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不少人知道了,如今對他是恨得咬牙切齒,若是被我先找到還好,若是被其他人找到,只怕……”裴雲舒停頓一下,見夏暄臉色蒼白,又說道,“當然,你若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我自然會傾力而為。”
夏暄面上血色褪盡,她雖然答應堯靈他們要去救昭羽,不過是因為裴雲舒的承諾在前,若是他們失敗了,裴雲舒也一定會踐行諾言,可如今……
她頹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便是他僥幸被救出來了,妖力散盡,也恐怕……”
裴雲舒也嘆息:“抱歉,我……”
夏暄搖搖頭,先前想說的話已經全部被她抛在腦後,只想着回去要如何和堯靈他們解釋,也就漏看了裴雲舒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冷厲。
夏暄愁眉苦臉地回到碧睛裏頭,青哥已經睡醒,正在打理爪子,堯靈守着另外兩顆水晶球,其中一顆已經變了顏色,顯出隐隐的黑色。
看到夏暄回來,堯靈立刻捧着那顆水晶球過來,青哥也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轉過目光看她。
夏暄勉強拉出一抹笑容:“這是誰?看起來很快就會出來了呢!”
堯靈感覺敏銳,頓時就發現夏暄隐藏起來的情緒,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啊?”
“你心情很糟糕,明明之前離開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夏暄也知道自己瞞不住堯靈,只能将裴雲舒說的話又說了一邊,待到說完,堯靈和青哥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
堯靈猛地一錘地,恨恨地從牙縫中憋出一句話:“欺人太甚!”
青哥閉了閉眼,睜開之後,才淡淡道:“終有一日,我要叫妖皇陛下為此付出代價!”
他們倆都知道帝師做出這樣的決定,若是沒有妖皇的逼迫和暗許,又怎會如此,帝師甚至将他們送離孤星山脈,身單力薄,如何能夠與妖皇抗衡。
夏暄也嘆口氣,再一次為昭羽不值,一腔忠心竟然被這樣對待,他該多麽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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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靈站起來,冷聲道:“不能再等了,一定要去救帝師,便是為此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青哥卻冷靜下來:“就是要去,也要等繭女先醒過來。”
堯靈頓時就不說話了,的确,他們此刻能力盡失,就是進入孤星山脈也沒什麽作用,但是繭女能夠隐匿氣息,這是她的天賦能力,便是幼崽時期也能夠使用,正是他們如今迫切需要的。
夏暄便看向那個黑色的小球:“這裏頭就是繭女?”
“恩。”
“繭女是什麽種族的?”
堯靈的臉色又變得有些微妙:“繭女她是黑鱗蛇一族,但她算是其中的異類,她是一只雙頭蛇。”
“恩?”
“大概因為如此,繭女的能力比一般的黑鱗蛇要強,但性格方面……總之,等你見了她你就明白了。”
夏暄不再去問,三人開始商量要如何營救昭羽。
對于堯靈等人來說,從前的孤星山脈是他們最安心的大本營,而如今那裏卻步步危機,他們要将其當做是必須攻克的堡壘,心情難免變得不太好。
夏暄也能明白他們這種心情,當下也不與他們讨論,畢竟對于如何進入孤星山脈她并沒有太多發言權,她在其中更多地是充當一種打手的作用。
這個認知讓夏暄頗有些沮喪,但想一想,從她當年在碧睛中醒來,這些年與裴雲舒一起,她就沒有動過什麽腦子,早些年還有武力可以碾壓別人,可裴雲舒如今早已站到了她想也想不到的高度,這讓她的存在也變得可有可無了。
想到以前他們無話不談,如今卻連見一面都要別人來通報,夏暄頓時覺得心灰意冷,想着救出昭羽之後,便回了旖羅幻境好了,她是浮生玉偶,終究不能和人相比,她與裴雲舒之間相伴這麽多年,緣分大概已經盡了,她也應當回歸她原本的命運中去了吧。
堯靈雖然在和青哥商量,但也在暗中關注夏暄,見夏暄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不由得問道:“你怎麽了?”
夏暄吃了一驚,搖了搖頭後,又遲疑着問他們:“若是救出了昭羽,你們今後打算如何?”
青哥擡了擡眼,堯靈趕忙翻譯:“自然是跟着帝師。”
“那你呢?”
