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快遞員與微微辣7
從另一方面來講, 大佬确實是餓了吧, 剛才肯定又在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偷吃, 否則怎麽會知道鬼氣是辣的。
這麽一想, 安樂唯一的那點擔憂情緒都沒了, 遇到再可怕的鬼又怎麽樣, 吃了呗。
不過這地方真的很怪異。
樹木茂盛得過了頭,連陽光都遮蔽得嚴嚴實實, 如果不仔細看路不小心就會摔跤。
路越走越黑, 在山腰上還能聽到的晨鳥啼叫, 此時完全聽不到了, 四周一片寂靜,不說其他動物,就連蟲鳴都沒有,這在毒蟲肆虐的湘西山間是不同尋常的。
怪不得闕自武不想夜晚出發, 來了之後安樂發現, 這裏白天晚上沒什麽區別。
無聲無光, 所有的樹木沒有動靜,樹葉的影子在地上連成一片, 像黑色的網,捕捉着他們的步伐。
安樂冷得需要咬緊牙關才能不發出奇怪的聲音。
最前方的闕自武陡然停住腳步,對其他人說:“到了,這就是信號最後消失的位置。”
安樂屏住呼吸。
也就是說那副棺材可能就在附近。
裝着遺體的棺材從省道上跑到這裏已經夠詭異了, 昨夜還有另一位落洞女死去, 而且還發生在離這裏不遠的山寨裏, 說這個地方不蹊跷鬼都不信。
“這裏原本是山水交彙之地,生氣旺盛,先不說水口好不好,能不能成龍氣,最起碼不應該是現在這個鬼樣子。”
闕自武早就做過勘測,對這塊地方有些了解和推測,此時他說給蔣鳴玉聽也是做個确認:“這幅場景不說風水寶地,陰氣濃重到我看快成養屍地了。”
所謂養屍地,就是用陰氣護養屍體的地穴,在養屍地裏存放的屍體經久不腐,會生成僵屍,還容易兇化,滋養出毛僵飛僵等兇煞的兇屍。
安樂頓時覺得一股寒氣從地下鑽出來竄進他的腳底,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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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該啊,如果有人要改風水局,肯定要阻斷水流開山炸地,也沒看見最近有這樣的新聞啊。”闕玄青提出問題,一夜之間逆轉風水,不會沒有動靜。
蔣鳴玉低頭看了看地表,說:“這裏的地勢利于聚氣,也不排除有人設立陣法,強行隔絕生氣,然後将陰氣引進來,在地穴之中畜養陰屍,人為造成養屍地的地貌。”
闕自武和闕玄青對視一眼,臉上均是震驚。
哪個人能設那麽厲害的陣法,造成靈氣改道,逆轉陰陽,有這種法力的人全國用手指頭數都能數出來,在心裏過一遍名單,沒一個能對上號的。
安樂不懂他們在讨論什麽,只覺得冷得直哆嗦,總停留在這裏也不是個事啊。
他慢了半拍才想起旁邊還有個人,扭過頭去看餘夢,誰知那位長腿博士正直勾勾地盯着蔣鳴玉看,連眼都不帶眨的。
喂喂,看帥哥要收費的。
安樂清了清嗓子,開口打斷她的凝視:“餘小姐你怕不怕?”
