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費利克斯派去隔壁郡賣意面的仆人順利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不僅用帶出去的意面換回了等價的麥子，還為薩丁森郡帶回不少回頭客，這些回頭客裏有一部分是貴族但更多的是聞風而來的商人，他們為薩丁森郡帶來了不少本地缺少的物資，也讓最近手頭有了點錢的薩丁森人有了可以花錢的地方。
這些商人們都聚集在丁格爾鎮上，這裏是距離薩丁森堡最近的小鎮，也是最為繁榮的一個，而且其他兩個鎮上的意面廠會把生産晾曬好的意面運送到丁格爾來在和這裏的意面一起進行售賣，但不久之前克勞德運走了大部分的意面，随後的産量并不能滿足後來者們，來晚了的商人不想空手而歸，就只好在鎮上暫時等待。
而在等待的時候，商人們發現薩丁森郡特別又有價值的商品真的不少，比如最近開始出現的肉醬和檸檬醬就同意很受歡迎，只是兩者的産量比意面更少就是了。
這些商人留在丁格爾，自然是要吃飯住宿的，鎮上唯一的酒館并不能接納所有的客人，鎮民們的房子成了他們的第二選擇，相比酒館更加低廉的房價非常受歡迎，如果家裏有個善于烹饪的婦人就更容易拉到住客了。
尼森和副手彼德到達丁格爾後沒有第一時間去城堡，而是在這裏找了一戶鎮民租下了他們空餘的房間，一個銀幣可以租半個月，還包一餐，這個價格在以前的薩丁森郡是開不出來的，如果不是最近外來者過多，房源緊張，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漲了價，他們完全可以以一個銀幣一個月的價格租下房間。
但這個價格相比其他地區可是非常低廉實惠的，而且後者還不包食物。
在丁格爾鎮呆了一天，熟悉了這個不大的小鎮後，他們才準備前往薩丁森堡。
租住房子的主人告訴他們：“要去城堡的話可以讓那些車夫捎你們一程，就是鎮口那些馬車，他們每天都要來回跑好幾趟，你們只要付一點車費就可以了。”
尼森和彼德按照房東的話去找車夫，果然在鎮口看到了這麽一群人。
這些車夫都是費利克斯雇傭來運輸貨物的，平日主要是把城堡産出的肉醬檸檬醬運送到鎮上來售賣給那些外來商人，再為城堡運回訂購的玻璃罐等物品。
捎帶一兩個人去城堡這事他們經常幹的，只要馬車上有空位就行，所以尼森和彼德一問，車夫就答應了。
坐在馬車的空餘位置上，彼德一臉感慨的對尼森道：“薩丁森郡看起來一點也不貧窮啊，我現在有點相信這裏的伯爵大人真的打算修建一條水泥路了。”
尼森也有同樣的想法，薩丁森郡雖然看起來不怎麽，但從那些商人對當地商品的喜愛程度來看，那位威廉姆斯伯爵恐怕是非常有錢的。
他們抵達城堡後，發現這裏竟然比丁格爾鎮還要熱鬧。
城堡的大門口堆滿貨物的馬車絡繹不絕的進進出出着，中庭之內，幾百名婦人正在忙碌着，人聲鼎沸的場面是他們在其他貴族的城堡裏所看不到的。
同城堡的守衛說明了來意，他們在大門處等了一段時間，才被仆人帶進了城堡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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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城堡，他們再次發現了這裏的與衆不同之處。
“這裏好幹淨啊。”跟着仆人一路走一路看，彼德靠近尼森小聲而又不可思議的說着：“你聞到沒，好像還有一股香味。”
作為建築隊的一員，他們去過的城堡并不少，除了新修建不久的城堡外，年代久遠的城堡之中總是彌漫着一股黴味混合臭味的難聞味道，前者是通風和采光不足而不能避免的，而臭味除了下水道系統的堵塞外，還來源于城堡中人不幹淨的生活習慣。
但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座城堡卻完全不一樣，裏面的空氣或多或少還有一點潮氣，但黴味和臭味卻完全沒有，不僅不難聞，反而有股淡淡的香氣，裸露的牆體被挂毯遮蓋，地上鋪着厚厚的地毯，這讓走廊看起來幹幹淨淨，沒有一絲髒亂，而在城堡中工作的仆人看起來也非常的幹淨體面，相比之下，他們兩人看起來和這裏簡直格格不入。
