的欣悅。他疾步走上前來:“嗯,演的不錯,可真是一對璧人吶。”
林柒低頭不語,趙祁的眼角也不自覺的抽動了下。圈裏人都知道,這位劉導雖然拍戲時十分嚴苛,可是私底下卻有一個特殊的愛好,就是給人做媒。自從幾年前他的一部戲撮合成了戲中的男女主角被傳為佳話後,對于這件事更為熱衷了。
兩人十分默契的裝作不知其中深意,又說了些工作很忙沒有他想的話。劉導見兩人心不在焉也就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可導演并沒有完全放棄這個念頭。在後來的拍攝中他尋了個由頭單獨找兩人分別談過,林柒很真誠的說只把趙祁當作兄長并沒有別的意思。而趙祁幹脆說,他與林栩交好多年,哪能對人家的妹妹下手。
許多日子以後,趙祁的這番話傳到了某人那裏,可是惹了他好大的不樂意,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經歷這一番驚險過後,趙祁向她道別後便回了休息室。林柒并沒有急着進屋,她拿出手機在通訊錄中找到一個號碼,撥了出去。伴着電話未接通時的“嘟嘟”聲走上了小橋,她微笑着向拿着設備走過的工作人員示意,依水而建的小樓打開了一扇扇古色古香的窗。
她打電話的那人是溫廷稶,剛剛在拍戲的時候突然生出了這個想法。溫廷稶學的專業是攝影,畢業後就做了自由攝影師,四處游蕩。林柒常常在地理雜志上看到他的作品,亦或高山,亦或廣漠。
一年多前,他的作品在國際攝影大賽上獲獎,一時間風頭無二,外媒說他是極有才華的中國攝影師,許多雜志都想與他簽訂長期合約,可他統統拒絕,他說自己終有一日會回國,然且他想過的不過就是這種四處游蕩的生活。消息傳回國內,他英俊的外表更是收割了一片少女心,看他當下的照片,一副優雅穩重的做派,與她認識的那個肆意潇灑的少年判若兩人。
林柒實在不知道他現在位于哪個時區,也沒有把握能聯系上他,只得碰碰運氣。
大概又過了半分鐘,林柒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明朗而意氣風發:“小柒,你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就是突然想起你,所以打電話想問問你在哪?”
“日本京都。”
“什麽時候回國?”
“下個月,來接機嗎?”
“行啊,去。”
“嗯,最近好嗎?”
“還不錯,你呢?”
“也還那樣。”
“那我們回青島見,要不我去北京找你?”
“不用,我回青島吧,方便。”
“那等你回去我找你喝酒。”
“那好,沒事的話我挂了。”
“行,拜。”
他們的通話進行了還不到五分鐘,可是林柒的心情卻在這座號稱“中國第一”的江南水鄉莫名的愉悅起來。
戲中的故事依然在繼續發展,趙祁飾演的程昱和林柒飾演的辛安一見如故,兩人決定結伴而行。
林柒靠在椅背上,看着下午要拍的劇本。
看過以後,林柒拿過外套下壓着的兩疊紙。轉過身去,對低着頭專心玩手機的陸了了說:“了了,幫我打電話回絕了這兩個劇本吧。這兩個故事我雖未全部讀完,也算是心中有數。再看看主創團隊,拍攝完畢的觀感,幾乎就可以想見。這兩部戲雖然惡俗之至,可是噱頭缺足,若是接下來的話,靠着宣傳倒是也能成幾分氣候,但若為了人氣而犧牲口碑可是大大的不值。”
顧了了不置可否,“你有自己的主意固然好,我也知道你要的不是人氣,我回頭就打電話。”
林柒拿起桌上的杯子倒水遞給她,“我哪有你說的那麽有主意,不過我常想,上天給一個人的東西是有定數的,所以我總是不敢任意揮霍,想着如此的話這樣東西能在我身邊待得長久一些。了了你大不必為我心焦,來日方長,不是嗎?”
劇情仍在繼續發展,下午要拍攝的戲場景定在周莊的一處月老廟內。林柒對此饒有興味,決定先去看看。此時離開拍時間還有一段距離,劇組的工作人員正在進行着緊張的準備工作,整個小廟顯得好不熱鬧。林柒笑着向工作人員打招呼,而後自顧自的繞着小廟四處看看。
這座小廟并沒有金碧輝煌的外觀,它占地面積很小,如果不注意大概是會錯過的,小廟顯得陳舊而古樸,頗具歷史的韻味。四周的合歡樹和連理樹上挂滿了紅色的帶子。林柒到樹下仰着頭看,有些帶子顏色十分鮮豔,顯然是剛挂上去,有些由于年代久遠,早已曬得發白,看樣子應該不是刻意而為之。
林柒正想着,劉導便走了過來。“小林啊,我告訴你,這可不是我們為了拍攝搞成這樣的。這座廟宇本來就是很靈驗的,有好多人都來這裏求姻緣。你要不要趁這個機會也效仿一下。”
“還是不用了,謝謝您的好意。”
劉導恍然,“你大概是不相信這些吧,你們年輕人,又是從國外回來的,或許還有別的信仰,不信也很正常。”
“不是的,我相信的。只是我覺得內心虔誠最重要,我不是很看重形式上的東西,更何況求姻緣什麽的我還不是很急切。”
劉導有些驚詫,“你相信?”
