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添的血字
藍星的葬禮在桂花村舉行，和楚紅葉一樣，她也将長眠于斐克山。藍星的葬禮，蕭紫貝他們都有出席。在上過香之後，幾人重新聚在一起。
看着邋裏邋遢的黃清辭，紅腫着雙眼的蕭紫貝關心道：“清辭，你還好嗎？”
僅僅只是一個晚上的時間，黃清辭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完全變了樣。他滿臉胡茬，眼神空洞，簡直就像行屍走肉一般。
“啊！”黃清辭神情木然，“我沒事兒，不要管我。”
蕭紫貝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呂律提議道：“我們去一趟中王廟吧？我想去确認一下。”
聞言，衆人都沉默下來。沒人贊同，也沒人反對。
“怎麽？你們就不想知道那是不是真的紅葉？”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星兒已經死了，現在追究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你真的認為沒有意義嗎，清辭？”
黃清辭和呂律四目相對，兩人仿佛在用眼神交流。
“我知道你們不信這些，”蕭紫貝開口打破了兩人間的對峙，“但是我信。我相信神鬼的存在，我相信是紅葉回來了。我知道你們不信的人都在想些什麽，我只希望，你們不要胡亂猜忌，以免傷了朋友間的感情。”
“當然。”呂律推了推眼鏡，道：“凡事皆講究證據，不是嗎？”
中王廟
最終五人還是一同來到了中王廟。看着破舊不堪的大門，楚青雲感嘆道：“真是好久沒來這兒了，我記得上次我們一起來這兒還是十多年前的事。”
“是十六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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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律你記性真好！”
“還、還有兩個人。”沐橙橙小聲道。
沒有聽清沐橙橙說的什麽，楚青雲湊近問道：“什麽？橙橙你說什麽？”
“沒、”沐橙橙縮了縮肩膀，“沒什麽。”
“她說還有兩個人。”呂律道。
每個人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一會兒過後，黃清辭開口說道：“她們永遠都在，和我們在一起。”
“對，就像清辭說的那樣。”蕭紫貝揉了揉眼睛，說：“她們永遠都在，在我們的心裏。只要我們還在，她們就也還在。”
“好了，別說了。”呂律出言結束了這個話題，他指了指大門，說道：“進去吧！”
五人沉默着跨進大門。
這次，和十六年前一樣，依舊是呂律走在前，其餘人緊随其後。只不過，和十六年前相比，這次少了兩個人。
五人沉默着向主殿走去，期間并無絲毫交談。
自從走進寺廟，呂律的嘴角就一直挂着一抹詭異的笑。他神色溫和，步伐輕快，好似在逛自家後花園一般自然。
楚青雲走在蕭紫貝的身旁，他不時的看看蕭紫貝，眼神擔憂。
蕭紫貝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四周，她立在身旁的右手動了動，做了一個捏拳的動作。
沐橙橙戰戰兢兢的跟在楚青雲身後，她始終低着頭，眼睛絲毫不敢亂瞟。
黃清辭冷眼看着衆人的舉動，臉上有着一種事不關己的冷淡。
踏進主殿，呂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牆上那鮮紅的手掌印以及娟秀的血色小字。“就是這個嗎？ ”
黃清辭點點頭，不發一言。
“嗯，是這個。”蕭紫貝應道。
打量着牆上的內容，楚青雲感嘆道：“這畫面，真是比恐怖片還恐怖。”
沐橙橙小心翼翼的擡頭，雙手捂着眼睛不敢去看。她慢慢、慢慢的移開雙手，卻在看到牆上的紅色時緊閉雙眼，發出刺耳的尖叫。“啊……”
呂律皺眉，喝道：“別叫了，橙橙。”