堯靈嘆息一聲:“我不敢想那麽多,只想要先把帝師救出來,但若是可以,我們大概不會再回孤星山脈,會找一個地方隐居吧!”他笑了笑,心生向往道,“當年昔和陛下隐居延和洲,倒也是不錯的決定。”
夏暄卻有些踟蹰:“你們不與妖族一同生活,今後不會覺得與身邊的人格格不入嗎?”
堯靈卻微笑道:“為何要在意他人的看法,我們願意跟着帝師,與其他人又有什麽關系。”
夏暄面色惶然,當年她離開旖羅幻境的時候,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可如今那個人卻仿佛變了,她卻不知該不該堅持下去了。
堯靈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笑道:“自然,我們這次忤逆帝師,按照他的性子,只怕會生我們的氣,一個都不要我們呢!但這又有什麽關系,只要他不親口說這句話,我便是纏也要纏着他。”
青哥在一旁贊同地點點頭。
夏暄只覺得自己腦袋上掉落一排黑線,那些傷春悲秋也抛到了九霄雲外,只覺得種族不同,溝通果然很困難。
堯靈笑了笑:“你若是煩惱這些,說明你患得患失,但這世上能讓你露出這種情态的,無非就是那些凡人高高在上供着的君上了,我很好奇,他做了什麽,影響你至深?”
夏暄心神一凜,發現自己對裴雲舒的态度的确關注太過了,當初她為何會和他離開旖羅幻境,真的是她以為的可憐嗎?
堯靈雖然這麽說,但并沒有打算去刺探夏暄的隐私,說完便罷,只留下夏暄臉色變幻不定。
然而,這樣的情形也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夏暄的臉色就平靜下來,她暗暗握住了拳頭,替自己下了決定。?
☆、送行
? 在裴雲舒同夏暄說了決戰時間後,整個護衛城很快就進入了備戰狀态,每天都有靈舟升上天空,整個護衛城也變得忙忙碌碌起來。
裴雲舒也開始整日整日地不見蹤影,夏暄有時候從護衛城中走過,身旁的人來去匆匆,讓她覺得自己就猶如一抹游魂,當年她不曾擁有自己身體的時候,就經常會有這種感覺,但這種感覺她已經很多年不曾有過了。
大概是因為這種心态,亦或者是被這樣戰前氣氛所影響,最近連堯靈也少了很多話,一心關注着繭女的那顆水晶球。
諸瑛因為之前就受了重傷,所以遲遲未能從封印中蘇醒,此次去救昭羽,他們也沒有打算帶上他,也因此,繭女的存在越發重要。
然而這般等了四五日,繭女依然沒有從封印中蘇醒的跡象,眼看着大戰一觸即發,堯靈下了決定,不再等繭女蘇醒,直接去孤星山脈。
在離開護衛城的前一晚,夏暄終究還是去找了裴雲舒,她的心情其實頗為複雜,從裴雲舒少年時期開始,他們已經相伴了幾十年,對于她來說,這短短幾十年她所經歷的,卻遠遠超過當年跟着裴玉卿身邊的百年時光,也正因為如此,當年她毫不猶豫離開旖羅幻境,只身跟着裴雲舒來到下界,她何嘗不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凡人,并且越來越清晰地感受到這一切。
這樣的感覺沒有辦法和別人說明,甚至裴雲舒也不行,她現在已經能夠理解當年那位弓素上仙的心情,沒有什麽比起曾經身為人類,現在卻越來越感受到自己被這個族群所抛棄的痛楚。
她來到七境十二洲為的是裴雲舒,但當有一天,這個人已經成為高高在上的君上,他的身邊有了越來越多的人,她還有留下的必要嗎?
