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雖然費利克斯在克勞德面前表現的信心滿滿，但關于精油漲價事，實際上他并不是那麽有信心王都的女人們肯買賬。
畢竟精油的價格突然貴了那麽多，雖然他們送到王都去的精油允許拆分成更少的分量來賣，但貴婦人們真的肯買這些價比寶石的高濃度精油嗎？
答案是肯的。
因為惦記着售賣的結果，費利克斯早就讓護送精油的騎士在有結果後第一時間派人送信回來，信使晝夜奔波，累的回來倒頭睡了兩天才醒來的結果是在不到十天的時間跑完了十五天的路程，為他帶回了信件。
信上說這次送入的精油确實在一開始遭到了客人們的不滿，但等他們把那份由魏薇寫出，費利克斯抄錄之後再找其他人抄了許多份的使用說明送去王都貴族圈裏幾位最有權勢的夫人手裏，并且饋贈了一小瓶只有五毫升的精油之後，沒過幾天，以王後為首的幾位地位高貴的夫人就再次派人光臨了他們的店鋪。
而有了她們的領頭，其他貴族也很快接受了新的價格，因為她們算了算發現，雖然精油的價格看似增加了，但效果更好了，而且買回來的精油可以自己進行稀釋，稀釋過後的精油分量變多了，能使用的時間更久。
再仔細一想，同等分量的精油，高濃度的精油用最小的稀釋比例甚至可以稀釋出近百瓶原來那種低濃度精油啊（當然，真的使用了她們會發現其實并不是真的就有一百瓶那麽多，畢竟不會只使用這一個比例），這麽一算，實際上現在這種高濃度精油中一部分種類的價格反而比之前更低了，甚至就算是最貴的玫瑰精油價格也沒有比以前高出多少。
而且最重要的是，每次買上一瓶，家裏的女孩們可以分着用，一兩個月都不需要再買新的了，還能省掉老是搶不到貨的麻煩。
所以還等什麽，自然是趁着有貨，多買一些，即使自己不用，送人和轉手賣給有需要的人也是可以的啊。
所以目前王都那邊的精油生意雖然沒有一開始那種衆人哄搶的火爆，但也是非常穩定的，每天帶給費利克斯的收益都不低于一千金幣。
知道這個結果後，費利克斯總算是放心了。
因為有源源不斷的收入流入錢包，不缺錢的費利克斯把克勞德拿來的一萬金幣的彙票一分為二，其中五千直接給了魏薇算是精油生意的第一筆分紅，看她是要換成金幣還是怎樣都随意。
魏薇當然選擇花出去了，錢放在手裏又不會生錢，存多了還要擔心被人惦記，花出去才省心。
而且拿在手裏的彙票，因為不是實質的金幣，反而更讓人有花錢的欲望，這感覺大概就和以前拿着手機刷支付寶微信，毫無花錢的實質感，反而花的肆無忌憚。
君不見那麽多在各種促銷活動裏買買買，事後只想剁手的人，哪個不是因為如此呢。
她盤算着既然有錢了，就把自己正在修建的房子周邊的路也給修一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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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看這裏的馬路不順眼了，又颠又難走，別的她不管，以後自己經常走的路還是要好好修修。
她的房子這幾個月已經修出了雛形，但根據皮埃爾建築師的反饋，房子修好到入住，至少也要到明年春夏交替的時候，趁着這段時間把路修一修，以後她出門也能舒服點。
“入冬以後，薩丁森郡的氣溫恐怕不适合修路。”
費利克斯之前就已經聽魏薇念叨過想要修路的事，他當時也被說的心動過，只是苦于郡內抽不出更多的人手才擱置下來，如今眼看秋播就要結束，之後天氣變冷，農奴們空閑的時間就多了，但是冬天天冷，薩丁森郡的冬季雖然最冷的時候也不過一二度，但也會有幾場冬雪，可以說并不是個修路的好季節。
魏薇道：“我詢問過皮埃爾，他說有認識一個專門的建築團隊，這個團隊的工作範圍也包括修路，而且即使是冬天也可以接活，只是工期要比其他季節慢，如果想要加快進度和增添人手，他們也可以找到足夠多的工人，只要肯付錢，這些事交給專業人士都可以安排的妥妥當當。”
說完這個她打聽到的消息，她頓了頓，朝着費利克斯眨了眨眼，露出一抹小狐貍一樣的狡黠笑容：“那些能到建築隊工作的人，可全部都是自由民呢。”
這個時代，只有貴族和自由民才能随意離開居住的領地到其他地方去，同樣的，他們想要搬家的話，別人也攔不住。
