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之差,七境十二洲最終也沒有被毀掉,而這孩子經過重重磨難,他加入了一個修仙門派,娶了門派掌門之女,最終接任掌門,他本想如此一生,但當他發現修仙瓶頸出現,這一生都将無法突破元嬰,他終于決定要以魔修之法助自己飛升成仙……”
阮碧浮頓了頓,如他所料,裴雲舒的表情終于不再淡漠,他從牙縫中狠狠地逼出一個名字。
“袁、熙、山。”?
☆、交易
? 經過這麽多年的磨練,裴雲舒早已将自己訓練地不露聲色,但袁熙山這個名字是他永世不可磨滅的恨,哪怕是聽到都是一身戾氣。
不等阮碧浮再問,裴雲舒已經自己問了出來:“你特意說出這個有什麽目的?”
看着裴雲舒臉上濃濃的猜忌,阮碧浮在心底暗暗地嘆息一聲,但面上卻沒有露出分毫,依然布滿笑意,他說道:“看來你知道的比我多,但把這件事告訴你的那個人只怕自己也是不清不楚的。”
“你想必也不打算僅僅只是告訴我袁熙山是魔修?”
“我知道你對袁熙山恨不得殺之而後快,既然如此,我就與你做一筆生意。”阮碧浮眯了眯眼睛,“袁熙山是魔修這一點,知道的人太少,但是這個消息一旦公布出去,整個沖靈境都将被夷為平地。而我手頭恰好就有證明他是魔修的證據。”
裴雲舒卻搖搖頭:“就算能證明他是魔修,但仙魔相争畢竟已過去了幾千年,各大門派明争暗鬥,妖族如此嚣張都沒能讓他們齊心,何況區區一個魔修……”
阮碧浮笑了笑,卻沒有糾正他的錯誤,只問道:“古往今來,不管是人或者仙,莫不是自私自利,他們真正關心的唯有切身利益,妖族便是再厲害又如何,一個句留洲已是極限,但魔修不同,魔修若是現世,才是修者真正的末日!”
裴雲舒震驚了:“這是為何?”
“仙魔生而對立,而如今,修仙規則被毀,但魔道規則卻沒有,魔道的興盛,會完全毀掉整個修仙體系,若是被魔道取而代之,這世上,将不會再有修者。”阮碧浮嘆了口氣,“你可知道,妖族大舉進攻,屍尯提前現世,這一切皆是為此,仙魔相争,天下大亂,這世間的一切都會在瞬間傾覆!”
而在妖族腹地,堯靈和繭女帶着昏迷的諸瑛,跪在昭羽身前。
“這沈延真有那麽強?”昭羽問得不帶半點情緒,但堯靈卻覺得臉上燒得慌,他垂首道:“我沒有與他相戰,但看他一招就把諸瑛給制住了,顯露出來的修為絕不止元嬰而已。”
昭羽搖搖頭:“沈延這人實在深不可測,下次遇見還是遠遠避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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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這個沈延,諸瑛之前還被一個築基期的修者給困住了半個時辰。”堯靈補上一句,因為諸瑛仍在昏迷,所以他賣隊友賣的十分順手。
昭羽果然對此感興趣,他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堯靈就将裴雲舒等人使用連環計将諸瑛困住給說了一遍,沒想到昭羽聽了之後卻有些沉默。
繭女在一旁小心地補充道:“那就是培植出九曲炙桐的人。”
這回輪到堯靈吃驚了,他倒是知道昭羽派繭女去跟蹤裴雲舒一行,卻不知道這其中還有這回事。妖族所過之地靈氣斷絕,九曲炙桐的生長雖然耗費巨大的靈氣,卻是唯一一種能在妖族生長的靈植,這麽多年來除了昭羽,再無人可以培植,妖族尚且稀少,遑論修者。
“帝師,這是為何?”
