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思妍來講,絕對的度時如年。
她已經看完了BBS的熱鬧,感覺自己的臉丢去了太平洋的某個無名小島,再也找不回來了。
劉小美唯恐天下不亂,在□□上猛烈地攻擊她,讓她一度無顏以對,欲一死以謝江東父老。
小美倒是善心,規勸了她一句:你先排隊,等那些表白加追思的都死幹淨了,才輪到你。
她嗷嗚一聲,一口老血噴出。
下午四時半開始,□□群開始直播齊家琛婚宴現場,各方人馬齊兵布陣,等着看現場發來的第一手圖片及文字介紹。
段子手與評論員們磨拳擦掌,等着自己因為某句名言而一炮而紅。
王思妍不忍看,不願看,也不想看。
但是胸口卻象揣了只貓爪,不停地撓啊撓,挑唆着她去瞄一眼,再瞄一眼。
婚宴設在城內最豪華的五星酒店,五點半開始,這對新人開始在門前迎客,評論員首先看出異樣,
“新娘穿的禮服形似婚紗,實則不是。為何?”
“沒眼光,這套禮服是從意大利空運來的,全世界只此一件,比那些婚紗高端大氣上檔次多多多了。”
“哦了,但是為毛結婚不穿婚紗呢?”
“有錢人的境界,你這個小評論員哪裏懂的?”
一群人跳上攻擊之。
王思妍沒有留意評論界的婚紗之争,她滿心的酸楚,此二人站于酒店前的姿态,如同入學第一天她所見到的,郎才女貌,琴瑟和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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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了自己說過的話,“明天以後,我會忘了你。”
那麽就從現在開始吧。
關機!下樓!
王思妍抱着筆記本走出的房間,她先去了老媽的房間,把筆記本塞進床底,她得絕了自己的念想,省得天人交戰時,忍不住去看現場直播。
忙完了這個不能說的秘密後,她就打算下樓吃晚飯了。走到樓梯口,她瞟到樓下客廳的沙發上,坐着喬叔。
啊哦,真是受刺激過度了,都忘記今天是周日了,而每個周日,喬叔都會來與她們共進晚餐。
王思妍歪頭觀察了一番樓下的情景,那裏的氣氛太溫馨,不忍打斷。她輕輕地坐到樓梯上,手肘靠着扶欄,靜靜地看着。
老媽明明極愛喬叔,卻因着心中的執念,堅守了二十幾年。
她想起四年前,老媽喝醉了酒,在洗手間裏一邊吐,一邊哇哇大哭,她說,如果你爸還在,就算淨身出戶,我也要和喬越在一起。可是他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怎麽辦啊?
那天晚上,王思妍真是要崩潰了。
然而,第二天早上,老媽又是一身清爽,眉眼帶笑地出門上班。
相愛卻不能愛,寧肯撕心裂肺,也不肯邁出半步。這樣的女人,也果斷是極品了。
喬越是個極優秀的男人,當年也是A大法學院畢業的,所以他才會帶王思妍去那裏參觀,想給她一個奮鬥方向。哪知道歪打歪着,還真的成功了。
他原本是想做法官的,可是喬老爺子堅決不同意。喬家從事房地産業,在A城的地産界可以排進前三。他畢業那會兒,正逢地産業方興未艾之機,喬家老大性子随媽,決策時猶疑不定,喬越性子随爹,殺戮果斷,老爺子勒令他必須進公司。
喬越知道哥哥的脾性,也不多說,乖乖地進了公司。可是沒做2年,就投奔楊美瓊而去,而且十頭牛都拖不回來,把他爹氣得直接送進了醫院。喬越去醫院做了幾天孝子,就當別人以為他浪子回頭之際,他又悶聲不響地去了歐若服飾。
此時,大家才發現,一貫風流倜傥的喬家二少,居然是癡心之人。
當年的廁所條件差強人意,卻也攔不住一撥又一撥的女同學哭倒其中。縱觀A大法學院的歷史,能與今日的齊家琛比肩的,也就是二十年前的喬越了。
喬越性子随爹,長相卻随娘。眉眼疏展有神,鼻梁高挺有型,唇角微抿,時常擒着一抹甚難參透的笑容。很久以後,大家才悟出,那抹笑代表的其實是無所謂。他之後的人生,在A市被傳為兩個極端,只是無論在哪一端,都被視為傳奇。
喬越與楊美瓊言談甚歡,在喬越面前,楊美瓊就象初出校門的少女,正将她一日的喜憂與男友分享。說到高興之處,她的眉梢眼角飛揚出的是滿滿的幸福。
喬越眸中含笑,看着面前的這個已經不再年輕,卻芳華依舊的女子。
他想起第一次見她時的場景,那天他在老師的律所幫忙看材料,她進來了,身姿婀娜,眉目如畫,精神卻高度緊張。看到他,她就跟見到救星一樣,睫毛忽閃了幾下,突然就掉下了一串眼淚,
“我晚交了一天贖金,他們收了錢,但是人卻不見了。怎麽辦?現在我該怎麽辦?”