領路的仆人聽到了彼德的話，一臉驕傲的告訴他們：“我們伯爵大人的未婚妻薇薇小姐非常愛幹淨，所以城堡裏的主要路徑都需要打掃的幹幹淨淨不能看到任何髒亂，味道也是，黴味和臭味都用特殊方法消除了。”
所謂的特殊方法其實就是在城堡各處角落都放一些生石灰吸走濕氣保持城堡內部的幹燥，至于香味的來源，則是橘子的香味，是把對半切後挖掉果肉只剩下皮的橘子裏裝上鹽，然後擺在各處角落裏，這樣周圍的空間就會充滿淡淡的橘子香了。
仆人帶着他們到了會客室。
“伯爵大人正和薇薇小姐散步中，請你們暫時在此等待。”
另一位仆人送上了花草茶和點心，和說話的仆人一起禮貌的退了出去。
兩名仆人離開後，彼德狠狠喘了口氣，放松下來：“剛剛可真緊張死我了，頭兒，這裏的仆人也太有禮貌了吧，和我們以前見過的完全不一樣。”
尼森也是深有同感，以往對他們這樣的人，不僅是貴族，連貴族的仆人都是用一種高高在上的目光對待他們，哪有現在不僅态度禮貌還給他們準備茶水招待的。
而在另一頭，正和魏薇一起散步的費利克斯此時臉上的笑容就和天上的太陽一樣燦爛，誰都看得出他現在的心情非常的好。
他的心情當然很好，因為就在昨天，我們的伯爵大人，終于對自己的心上人求婚了，并且得到了令他滿意的答複。
此前費利克斯就說過他一直在為求婚做準備，卻一直沒有采取行動，是因為他向王都的一位著名的珠寶匠人定做了求婚戒指，那位珠寶匠人名氣很大，找他做珠寶的貴族很多，費利克斯也是排了很久的隊才輪到的，加上制作戒指花費的時間和戒指送回的路程，來來回回差不多耗費了有半年之久。
可以說這戒指是他在和魏薇确定關系的時候就去定做的了，如果不是一直沒完成，求婚不會一直拖到昨天才進行。
而在費利克斯準備好後，費利克斯拿着那枚戒指，在花香四溢的花園裏，單膝下跪對着魏薇求婚了。
多洛莉絲和女仆們躲在一邊偷偷旁觀了這一幕。
所以，在魏薇答應了費利克斯的求婚後，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城堡上下，人人都在為他們的主人高興。
沒有訂婚禮，因為這個時候的人們并不流行訂婚禮，貴族的婚姻一般有雙方的父母約定，男方的長輩對女方的長輩提出求婚，女方長輩同意後，男女雙方就确定關系，成為未婚夫妻，而這種關系除非出現不可抗力——比如一方意外去世，雙方家族突然交惡之類——否則是不可解除的。
所以在其他人看來，訂婚實際上也就等同于結婚了。
費利克斯和魏薇都沒有長輩，所以長輩的流程自然省略，當魏薇戴上那枚既有威廉姆斯家族的家徽，又有她曾經展示給費利克斯看的“魏”字的戒指後，他們的關系就直接确定了。
巴頓管家甚至興致勃勃想要立刻開始為他們的婚禮做準備了，因為魏薇已經十六歲了，這個年紀對于後世來說還是個未成年人，但在這個時代，教會規定女性的法定結婚年紀是12歲，16歲的魏薇實際上年齡已經有些偏大了，就連多洛莉絲，別看她年紀還小，如果不是老伯爵的疏忽，她也早就應該定下合适的未婚夫人選，甚至可能已經嫁出去了。
所以管家覺得，現在立刻開始準備婚禮，完全是非常必要的。
費利克斯當然也想早點結婚，但他記得魏薇說過她的國度結婚的年紀是在18歲以後，為了尊重她，費利克斯覺得還是和魏薇商量過後考慮結婚事宜。
而今天的散步，就是費利克斯準備和魏薇談論這個問題的時間，下人們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擾他們，所以兩位客人才會得到遠超以往的招待——因為管家根本就沒有通知費利克斯，有客來訪。
在被費利克斯詢問對于婚禮的意見時，魏薇是有點心虛的，因為她說的結婚年紀是騙人的，而費利克斯的年紀在這個時代來說，已經不算小了，如果之前他沒有一直在為成為騎士而奮鬥，說不定他的孩子都和多洛莉絲差不多大了。
所以也就難怪城堡裏的仆人們會那麽關心費利克斯的婚姻問題，畢竟現在整個威廉姆斯家族只剩下費利克斯一個男丁，如果不盡快擁有一位繼承人，對于家族來說，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所有人都恨不得費利克斯今天求婚明天結婚後天就能有個孩子。