昭羽沒有回答,只是吩咐繭女:“他們如今回了極東境,不适宜再跟蹤,你這幾日暫且留在我身邊。”
“是。”
“退下吧。”
繭女依言退下後,昭羽這才看向堯靈,他能夠壓制繭女的好奇心,但對于一直跟着自己的堯靈,還是有些無奈:“你可知道,我為何要如此着急讓妖族進攻句留洲,甚至連暴露自身也不惜。”
堯靈搖搖頭。
“因為魔道即将興盛,萬年前的仙魔之争即将重現,妖族要在之後占據一席之地,必須開始早作打算,而我們手頭的籌碼,太少了。”昭羽眼神迷茫。
堯靈卻大受震驚,他忙問道:“魔修已經銷聲匿跡這麽多年,怎麽會……”
“魔修之前一直被修者壓制,是因為他們彼此不服,內鬥不休,如今有了領頭者,自然要同心協力。”
“那這兩方相争,帝師更看好哪一方?”
昭羽苦笑:“這兩方都不是易與之輩,哪怕是如今你們看來軟弱可欺的修者,也遠遠不是我們妖族可以比拟的,按說這兩方之争,不到最後都很難看出勝負來,但我……”
“帝師是覺得魔修能贏?”
“不盡然,只是從我私心來說,魔修能贏對我們妖族恐怕是最好的。”
堯靈若有所思。
昭羽又接着說道:“如今屍尯現世,只怕與我們打着相同的主意,沖靈境雖然被他搞得烏煙瘴氣,但終歸也沒有傷筋動骨,而他所契約的那個魔修,只怕如今也還沒有被修者發現。”
“如果被發現了,只怕如今的七境十二洲就不會如此清淨了。”
“那屍尯将他藏得如此嚴實,只怕也是知道如今還不是時候,只可惜那魔修了,膽識心機運道都有,眼界卻有些狹小,只怕如今還對屍尯的野心一無所知,仍在沾沾自喜呢!”
堯靈忍不住笑起來:“這倒有可能。”
昭羽正準備松一口氣,就聽見堯靈問道:“那九曲炙桐又是怎麽回事?”
轉移話題失敗,昭羽覺得有些心塞。
堯靈一向是知情識趣的,現在卻像是看不懂帝師大人那一臉的糾結,孜孜不倦地求一個結果。
“我記得帝師曾經說過,是因為你心愛的女子喜歡九曲炙桐,所以你才費勁千辛萬苦培植出來,所以……”
昭羽的神色有些不對,但他只是搖搖頭:“我與她終究還是沒有緣分。”
“怎麽會?”堯靈連忙道,“你們這麽多年之後還能重遇,這緣分該多深厚!”他仔細回想着那一行人,還是有些拿不準昭羽喜歡的女子到底是哪個,但這不妨礙他給昭羽信心,“你的心意說出來,那女子一定會被你感動的。”
昭羽神色卻是一片迷茫。
“沒用的,我們注定只能成為敵對了……”
而在太虛門,這個被他喜歡着的女子卻支着下巴,津津有味地聽着阮碧浮說仙魔相争的歷史。
裴雲舒聽阮碧浮說完,只思索了一會,就點頭道:“我答應你。”
這回倒是輪到阮碧浮吃驚了,他問:“你都不問我要與你做什麽交易?”
裴雲舒冷笑道:“你抛出了這麽大的誘餌,不就是沒有給我拒絕的選擇嗎?”
阮碧浮沉默了。
裴雲舒又問道:“只有一點,讓我很是困擾。”
“你說。”
“你為什麽要找我?”
阮碧浮笑了笑:“你信運道嗎?”
“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
“修仙就不虛無缥缈了?”
裴雲舒沒有說話。
“其實我要你做的這件事情,換了別人也可以做,但我卻想和你做這筆交易,就是因為有人說你有運道。”阮碧浮直言不諱。
裴雲舒卻敏感地抓住那個字眼:“有人?是誰?”
