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快遞員和微微辣8
一時之間, 所有人都盯着那八副棺材, 沒人說話。
安樂不懂那是啥, 只覺得場景邪門。
棺材用的是烏沉的木料, 看起來比較陳舊, 樣式全都一模一樣, 每一口棺材的正面刻着符文,八棺散開圍住中間那塊地。
“八棺鎮屍啊。”闕自武年紀最大, 率先開口。
蔣鳴玉皺着眉頭, 望着那些棺材沉默不語。
蔣鳴玉不解釋, 好奇寶寶安樂只能詢問闕自武:“闕叔叔, 這是什麽意思?”
闕自武說道:“這是一種很兇煞的陣法。窮兇極惡之人死後下葬,極容易變成兇屍,這時候在屍體的上方按照八卦方位擺放八口棺材,每個棺材裏裝着與下葬之人命格相克的死人, 命理相沖, 就能死死鎮住埋在中央的兇煞之屍。”
闕自武話音剛落, 餘夢說道:“這是廣州的那個傳說?”
她擡起手,捏捏自己的下巴, 這個動作有種莫名的妩媚,她說:“相傳廣州有個廣場就埋着八口棺材,每隔一段時間在那裏會死去八個人。”
民俗學家這種傳說應該聽得很多,只是沒想到這次能實際見到八棺之陣。
安樂愣了愣, 說:“是說這八口棺材是為了鎮壓某個東西?”
闕自武點點頭。
安樂繼續問:“那東西在正中央?”
闕自武神色難明地繼續點頭。
安樂看向自己腳下。
八口棺材的中間, 不就是他們站的地方嗎?他們正踩着兇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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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頓時覺得腳踩在烙鐵上, 連忙往旁邊走,可外圍又有那些黑色的棺材,也不敢靠近,于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簡直毫無立足之地。
“沒道理啊。”此時闕玄青說,“這裏的風水一點都不像鎮煞,反而像養屍,再說了,如果真的鎮住的是兇屍,那搶我們快遞的鬼又麽樣解釋?”
剛才企圖勾引安樂的鬼一定是那些鬼中的一員,所以鎮屍法陣旁邊徘徊着那麽多鬼是幹嘛的。
闕自武也覺得說不通,說道:“只能看看中間鎮的到底是什麽東西,才能知道答案了。”
闕玄青呆了呆,問:“怎麽看?刨地嗎?”他膽子大,用腳尖點着地面,說,“這裏是溶洞,地上都是岩石,挖也挖不開啊。”
闕自武罵他:“你是不是傻,肯定是石板蓋着,掀開不就行了。”
闕玄青竟然有勇氣頂撞自己的父親:“人家水泥築死了怎麽辦咯,憑我們幾個人也撬不了啊,到哪裏去找挖掘機?”