那三個男人一直都在講陰氣啊屍體啊之類的,餘夢聽了沒有一點反應,說明她對這些早就習以為常。
餘夢這才将視線從蔣鳴玉身上收回來,看向安樂,微笑道:“不怕,我在鄉野間走動多,經常遇到這類怪事。”
就在這時候,蔣鳴玉說:“既然地下可能布着陣局,就一定會有入口。”
闕玄青眼巴巴地望着蔣鳴玉:“先生需要羅盤定位嗎。”
蔣鳴玉連個包都沒帶,看着也不像能變出羅盤的樣子。
蔣鳴玉轉頭,牽過安樂,對安樂說:“帶路吧。”
安樂:“……”我又不是狗。
安樂認命地往最冷的地方走去,這山上真的邪門,旁邊的景色幾乎一個樣,多走幾步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在這種條件下,安樂依然在很短的時間就找到了一個洞,他指着那洞口說:“應該就是這裏。”
好他娘的冷啊。
闕玄青好奇地打量安樂,說:“小安老師這功能挺好用的啊,自帶陰氣導航。”
安樂沒好氣地說:“羨慕的話可以送給小闕先生。”天天被鬼追得嗷嗷叫。
闕玄青直覺沒好事,連忙擺擺手。
湘西的山上到處是洞,有的洞大有的洞小,還有的洞口看着不起眼,實際上內部空間廣闊,蜿蜒連綿,甚至會有暗河。
他們面前的這個入口大概是有一人多高,說句不好聽的,剛好是一副棺材可以穿過的寬度,望進去漆黑一片,誰也不知道裏面到底有什麽,只感覺森森的陰氣從洞內冒出來。
連闕玄青和闕自武也體會到冷了。
講道理,安樂看到這種地方,進都不想進,一臉的痛苦,用腳指頭想都知道裏面肯定沒好東西。
闕自武和蔣鳴玉沒說話,闕玄青見了安樂的臉色,安慰他道:“寬容點撒,來都來咯,就進去吧。”
闕自武很想揍他:“又不是來旅游!”
闕玄青說的對,來都來了,還能咋滴,硬着頭皮進呗。
闕家父子做了萬全的準備,拿出強光手電筒,安樂見了詢問:“裏面會不會缺氧?”
蔣鳴玉說:“這種原本生氣充沛的地方不會空氣不流通。”
原來如此,這時候闕玄青再次表達自己的不安,對餘夢說:“你真的要跟着嗎?”
餘夢絲毫沒有膽怯的神色,擺擺手,說:“來都來了。”她笑道,“如果我出事的話,不會讓你負責任的。”
“呸呸呸,別說不吉利的話。”
除非把餘夢原地打昏,否則根本無法阻止她。
但闕玄青懷疑自己能不能打得過餘夢,她還真不像一般人。
大家各有各的心思,依次進入洞穴。
因為洞口大小有限,他們排成一條隊,闕自武走在最前面,蔣鳴玉緊跟在第二個,本來安樂想跟在蔣鳴玉後面,但紳士精神發作,要讓女士在中間,餘夢笑着推了他一把,讓他貼住蔣鳴玉,說:“乖學生就是要跟老師在一起。”于是餘夢第四個,闕玄青殿後。
強光燈的冷光打在山壁上,接着被黑暗吞噬,空間逼仄狹窄,到處都是濕漉漉的,陰冷的空氣讓人踹不過氣,耳裏只有衆人的腳步聲與遠處傳來的水滴聲。
安樂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非常緊張,心跳很快,身上又很冷,這種矛盾的感覺刺激着他的神經,讓他大氣都不敢出。
也許是他的緊張傳遞給了前方的蔣鳴玉,蔣鳴玉稍微頓了頓,空間太小,他沒法轉身,只能往後遞出手給安樂。
安樂心頭一熱,緊緊抓住那只手。
他們在洞內的通道裏走着,也不知道用了多長時間,還沒看到出口或是別的東西,安樂心裏開始打鼓,就在這時候,最前面的闕自武好像發現了什麽,隊伍的步伐突然加快了,安樂趕緊跟上。