“有機會我會介紹他給你認識,但不是現在。”
“好。”裴雲舒正視阮碧浮,“現在,你可以說要我去做什麽了?”
“我想要袁熙山身上那一塊繡了古咒的人皮。”
裴雲舒皺緊眉頭。
阮碧浮笑道:“你知道嗎?如果袁熙山會死,那他一定是死在你手裏。”
裴雲舒卻毫不猶豫地承認道:“這是肯定的,他要是死必須是死在我手裏。”
“我賣了這個人情給你,而你,一定會幫我拿到那樣東西,是嗎?”
“沒錯。”
“既然如此,我們就此盟誓。”阮碧浮伸出手掌,他與裴雲舒是第二次盟誓,他們擊掌的時候,那團金色的霧氣變得更加濃烈,阮碧浮看着那團金色霧氣,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盟誓完成後,裴雲舒沉默了一會,還是問道:“有些話,你明明可以選擇不說,為什麽要告訴我?”
“什麽話?”
“堂堂阮家少主,最擅長的不就是八面玲珑、虛以委蛇,你對我直言不諱,難道竟不怕将自己的底牌都暴露出來嗎?”
阮碧浮大笑起來:“沒錯,我是擅長那些,可與你卻沒有必要。”
“為何?”
“我曾說過我們是朋友,雖說生意歸生意,交情歸交情,可我卻能選擇用哪種态度去做這筆交易。我欣賞雲舒的性格,也不願意在朋友面前掩飾我的性格,能與我做生意的人太多,但能與我做朋友的人卻太少,我實在不願意我們之間最後只能淪為一筆生意。”阮碧浮說得誠懇,他這樣的人要是願意掩飾,無論是誰都會看不穿,可他對待朋友卻實在是赤忱。
裴雲舒沒有說話。他原本是有些在意阮碧浮的态度,如今聽了他一番話,這在意卻仿佛煙消雲散一般了,他們的确是彼此欣賞,若是這樣的關系竟然只是僞裝,那他就真的要佩服阮碧浮了。
☆、決定
? 裴雲舒和夏暄進持身樓的時候,正看見久難見到的沈延坐在廳中喝茶。
“師尊。”裴雲舒鄭重行禮,沈延廢他靈根時他的确心中郁憤難平,那時他怎麽會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會拜他為師,而沈延這人看似冷漠,卻極為護短,有些事情平日難以覺察出來,但裴雲舒不是那種冷心冷肺的人,他無法親近沈延,但卻是真的将這人作為自己的師尊在看待。
沈延擡起頭,在裴雲舒兩人進來之後,他就注意到了,夏暄對他一直不喜,看到他也只是撇了撇嘴。
沈延頓了頓,然後對裴雲舒說道:“長安一直惦記着你,若是你有空不妨去看看她。”
裴雲舒卻有些驚訝,他是後來知道葉長安的身世的,她是蘇蒼雲當年與凡人成婚後所出的後代,當初被沈延所救,帶回了太虛門,雖然已經隔了幾代,但也被青雲真人看破身世,故而收作弟子,葉長安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且跟沈延關系最好,甚至遠勝于青雲真人這個師父,讓青雲真人又是放心又是傷心。
但這一切只至裴雲舒來了之後,自從沈延收了裴雲舒做弟子,葉長安就仿佛找到了要好的玩伴,整日師侄師侄的叫着,那時候沈延對裴雲舒這個人還不太放心,曾經明示暗示地讓他離葉長安遠一點,如今怎麽……
裴雲舒心中疑惑,嘴上卻沒有半分猶豫地答應了。
沈延似乎還有什麽話想說,但話到嘴邊,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揮手讓他們離開。
“這是怎麽回事?”回去的路上,夏暄一直興致勃勃,對沈延特意說的這句話做猜測,“他這是打算給你們做媒?”