都啥時候了,這父子兩還能鬥嘴,安樂深感佩服。
他扭頭去看蔣鳴玉,蔣鳴玉正盯着棺材一臉深沉——別人肯定覺得大佬在思考對策,但安樂覺着他可能單純在發呆。
安樂嘆了口氣,又去看餘夢,而餘夢仍舊在看蔣鳴玉。
安樂:“……”
所以姐姐你是幹嘛來了,純粹是來觀賞美男子的麽。
闕家的快遞員們吵着吵着已經開始展開行動,他們用手電照着地面,蹲下來仔細尋找地上有沒有什麽縫隙。
如果這裏真的埋着兇屍,肯定會留下人工開鑿的痕跡。
可是闕玄青一寸一寸把那塊地摸了個遍,別說縫了,連個印子都沒見着,感覺這地面猛地一看很平整,留心去看凹凸不平,就像天然生成的一樣,不像是人為制造的。
“是不是搞錯了。”餘夢微笑着對闕家父子說。
闕自武也遲疑起來,可不願在兒子面前服軟,說:“可是這八口棺材在這裏一定有用意。”
“不是八棺鎮煞。”蔣鳴玉突然開口,他一出聲,其他人都向他望過去。
蔣鳴玉終于從入定的狀态裏出來,沉着地說:“八棺鎮煞裏的八棺,必須頭朝內、腳朝外,這裏的是反着的。”
闕玄青将手電的光再次打到棺材上,所有人這次才看清,棺材的确是頭部向外的,仿佛綻開的惡之花,中間這塊平地就像是花心。
“這是八仙擡棺。”蔣鳴玉說,“這些棺材裏應該裝的是‘男、女、老、少,富、貴、貧、賤’之人,象征着八仙,八仙共同擡起中間的屍體,這不是鎮壓,而是飛升之陣。”
蔣鳴玉講話的時候,沒有人打斷也沒有人提問,他淡淡地繼續說下去:“這裏陰氣濃郁,鬼怪橫生,想要飛升的恐怕不是善人。”
“而且。”他平靜地說着,“既然是擡棺又是飛升,說明那東西不在我們腳下。”
他伸出手,朝天上指指:“是在我們頭上。”
蔣鳴玉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凍住了。
一時之間,這山洞裏一片寂靜,只有滴水穿石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安樂的喉口發緊,他看着蔣鳴玉,蔣鳴玉也看着他,安樂鼓起勇氣,慢慢擡起頭。
與此同時,闕玄青也将手電筒的光打了過去。
只見他們的腦袋上面,有一口更大的棺材懸在漆黑的洞頂處,從他們的角度只能看到棺材底部,像一片烏雲壓在他們的上面。
安樂吓得跑到蔣鳴玉的身後。
哇,他們剛才就在這棺材底下說了半天話,還誰都沒發現。
顯然闕自武也吓了一跳,不過他畢竟見多識廣,馬上就定下心神,承認剛才自己判斷失誤,說:“幸虧我們請來了先生,要不還不知道要燈下黑多久。”
“那怎麽辦啊,大佬。”安樂躲在蔣鳴玉的肩膀後小心翼翼地看着上方的懸棺,他現在也懶得在外人面前裝膽大了,他就是慫。
蔣鳴玉依舊淡定:“弄下來看看。”
安樂一愣,不敢置信地問:“怎麽弄啊。”
蔣鳴玉指指地面上的八口棺材:“讓擡棺的人将主棺放下。”
這時候闕自武腦子稍微一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吆喝自己的兒子過來,說:“那八口棺材是按照八卦順序陳列,只要我們打亂擡棺人的順序,讓他們遠離擡棺的位置,中間的東西自然就落地了。”
闕玄青身強力壯,膽子也大,率先找了一口棺材,用力去推,幸而那棺材并沒有釘死在地面上,加上闕玄青力氣大,竟然真的推動了。
棺材偏離原本的位置,他們的上面傳來“吱呀”一聲響。
安樂望過去,頭上的那口大棺材似乎稍微傾斜了一點。
闕玄青繼續往下一個地方走過去,安樂想了想,克服恐懼,主動過去幫忙。
這裏就他和闕玄青是小輩,餘夢又是女孩子,讓他站着看闕玄青一個人出力,他可做不到。
闕玄青見安樂出手,說:“我天天送快遞力氣大得很咯,讓我一個人來吧,沒關系撒。”
安樂說:“我就搭把手。”而且運動運動就不會冷了。
闕自武在一邊說:“以前趕屍匠還要挑體格好的,有時候遇到跨不過去的坎,屍體沒辦法彎膝蓋,必須由趕屍匠将屍體背過去,只有結實的人才能幹這行。”
安樂扶着黑漆漆的棺材,頭皮發麻,說:“闕叔叔,求求你這時候別說這些了。”
闕自武笑了笑,沖蔣鳴玉說:“小安就是膽子小了點,倒是個好孩子。”
蔣鳴玉望着安樂的身影,輕聲肯定:“嗯。”
而餘夢看着出體力的兩個人,彎着眼睛,給予他們精神上的支持:“加油哦。”
闕玄青和安樂一起推開了同側的三口棺材,與此同時頭頂上的東西不停發出聲響,傾斜得越來越厲害,搖搖欲墜地在上方晃悠,眼見着就要掉下來。
其他人遠離正中央,闕玄青和安樂準備去推第四個。
就在這時候,洞穴之中猛地生起狂風,夾雜着陰氣呼嘯着朝衆人吹來。
安樂差點被掀翻到地上,闕玄青大吼一聲:“鬼來了!”