裴雲舒雖然連日忙碌,但臉上半點疲色都沒有,夏暄看着他,心中實在五味雜陳,但她知道裴雲舒向來敏銳,卻不能讓他看出半點破綻,畢竟他們是要去救昭羽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救回來的可是裴雲舒的敵人。
裴雲舒手指一動,就有粉色的藤花從他指縫中蔓延生長,落在地上竟慢慢地盤成一把藤椅,裴雲舒微微一笑,向她請了請。
夏暄有些莫名地坐在椅子上,又看到裴雲舒袍袖輕揚,天空仿佛多了很多碧色的枝條,這些枝條在他們頭頂飛快生長發芽,伸長的枝條落在了地上,又盤旋紮根,竟仿佛是從地上生長出來的一般,穩穩地支撐住了上面瘋狂生長的枝條,而随着枝條的迅速生長,夏暄也看出來了,這竟然是一個綠色的亭子。
而在這亭子自己建造的過程中,裴雲舒手掌輕擡,地上竟然破土而出一截白色的木樁,這木樁雖然生得緩慢,但随着亭子建造好,木樁也剛好長到了夏暄的膝蓋上方處,宛如一個古樸有趣的小桌子。
裴雲舒手指拂過,木樁上頓時出現了一壺酒和兩個酒杯,此時,璀璨的星光從枝條綠葉的縫隙中落下來,而随着裴雲舒手指點過的地方,一盞一盞橘色的燈光亮起,将這個小亭子裝點得格外夢幻動人。
夏暄曾經在旖羅幻境中見過“澄海雪焰”,這或許是自然能夠孕育出來最美的景色了,如今裴雲舒卻是用了人工所能制造出來的最美的景致。
夏暄一時有些看呆,過了許久,才看向裴雲舒:“你……”
裴雲舒輕笑:“三十七年前的今天,我遇到你,這大概是改變我一生的那個□□。”
夏暄輕呼一聲。
裴雲舒看她想起來了,便接着說道:“那時候的我,大概也想不到我會有如今的修為和成就吧!”
夏暄也想起了當年那個倔強而隐忍的少年,當時她就覺得這小子簡直太像各種小說裏,受盡苦楚卻一鳴驚人的主角了,這些年裴雲舒的變化也似乎印證了這一切,想到這兒,她的笑容真誠了不少,說道:“我倒是一開始就是這樣覺得的,雖然那個時候你傻傻的,還怕死。”
裴雲舒記性一直都是那麽好,也想到了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黑歷史,見夏暄笑得前俯後仰,也忍不住微微一笑:“其實你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我的命,可惜我那時候太害怕了。”
“呃……”夏暄頓了頓,她當時可不是這樣想的,誰知道裴雲舒陰差陽錯認了主,害得自己沒法殺他,當然,這些話現在就不能說了,夏暄只能讪笑着轉了話題,“呵呵,過去的事情,就不必再談了。”
裴雲舒裝作沒有看到夏暄那不自然的态度,将酒杯拿起來,倒了兩杯酒,輕聲道:“不管如何,這些年我都感激你。”
夏暄接過酒杯,酒液是淺淺的金黃色,透着一□□人的香味,夏暄微微沾唇,只覺得一股純澈的味道從舌尖一直蔓延至了脊椎,讓她忍不住一口飲盡杯中酒。
裴雲舒唇角帶着笑容,也跟着一飲而盡。
喝過了酒,裴雲舒才開口道:“你有什麽事找我,盡管開口吧!”
夏暄撓了撓臉頰,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實在是有些對不起裴雲舒,但仍舊硬着頭皮問道:“你這次與妖族一戰有多少把握?”
裴雲舒搖搖頭:“若是從前,我大概有八成把握,如今卻不好說了。”
夏暄猶豫了一下,又說道:“我知道這樣要求很無理,但若是能夠保住昭羽,請你……一定要留住他的命。”
裴雲舒點點頭:“你放心。”
夏暄又是猶豫,最後才在裴雲舒含笑的目光中,不太有底氣道:“再過幾日你就要出征,我怕你太過繁忙,今日就提前為你送行吧!”
裴雲舒的笑容僵在臉上,他等了一會,見夏暄沒有再說話,才沉聲問道:“你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
“啊?不然呢?”
裴雲舒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但見到夏暄一臉莫名,他又嘆了口氣道:“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告訴我的,我可以為了你做任何事情,哪怕逆天。”
夏暄心頭一跳,卻仍然強笑道:“你說什麽呢?我怎麽會讓你去做這樣的事情。”
裴雲舒已經很失望了,但仍然不死心道:“你若是信我,就該什麽事情都同我商量,而不是自己赴險。”
夏暄都有些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不知為何,她竟然覺得裴雲舒竟然知道了自己的計劃,可她所有計劃都是和堯靈他們在碧睛中商量的,裴雲舒是不可能知道的,她這樣安慰自己,又揚起笑臉:“我知道了,如果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我一定告訴你。”
裴雲舒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久久沒有說話,夏暄被他看得心驚肉跳,差點就要吐露實情,卻在最後一刻阻止了自己。
裴雲舒大概也明白了,表情緩和下來,又将酒杯朝夏暄遞了遞:“既是為了替我送行,就滿飲三杯吧!”