裴雲舒臉色一板:“胡說什麽!”
夏暄吓了一跳,她很少見到裴雲舒這麽嚴肅地跟她說話,她本是帶着玩笑跟裴雲舒在說話,聽他這麽說,也只能讪讪地停住了。
裴雲舒也意識到了自己反應過度,可他實在不想被夏暄這麽誤會,看着夏暄毫無所覺的表情,他只能在心底嘆息一聲,告訴自己現在還不是時機,再忍下去。
為了不讓夏暄再說下去,裴雲舒只能生硬地轉移話題:“在延和洲的時候,謝如弦曾經跟我說過袁熙山的事情。”
夏暄的眼睛瞬間瞪大。
“對于我來說,首要的就是殺了袁熙山,魔修也好,妖族也好,任何事情都無法阻止我的決心。”裴雲舒握緊拳頭。
“所以,你要公開他是魔修這一事實?”
“對。”裴雲舒點點頭,“屍尯并未犯衆怒,區區一個沖靈境,還比不上即将沖出孤星山脈的妖族。”
“你……”
裴雲舒看向她:“我只能逼着他們去對付袁熙山。”
“你不去沖靈境?”
裴雲舒搖搖頭:“還不是時候。”
夏暄欲言又止。
裴雲舒沉聲道:“但我一定會殺了他,一定。”
葉長安被自己的師父和師兄聯手關在房間裏,每天唯一的樂趣就是欺負逗弄一下來送飯的雜役。這一日,葉長安又百無聊賴地趴在院子裏的桌子上數葉子,卻看到一個身影越走越近。
“煩死了,別煩我!”葉長安揮了揮手。
“那我可走了。”裴雲舒微微一笑。
“等等!”葉長安險些以為自己幻聽,趕緊跳起來,一把抓住裴雲舒。
“你怎麽會來這裏看我的!”葉長安一臉驚喜,又趕緊問道,“我之前聽師兄說你出了危險,現在沒事了吧!”
“恩,沒事了。”
這兩人源自當時在靈植園密道之中的生死之交,白河雖然個性別扭,但之後也與裴雲舒關系很好。葉長安性情活潑,這一次犯錯被關在自己屋子裏真是憋壞了她,所以拉着裴雲舒叽叽喳喳了半天。
裴雲舒一直好脾氣地聽着,他覺得葉長安就像是還沒有被擄走之前的雲洛,天真單純又活潑可愛。
“哎,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麽會來這裏找我呢,連白河都被禁了足。”葉長安好奇地問。
“師尊吩咐的。”
葉長安瞬間就垮下眉毛。
“你這又是怎麽了?”裴雲舒有些好笑,“他關心你,你不應當覺得開心嗎?”
葉長安詫異地擡起頭:“你知道?”
裴雲舒心中苦笑,他也有喜歡的人,當然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表現,葉長安對沈延的在乎太重,或許就是沈延自己都有所察覺,所以哪怕是關心她,也不親自來看她。
葉長安嘆口氣:“你說,他是不是也知道了,所以才要避着我?”
裴雲舒沒有說話。
“算了,不說這個了。”葉長安揮揮手,“說些有趣的事情吧!”
裴雲舒就順勢轉移了話題。
等到離開葉長安居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因為是平月的緣故,夜間顯得有些昏暗。
沈延站在外面,卻似乎并沒有想進去的意味。
裴雲舒走近了幾步:“師尊。”
“長安怎麽樣?”
“還好,只是有些悶。”
沈延搖搖頭:“她的禁足是到下個曜月,你不必給她求情。”
裴雲舒頓了頓,然後問沈延:“師尊是在等我嗎?”
“司徒燕孤身一人去了孤星山脈。”
裴雲舒震驚道:“什麽時候?”