沐橙橙閉了嘴，她的雙腳不停的顫抖，整個人一副快要哭出來了的樣子。
見狀，蕭紫貝将沐橙橙輕輕抱住，安慰道：“別害怕，橙橙，別害怕。我在呢，我們都在這裏，在這裏陪着你。不害怕，不害怕，我們都不害怕……”
楚青雲抱怨道：“早知道就不帶橙橙來了。”
蕭紫貝擡頭瞪了楚青雲一眼，“好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我在這裏陪着橙橙，你們要去看的就快去看，看完了就回去。”
三個男人互相看看，黃清辭開口道：“我就不去了，我在這兒陪着紫貝他們。”
楚青雲和呂律對視一眼，兩人點點頭，同時向着那鮮紅的手掌印靠近。
“哇哦！”楚青雲将自己的手放到手掌印上比劃，感嘆道：“這手掌印，都有兩個我的手那麽大了。”
呂律微眯着眼，看着那像是楚紅葉字跡的小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阿律，你看！”指着最後一排紅色小字，楚青雲的表情有些奇怪。有着發現線索的興奮，也有對将要發生的事的不安與憂慮，還有對朋友們的懷疑。
一眼掃過，那簡單的七個字就映入了呂律的腦海。呂律轉頭，叫道：“清辭、紫貝，你們過來一下。有點不對勁。”
聞言，站在主殿門口的黃清辭和蕭紫貝互相看看，眼裏都有着相同的疑惑。
“我不要，不要過去，我不要……”一直沉默着的沐橙橙突然情緒激動起來，她一把推開了蕭紫貝，轉身想要離開。
一把抓住沐橙橙，蕭紫貝勸道：“橙橙，冷靜點，冷靜點。”
“我、我要回去了，紫貝，你、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好不好？”
“橙橙，我……”
呂律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高聲道：“你要回去，我們不攔你。不過，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一般這種時候，都是落單的人最容易出事兒。”
被呂律的模樣吓到，沐橙橙死死抓住蕭紫貝的衣服，整個人都被吓得瑟瑟發抖。
蕭紫貝安撫性的拍了拍沐橙橙的手，悄悄的朝着呂律眨了眨眼睛。
楚青雲朝着呂律豎起了大拇指，無聲的說道：“幹得好！”
呂律笑笑，“快過來，別愣着了。”
“走吧，橙橙！”
五人齊聚，楚青雲指了指牆面，“你們看！”
看着牆面上新增的一排小字，蕭紫貝臉色難看，腦中思緒萬千。
和蕭紫貝一樣，黃清辭的臉色也不怎麽好。他閉了閉眼，發出重重的嘆息。
膽小的沐橙橙一直緊閉着雙眼，她哆嗦着身子問道：“上面寫了什麽？”
“赤藍紫橙綠青黃，這是什麽？謎語？”
“這麽明顯你都沒看出來嗎，青雲？”呂律一直注視着衆人的反應，“死亡順序，這是我們七個人的死亡順序。紅葉和藍星已經死了，接下來就是紫貝了，然後是橙橙、我、青雲，最後是清辭。”
“啊！”沐橙橙死死抓住蕭紫貝，再次尖叫出聲。
蕭紫貝皺了皺眉，安撫道：“冷靜，冷靜，橙橙。……”
“我、我們都要死嗎？”
蕭紫貝看着牆面上熟悉的字跡，眼中墨色翻滾。“啊，是啊！不僅僅是死而已……”剩下的半句話被她盡數吞回了肚子裏。
話音落下，氣氛變得緊張起來。死，會死，自己會死。并不是誰都能平靜接受自己将要死去這一事情的。
“哈哈哈……”楚青雲試圖以笑來緩解氣氛，“別聽阿律胡說，他是騙你們的。這是惡作劇，惡作劇，是有人在惡作劇。”
呂律諷刺的笑笑，“我倒也希望是有人在惡作劇。”
“阿律！”楚青雲喝道。
不理會楚青雲的阻止，呂律繼續說道：“你們忘了嗎？小的時候我們經常玩一個叫‘誰是我’的游戲。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七個人。赤是紅葉，橙是橙橙，黃是清辭，綠是我，青是青雲，藍是藍星，紫是紫貝。”
“所、所以，我們真的是要死了嗎？”沐橙橙眼神絕望，整個人都處在快要奔潰的邊緣。
“別害怕，橙橙。”蕭紫貝面色平靜，冷聲道：“我們不一定會死。”
“可、可是，我怕，紫貝。我怕。”沐橙橙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我們為什麽要死？為什麽要死？為什麽要我們死？為什麽，紅葉？為什麽？”沐橙橙開始大喊大叫起來，現在的她深信蕭紫貝所說的，是楚紅葉回來了，是楚紅葉要害他們。