夏暄接過酒杯,兩人幾乎是沉默着喝下了三杯酒。
裴雲舒一直盯着夏暄,目光深邃,那其中的情緒卻讓夏暄有些難以忍受,她幾乎是在酒喝完的一瞬間,就開口告辭走人。
裴雲舒并未多說什麽,只是在她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突然開口道:“當年你曾許諾過,要永遠留在我身邊的,你還記得嗎?”
夏暄被這一句話給釘在了原地,她回過頭,裴雲舒的臉上滿是認真,認真到讓她忍不住問:“當年是因為你需要我,如今呢,你與飛升只有一步之遙,你甚至還擁有無上的權勢,你如今還需要我嗎?”
裴雲舒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
夏暄的心似乎一下子就定了下來,她按了按自己胸腔的位置,剛剛仿佛感覺到了菩提心也跟着躍動了一下,這種渾身泡在暖洋洋的水中的感覺,讓她毫不猶豫地推翻了之前下的決定。
她張口想要說出自己的想法,裴雲舒卻已經搶先開口了:“可是你并不需要我,你對我來說是獨一無二是求而不得,可我于你,卻什麽都不是。”
夏暄怔了怔,裴雲舒苦笑道:“我永遠在擔憂,也許下一刻你就會離開,旖羅幻境、碧睛,任何一樣東西,都能夠讓你永遠離開,不再回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恐懼,可對于你來說,離開只是很輕松就能做下的一個決定。”
夏暄張了張口,卻不知自己該說什麽,但她卻突然覺得委屈,她為了裴雲舒,甘願留在格格不入的世界,然而對方卻是對她這樣不信任嗎?
裴雲舒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可卻不知該如何補救,他看着低着頭的夏暄,盡力平靜下自己的心情:“我錯了,我不該和你說這樣的話,我只是……”
夏暄擡起頭,看到對面那人的不知所措,他甚至不自覺地又開始揉捏自己的左手小指,說來,自從他身居高位以來,很久沒有再做過這樣的小動作了。
夏暄的心軟了軟,她看着裴雲舒的眼睛,溫聲道:“我會留下來的,不論如何。”
裴雲舒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幾乎是脫口而出:“那麽,你就留在護衛城中,哪也不要去,讓我一回來就能看見你,可以嗎?”
夏暄心中又是一跳,但仍舊露出一個笑容:“好,我答應你。”
裴雲舒的面容瞬間猶如被點亮一般,他幾步上前,将夏暄緊緊擁在懷中,懷中的女子柔軟卻冰涼,卻仿佛瞬間填滿了他的心。
若是她不再騙他,這大約是最好的結局。裴雲舒閉上眼睛,任由一滴淚珠劃過臉頰。?
☆、秘聞
? 第二日,夏暄就和堯靈等人偷偷溜出了護衛城,回頭看着高大巍峨的城牆,夏暄将心頭那一點點愧疚收起來,她知道自己騙了裴雲舒,但比起這個,危在旦夕的昭羽顯然目前更需要她的幫助。
堯靈安慰她道:“我們對孤星山脈很是熟悉,很快就能夠回來的,你不必擔心。”
夏暄勉強笑了一下:“我不是在擔心……”她只是覺得有些愧對裴雲舒而已。
兩人不再說這個話題,夏暄将靈舟拿出來,這比起當年仙妖大戰的靈舟來說要更加精致,功能也要更多。
夏暄抱着堯靈和青哥跳上靈舟,又一次回望護衛城,才發動靈舟離開了天衍洲。
夏暄不知道的是,在她剛剛離開天衍洲的那一瞬間,原本在內室的裴雲舒忽然睜開雙眼。
一旁的阮碧浮疑惑道:“怎麽了?”
裴雲舒淡淡道:“我有一極珍愛的寶物,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又擔心別人搶走,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阮碧浮笑道:“讓你如此擔憂,那寶物定然非常珍貴,只是,你如此修為,竟然也會有這樣的心情,我恐怕你是多想了。”
裴雲舒嘆道:“由愛生怖,如是而已。”
阮碧浮似乎也被他的話所觸動,沉默良久才道:“那你當如何?”