他蹙起眉,面前的這個女人說的話太驚悚了,“小姐,你應該去報警吧。”
“不行,他們知道我家的全部情況,如果報警不僅會撕票,還會來綁我女兒。”女人的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他有些恍神,破天荒地做起了雷鋒,與她交流了一個多小時,弄清了事情的脈絡,又跟着她去現場勘探了一番,最後他給出了建議,只有報警處理了。
後來,她靠着椅背居然就睡着了,而他就坐在一邊,靜靜地聽着她的輕微的呼吸聲,歲月靜好,他突然就想這麽一直坐下去。
再後來,發生的事情很多,他卻一直視她只若初見。
喬越抓回飄遠的心思,繼續微笑着,聽她講,今日如何威猛地降服女兒,逼着她答應每兩周去一次星月派對。他心中莞爾,有這個老媽,思妍也不容易。
他擡頭,看到思妍就坐在樓梯上呢,他知道她的心思,也不打招呼,繼續聽楊美瓊說話,偶爾還會搭上幾句,就這麽又聊了十幾分鐘。楊美瓊說爽了,心裏挺美,想到女兒了。
還沒等她擡頭,就聽喬越朝着樓上打招呼,“思妍,你下來吃飯啦?”
“恩,喬叔好。”王思妍腳步輕快,神情自若。
三個人圍桌坐下,劉媽笑眯眯地上菜,她是楊美瓊從老家找來的,對這家人忠心耿耿,一心盼着有情人終成眷屬。
“喬叔,我哪天上班啊?”王思妍舀了碗雞湯遞過去。
“你買房子、家俱什麽的,需要點時間的,兩周後吧。” 喬越想了想,爽快地說。
“不用這麽長時間,小姑娘沒事勤快點,一周後就去上班。”楊美瓊迅速地接口,“我給了她五百萬呢,不能讓她太輕松了。”
☆、10、雖說短了節操,但是肥了腰包
? 王思妍沖老媽做個鬼臉,又轉過頭去看喬越,“喬叔,你看我是不是我媽親生的?她逼我去相親,打着賣女求榮的主意呢。”
“你幾斤重?能賣幾塊錢?夠不夠我吃十頓豬肉?”楊美瓊滿臉不屑。“不是親生的,我能讓你找老公回來接管咱家的生意?”
“呃,”王思妍有點語塞,不過她不屈不撓,循循善誘,
“老媽,接管生意找的是有能力有才華的人,不一定非要出身豪門,寒門也有很多這樣的人才,我也不是非去那個星月派對的,是不?”
“寒門是有才子,我放你在A大四年,不幹涉你談戀愛,你倒是給我帶個寒門才子回來呀。人呢?”楊美瓊慢條斯理夾一條青菜放入碗裏,“給你喬叔舀了雞湯,我那碗呢?”
王思妍打個寒戰,連忙再舀一碗,小心翼翼地遞過去。
楊美瓊接過雞湯,喝一口,“王思妍,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A大四年,你沒帶一個寒門才子回家,現在就只有豪門這條路了。”
王思妍拿眼睛瞟喬越,見他樂呵呵地看着熱鬧,一點見義勇為的意思都沒有,唉,最後一根稻草也撈不着了。
楊美瓊還沒打算放過她,“王思妍,好歹你是學法律的,有點契約精神行不?你已經拿了我的支票了,想反悔不成?”