這種迫切原本魏薇是感覺不到的，雖然私底下仆人們一直都在猜測他們什麽時候會訂婚，但在費利克斯沒有明确舉動之前，誰也不敢對着當事人說什麽，免得違背了主人的意願。
可現在不一樣了，費利克斯求婚了，魏薇也答應了，興奮的仆人們除了道喜外，就是開始旁敲側擊的詢問他們準備什麽時候舉辦婚禮。
就短短一天時間，魏薇已經經歷過來自巴頓管家、南茜夫人、兩位女仆以及多洛莉絲的催婚問詢了。
然後今天，連費利克斯也開始詢問她對婚禮的意見了。
對此，本來就被大家說的有些心虛的魏薇只好說：“我們那邊的人習慣計算虛歲，就是不以出生日期計算實際年紀，而是剛出生時就定為一歲，然後每年過年長一歲，所以虛歲比周歲——就是實際年紀——要大一到兩歲。”
費利克斯仔細回味了一下這個計算方式，很快就找到了重點，頓時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你現在的年紀是可以算作十八歲了？”
“是十七歲。”魏薇感覺要是現在說自己十八歲，估計馬上就會被送進禮堂，于是她果斷減了一歲：“明年春天到來的時候才是十八。”
雖然知道她的說法有些前後矛盾，但費利克斯沒有計較這個，而是立刻順杆爬道：“那麽婚禮定在明年的一月一日可以嗎？”
雖然這個決定好像有點草率，但是既然都答應求婚了，魏薇也是做好了準備的，所以什麽時候結婚，她其實都能接受……吧。
“嗯。”
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她實際上是和費利克斯同年，24歲不算大，但也确實是大多數人會選擇結婚的年紀。
——天天聽到別人說費利克斯年紀不小該結婚了，她也是壓力山大啊。
見她點了頭，費利克斯臉上的喜色溢于言表，他突然一把抱住魏薇，把她舉起來在後者的驚呼中轉了好幾圈，然後一連親了她好幾下，才放開了因為剛才過于突然的舉動而有些驚魂未定的魏薇。
“我這就去讓管家開始準備！”
制作禮服、發請帖、準備婚禮可都是要時間的，不知道剩下三個月不到的時間能不能做好這些！
“當然能！請您放心費利克斯少爺。”
知道城堡即将迎來一場婚禮的管家先生非常高興，他保證會把婚禮安排的妥妥當當。
高興之餘，巴頓管家也沒忘記提醒已經完成人生大事的費利克斯：“你有客人來訪，是皮埃爾建築師邀請的建築隊的負責人。”
費利克斯有點意外：“他們已經來了，什麽時候？”
“就在不久之前，因為您有重要的事情，所以沒有通知您。”
“好吧，我現在去見他們。”
反正魏薇現在已經去給多洛莉絲上課了，他也不能去拐人，幹脆去工作吧。
于是吃完點心又喝完了一壺花草茶的尼森兩人終于見到了他們一直在等的威廉姆斯伯爵。
“皮埃爾應該已經跟你們說過，我打算重修薩丁森的道路。”費利克斯開門見山的道：“目前最先要修的是這條。”
他拿出一張新繪制的薩丁森郡地圖，雖然依舊很簡陋，但道路和各處的村鎮都被标注的很清楚。
尼森和彼德看向地圖，在此之前他們猜測過這位伯爵大人要修的的路應該是城堡通往丁格爾的路，也就是他們今天走的這條，當然也有可能是進出薩丁森郡的主路，又或者會一起休，畢竟他們應該是薩丁森郡目前最重要的路線。
但費利克斯指的卻并不是那兩條的任何一條，他指的那條路通向牧場，但從地圖上看，這條路并沒有通往什麽重要的地方，甚至連個農奴的村子都沒有，周邊只是普通的農田而已。
費利克斯現在正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訂婚的時候，他難掩得意的道：“這條路是我未婚妻想修的，全程都要使用水泥，越快修完越好，當然質量不能有任何問題。”
“當然，如果你們有足夠多的人手，可以同時接下修建這一條和這一條路的話，就更好了。”這次費利克斯把手指移到了尼森和彼德所想的那兩條路。
尼森趁此機會問道：“伯爵大人，我聽皮埃爾說，你似乎有打算修繕薩丁森郡的所有的道路？”
費利克斯摸着下巴沉吟道：“也不是全部都要修，要修的是連接各處的主要道路，路線目前還沒有規劃好，所以先從最重要的開始修吧。”
實際上費利克斯不僅是想修路，他還想建城，建一座符合魏薇期望的繁榮城市。
不過這事不是一天兩天能做到的，所以目前費利克斯只是在地圖上圈定了一塊位置，打算作為未來城市的地基，但還并沒有開始建造的打算，為了這個目标，他首先得賺到足夠多錢財。
