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五人心思
夜幕降臨,衆人的心思也随着黑夜的到來而顯現出來。
和平小區C座909室
楚青雲伏在案桌上寫寫畫畫,他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放松,表情十分豐富。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紙張上是一張事件順序圖。上面寫着如下內容:
将近11點,接到我的電話。
半個小時之後,趕到清風堂。
十多分鐘之後,碰到阿律。
和阿律發生争吵,然後負氣離開。情緒激動的她給小貝和清辭打電話,通話記錄上顯示的時間分別為12:04分和12:05分。兩者的電話都無法接通,她的情緒變得越加的不穩定。随後,她說想要一個人好好靜靜,開車獨自離開了清風堂。
最後出現在交通攝影頭裏的時間,是13:02分,在東站。而以她車子行駛的方向,應該是往黃卷車站開無疑。而以她的車速,只需要二十多分鐘就行了。而從車站到廢棄樓樓頂,大概需要12分鐘。到達樓頂的時間,應該是13:34分左右。
死亡的時間大概在14點,現場只有她一個人的腳印,沒有争論的痕跡,留有遺書,嘴角帶笑。
楚青雲仔細琢磨着紙上的內容,腦子裏一遍遍的回想今天遇到藍星時她的一舉一動,想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出些什麽。或許是職業病發作,他習慣性的去懷疑藍星的死亡。在他看來,藍星并不是會為了感情而自殺的人。比起自殺,她更喜歡邀着三朋四友喝一整晚的白酒。可是,凡事都要講究證據,而不是他以為就行了。
想了想,楚青雲又在紙上添了一句。
12:23分時,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從通話記錄上來看,談話時間在一分鐘左右。
在這句話後面,楚青雲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這通電話,和小星的死是不是存在什麽聯系?如果她不是自殺,那又是誰殺害了她?動機又是什麽?”
金山城A座703室
呂律倚在窗旁,對着月亮将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他的嘴角挂着一抹譏諷的笑,似安撫情人般溫柔低語。“赤已不赤,藍将不藍。七不為七,焉能存在?那麽,接下來又該是誰?紅葉,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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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啪!”他将手中的紅酒杯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捉迷藏游戲,現在開始!你可要好好藏着自己的狐貍尾巴,可別讓我輕易的揪出來,紅葉!”
呂律拿起床頭櫃上的相框,看着照片上笑容燦爛的七人,痛苦從他臉上一閃而過。他艱難的扯出一個笑來,嘴裏輕輕的哼唱着什麽。
湊近細聽,可以聽出他哼唱的是一首童謠。
“小河邊,竹林旁,張家大嫂又罵娘。老太太,不像樣,偏心已經成日常。住咱家,讓咱養,還讓相公出銀兩。買好酒,買衣裳,通通送去給二郎。二郎俏,二郎好,二郎就是你的寶。苦不得,累不得,把他含嘴裏最好。相公髒,相公笨,十個相公抵二郎。要養弟,要養娘,勤勤懇懇像牛樣。二郎懶,二郎渾,二郎真心不是人。不敬兄,不敬嫂,不顧家也不孝老。不幹活,進賭場,輸了就去找他娘。給錢大笑,不給大鬧,對老母也不好。歲二七,白長了,不懂何為孝道,不學何為人道。小河邊,竹林旁,張家大嫂不再講。鞭炮響,穿白裳,四處挂白變靈堂。不會講,不會說,張家大嫂不在了。二郎哭,二郎嚎,二郎表現異常好。大郎驚,大郎恨,揍二郎面目可憎。老太太,心慌慌,嚎天哭地扯大郎。大郎驚,大郎怕,松手免得誤傷娘。娘別哭,聽我講,翠荷身死有名堂。她死前,見二郎,二郎只言沒見嫂。好奇怪,奇怪了,二郎怎會沒見着。好翠荷,苦翠荷,定是讓他害死了。老太太,直搖頭,不是二郎是你娘。娘不好,娘太老,糊塗起來不得了。害翠荷,心慌慌,扯着二郎讓他幫。二郎孝,二郎好,主動把罪名杠了。你若怨,就怨娘,為娘不好壞心腸。大郎苦,大郎哭,不知該如何是好。”
金龍社區F座1001室
伸手不見五指的卧室裏,地板上橫七豎八的放着許多空酒瓶子,床上整齊的碼着一排排未開封的啤酒。黃清辭背靠着床坐在地板上,整個人邋遢得不像樣。他大口大口的灌着啤酒,雙眼迷離。
“星兒,星兒……”他不住的叫着藍星的名字,神情痛苦。
“啊!”他突然大叫着,将手中的啤酒瓶狠狠的摔在地上。酒瓶的碎片濺到他的身上,劃出一道道傷痕。可他卻像是絲毫感覺不到似的,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今天下午在幾人分開之後,呂律又單獨來找過他。
一開口呂律就問道:“你真的相信藍星是自殺而死的嗎?”
