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龍吟與海鮮10
“張秘書利用工作便利從公司的賬目上轉了不少錢放進自己的口袋裏, 他還利用董事長對他的信任,連董事長的私人財産都偷竊,梁董平時對他那麽好, 從沒虧待過他, 張秘書這樣實在太過分了。”
新上任的秘書這麽評價着前任,安樂聽了狐疑地看着他。
張秘書那張普通而質樸的臉仿佛就在眼前, 說他私吞公款,安樂想問證據呢,不過又想到以梁義海的背景, 什麽證據僞造不出來。
新秘書說完那些話,繼續笑起來, 對蔣鳴玉與安樂道:“不過兩位放心, 他的工作我全權接手,我會好好招待你們的。”
安樂也不客氣, 直接嗆他:“可是我比較喜歡張秘書那種風格。”
新秘書頓了頓, 看了眼安樂, 盡管他笑眯眯的,但安樂還是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你是誰啊”的不屑表情,秘書想了想,補充說:“張秘書吞錢就算了, 還想坑害董事長, 他在梁董的家裏布置陷阱, 詛咒董事長, 實在是忘恩負義。”
安樂不樂意了, 扯扯嘴角,說:“假如張秘書真的私吞公款,照你說的,梁先生對張秘書不錯,那他老老實實地在梁先生身邊躺着拿錢不更好?這個時候跑去害自己的金主,導致自己被發現,是他傻了還是你傻了?”
新秘書臉上的笑容崩出一絲縫,蔣鳴玉伸手揉揉安樂的頭發,對來訪的人說:“你先把東西帶回去,替我轉告梁先生,事情還沒解決,這些東西等結束之後再說。”
如果安樂的言語只是讓人不快,蔣鳴玉說的徹底讓新秘書錯愕了,他反問一句:“還沒結束?”
蔣鳴玉說:“遠遠沒有,讓梁先生做好心理準備吧。”
新秘書這才收回了黑卡,神情複雜。
蔣鳴玉三言兩句把人給打發走了,安樂等關上門才說:“畏罪潛逃總比被抓到了強。”
蔣鳴玉看了看安樂,說:“張秘書不傻,能保全自己。”
那也說不定,梁義海那麽有錢,張秘書一旦落到他手裏估計就出不來了。
雖然搞不明白張秘書和梁義海之間到底有什麽恩怨,但安樂莫名站在秘書這邊,而且蔣鳴玉也是這個态度,他放心大膽地擔心起張秘書的安危來。
安樂望着蔣鳴玉,說:“所以我們要在張秘書被梁義海找到前把事情解決。”
蔣鳴玉再次伸手揉安樂的頭,剛才在外人面前蔣鳴玉也這麽做,讓安樂又高興又惆悵。
高興的是大佬跟他親近,惆悵的是這種動作是不是代表着蔣鳴玉還把自己當小孩子。
蔣鳴玉說:“是的,我有安排。”
大佬這麽說,安樂就放心了,可是蔣鳴玉說的有安排不過是打幾個電話,接着繼續跟安樂待在酒店裏混日子,在家的時候蔣鳴玉就很宅,現在出門在外,他們被大雨困在酒店裏,他更是靜得下心。
安樂估計蔣鳴玉發動了鈔能力,便安心跟蔣鳴玉一起等待。
兩個人窩在沙發裏打游戲,倒是其樂融融,江虹整天泡在酒店的酒吧裏也很快活,唯一很不滿的就是将軍,好不容易帶它出來玩一趟,結果最後下起雨來,幾個人類懶懶散散,還不如它這只雞有精氣神。
将軍從隔壁跑過來,在窩着打游戲的兩個人身上上蹿下跳,掉了安樂一臉的雞毛。
安樂找準時機一把抓住它,将它抱在懷裏,将軍這才不動了,委委屈屈地蹲在安樂的大腿上。
雞畢竟跟貓貓狗狗不同,每次安樂抱着将軍都是托着它的肚子,将軍也很配合,幾乎不會反抗,雞爪子從沒撓過安樂。
安樂讓将軍蹲在他身上看他打游戲,一邊随手給游戲裏的J先生套了個buff,一邊說:“下大雨了,沒辦法出去玩,你也不想變成落湯雞【和諧】吧?”