“行行,不反悔,星月派對,兩周一次。”王思妍高高地舉起白旗。
這下子楊美瓊圓滿了,得意地瞥一眼喬越。
喬越饒有興味地看着這兩母女逗嘴,這也是他的樂趣之一。他思忖着,如果能添一個兒子坐在思妍旁邊,就更好了。只是,他眸光幽暗,看着楊美瓊,不知道她肯不肯給這個機會。
這頓飯吃得和諧友愛皆大歡喜。
飯後,楊美瓊與喬越去別墅區散步,王思妍則回房間發呆。
胸口的貓爪不斷地撓着癢癢,心思被勾搭得亂了分寸。腫麽辦?她奄奄一息地趴在床上,愁腸百結。
最後,她決定睡覺。
一覺醒來,就是全新的一天,以及全新的人生。
第二天空氣清新,陽光燦爛,是出門買房買車,給自己置嫁妝的好日子。
王思妍神清氣爽地來到劉小美家的樓下,短信之,“小美,我在樓下,速來。”
五分鐘後,劉小美歡蹦亂跳地出現在視線範圍,人未到面前,聲音先到了,“妍兒,親,我馬上就要被關禁閉了,今天咱們要痛快地逛街購物。”
“恩?什麽情況?”
“檢察院公務員考試定在下個月15號,昨天晚上咱爸媽約談我,頒布了禁閉公告,三日後開始,電腦手機Pid全充公,考完後再放出來。”劉小美擺出一張苦瓜臉。
“夠狠的呀,你爸媽都是檢察官,現在把你也弄進這支革命隊伍,滿門忠烈啊。”王思妍有些幸災樂禍,嘿嘿地笑着,“三日呢,親一定陪你逛夠玩夠樂夠。”
“幸好齊家琛的婚禮結束了,近期應該沒有什麽熱鬧可以趕了,禁閉就禁閉吧。如果考上了檢察院的公務員,下半輩子順着趟就行了。”
劉小美這孩子樂觀,她瞥一眼王思妍,眼睛微微眯起,“妍兒,昨晚的□□婚禮直播看了沒,豪門大揭秘哦。”
“昨晚喬叔在我家吃飯,我沒上網。”
“真的啊,這麽大的熱鬧你居然沒來趕,是不忍看吧,果然是真愛。”劉小美啧啧不已。
“哎,我說了喬叔在我家吃飯,所以我才沒上網。”王思妍臉微紅,死不承認。
“行行,理由正當。咱們閨蜜一場就不揭穿你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可恥行為了。喜歡男神那是正常的心理反應,正大光明的事情,不必遮遮掩掩的,但是倒追就不行。”劉小美義正言辭,讓她這麽繼續發揮下去的話,今天的買房買車活動就要泡湯了。
王思妍連忙扯着她的袖子,往大馬路的方向走去,“親昨天晚上把自己給賣了,今天要拿着賣身錢去買房買車,閨蜜有沒興趣幫着參謀參謀?”
劉小美眼睛一亮,“真的,需要幫着數錢嗎?”
“不勞您大駕,我一早已經把錢存進卡裏了。走,咱們先去買車。大衆的甲殼蟲如何?”
說話間,王思妍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兩人上車,直奔大衆汽車銷售中心而去。
“你是來真的呀。”
“當然真的,比珍珠還真呢。”王思妍瞪起了眼,“我喜歡白色的那輛,你一會兒幫着好好看看。”
“行,沒問題。by the way,你把自己賣了多少錢?”
“五百萬。”
“啧啧,真夠貴的哦。我這輩子也存不夠這些錢,你一晚上就賺來了。同樣都是女人,命運卻如此不同,日後你開好車住豪宅,我卻要過清苦貧窮的生活,悲從中來啊。”
劉小美說得來勁,誇張地不得了,出租車司機偷偷地從倒視鏡中窺視她們。
“停,小美同學,你就別哭窮了。誰不知道你爹媽早就給你買了一套房做嫁妝了,。”
“嘿嘿,那你這會兒也是在置嫁妝了?”
“恩。”
“跟你媽簽了不平等條約了?”小美還是很了解楊美瓊女士的。
“兩周去一次星月派對,找到她滿意的女婿為止。”王思妍想想就頭痛。
“還行,不算太離譜。”小美沒太當回事,老公總是要找的,在哪兒找都一樣。她腦子轉彎了,沒太留意王思妍瞪她的表情,“哎,昨晚的□□直播婚禮爆出大新聞了。”
“嗯?”王思妍胸口的貓爪又開始撓了。
“原來齊家琛是齊威集團的正房兒子,标準的太子爺哦。”劉小美神秘兮兮地說。
王思妍微微蹙起眉,“什麽叫正房兒子。”
“以下為秘聞,非公開的哦。齊家琛的媽媽在他15歲的時候去世了,一年後,父親齊佑祥再娶,帶回來一個14歲兒子,就是現在執掌齊威集團的齊天瑞。傳聞齊天瑞是齊佑祥的私生子。”
“真的假的?”王思妍滿臉的驚詫。
“真的,比珍珠還真。據稱,齊家琛與父親因為這件事情鬧翻了,昨天的婚禮,父親齊佑祥沒有獲邀參加。”劉小美言之鑿鑿。
“你怎麽會有這種情報的?”