裴雲舒輕笑一聲:“若這寶物只存在我所知道的地方,那我自然不再憂心。”
因為戰争一觸即發的緣故,整個孤星山脈也變得風聲鶴唳,堯靈帶着夏暄走了一條密道,而青哥則一直窩在她的懷中打盹。
堯靈分析,既然妖皇想要帝師散盡妖力催生百斛珠,那麽關押帝師的地方,一定離百斛珠生長的藥園不遠,甚至可能就在藥園之內。
青哥當初算是管理着整個藥園,對裏面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不行,但藥園因為其重要性,卻并沒有這樣的密道存在,于是他們只能暫時呆在密道中,等待繭女解開封印醒來。
大約因為這樣苦等很無聊,堯靈難得起了談性,對夏暄說起了與昭羽相識的初始。
和大部分的妖族相同,堯靈從出生起就已經被确定與其他的族人不同,這大概也是妖族身份尴尬的原因,他們誕生于靈獸之中,卻又有別于其他的族人,有的族群會友善對待妖族的同伴,但紅龍一族卻并不是。
堯靈從一出生就被族人抛棄,他高傲又冷酷的族人并不在乎這樣嬌弱的幼崽會不會生存下去,只留給懵懂的他一個離去的背影。如果不是昭羽救了他,或許他還未被妖族帶去宮殿,就已經死在了危機四伏的叢林。
或許因為如此,昭羽對于他來說,如師如父,紅龍一族擅火,堯靈更是能激發出龍炎,此能力已經遠遠勝于身為帝師的昭羽了,可堯靈依舊願意跟随昭羽,在他口中,其實繭女和諸瑛也是差不多的經歷,兩者都是一族異類,大約是因為昭羽從前也是妖族中的異類吧,他的身邊也圍繞着許多不為族人所容納的家夥。
聽到這裏,夏暄有心想問問青哥,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問出口,對于傲嬌的青哥來說,也許壓根就不想跟他們這些凡人聊天。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青哥竟然開口了:“我與妖皇是雙生子。”
“!!!”
堯靈和夏暄都被震驚了,這簡直就是驚天大秘密好嗎?!
堯靈結巴道:“可可可可你不是香鼬一族嗎?”
青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誰說的?”
雖然你沒說,但我們這樣猜測的時候你也沒有否認啊!堯靈內心瘋狂吐槽,但卻并沒有懷疑青哥的話,一直以來,他們都對青哥深不可測的實力有着各種猜測,如今聽青哥這樣一說,心裏反倒踏實了。
青哥用爪子揉了揉臉頰,又面無表情地接着道:“妖皇歷來都是雙生子,心性能力完全不同,為了登上妖皇的寶座,我們需要互相厮殺,強者吞噬弱者的能力,如此才能成為真正的妖皇。”
“我妹妹生性暴虐,代表着毀滅的能力,而我卻能繁衍萬物,代表新生的能力,帝師認為妖族百廢待興,新生比毀滅更重要,他本來是屬意我的,可惜在他說明來意後,我就已經決定要輸給妹妹,讓她成為妖皇。”
青哥說到這裏的時候頓了頓,眼神中有一抹黯然,對于他來說,輸給自己的妹妹,自願貢獻出生命并不是難以接受的事情,可惜他的妹妹卻不顧兄妹情誼,只一心想要他的命,這些過往不論何時想起來,都會讓他覺得難受。也因此,他的性子從開朗熱情變作如今的冷漠孤僻。
這些情緒只閃現了一小會,青哥很快就回複過來,接着說:“在最後一刻,帝師救下了我,他雖然奉我妹妹為主,卻暗中将我藏了起來,這也是我妹妹一直忌憚他,不肯信任他的緣故。”
如此,堯靈等人總算是想明白了,為何帝師忠心耿耿,妖皇卻一直深深地忌憚他,但那又如何,比起高高在上的妖皇,他們明顯要偏向青哥許多。
或許因為此刻氣氛太過凝重,一絲“咯啦”的聲音突然傳來,夏暄驚訝地看着繭女的封印裂開了一道口子。
大約是等待繭女蘇醒的心情太過迫切,三人都将灼熱的目光投向了那顆青黑色的水晶球,但等待半晌過後,那水晶球上除了那一道口子,就再也沒有反應。
堯靈第一個跳了起來:“這個白癡,是不是又睡死在裏面了!”