他擡起頭,改口說:“說雞不說吧,文明你我他。”
蔣鳴玉和将軍:“……”
“反正待在這裏看看雨也挺不錯的。”安樂順着羽毛的方向摸毛,安撫着将軍,“出去玩以後還有機會嘛。”
安樂跟哄孩子似的哄一只雞,惹得蔣鳴玉頻頻側目,沒注意手機上的戰況,安樂連忙喊:“大佬大佬,對面來偷塔了!”
蔣鳴玉低頭去看手機,發現自己的線丢了,然後聽見将軍“咕嚕”一聲。
蔣鳴玉再次擡頭,挑起眉毛,将軍扭過頭,往安樂懷裏鑽了鑽。
搞不清楚狀況的安樂還在一旁說:“大佬快回來。”
眼見着就要到7號回程的時間,蔣鳴玉的安排還沒有動靜,安樂心裏有點點急切。
梁義海一定不會放過張秘書的,也不知道張秘書現在怎麽樣。
就在他們等待的時候,酒店前臺突然打電話上來,說有人在前臺放了東西給蔣鳴玉,等江虹下去拿的時候,卻發現那個人已經走了。
留下來的是一個包裹,為了防止有問題,江虹讓酒店方面過了一遍安檢,确定裏面只有紙張才帶上來交給蔣鳴玉。
蔣鳴玉拿到手裏沒有遲疑,立刻拆開了包裹。
說是包裹,其實是一打塑料袋纏繞的快遞信封,打開信封,裏面有一小疊文件。
安樂伸着頭湊過去看,只見那些文件裏有複印件、有照片,安樂看見上面的內容心裏一驚。
那些資料是關于十幾年前那場船難的調查報告。
好多紙質材料全都很陳舊,被翻拍成照片,電子文檔也很零碎,打印出來缺頁情況嚴重,最終搜尋整理出這些需要花費多大的工夫啊。
安樂跟着蔣鳴玉翻閱紙張,越看越心驚。
那場船難根本不像媒體報道的那樣是天災加上船長失誤,而是在游船出海之前,就已經存在隐患。
當時梁義海從海外買了幾艘低價二手船,回來X城做近海觀光的生意。
他為了讓船容量擴大,更能吸引游客,請人對船體進行了改裝,拆掉了不少組件。
資料裏附上了幾張改造圖紙與游船完工時的實物驗收照片,安樂不太懂這部分,出聲問:“這種改裝對船的性能影響大嗎。”
蔣鳴玉回答:“相當于把海船改成了內陸船,抗風抗浪等級都下降不少。”
安樂恍然大悟,怪不得。
其中一艘船在運營的途中,遇到了罕見的近海渦旋,游船在瞬間就傾覆了,船上沒有一個人能逃出來,包括所有的船組人員。
當時船上有許多外地游客,船難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很多游客的家屬千裏迢迢過來,等待一個事故調查原因。
最後給出的結果是天氣原因以及公司管理不善,船長關鍵時刻操作失誤導致的這起悲劇。
後來的事安樂知道,梁義海賠了很多錢,漸漸将這件事平息下去。
“事故調查報告裏根本沒提船體改裝的事啊。”安樂指着一份複印件說。
蔣鳴玉點點頭,說:“誰也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
可能是梁義海用錢擺平了某些環節,也可能是把鍋甩在已經死去的船長身上比較方便,反正當時事情就這麽過去了。
“所以果然是梁義海黑心吧。”安樂說道,“如果不是他想降低成本,說不定當時的船可以抵抗住風浪。”
蔣鳴玉說:“誰也不知道,反正主要原因肯定是船改裝上,而不是因為船長。”
船長好冤啊,死無對證,就被拉來頂罪。