“我不知道。”
“那你真的相信是紅葉回來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都說了我不知道。”黃清辭大吼着,仿佛掩飾什麽般眼神躲閃。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想知道?”呂律的眼神,就像看透了一切一般銳利。
黃清辭沉默。
“你什麽都知道,對嗎?藍星不是自殺的,是有人殺了她。而那封遺書,就是最大的線索。藍星絕對不會因為我而自殺,我想你也知道原因。本來我也只是懷疑她不是自殺,可在聽了紫貝的話之後,我很肯定我的猜測。你也什麽都明白了,對嗎?是有人殺了藍星,而那個人,就在我們五人之中。‘赤已不赤,藍将不藍。七不為七,焉能存在?’這十六個字,或許是煙、霧、彈,又或者是殺人預告。可不管怎麽樣,它都為我們提供了一條線索。那就是,有人在裝神弄鬼。而那個人,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信任着的人。”
黃清辭眼眶紅紅的,“你究竟想說什麽?”
“我想說,清辭,只有把那個人找出來,才是對藍星最好的交代。”
“你知道什麽?你知道什麽?星兒她,她是笑着離開的。她沒有怨恨那個人,沒有。”
“難道就因為她沒有怨恨兇手,我們就不需要找出犯人了嗎?清辭,或許就像紫貝說的,ta不僅只是害死了藍星,ta還要害死我們。”
“那又怎樣?”
“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清辭,對藍星來說什麽最重要,你應該知道吧?”
黃清辭沉默。
“藍星已經走了,你想讓她走得不安心嗎?”
黃清辭閉了閉眼,冷聲道:“呂律,你真是個惡魔!”
“或許吧!”呂律笑笑,“可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惡魔,是人心。”
人心?是啊,是人心。
黃清辭哭着,笑着,痛着,恨着……最終,他的表情定格。他輕輕的笑了起來,嘴角的笑詭異而又難看。“最重要?呵,最重要!”
錦華社區B座1201室
仿佛發狂了似的,蕭紫貝神經質的看着四周,大喊道:“楚紅葉,我知道你在。有什麽怨恨你沖着我來就是了,沖着我來。我知道,我沒有和楚青雲在一起,你很生氣,也很不滿。可我只答應了你不和呂律在一起,我做到了,我沒有食言。你要恨我就恨吧,想殺我就來吧。可你為什麽要殺藍?難道就因為她要和清辭結婚,要和你喜歡的人結婚?楚紅葉,做人不可以太自私。”
蕭紫貝自嘲的笑笑,“我竟然和你說這話,我也是傻。你這人,本來就很自私。不僅自私,還很惡毒。怎麽,接下來是誰?你要殺誰?是我嗎?還是清辭?我想,你現在最恨的也就是我們兩個了。歡迎你随時來殺我,當然,如果被我反殺了,也請不要怪我。因為,我和你一樣,同樣懷着複雜的心情恨着你。”說着說着,眼淚就掉了下來。
擦幹眼角的淚珠,蕭紫貝的眼神堅定而又冷酷。“我會殺了你的,一定。藍的仇,我一定會報。紅葉,不要怪我不念多年的情分,要怪就怪你有了不該有的念頭。”
美洲花園A座1806室
沐橙橙整個人縮成一團,緊緊的用棉被把自己包裹着。她低低的啜泣着,心裏的恐懼快要把她逼瘋。“紅、紅葉,你在嗎?你真的回來了嗎?如果你回來了,能不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我害怕,你知道的,我這個人膽子很小。紫、紫貝說是你害死了小星,是、是這樣的嗎?為、為什麽?你是不是、是不是還要害死我們?紫貝說,你還要害死我們,是、是真的嗎?為什麽?紅葉,不要害我好不好?我、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