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快遞員和微微辣9
“到、到底怎麽回事。”闕玄青這種膽子大的快遞員也懵圈了, “她、她的遺體當時在棺材裏就被搶走了, 小安老師肯定沒見過。”
安樂跟着他一起結巴:“我、我沒見過你說的那個落洞女, 我說的是今天山寨裏死去的落洞女。”
他急促地呼吸一下, 說:“昨天我在寨子裏見過她, 所以有印象。”
他說着說着突然想起來, 看向餘夢:“餘小姐當時也在,你也見到了吧。”
餘夢點點頭, 說:“确實是她。”
這就很奇怪了, 安樂和闕玄青見到的不是同一個落洞女, 可那兩個落洞女長着同一張臉。
這張臉剛才還在洞穴的黑暗處看着他們。
這件事越想越讓人毛毛的。
安樂此時依舊縮在蔣鳴玉的懷裏, 餘夢的目光瞟過他們,笑笑,說:“我比你們早到寨子裏,之前還跟那位落洞女說過話, 我能确定當時她是活着的。”
可闕玄青見到的卻是遺體, 并且時間線早太多。
本來蔣鳴玉對餘夢的存在沒什麽感覺, 這個人跟着就跟着,只要不搗亂就行, 可當蔣鳴玉聽到餘夢說的話時,竟然破天荒地扭過頭瞄了餘夢一眼。
餘夢友好地回望他。
“什麽意思?”闕玄青慫了,“是說她死了又活了然後又死了嗎。”
闕自武想錘他的腦袋:“不是同一個人。”這種時候經驗豐富的人說話比較讓人安心,闕自武對自己兒子說, “你不是說過運送那姑娘的時候, 發現她變漂亮了嗎。”
傻兒子闕玄青點點頭。
“那說明身體發生了變化, 兩位姑娘越來越像了。”闕自武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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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和闕玄青再次對視,這種說法可比死了又活了容易接受多了。
闕自武看向山洞的深處,說:“剛才那個應該就是我們送丢的姑娘,至于為什麽跟寨子裏的落洞女越來越像,這個問題恐怕就要問洞神了。”
兩個姑娘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她們都是落洞而死,所謂落洞,是被洞神勾去了魂魄。
安樂擡眼打量着這個黑黑的洞穴,所以洞神就在這裏?
洞神跟那棺材又有什麽關系?
難道說……
安樂正在思考,冷不防被闕玄青打斷思路。
“辣鍋,蔣老師、小安老師。”飙口音的闕玄青抓抓臉,“我們還是去追鬼影和棺材吧,要不搞不清楚麽子狀況啊。”
安樂奇怪他一臉欲言又止是什麽意思,說:“好啊。”
闕玄青指指蔣鳴玉和安樂,說:“你們一直這樣有點不方便吧。”
安樂這才察覺他還被蔣鳴玉摟着,而他自己也緊緊箍住蔣鳴玉的腰不撒手。
安樂連忙從蔣鳴玉的懷裏跳出來,不好意思地說:“我有點膽小哈……”
闕玄青羨慕地說:“蔣老師真好,我老爸就從來不會護住我,小時候為了讓我練膽,直接把我丢墓地裏過夜。”
安樂:“……”深表同情。
“別廢話了,快走。”闕自武想踢兒子的屁股。
就在所有人準備出發去追蹤那些鬼影時,蔣鳴玉阻止了他們。
蔣鳴玉早就對這種追蹤游戲感到厭煩,他說:“我問問路。”
其他人都呆了,在這種洞穴裏怎麽問路?
蔣鳴玉向闕玄青讨要了他背包裏的攝魂鈴,走到地面上陳放着的八口棺材旁邊,擡手搖起鈴铛。
這棺材裏的八個人,一直擡着頂上的大口棺不得解脫,如今肩上的重擔終于被卸下,蔣鳴玉此時搖鈴引路,它們也就能從被禁锢的地方出來了。
八個魂影從棺材裏飄出來,浮在上空,安樂看過去,真的是男女老少各種都有,象征着八仙。
蔣鳴玉開口問它們:“囚禁你們的人在哪裏?”