本來安樂以為這些已經很讓人吃驚了,後面還有更加震撼的東西。
蔣鳴玉從文件的最底部抽出一封信,打開來閱讀。
信是張秘書寫的,安樂早就猜到這些東西是他送過來的。
通過前面發生的那些事看來,梁義海與張秘書的恩怨,一定牽扯到當年的船難,張秘書現在出逃在外,恐怕是害怕自己被抓到,才将手上關于梁義海的把柄交出來給蔣鳴玉。
安樂對這件事不是很驚訝,令人驚訝的是信的內容。
張秘書開篇就寫道:“蔣先生,我跟在姓梁的身邊很久,對玄學圈的事情聽說過一些。”
安樂在這裏打了個岔:“不止是聽說過吧,都會畫鬼紋請宋帝王了,比我都牛逼。”
蔣鳴玉說:“人家只是謙虛一下。”
安樂乖乖承認:“哦,抱歉,這方面我是學渣。”
接着看張秘書的信:“我早就聽聞鳴玉先生的大名,先生因為降妖除魔出名,我願意相信你渾身正氣,為人正直,絕對嫉惡如仇。先生救了梁義海,我擔心先生被蒙蔽,特意将這些證據交給先生看,以此證明梁義海是個人渣,死不足惜!”
安樂有點困惑,張秘書為什麽不把這些捅到媒體上,去揭露梁義海的真面目,而是來找蔣鳴玉。
信裏接下來的內容解釋了安樂的疑問,并且讓他久久不能平靜。
張秘書說他就是事故船只船長的兒子。
當年調查結果公布之後,他的父親成了替罪羊,所有不明真相的群衆與遇難者家屬包圍了他的家庭,謾罵與攻擊讓張秘書與他的母親飽受折磨。他們頂着失去父親與丈夫的悲痛,從X城逃離了出去,到了另一個城市隐姓埋名地生活。
因為切斷了所有聯系,他們的日子過得很苦,母親總是一邊哭一邊對張秘書說:“你爸爸絕對不可能失誤的,他平時最小心謹慎,每次出海之前都會做好檢查,別人催他都不肯敷衍。”
張秘書也不相信父親在那種情況下會驚慌失措,在災難面前,父親一定是盡了全力。
張秘書一直把這件事記在心裏,後來考上大學學了新聞,一邊學習深造,一邊通過各種手段調查當年的真相。
當他終于從蛛絲馬跡中拼湊出事實、想還父親一個清白時,結果因為梁義海的勢力,所有媒體都不願意刊登張秘書提供的資料。
張秘書反倒被人通風報信給梁義海,差點暴露了自己。
“他奶奶的。”安樂看到這裏罵了一句。
蔣鳴玉側首望着他,安樂連忙捂住嘴,這還是安樂第一次當着蔣鳴玉的面罵人。
“看着很氣憤。”安樂嗫嚅道。
蔣鳴玉沉着地說:“繼續看吧。”
張秘書非常憤慨又心灰意冷,他對自己的無能為力很絕望,他想念父親,時隔多年來到父親出事的海邊,蹲在沙灘上愁苦地看着大海抽煙。
他在海邊待了好久,心裏祈禱着,如果父親在天有靈,請保佑他能将新聞發出去。
他待着待着,海邊的風浪越來越大,風呼呼地吹幾乎把他撂倒,海水也渾濁了起來,浪花高得驚人。
張秘書察覺到不對勁,剛想離開,就聽見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低沉而雄渾,從遠處傳過來,讓大海和地面都發生了震動。
張秘書從沒聽過這聲音,仔細聽,像是某種大型動物在吼叫一般。
安樂突然喊出來:“是龍在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