青哥的态度很冷靜,但嘴裏說出來的話卻完全相反:“她打結的話,不準給她解。”
喂喂喂,你們不要這麽兇殘啊!
夏暄無語地看着它們倆,又看了看那水晶球,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這水晶球似乎抖了抖。
不知道是不是繭女聽到了堯靈和青哥的威脅,很快,那絲裂縫就開始擴大,慢慢地沿着水晶球繞了一圈,然後“咯”的一聲,水晶球裂成了兩半,一條青黑色的雙頭小蛇睡眼惺忪地從裏面爬出來。
堯靈活動着雙手,猙獰着臉道:“很好,這一覺睡得很舒服吧!”
小蛇那綠豆小眼頓時睜大,然後轉身就要逃跑,然而不過一步,就“砰”一聲栽倒在了地上,然後那兩只頭就開始互相争吵起來。
“我都說了往這邊走!”
“為什麽要往那邊,應該往我這邊走!”
“我是姐姐!”
“誰說的!”
“我比你先探出頭!”
“這次分明是我先出來的!”
“@#¥¥%¥……”
“!#@¥……”
夏暄目瞪口呆地看着兩個頭就這麽旁若無人地開始吵起來,然後很快就扭打起來,問題是因為共用一個身體的緣故,她們打着打着就把自己給打成了一個死結。
這就是傳說中的NO ZUO NO DIE嗎?
堯靈也頗為無奈,看着那把自己扭成死結仍然在吵吵嚷嚷的繭女,恨不得一把火把她們燒幹淨得了。
大約是感受到了堯靈身上傳來的惡意,兩只蛇頭都僵了一下,随即就像商量好的一般停止了争吵,麻花一般的身體還扭動着朝着夏暄的方向動了動。
青哥也果然沒有半點要給她們解開的意思,冷冷道:“一會聽話,不準再吵。”
兩只蛇頭争先恐後地點頭,堯靈翻了個白眼,在化成人身之時,繭女就特別怕青哥,他原本以為是因為青哥太過冷漠,現在發現,這種小動物的直覺,有時候還挺準的。
夏暄也終于反應了過來,她不可置信地指了指小蛇:“這是繭女?!”
當她沒見過繭女嗎?那分明是個風情萬種的大美人,雖然有時候有點呆。
堯靈嘆口氣:“是,她幼年的時候就是這幅模樣,只是現在看來,她不僅身體縮水了,估計腦子也跟着縮水了。”
喂喂喂,當着人的面這樣吐槽好嗎?
繭女把頭轉過來,好奇道:“這位姐姐很是面熟,我們見過嗎?”
“……”
夏暄正無語凝噎之時,青哥開口了:“雙頭蛇是蛇類中的異族,兩個頭顱各有主意,便是成年也無法擺脫。”
所以說,她有時候見到繭女有點呆,其實不是因為她本性呆,而是兩個頭顱意見不一在争吵咯。
夏暄低頭看着仍舊在努力朝她這個方向掙紮的小蛇,她們又開始争論什麽時候見過夏暄了,堯靈暴跳如雷讓她們閉嘴,卻因為軟糯的童音沒有半點威懾力,偏偏幼年的龍族最是柔弱,不僅沒有龍炎,連身軀都柔弱得不像是靈獸。
青哥冷哼一聲,用爪子按住耳朵,優雅地打了個呵欠,縮進她的懷中又一次入睡了。
夏暄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覺得前路堪憂,帶着這麽一群坑貨,她真的能把昭羽給救出來嗎??