是的,林柒是相信的。她相信世間有神明,在她看來,不論是在教堂做禮拜的教徒,亦或是在寺廟道觀中燒香禮佛的人們都應該被尊重,于信仰而言,絕無高尚低賤之差別。人生在世,有那麽多坎坷劫難,當現實背運到一塌糊塗時,或許還會有冥冥之中存在着的執念,支撐着一個人挺過這種種的不幸。
半小時後,趙祁來到現場,這場戲正式開拍。程辛二人路過這座不起眼的小廟,便走了進來。程昱看到求姻緣的人很多,便詢問辛安要不要求支簽,辛安欣然應允。
辛安許願,得一城而終老,遇一人而白首。簽子應聲落地,她低頭瞧了一會,臉上浮現一抹讓人琢磨不透的神色。待走出小廟後,程昱詢問她簽上內容,她也只是敷衍了過去。
待他們走出小廟時,天上開始飄下幾點雨星。
江南多雨,但大多都是綿綿細雨,雨後的江南更是添了幾分韻味,淅淅瀝瀝的雨打濕了布滿青苔的地面,空氣中透着絲絲涼意。
這一派美景仿佛一幅古色古香的潑墨山水畫,而他們皆是畫中人。
辛安買來油紙傘,他們撐着傘在石板路上并肩而行。小道上并沒有什麽人,只有一家家開着門的商鋪。水珠從油紙傘的邊沿滑落下來,在傘下,他們相視而笑。這一幕幕被導演的鏡頭捕捉下來,于時光長河中做了永遠的定格。從此,提起林柒和趙祁,人們總免不得會想起這座微雨連綿的江南小鎮。
接下來的幾天,拍攝任務都不是很重。
林柒每日和這座小鎮一同蘇醒,從前她讀“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還想象不出,如今她全懂了。她最愛的是周莊的夜,她早就看膩了都市中的燈火輝煌,身處在這樣靜谧溫柔的夜裏,哪裏會舍得入眠。
今日的戲份大多都在船上,這是一場辛安為程昱作畫的戲。
她靠坐在船頭,一手拿着畫板,一手執筆描繪。她的神情很專注,不時擡頭看程昱一眼,轉而又繼續作畫。
程昱伸手,感受水波潺潺,水流清涼而溫柔。微風浮動,吹起她的發梢和裙邊。程昱就這麽長久的看着她,她的模樣從此就生長在他心裏。
辛安放下筆,用手拂去方才橡皮留下的碎屑。
導演叫了暫停,拿過了一張已經完成的素描畫。起初,劉導為了拍攝真實,有讓林柒親自作畫的想法,只是她對此事實在是一竅不通。她向導演陳述緣由後,劉導以為她是謙虛,非要她現場作畫來看,她實在無法推辭,就拿紙畫了兩筆。導演沒有再多說話,徹底的打消了這個念頭。
當林柒得知辛安這個角色有繪畫功底時,還突擊進行過繪畫訓練。可惜她實在天賦寥寥,也只得作罷,另辟蹊徑花了大功夫将人作畫時的手法及神态學了個徹底。
拍攝繼續。
辛安在畫作的角落寫下日期,将畫遞給程昱。畫上的他潇灑俊逸,神情樣貌也描繪得入木三分。程昱笑得爽朗,“這便是我在你眼中的樣子?我可沒有你畫的那樣好。”
辛安搖頭,“我一向自負于自己的畫技,如今看來還是我學藝不精,竟無法描繪出先生的半分神韻。”
笑語間,小船緩緩地行駛到了河埠的盡頭。
第☆、吻戲?不存在的!
時間又過了幾日,在某天的傍晚宋鄞濯來到劇組裏探班。
那天有一場夜戲,傍晚時大家還都有些功夫,等着夜色降臨,順便做一些拍攝的準備。宋鄞濯來時趙祁正在拍攝現場同工作人員閑聊,而林柒正在化妝間。
宋鄞濯帶了不少吃食分給組裏人,他優雅而富有才氣,組裏有不少女性工作人員都是他的歌迷。當趙祁注意到時,他已經被人群包圍了。
趙祁把他解救出來,笑道:“見識到我們劇組的熱情了。不過你怎麽有空來?”
“我回南京看父母,順道過來看看,拍攝還順利嗎?”
趙祁點點頭,“特別好。至多不超過後天,這部電影就殺青了。”
天色尚很清明,兩人找了張店鋪門口的小桌坐下。宋鄞濯忍不住開口說出自己的疑問,“林柒不是和你在一起拍戲嗎?怎麽沒看到她?”
“我們今天是拍夜戲,她大概在化妝間準備吧。”
宋鄞濯也就沒再多問。周莊這座小鎮很安靜,風很溫柔空氣也清新。宋鄞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如此美景,你這次可是惬意的很。”
趙祁往遠處一看,笑意更甚。“何止,除卻美景可還有美人呢。”他擡擡下巴,向宋鄞濯示意,“瞧,這不是來了嘛。”
宋鄞濯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林柒已從屋子裏走出來。她身着一襲紅裙,側身看導演手中的劇本,大概是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