回答沐橙橙的只有“簌簌”的風聲，那大風狠狠的刮着，吹得門窗嘎嘎作響，就像在嘲笑沐橙橙的天真一樣。
“為什麽呢？”呂律以開玩笑的語調說道：“或許是因為ta瘋掉了，腦袋壞掉了，所以就想把我們全部弄死，然後給ta陪葬。”
明白呂律話裏意思的黃清辭眼神一暗，神色痛苦。“不管怎樣，ta都是我們的朋友。我還是希望，大家不要互相傷害。有什麽不滿，有什麽痛苦，就說出來。大家一起面對，共同解決。不要到了最後才來後悔，既傷害了別人又傷害了自己。”
“呵！”呂律譏笑出聲，“ta可是害死了藍星，你不會是要原諒ta吧？”
黃清辭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見狀，蕭紫貝大喊出聲：“不行！絕對不行！清辭，你不能原諒她，絕對不能，就算她是紅葉也不行。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她害死了藍，就得用自己的命來還。我是絕對不會原諒她的，絕對不會。”
聞言，楚青雲眼神一暗，小心翼翼道：“小貝，不一定就是小葉做的。小葉她，不是這樣的人。”
“不是這樣的人？呵？”蕭紫貝冷笑，“她是怎樣的人，我比你清楚。”
“啊！”沐橙橙突然驚叫出聲。
“怎麽了，橙橙？”蕭紫貝疑惑出聲。
“出什麽事兒了，橙橙？”楚青雲滿臉擔憂。
呂律皺眉看着沐橙橙。
黃清辭向沐橙橙投去關懷的目光。
“我想起來了。詛咒，是詛咒，一定是詛咒。青雲說得對，紅葉不是那樣的人，紅葉是不會害我們的，一定不是紅葉要害我們。”
“詛咒？什麽詛咒？”楚青雲一頭霧水。
其餘人也是一臉茫然。
“寺廟，中王廟的詛咒。”沐橙橙指了指周圍，戰戰兢兢的說道：“凡是進入中王廟的人，都會遭遇不幸。”
“不可能！”楚青雲脫口而出，“現在都什麽時代了，還迷信？”
“不是迷信不迷信的問題，”蕭紫貝接着說道：“這些年，我走過很多地方，也遇到過一些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事情。說到底，這種事也是信則靈，不信則不靈。”
“信也好，不信也罷。”呂律推了推眼鏡，鄭重道：“大家最近多注意一點，手機要24小時保持開機狀态。如果感覺自己身邊有什麽異常，一定要通知大家，大家共同面對。”
詛咒？楚紅葉的回歸？誰信？誰又不信？誰在嘲笑着相信者的天真？誰又在黑暗中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按照桂花村的習俗，人死後一般是做三天的道場。而在這三天裏，大家不約而同的都沒有回城裏，而是選擇了呆在桂花村直到葬禮結束。
呂律所說的話終究還是在大家的心裏留下了痕跡，盡管大家或不信或深信神鬼的存在，可他們對所謂的死亡順序還是心有忌憚的。
沐橙橙害怕着，恐懼着，整個人都處在一種草木皆兵的狀态下。
呂律向來內斂，他是五人中最平靜的一個人。或許，他認為自己能夠在這場和紅葉的博弈中獲勝，成為所謂的勝利者。
楚青雲拼命的整理思緒，研究幾人最近的言行。作為刑警，他同樣不信鬼神。所以，和呂律一樣，他也認為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可是，ta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是真的要殺死所有人，還是只是一顆煙、霧、彈？故意弄得人心惶惶以至于沒有心思去想藍星的死？楚青雲始終覺得，藍星的死存在蹊跷，盡管他依舊沒有掌握任何證據。
黃清辭沉默着，腦子裏一直在進行博弈，究竟是要說出一切還是裝作什麽也不知道，将這虛假的平靜一直僞裝下去？
作為死亡順序的第一人，蕭紫貝雖然有些害怕，可更多的卻是興奮與期待。她無比期待自己被殺的那一天，因為只有這樣，她才有機會為藍星報仇，才有機會……親手殺了楚紅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