“今早。”沈延說着就有些黯然,他用言語相激,本是打算讓司徒燕留下來,沒想到司徒燕安排好了一切,卻打算以身犯險親自去孤星山脈,犀照被他迷暈,等到清醒之時,司徒燕已經離開了,他有司徒覺以前送的飛行靈器,他們便是現在去追,只怕也追不到了,何況他意志那麽堅定,只怕是勸不回來的。青雲真人雖然派了人去追他回來,但也很明白這只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裴雲舒也沒有說話,他與司徒燕這一路走來,對這人的修為和性子都很了解,他性子執拗,決定了的事情很難再更改,沈延這麽說,基本上是确定沒辦法把他追回來了。
“還有一件事。”沈延雙眼微眯,“也同樣是今早,有傳言說尺山派掌門袁熙山是魔修,此次出現的屍尯就是他的傑作。”
裴雲舒心頭一跳,沒想到阮碧浮這麽早就行動了,但面上卻是一派驚訝:“真的?”
“你不知道?”
“師尊難道覺得這消息是我放出來的?”
沈延淡淡道:“你殺了袁熙山獨女,袁熙山追殺你們三年,我以為你應當會知道得更多。”
“對我來說,他是否是魔修,都是我要殺之而後快的仇敵。”裴雲舒直視沈延的雙眼。
沈延頓了頓,才接着說道:“如此便好,如今情勢已經非常亂了,我實在不想有人将這灘水攪得更加混亂。”
“如今這情勢如何?”
“各大門派都對這消息半信半疑,但這傳言并非空穴來風,有不少證據可以證明,所以人心浮動,情勢并不算好。”
“若是證實又當如何?”
“若是證實……”沈延輕嘆,“只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裴雲舒回到自己住所,一進院子就發現夏暄在和謝如弦腦袋碰腦袋,不知道在聊些什麽。
“回來啦!”夏暄心有所感,回頭笑着對裴雲舒招呼道。
裴雲舒應了一聲,然後徑自坐在她身邊,“在聊什麽?”
“女孩子之前的話題,你不會感興趣的。”夏暄說。
“唔。”裴雲舒動了動唇,“袁熙山是魔修的消息已經傳開了。”
“那不是……”夏暄站起來,她沒想到阮碧浮速度這麽快,但想到旁邊還有謝如弦,她又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裴雲舒似乎也有着這方面的顧忌,沒有将阮碧浮的名字說出來,只是說道:“各門派雖然還有些猶疑,但左右不過這幾天就會确定了。”
謝如弦皺眉道:“他是魔修這件事一直隐藏得很好,怎麽會突然傳開?”
面對謝如弦狐疑地眼神,裴雲舒十分坦然地搖搖頭:“不是我。”
謝如弦嘆口氣:“他行事偏激,又有屍尯在身邊,越發嚣張,被人發現只怕也是遲早的事情。”
裴雲舒卻問她:“你與我說的那件事是否還作數?”
夏暄驚訝道:“什麽事?”
謝如弦仿佛有些心理鬥争,并沒有很快答應。
裴雲舒又道:“如果斷定屬實,只怕各大門派就要去圍剿沖靈境了,你必須早做決斷。”
謝如弦向來性子果決,很少見她這麽猶豫。
裴雲舒也沒有逼她,只是對着夏暄微微搖頭,然後道:“我要去做準備,你若是決定好,就來找我吧!”
然而就在裴雲舒即将離開的時候,他的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不必再想了,我與你一起去。”
裴雲舒回過頭,看到謝如弦眸光灼然,如同第一次見面一樣,鋒利無匹,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刃。?
☆、朋友
? 夏暄一臉疑惑地看着裴雲舒,她當然是知道裴雲舒和阮碧浮兩人之間的交易,卻沒想到裴雲舒瞞得那麽結實,連謝如弦都不說。
裴雲舒看出她的疑惑,也嘆息一聲:“不是我,也不是阮碧浮,這個消息是誰放出來的我也不清楚。”
夏暄驚訝地張開嘴:“怎麽會?”