費利克斯立刻明白魏薇打的主意：“你想把他們留在薩丁森郡。”
“不是我想，是你想。”魏薇更正道：“你才是領主，留下他們應該是你的工作。”
薩丁森郡缺人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在不影響耕種的情況下發展領地，就需要更多的人手，之前費利克斯考慮過用減稅的方式吸引外來人口，但這事一直都只處于未開始的階段。
原因自然是他忙，忙的沒時間規劃這一塊，薩丁森郡不僅是缺人手，還缺人才。
但減稅這事說麻煩是麻煩，說簡單也是簡單。
因為作為領主，費利克斯在自己的領地上是至高無上的，在這裏他想幹什麽就能幹什麽，沒人可以說不。
這也是為什麽總是會有那麽多殘暴領主的消息傳出來，因為他們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目前薩丁森郡的稅收沿用的依舊是以前的收稅方式，也就是說和其他貴族一樣，又多又雜，農奴是繳稅最多的，但自由民也沒有好到哪兒去，大家一樣都被各種苛捐雜稅壓的透不過氣，說不定哪天就全家破産餓死家中。
所以說這個時代的平民百姓，不管是哪個國家的，活得都不容易。
而最近的薩丁森郡，稅收雖然還是那樣，但不管是農奴還是自由民的生活是真的開始變好了，領主給了他們工作，自由民可以拿到工錢，農奴雖然沒有錢，卻能吃飽肚子還可以抵稅，這種待遇，即使是在王都都是沒有的。
如果給予外來者機會了解薩丁森現在的生活，知道他們在這裏可以有穩定的收入，吃得飽穿的暖，再在特定的時間宣布減稅的消息，想來那些自由民會迫不及待的拖家帶口到薩丁森郡定居。
看着費利克斯臉上因為漸漸想通而露出的了悟神奇，魏薇再次笑道：“所以伯爵大人，你真的該抽出時間好好想一想這個問題了。”
非常忙，忙的飛起的費利克斯試圖甩鍋偷懶：“親愛的薇薇，不如你幫我想想？你知道的，稅收這一塊我真的沒什麽研究，不如用你那聰明的大腦為我分擔一二？”
魏薇愣了一下，雖然她确實已經插手很多事，但稅收關乎薩丁森的根本，她沒想到費利克斯願意讓她來做這個。
“你是認真的？這可不是可以開玩笑的事情，如果讓我插手這事，你領地內稅收變動可是會非常大的，你能接受那樣的損失嗎？”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段解釋：“如果讓我改，我可能會把很多收稅的項目都去掉，你的領地收入或許會縮水一半，你能接受？”
費利克斯沒想到她的野心這麽大，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下來，思考魏薇的話。
領地收入損失一半，他能接受嗎？
薩丁森郡是個窮地方，伯爵大人每年的領地收入幾乎不會有太大的區別，從之前的賬目看，包括自留地在內，每年薩丁森堡莊園內會有五千金幣左右的純收入，這筆錢對小貴族來說都是一筆巨款，放到王都那邊的大貴族身上，恐怕完全不值一提。
如果這筆收入會減少一半，換在以前，費利克斯覺得自己一定會非常心疼，完全舍不得。
但現在——
“雖然是有點心疼，但還是舍得吧。”沉默許久後，他突然笑了起來：“仔細想想我們現在可不用靠着稅收過活，不管是精油還是其他的生意，賺的錢可都比稅款要多得多，以前薩丁森一年才有五千金幣的收入，可是你看我們現在一筆交易就能獲得上萬金幣，損失一些又算的了什麽呢？”
“而且我相信即使損失了這筆領地收入，你也能幫我，幫我們賺到更多不是嗎？”
他可真是個開明的領主。費利克斯自戀的誇了一下自己。
然而魏薇還是拒絕了他。
她搖搖頭，無奈道：“但這件事并不能由我來做，說到底我只是個外人，如果我冒然插手，對你對我都不是好事。”
雖然說領主有權決定領地裏的任何事，但改變稅收吸引自由民的決策一出來，受損失的就是那些自由民原本所在的領地貴族，那些貴族自然會把這份損失算到費利克斯的頭上，身為伯爵他可以無視其他貴族可能會有的報複，但魏薇可就不一樣了。
她是外來人口，雖然自稱是貴族出生，但這個貴族身份其他人是可以不承認的，相對她動手可比對付費利克斯簡單的多，比如說動教會給她一個異教徒的身份。
所以魏薇一直以來才把自己隐藏在費利克斯的影子下，周邊的貴族都以為她只是一個被哄騙了各種寶貴配方的無知小姐，即使眼饞費利克斯獲得的利益，礙于後者的身份，他的直屬附庸們也不敢如何。