那天他送快遞途中遇到的風就是這個樣子的!
陰冷的風發出尖利的嘯叫,貫穿山洞撞擊在衆人身上,一時之間安樂連眼睛都睜不開。
陰風像刀子一樣割在安樂的身體上,他體質有問題,比其他人受到的攻擊要猛烈得多,幾乎快要被吹跑了。蔣鳴玉大步過去撈起他,将他攔腰定在懷裏。
安樂一接觸到蔣鳴玉的身體,就感覺風變小了,他反手抱住蔣鳴玉的腰,平定心神,然後擡頭去看蔣鳴玉的臉。
蔣鳴玉還是跟往常一樣,發型一點都沒亂,那風遇到他自動繞道,根本不敢吹掉他一根頭發。
安樂:“……”他奶奶的,鬼吹的風都欺軟怕硬。
蔣鳴玉摟着安樂,和他一起堵住上風口,讓其他人站到他們身後去。
闕自武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原理,反正鳴玉先生就是有本事,他趕緊去了蔣鳴玉後方避風頭。
闕玄青抓着手電狼狽地跑過來,被風吹得七葷八素,頭發成了雞窩,他跑到安全地帶後不忘關懷女性,問身旁的餘夢:“你沒事吧?”
餘夢早就在蔣鳴玉的背後站定,還是那樣長腿玉立,施施然說:“沒事啊。”
闕玄青瞪着她,為什麽她的大馬尾一點都沒亂?
所有人好歹都安全了,結果那狂風只是個幌子,在他們避風的同時,山洞的上面飄來一大團鬼影,鋪天蓋地,朝着空地上空奔襲而來,急匆匆地包裹住洞頂上懸挂的那口大棺材,連拖帶拉,将棺材搶走了。
闕玄青看着黑色的影子,急得大罵:“又來這一套?給老子放倒!”
鬼能聽他的話才有鬼,鬼影托着棺材也不戀戰,迅速地與山洞的黑暗融為一體,連同棺材一起消失了蹤影。
闕玄青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将強光電筒向鬼影跑走的方向照去,結果不照就算,一照白光破開黑暗,竟然照到了洞穴深處的另一個東西。
闕玄青看清那東西,吓得手一抖,手電筒差點飛出去。
山洞暗處,一個白臉女人正看着他們。
闕玄青沒拿穩電筒,光線晃動,等他調整好角度再探照過去,那女人就不見了。
安樂也被吓得不輕,哆嗦着嘴唇問:“你們看見剛才那人了嗎。”
闕玄青跟着回答:“我還以為我眼花了……”
“當然看到了。”闕自武的肯定讓兩個小年輕心裏稍微踏實了點。
此時陰風停歇,安樂還被蔣鳴玉摟在懷裏,他靠着蔣鳴玉的胸膛,沒有那麽害怕,回味了一下剛才那個女人的長相。
他甚至看清了女人的衣着,花衣服黑裙子,脖子上戴着銀飾。
“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安樂皺着眉頭說。
闕玄青摸摸下巴,說:“我也覺得眼熟。”
安樂陡然想起來,闕玄青也恍然大悟,兩個人同時出聲。
“她是昨天我在寨子裏見到那個落洞女!”
“她是那天被搶走的那個落洞女!”
兩個人話音落下,錯愕地互相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