裴雲舒看着她的雙眼:“這個消息讓我有些措手不及,但總歸結果沒什麽變化。”
“你問過阮碧浮了?”
“不需要問,阮氏少主做事絕不會如此簡陋。”裴雲舒說,“更何況,這消息來源實在有些詭異。”
“怎麽說?”
“我懷疑,這件事是妖族放出的風聲。”
而就在裴雲舒懷疑着這件事的時候,阮碧浮也在與人說着這件事情。
“妖族放出這樣的消息究竟是為了什麽?”
他對面坐着人一聲嗤笑:“無非是想将這灘水給攪渾吧!妖族本就勢弱,加之與修者的鬥争進入白熱化,在這麽個節骨眼上放出這個消息,不管是禍水東引也好,還是擾亂修者的心智,總歸會讓他們的處境好一點。”
“我倒覺得他們有更深的打算。”
那人又是一笑:“我就說你想太多。”
阮碧浮沒有去反駁他,而是說起另一個話題:“按照前輩的要求,如今只剩下袁熙山身上的那塊古咒人皮,——你就這麽相信裴雲舒能将它拿回來?”
那人哈哈大笑,露出百裏那張蒼老的臉龐,他看向阮碧浮,戲谑道:“他不是你的朋友嗎?”
“我從來不想利用朋友。”
“但你別無他法。”百裏深深地吸了口氣,“這個世間就是這麽殘酷,氣運這種東西,并不是想就能擁有的。”
“可你說,祖爺為阮家延續了幾百年的氣運。”阮碧浮冷靜道。
“所以他死得那麽早。”
阮碧浮皺了皺眉。
“阮湘實在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可惜羁絆太深,又缺了些運氣。”百裏說着,心下是真的惋惜,當年他動過收阮湘做弟子的念頭,雖然最後沒能成功,但他一直都惋惜着這個不世出的天才。
“前輩相信他能在那麽多人前面殺了袁熙山,除了氣運,就沒別的依仗嗎?”
“還需要什麽依仗?”百裏眯了眯眼,“你似乎很不安,為什麽?”
阮碧浮嘆了口氣:“前輩,幫助阮氏度過這一次危機之後,你準備去哪裏?”
“怎麽?見識到老夫的智慧,準備拉攏了?”
“前輩說笑了,這樣的無用功我不會去做。”阮碧浮輕描淡寫,“我只是想告誡前輩,雲舒并非你想的那般容易接近,他的謹慎體現在很多方面,你騙了他一次,只怕就再也騙不到下一次了。”
百裏挑了挑眉:“你覺得我會去投奔裴雲舒?”
“前輩對他關注太重,我不得不這麽想。”
“我的确有過這樣的想法。畢竟氣運這麽深厚的人非常少見。”百裏話鋒一轉,“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能接近他的辦法多得是,我呆在你身邊也同樣能夠達成。”
阮碧浮眸中厲光一閃:“這樣的玩笑前輩就不要開了,我只怕會當真。”
百裏哈哈大笑:“小家夥太好玩了,你和阮湘的表現也太不一樣了。”
“前輩是在逗我?”阮碧浮皺起眉頭。
“小家夥,要關心朋友就要直白一點,這麽隐晦,人家根本就不會領情。”百裏語重心長地拍拍他的肩膀。
阮碧浮卻是少有的不自在,但偏偏要強撐着面子:“我看前輩才是想太多。”
“若是阮湘,只怕與裴雲舒的關系早就密不可分了,哪像你這般縮手縮腳,搞得不溫不火的。”百裏搖搖頭,“他對待有用之人,從來都是不遺餘力的。”
說到阮湘,阮碧浮也沉默了,在他心中,阮湘一直是宛如天神一般的人物,明明修為連金丹都沒有,卻把幾大門派都玩弄在鼓掌之中,甚至連幾百年之後阮家的劫數都預料到了,還提前埋下伏筆。
百裏看到阮碧浮的樣子,也軟和了語氣:“小家夥,你聽我一句勸,你這樣就很好了,阮湘固然強大,但你若真逼着自己變成他那樣,到最後只怕就再沒有能和你談天說地的人,這一生都會生活在孤寂之中。”
阮碧浮的聲音冷了下來:“他原本有一個極其相信的朋友,只是你背叛了他。”
百裏頓時被堵得啞口無言。
阮碧浮卻回想起阮湘筆記上說的一切,他雖然最後變得那般冷酷,可他确實曾經有一個好朋友,他視他為知己,卻最終被人背叛,于是再也不相信任何人。那他呢,終有一天,他也會和自己的朋友變成那樣嗎?