而在費利克斯的特意維護之下，薩丁森郡外的貴族至今都還不知道她的存在，所以至今為止她才能安安穩穩的在薩丁森郡浪的飛起。
要是等她被發現了，魏薇覺得自己的平靜生活怕是要完。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使是城堡的奴仆也不是完全能夠信任，如果她真的接手這個工作，曝光之後，別的貴族怕不是恨不得撕了她。
所以能茍就茍，改稅這種事情提個意見可以，但自己動手去做還是算了。
費利克斯聽了她的話，情緒明顯的低沉了下來，魏薇的顧慮都是對的，但讓他不開心的是魏薇那句“我到底是個外人”。
在費利克斯的心裏，一直是把魏薇放在未來妻子這個身份上的，是一家人而不是什麽外人，可從魏薇的話就能聽出來，她并沒有和自己一樣的想法。
這讓費利克斯有點頹敗，還有點傷心。
相處這麽久，費利克斯很清楚魏薇和他所認識的其他姑娘是完全不一樣的，她在情感上非常克制，并且保守，即使是在交往中，除了牽手和極少數的擁抱，他們幾乎沒有其他親密接觸。
這要是換成其他貴族的小姐，同意交往當天就滾到一起去都不是什麽新鮮事。
當然，魏薇矜持保守不同于其他姑娘的一面也是費利克斯喜歡的，但是偶爾還是會很不高興啊。
連多洛莉絲都比他有更多的機會親近魏薇，他怎麽可能不為此吃醋！
現在聽到她那一句“外人”，費利克斯自然也就清楚她心裏對自己的定義了。
即使是交往中的戀人關系，也并沒有讓魏薇全身心的信賴自己。
而且在兩人的感情之中，很明顯他付出的更多一點。
當然這一點他是早就知道也早有準備這種情況會一直持續下去，只是聽了魏薇的話還是會傷心就是了。
他的表情實在太明顯了，被他那複雜到仿佛在看一個負心漢的目光注視着，魏薇有點扛不住：“你怎麽了？”
“你并不是什麽外人，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未來的妻子，你可以完全相信我有能力保護你的。”
費利克斯蔚藍的眼睛裏透着認真，還有一絲顯而易見的受傷。
魏薇：“……我什麽時候成了你的未婚妻？”
她避開了那個相信不相信的話題。
“我以為我們是以結婚為目的在交往，不是嗎？”
魏薇确實也是這麽想的，而且目前來說，費利克斯表現的都很符合她對未來伴侶的要求。
她知道歐洲人在交往方面是很開放的，即使是在這個時代，魏薇也經常能聽到女仆們在閑聊時說起誰和誰看對眼後就發生了關系，誰結婚後還和情人幽會，誰又腳踏幾條船，而所有人都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
這點魏薇是接受不了的，幸運的是，大概是看出她的排斥，費利克斯雖然會牽着她散步，偶爾還會擁抱，但別的親密舉動一直很克制。
這點是非常難得的。
所以她點了點頭。
“既然是以結婚為前提，那麽在你同意交往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是未婚夫妻了。”費利克斯有些胡攪蠻纏：“當然，我知道我還沒向你求婚，但我已經在準備了，保證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突然湊過來，雙手放在魏薇的肩膀上，再次聲明：“所以你是我的未婚妻，你不是外人，你想在我的領地上做什麽都可以，完全不用顧忌其他什麽，我會保護你的。”
魏薇看着他，然後把自己埋進他的懷裏。
悶悶的聲音從他懷裏傳出：“……好聽話誰都會說。”
“我會證明的。”
那場談話最後不了了之，之後費利克斯沒再提收稅的事，魏薇也沒問他要怎麽證明，兩邊好像都沒把這事記在心上。
但費利克斯找來了皮埃爾，詢問他關于建築隊的事情，之後還請他幫忙聯系建築隊的負責人到薩丁森郡面談。
他準備如果這支建築隊确實和皮埃爾說的，還算不錯的話，就和他們談一筆大生意。
與薩丁森郡相隔兩個郡的比德郡內，一個留着大胡子的男人正在酒館裏和自己的手下們一邊喝酒一邊同身邊的姑娘調情，這些人是同一支建築隊的工人，建築隊的組建者就是大胡子尼森，最近他們剛剛結束一個工程，大家手裏都有閑錢，找不到其他娛樂，自然就往酒館裏跑了。
“先生，有你的信。”
一個小夥子從門口跑進來，那是在大胡子家裏工作的男仆。