☆、兇獸
? 繭女雖然看起來很坑爹,但好歹天賦技能沒有跟着腦子一起丢失,但也有可能是因為堯靈和青哥的恐吓。
就這樣,堯靈拽着繭女的尾巴,夏暄抱着軟綿綿的青哥,三妖一人默默地朝着孤星山脈深處而去。
傳說中的妖族宮殿就在孤星山脈深處,但除了妖族一直無緣得見外人,唯一的例外大約是當年的裴玉卿,但夏暄卻是沒有這種榮幸的,只是沒想到多年之後自己也能進入,雖說是偷偷摸摸地,但這好奇心是一點沒有減弱。
一路上,夏暄都在問堯靈孤星山脈的事情,雖然青哥或許會知道的更加清楚,但自從得知青哥與妖皇竟然是雙生子後,她莫名地就對懷中這軟軟萌萌的一團升起了敬畏,當然,那張高冷臉也是她不敢造次的原因之一。
堯靈一邊介紹,一邊帶着幾人在不停的繞路,雖然有繭女的天賦技能,但這并不代表別人就看不見他們,所幸之前的巡邏路線是堯靈布置的,而他離開後,妖皇似乎也并不在意這些小事,巡邏路線沒有更改,這讓他們的行進路線變得輕松很多。
然而,這一切的輕松,在接近藥園的時候,被劃上了終點。
夏暄又一次躲過巡邏的隊伍,她的狀态已經變得有些狼狽了,懷中的青哥也将臉繃得死緊,繭女懵懂地纏在她的手腕上,一只蛇頭上已經有了一條寸長的傷口,這讓她暫時沒了吵架的心情。
夏暄嘆了口氣:“這要悄無聲息地接近藥園實在是太難了。”
青哥點點頭:“我們先休息吧……”他頓了頓,“堯靈怎麽樣?”
夏暄搖搖頭。
一天前,他們就來到了藥園的入口,不用特意解釋,夏暄也能猜到,整個藥園必然會被圍得和水桶一般,只是他們沒有想到,妖皇竟然将所有守衛都布置在了藥園周圍,所以他們進入孤星山脈才會這樣容易。
雖然前路險峻,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幾人又怎麽甘心就這樣打道回府,有了繭女在,他們總是要試一試的。可惜一次失誤,就導致他們幾乎陷入死局,繭女和夏暄都不同程度地負傷,而堯靈為了保護他們,更是勉強突破封印,此刻陷入昏睡之中。
夏暄不再去想,找到一個隐蔽的角落,小心地進入碧睛,不管外頭多麽腥風血雨,碧睛之中也永遠是這樣安穩舒适。
繭女一進來就松開了夏暄的手臂,撒着歡地游動跑了,青哥的動作有些慢吞吞的,但也從夏暄的懷中下來,去看昏睡之中的堯靈。
堯靈仍舊是小孩子的模樣,只是面色蒼白,哪怕睡着,眉頭也是緊緊地鎖着,讓人看着揪心。
青哥閉目感受了一下,才輕聲道:“并無大礙,過一段時間就會清醒。”
夏暄也松了口氣。
青哥不等她松完這一口氣,又說道:“你将這樣的秘密暴露于人前,實在是不明智。”
夏暄那口氣卡在喉嚨眼,緊張地看着他。
“若說妖皇先前只是将我們當做跳梁小醜,如今她對這樣東西絕對是勢在必得。”青哥淡淡道。
夏暄卻笑道:“那麽你們呢?會不會對這樣東西有了貪婪之心?”
青哥沉默下來,然後在夏暄的目光中,他輕聲道:“若是被妖皇發現了蹤跡,你便放下我們逃走吧!”
夏暄眉頭一挑:“不救昭羽了?”
青哥背過身:“這原本就是我們的事情,不該将你拖進來的。”
夏暄看着那小小的背影,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來,她走過去,一把将青哥摟進懷裏,感受到懷中的僵硬,她忍不住大笑出來:“放心吧,我不會抛棄你們的,乖啊~”
最後那一句純屬嘴賤,夏暄剛說完就覺得不好,很快,一股淡淡的香氣從青哥身上傳來,夏暄只覺得從腳背開始一直麻到了脖子,她只能眼睜睜看着青哥從她的懷中從容地走出來,臉上挂着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冷淡表情:“我覺得你需要冷靜。”
然後,他就轉身離開了。
等到夏暄好不容易從這種僵硬中脫出身來,她已經覺得脖子以下都仿佛不是自己的身體一般。繭女也老老實實地盤在一邊,看來也是太過歡脫被青哥給教訓了。
始作俑者态度自然,一點沒有感受到對面散發出的怨念光波,将手中最後一顆水晶球抛了抛,态度之随意,讓夏暄很擔心他一把就将這顆諸瑛的水晶球給丢了出去。
“大戰在即,已經沒有時間等諸瑛蘇醒了。”青哥開口道。
“那你打算……”
夏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青哥将這顆水晶球往地上一砸,夏暄心一提,想象中的“蛋毀妖亡”沒有出現,水晶球在地上滾了滾,又停了下來,看來這封印質量不錯,上面連一點痕跡都沒有。
“我說……”夏暄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