不過以目前薩丁森郡的商業收入，大概兩三年應該就可以開始建了吧。
尼森吞了吞口水，開口确認：“是所有的路都要修成水泥路嗎？”
費利克斯點頭：“如果要修，當然就要修最好的。”
那這可就真是一筆大生意了啊！！！
不管是從地圖還是他們實際感受過的路程來看，薩丁森郡的面積可不小，如果能夠接下這筆生意，別說明年，之後好幾年他們建築隊都不缺活了。
費利克斯步入正題：“那麽，你們的報價是？”
如果說之前尼森還想着把價錢報高一點多賺一些的話，現在為了以後的合作機會，他也不能用原本打算的價格了。
“是的，我們建築隊修路是按照路程收費的，如果全部由我們這邊負責的話，材料費和運輸費是……如果不包含材料只提供人手的話……”
尼森報出價格，沒有一點摻水，是非常合理且标準的市場價，不過距離他的底線還差一點，這是給對方讨價還價的餘地。
費利克斯顯然已經了解過這方面的事，他很快道：“工人的價格可以，但材料費用的話有點過高了，如果你們能再降低一些價格，這個工程就交給你們了。”
尼森謹慎道：“不知道能讓伯爵大人您滿意的價格是？”
費利克斯給出一個價格，比尼森的報價低了不少，但還在他的接受範圍，而且工人的工資沒有降低，就代表建築隊成員的收益實際上并沒有多少受損，頂多是不那麽賺錢而已。
費利克斯：“如果能接受這個價格，并且保證質量和速度，那麽等你們把人手和材料湊齊，這路就可以開始修了，當然，細節和定金方面的事，我會派人和你們詳談。”
他搖了搖鈴，守在門外的仆人走了進來。
“去把沃德叫來。”
沃德是巴頓管家的侄子，原本費利克斯是打算讓他負責精油廠的，但現在廠房還沒建立，城堡又很缺人手，有用的人自然是要給予加倍的工作了。
沃德很快就被叫了過來，在此之前他已經接到過費利克斯的命令，知道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自己會負責修路的事情，一早也是做了不少準備，并且了解費利克斯想要怎麽樣的結果。
——除了價格要足夠優惠外，招募人手吸引更多自由民到薩丁森郡定居也是重中之重。
如今被費利克斯叫來，他很快就進入了狀态，接手了和尼森的細談。
費利克斯只要在他們談好合約後在合同上簽字并準備定金就好。
把會客室的空間留給他們，費利克斯走出房門，準備回去繼續工作，最近想要買精油的商人越來越多，精油的銷售跟上去以後，費利克斯也不介意像跟克勞德的交易一樣出售一些給其他的商人，但僅限于檸檬和橘皮精油，并且事先說好這些人不能在王都售賣這些精油。
當然，相比克勞德，這些人所能獲得的優惠就少的多了。
此外，其他的生意也需要他處理，這讓費利克斯越發感受到自己身邊缺少能夠獨當一面的人才這件事。
但是要到哪裏去挖人呢？
去書房的路上，費利克斯的腦子裏全是這個問題。
“伯爵大人，這裏有一封信，好像是國王送來的！”
仆人腳步匆匆的跑了過來，把一封信交給了費利克斯。
國王的？
他接過信，上面确實印着王室的标記，費利克斯回到書房才打開來細看。
信确實是國王的，還是他親筆寫的，上面用大量的文字表揚了費利克斯為帝國做的貢獻——他販賣的精油可是為國王帶來了大筆的商業稅款——最後才說明了他寫信的原因。
“國王陛下邀請你去參加王後的生日宴會？”
餐桌之上，魏薇和其他人一起聽到了這個消息。
“是的。”費利克斯點頭：“王後的生日在十一月底，如果要趕上的話，我們最好在十一月前就出發，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巴頓管家憂心忡忡：“這樣會不會影響婚禮的舉行？”他很想說不然就不要去了，但邀請費利克斯的是國王，又是王後生日這種重要宴會，不去顯然是不可能的。
費利克斯的面色也有些沉重：“你們照常準備，我們會盡量在婚禮前趕回來，如果實在不行，也就只能延後了。”
好在請帖還沒有開始派發，改期并不麻煩，就是實在讓人高興不起來。
“我們？”魏薇注意到他的用詞：“我也要去嗎？”
“當然。”費利克斯點頭：“不僅是你，多洛莉絲也要一起去，她也差不多是時候進入社交圈了。”
突然被點名的多洛莉絲呆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