哪知道那些鬼魂沒有反應。
蔣鳴玉微微蹙眉,換了個問法:“剛才那個棺材在哪裏?”
這一次,鬼魂們齊齊為蔣鳴玉指路。
蔣鳴玉松開眉頭,說:“你們可以走了。”
八個魂影慢慢變淡,安樂根本不敢想它們是怎麽被放進棺材的,只知道現在它們會跟那十一個車禍鬼一樣,通過充滿白光的入口去往地府。
“走吧。”蔣鳴玉已經知道具體的位置,這次由他來打頭陣,安樂連忙跟上,闕家父子護着餘夢也追了上來。
鬼魂指路,用的是羅盤方位,山洞裏全是石頭,無星無月,也不知道蔣鳴玉是怎麽認方向的。
反正他走的路一定是對的。
因為他們走着走着,聽到一陣歌聲。
那歌聲婉轉清脆,像黃鹂啼唱,說不出的嬌羞溫柔。
湘西民風淳樸,少數民族多,以前的時候,這裏的人們喜愛用山歌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勞動時唱,有大事時唱,走着走着興致來了,也能張口就唱起歌。
特別是年輕的妹子和漢子們,會用山歌傳遞情誼,山間對歌成了交流感情的一種方式。
這時候聽到的歌聲,讓安樂腦海裏蹦出這麽一副畫面:女孩子坐在溪邊,擡頭望着山頭,山上的心上人正在勞作,她對着大山唱起了歌謠。
“這是落洞女在唱歌嗎。”闕玄青問出了安樂的疑問。
歌聲裏完全聽不出痛苦,只有無盡的愛意與羞澀,在黑漆漆的洞穴中回蕩,反倒顯得恐怖。
那歌聲反反複複,讓安樂想起了他剛穿越時的那個別墅,那只嫁衣厲鬼也在他的夢中也這麽唱歌。
她們的歌聲同樣柔情似水,卻有着共同的東西。
安樂從歌聲裏聽出了瘋狂……
“人們對落洞女還有另外一種解釋。”這個時候,餘夢突然說話。
她是研究湘西民俗的專家,對各種民間傳說了若指掌,她說道:“正值妙齡的女子因為某種原因陷入寂寞的情緒,她們就會幻想自己和洞神訂了親,終日與情郎在虛幻中相守,貪圖虛假的甜蜜,因為太過沉迷于美夢中,她們在現實中漸漸憔悴,最後會慢慢死去。”
安樂聽了一愣,這是安樂頭一次從落洞女的角度來聽這個傳說,餘夢看着他,說:“所以,落洞女對洞神的情感是很複雜的,洞神給了她們愛情,卻也奪走了她們的生命。”
安樂還來不及體會這種傳說到底有幾分是真的,蔣鳴玉就帶着他們抵達了地方。
前方有一個轉彎,走過去竟然是一間小石室。
“我們就這麽暢通無阻地過來了嗎。”闕玄青還不敢相信。
那些鬼不出來較量一下?
安樂小聲嘀咕:“那是因為大佬走在最前面。”
鬼怪們跑都跑不贏,還敢出來阻攔?
轉眼他們就進了石室。
石室裏居然有着各種居家的陳設,整整齊齊地擺在山壁下方,猛地看過去還以為是小兩口住的小屋子。
在中間的石床上,白臉的落洞女正守着那口巨大的棺材,靜靜地坐在那裏。
那棺材太大了,幾乎占據了整張床鋪,落洞女手扶着棺材,看向來人。
她身上還穿着出殡的壽衣,頂着一張慘白的臉,面容卻是清麗動人,眉眼就像湘西的山山水水,跟水墨畫一樣。
安樂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麽兩個落洞女都慢慢地變成這張臉。
這恐怕是洞神最喜愛的樣子。
而闕玄青看着那臉、那衣着,簡直說不出話。
他沒想到丢失的快遞會以這種形式出現在他面前。
所以,他本來以為是被劫镖,這麽看其實是快遞自己跑了吧?