裴雲舒最終沒有等待太久,三天之後,他就和夏暄、謝如弦兩人踏上去沖靈境的道路。
沈延親自送他們離開太虛門。
“我知道你的決心,但還是要告誡你以自己生命為重。”沈延對裴雲舒說道。
“謹遵師尊教誨。”
沈延嘆了口氣,他這個徒弟只怕是沒救了,以前有敵意的時候用這種态度拉開距離,現在他真心地将他當做了弟子,他這種一板一眼的态度卻也改不過來了。
裴雲舒躊躇了一下,還是對沈延說道:“司徒燕性子雖然魯莽,但他對太虛門忠心耿耿,師尊有空,不妨去救救他。”
沈延挑了挑眉:“你竟然關心起司徒燕來了。”
還不等他反駁,沈延就笑着道:“你放心,他不會有事,上次與你們在一起,他的能力根本就沒能發揮出一半,我們介明堂的長老不會那麽容易死的。”
裴雲舒有些驚訝,他倒不是覺得司徒燕弱,只是對沈延竟然為他說話有些不解,畢竟他們在一塊的時候,司徒燕可沒少說沈延的壞話,一點都沒顧及他這個當人弟子的。
看着裴雲舒的表情,沈延又悠悠地補上後面的半句:“只是少不得吃些苦頭,——我們派去找他的人沒有找到他,卻是找到了從孤星山脈中出來的司徒覺,司徒覺雖然愛子成狂,但碰到這樣的情況,只怕也會生氣地揍他一頓。”
裴雲舒松了口氣,他與司徒燕關系稱不上好,但畢竟一起歷經生死,他也不想司徒燕這般莽撞的死在妖族手中,但聽沈延的意思,只怕司徒燕安危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謝如弦雖然什麽都沒說,可也是有些憂心,司徒燕這個人雖然有些讨厭,但還是很講義氣,連往常看他不太順眼的夏暄都會偶爾有些擔心他。
“這次你們并非跟着各大門派的人一起進去,我知道你的打算,但如今的沖靈境只怕比以前要危險很多。”沈延擡了擡手,制止了裴雲舒的話,“若是碰到屍尯,盡量不要與他交手,屍尯貪婪且狡猾,你們不會是他的對手。”
“我的目的只是為了殺袁熙山。”
裴雲舒表情堅定,沈延的目光劃過他,看了一眼謝如弦。
夏暄一直對沈延有些怵,看到他話說完了,就迫不及待拉着裴雲舒兩人走。
“等等。”沈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夏暄一口氣差點卡在喉嚨眼裏,小聲嘟囔着:“羅裏吧嗦……”
沈延別有深意地瞟了她一眼,然後對裴雲舒說道:“等你成功歸來,我們當年的約定就要實踐了。”
夏暄頓時就瞪大了眼睛,裴雲舒與沈延當時成為師徒,最主要就是因為那只虛空鼎,裴雲舒留下了虛空鼎,卻答應了沈延一個要求,這些事情夏暄不知道,看到裴雲舒的表情,就知道他瞞了自己,心中氣憤,頓時就轉過了身不再理他。
裴雲舒也不知道沈延當衆挑破這件事的用意是什麽,但他沒有辦法,只能硬着頭皮應了是,然後開始思考要怎麽哄好夏暄。
始作俑者卻一臉微笑地同他們告別。
但還沒等他們離開,又一個聲音遠遠地傳來。
幾人都要崩潰了,卻沒想到那人跑到近前,卻是許久不見的阿榮。
阿榮沒想到沈延也在,一時激動差點撲到地上。
“什麽事?”裴雲舒問道。
阿榮心神一定,這才想起來要說什麽,興奮道:“我跟你說,馮哥要成婚了,他與緒岚只打算辦一個小小的酒席,讓我來請你們一同去。”
“這的确是阿馮的大好事!”裴雲舒也有些驚喜。
阿榮卻意識到了什麽:“你去不了?”