腳下的地面也不知道是泥土還是岩石,混合着水漬,踩上去發出啪叽啪叽的聲音,這種聲音随着他們的加速越來越頻繁,安樂牽着蔣鳴玉的手,被他拽着往前,到後來他們幾乎跑了起來。
到底怎麽了,安樂一陣驚恐,愈發不敢松開蔣鳴玉,緊緊跟着他,害怕被抛下。
他跑着跑着發覺哪裏不對。
通道那麽窄,真的可以像這樣肆無忌憚地奔跑嗎,而且講道理,蔣鳴玉一直都很淡定,安樂還沒見過他這麽急促的樣子,好奇怪,跟平時的大佬一點都不像。
一旦有了遲疑,安樂的步子就慢了下來,可前方的蔣鳴玉還一個勁地扯他,想把他拽到前面去。
安樂看着蔣鳴玉的背影,猛地覺得那背影很陌生。
牽着他的那只手仔細體會,觸感冷硬冰涼,安樂接觸蔣鳴玉的身體好多次,大佬雖然為人冷淡,可是身上卻是溫暖的,他有煞氣護體,從沒覺得寒冷過。
旁邊的光線應該是由強光手電提供的,熾白而集中,此時變成了青幽的綠光,籠罩着安樂和蔣鳴玉的身體。
安樂徹底停下腳步,不願意再走了,咬着牙想把自己的手從蔣鳴玉的控制中抽脫出來。
可蔣鳴玉拉着他不肯放。
在青光中,身前的蔣鳴玉轉過頭,用沒有眼白的鬼眼看着安樂。
安樂差點叫出來。
黑眼,大紅嘴,青白的臉,這種典型的鬼相安樂見過好多次,他吞下驚叫,思維在那一瞬間飛快地轉動。
大約是他靈魂中的雲錦絲線發揮了作用,此時他覺得神思清明,雖然恐懼卻沒有驚慌,反而能想明白很多事。
他們是串成一行走進洞裏的,安樂夾在最中間,前有蔣鳴玉後有闕玄青,如果鬼正面進攻,這隊伍裏都是玄學大佬是不會讓安樂先出事的。
所以面前這只鬼一定是幻覺,它是想勾他的魂。
那鬼化成蔣鳴玉的身形還在死命拉安樂,想将他拉進黑暗之中,安樂想明白之後擡腳狠狠往鬼身上踹過去,同時抽出自己的手,吼道:“老子才不會被你勾走,去死吧!”
雖然他也不知道如何讓鬼再死一遍,反正這麽一吼效果明顯,安樂擺脫了束縛,鬼晃動幾下成了虛影,安樂聽見有人在他耳邊喊他的名字:“安樂!安樂!”
安樂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喘氣。
蔣鳴玉正抱着他。
安樂死死瞅着蔣鳴玉俊美的臉,蔣鳴玉以為他被吓到了,摸摸他的臉頰。
安樂抓住蔣鳴玉的胳臂不讓他動,說:“讓我多看看你的臉洗洗眼睛,哇,那鬼太醜了。”
蔣鳴玉:“……”
安樂緩了一會才發現他們已經到了山洞裏的一塊平地處,據闕玄青說的,本來大家走得好好的,安樂突然身體一軟就倒了下去,好在安樂昏迷的時間不長,還沒等蔣鳴玉去追他的魂魄,他就自己醒過來了。
安樂叉着腰,自豪地講了他如何察覺鬼在騙他,又是如何一腳踹飛鬼的經過,然後拉着蔣鳴玉求表揚:“大佬,我是不是變強了,我發現只要不害怕,對付鬼也沒什麽難的嘛。”
蔣鳴玉擡手揉揉他的頭。
闕家父子站在一邊,看着這一幕,總覺得哪裏怪怪的,這種撒嬌與寵溺的氣氛是怎麽回事……現在的師徒都這麽黏糊嗎。
闕玄青忍不住說:“那是沒遇到惡鬼,惡鬼哪裏是踹一腳就能對付的哦。”他指指蔣鳴玉,“你鬼沒踹着,全踢到你師父身上去咯。”
安樂這才看見蔣鳴玉身上的腳印,大窘,連忙幫蔣鳴玉拍幹淨衣服。
這時一直在旁邊沒有吭聲餘夢突然說道:“所以看這裏的情形,你們在門口說的陣法是真的存在。”
她一出聲,提醒了衆人,大家立刻收起玩笑的情緒,闕玄青用手電照向四周。
只見他們所在的空地周圍,赫然擺放着黑色的棺材,剛好圍成一個圈,數一數數目,足足有八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