“她到底是個麽子玩意,僵屍?”闕玄青還是不解。
“僵屍你個大頭。”反正不管兒子說什麽,闕自武都罵,“你見過這種僵屍嗎?這明顯是鬼附身!”
一行人站在落洞女和棺材面前,居然還能讨論起來,落洞女顯然聽不下去,突然松開棺材,朝他們撲過來。
幾個人下意識避讓開,安樂覺得心驚,蔣鳴玉在這裏它不可能不怕,這時候還主動出擊,應該是想護住棺材。
安樂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鬼不是直接過來,而是附在屍體上,朝他們張牙舞爪。
闕自武連忙招呼兒子,喊道:“用辰州符!”
闕玄青剛掏出符紙,準備施法,就看見蔣鳴玉繞到落洞女的身後,朝着它的後腦一巴掌拍過去。
落洞女重重地倒在地上,接着身體裏呲溜冒出一團黑影。
闕玄青:“……”
每次他們如臨大敵的時候,蔣鳴玉都解決得特別簡單,這就是所謂的天才嗎。
那鬼被蔣鳴玉拍出附身的容器,露出本來的鬼相,青面獠牙,冒着黑煙,哪還有剛才的美人樣,在空中尖叫着,生起陣陣陰風。
只不過這次沒有小鬼幫它,風的威力減小了不少。
蔣鳴玉伸手抓它,被它僥幸逃脫,奔着門口就過去。
那裏站着的闕家父子、餘夢和安樂齊齊後退,鬼似乎急于尋找下一個身體躲進去,它看了一眼面前的四個人。
“完了,它要找替身。”闕玄青察覺了鬼的意圖,第一反應是捏住符紙護住餘夢。
女鬼當然先找女的。
可鬼繞了一圈,直直往安樂那邊沖。
安樂:“……”
好啦好啦,他都已經習慣了,反正有女的在場也撼動不了他在鬼怪眼裏的地位,他認命地朝蔣鳴玉揮揮手。
蔣鳴玉卻沒有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直接抓住鬼怪,而是用手隔了一下,把鬼逼進石室裏面。
安樂心領神會地擋在石室門口,對其餘的三個人說:“我家先生抓鬼的時候不喜歡別人看,你們回避一下,馬上就好。”
餘夢聽了,二話不說,拖着兩位闕家的紳士轉過那道拐彎,消失在石壁後方。
安樂還聽見他們懵逼地說:“不需要幫忙嗎?”
“是不是獨門法術不讓我們看?”
管他是啥,反正終于清場了,蔣鳴玉這才伸手擒住那鬼,那鬼到了蔣鳴玉手上就蔫了,跟以前的那些鬼魂一樣,毫無反抗能力。
安樂期待地看着蔣鳴玉。
蔣鳴玉扭頭看他。
等了半天,蔣鳴玉都沒有動靜。
安樂疑惑地問:“這次又不吃嗎?”
不知道該說挑食還是有原則,蔣鳴玉非厲鬼惡鬼不食,已經好幾次放過普通的鬼怪,讓它們去投胎。
這次的鬼附身在落洞女身上,安樂到現在也搞不清楚它的來歷,也不知道它的味道淡不淡。
蔣鳴玉說:“倒也不是,它身上戾氣非常重,洞穴裏的其他鬼是它的傑作,它害人之後,再控制鬼魂替它做事,那八口棺材裏的人也跟它脫不了幹系。”
安樂想起那八個人常年托着棺材,不知道經過多少年月,其中甚至還有小孩,心裏就不舒服,問:“那為什麽不吃掉。”
蔣鳴玉頓了頓,首次露出為難的神色。
安樂呆呆地看着他,突然醒悟過來,接着心情非常地複雜。
“那個,大佬……你是不是嫌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