尼森接過信，直接打開來看，沒過多久，喝着酒的他就“噗”的一聲把酒噴了出來，一部分酒水還噴到了旁邊和他相好的姑娘，後者生氣的推了他一把，掉頭就走。
尼森沒有去追人，而是繼續看信，女人什麽時候都可以哄，現在信裏的內容才是最重要的
旁邊他的副手見狀問道：“出什麽事了頭兒？是誰寫的信？”
尼森一目三行的看完信，咧開嘴笑道：“老皮埃爾寫的，他給我們介紹了一筆大生意。”
這下，其他人都好奇起來：“皮埃爾？他最近不是在薩丁森郡為一個貴族小姐蓋房子嗎，還能有什麽大生意？”
“那位薩丁森郡的領主，威廉姆斯伯爵似乎打算翻修領地裏的道路，讓我們過去談一談。”
“修路？”副手不以為然：“這可不是什麽好工作，眼看就要入冬了，天氣一冷，這路可就難修了，為了一條路跑去薩丁森郡，不值得吧？”
“可不是一條路那麽簡單。”尼森揚了揚手裏的信，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道：“看皮埃爾寫的，那位伯爵似乎打算修一條水泥路，而且恐怕是要把自己領地內的各處村鎮都連貫起來。”
“水泥路，還是把整個領地內的村鎮連起來的水泥路？”聽到這話的人都倒抽一口氣：“那得花多少錢啊。”
水泥路的造價本就不菲，還是要修一個領地的路，哪怕那個伯爵的領地很小，這一筆生意也能讓他們大半年吃穿不愁了。
只是……
“皮埃爾不是騙你的吧，那個伯爵有那麽多錢用來修路？即使有，他舍得？”
尼森其實也不太相信，不過他相信皮埃爾的人品，知道那個老頭子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和他開玩笑，于是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正好最近沒活，誰願意和我走一趟的？”
一群人互相看了看，大部分人都不想在難得清閑的時候跑去一個一聽就很偏僻的鄉下地方，于是紛紛悶不啃聲，最後還是副手彼德站出來表示自己願意跟他一起去。
于是在酒館逍遙了兩天後，他們才收拾妥當前往薩丁森郡。
而越是接近薩丁森郡，尼森和副手彼德就越發現薩丁森郡好像和他們印象裏的不太一樣。
他們都沒開過薩丁森郡，但也聽過一些薩丁森郡的事，尤其之前上任伯爵和繼承人先後去世，爵位由次子繼承的消息可是傳遍了周邊好幾個郡，甚至有人陰謀論說上任伯爵和繼承人就是現在的伯爵害死的，這消息到現在還有不少人堅信着，他們完全沒考慮過費利克斯這個次子很小就被送走了，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反正所有人都覺得貴族就是一群為了權利地位身份不擇手段的人，沒人認為費利克斯是清白的。
這樣的傳聞尼森和彼德也聽說過，順帶的因為尼森熟悉的皮埃爾不久之前曾去薩丁森郡翻修教堂，後來他回來時和尼森喝酒時還聽對方說過薩丁森郡的情況，知道那兒确實是個普普通通，少有外來者的偏僻郡。
但現在，在進入薩丁森郡的主要道路上，往來的馬車卻異常的多，根本不像是皮埃爾說的少有外來者的樣子。
抱着這個疑惑，他們嘗試着和一位本地車夫打聽薩丁森郡的情況。
“其實以前薩丁森郡确實沒有什麽外來者，但現在不一樣。”車夫收下了彼德遞過來的熏肉，話自然就多了起來：“自從新的伯爵大人繼位以後，薩丁森郡的變化可大了。”
車夫得意的告訴他們：“你們看到的那些商隊都是到薩丁森來做生意的。”
副手彼德嘀咕了一句：“做生意？這種地方能有什麽生意可做？”
沒想到車夫的耳朵還很靈，聽到了他的話，要不是看在他們兩個都長的又高又壯的份上，對方非給他們一個白眼。
“能做的生意可多了，精油你們知道吧？那可是在王都這麽小一瓶就能賣出好幾個金幣的貴重商品。”車夫用手指比劃了一下大小，實際上他自然是沒有見過精油的：“那就是我們薩丁森郡制造的，現在好多的商人都想從伯爵大人手裏買精油呢。”
“這麽貴？那精油有什麽用處？”
車夫：“聽說是能讓貴夫人們變得更好看的神奇藥物，王都的貴族們可都搶瘋了，每次伯爵大人派人送出去的貨沒幾天就賣光了。”
“除了精油以外，我們這兒還有好吃的意面，我聽在面廠工作的人說，那可是用白面做出來的食物，味道比白面包還要美味，好多貴族們吃過以後，都立刻派人來買意面呢，這些車隊裏面好些都是他們派來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