裴雲舒點點頭,雖然為阿馮高興,但他眼前的事情的确要更重要一些。
阿榮有些遺憾,但還是笑道:“我會跟馮哥說的,說不定等你們回來,馮哥就要有孩子了。”
這話說得裴雲舒的心頭都有些柔軟,他看了眼一旁的夏暄,輕輕地嘆了口氣。
“等我回來,再當面給他道賀吧!”
☆、密道
? 袁熙山被爆出是魔修的事情沒多久後,果然有許多門派坐不住了,魔修帶給他們的恐懼哪怕隔了萬年也依然存在,許多修者紛紛來到沖靈境要絞殺袁熙山。
裴雲舒等人跟在後頭一同進入了沖靈境,和他當初所見的不同,街上的凡人沒有了,滿街都是全副武裝的修者,沖靈境雖然因為屍尯的緣故,幾乎被袁熙山所操控,但他修為不夠,總是不能将所有門派都收入麾下,且如今因為身為魔修一事被暴露出來,許多修者都紛紛倒戈,袁熙山處境頓時堪憂,只是尺山派依然在他的控制之下,讓這些修者不敢輕易行動。
再次來到沖靈境,裴雲舒的心态發生了天差地別的改變。他曾經為了找到妹妹用盡辦法混入尺山派,也曾經獨身一人潛入看到了驚天的陰謀,如今終于能夠真真正正手刃仇人了。
夏暄有點擔心裴雲舒,她覺得裴雲舒自從要來沖靈境,情緒就一直有些不太對勁。
“你還好吧!”她拍了拍裴雲舒。
裴雲舒卻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我沒事。”
夏暄小聲嘟囔:“本來還想興師問罪的,現在看來也沒辦法了。”
和裴雲舒一樣的還有謝如弦,她曾在尺山派呆了十二年,雖然三年未曾再踏足,但沖靈境變化不大,謝如弦對這個地方簡直熟的不能再熟,可她卻仿佛第一次來一樣,哪怕是對着一張桌子都能發好久的呆。
夏暄對這兩個人簡直是無語了,她本來還好奇他們倆私下達成了什麽協議,但看到他們如今的樣子,也就沒了心情再問。
這樣的境況一直持續到他們接近尺山派的範圍,謝如弦終于恢複正常,她冷靜地看向裴雲舒:“現在各大門派都在虎視眈眈,我們想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進入尺山派,只怕不易。”
裴雲舒也皺着眉頭:“尺山派也加強了戒備,想要像上次那樣從山崖混進去只怕也難了。”
謝如弦又說道:“我知道一條密道,可以直接進入尺山派後院,”
“密道?”裴雲舒狐疑道,他知道許多門派都有自己的密室和密道,很多甚至連掌門都不甚清楚,但他卻不知謝如弦竟會知道一條,而且看她的把握,甚至這條密道隐秘到無人知道。
謝如弦頓了頓,道:“袁辰砂幼年的時候喜歡溜出門派去玩,我花了三年的時間替她挖了一條密道,可惜密道挖好了,她卻再也沒有溜出去玩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