“嘿嘿,本小姐有可靠內線。”
“裝神秘。”王思妍朝她翻個白眼。
“不友好了吧,我可是跟你分享八卦哦。本小姐的內線說了,齊家琛有不少齊威集團的股份,未來回去執掌齊威集團的可能性超過六成。張夢舒這回是真的釣到金龜婿了。早知如此,當年我就該鼓勵你倒追,雖說短了節操,但是肥了腰包呀。悔之晚矣!”劉小美頻頻搖頭。
王思妍看上去有些乍舌,久久不語。
“傻了吧。”劉小美滋滋地笑,“差點忘了,你家也算個小豪門,雖說和齊威集團沒法比,但是勉強也拿得出手,至少參加星月派對還是綽綽有餘。”
☆、11、至少我家沒有豪門恩怨的戲碼
? 王思妍回過神來,“得了,咱家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親爹下落不明,現在公司都是喬叔撐着,錢都是他賺的,我哪好意思跟他們要錢。”
“你媽這不是甩了五百萬給你了嘛,比普通人強很多啦。”
“哈,至少我家沒有豪門恩怨的戲碼,我知足了。”
這麽一路聊着,出租車把她們帶到了大衆汽車銷售中心。倆人下車,直奔甲殼蟲展廳。
因為早就有心儀的款型,又正好有現貨,直接付錢提車。
王思妍的駕照是大三的時候考的,新手上路,車子開得不是那麽的順暢,劉小美大呼小叫了一路。讓王思妍的精神更加緊張,只有放慢速度,在馬路上龜速前行。
齊家琛剛剛從區法院出來,他跟的一個案子出了點意外,今天上午一直在區法院與被告協商,好不容易地取得了一些進展。時近中午,法官通知他們明早繼續開庭。
齊家琛開着他那輛低調的黑色奧迪,心裏有些着急,雲姨約他中午一起吃飯,這會兒已經在餐廳等他了。
可是前面的那輛未上牌的白色甲殼蟲的速度實在太慢,他在後面跟了三分鐘,實在是沒了耐心,只有按了幾下喇叭,希望甲殼蟲能加快些速度。哪知道,甲殼車沒想着加速,卻試圖靠邊讓他先行。要知道,這是雙向單車道的小馬路,邊上的距離很小,就算甲殼蟲靠了邊,他也過不去。
齊家琛有些煩悶,想到在餐廳等他的雲姨,心一橫,違章就違章吧。他看看對向車道暫時沒有車開來,猛踩一腳油門,加速向前,借對向的車道超了甲殼蟲。
在掠過的瞬間,他下意識地瞟了一眼甲殼蟲的司機。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那個神色稍顯慌亂的女人,應該是王思妍。
這個認知讓他甚是無語,他覺得自己有義務給交警打個電話,把這個女人的駕照給抄了,回爐再練練車技。他從倒後鏡裏看了一會兒,白色甲殼蟲雖然開得很慢,但還算穩健。
齊家琛略松一口氣,但是開得這麽慢,被後面車追尾的可能性很大。他心思微動,車速漸漸放緩,又慢慢地提速,帶着後面的白色甲殼蟲慢慢地加快速度。
他帶了一段,又觀察了一番,覺得問題不大了,踩一腳油門迅速地離開。
雲姨和張夢舒已經在餐廳等了半個多小時了,齊家琛滿臉抱歉地進來,“雲姨,不好意思,案子出了點問題,來晚了。”
雲姨微笑着看他,“沒事,我和夢舒也很久沒見了,一邊聊天一邊等你。”
齊家琛瞟一眼張夢舒,神色和緩了一些,“你們點菜了嗎?”
“點了。我去叫服務員上菜。”張夢舒輕柔地回答,走到包廂門口與服務員打招呼。
齊家琛坐到雲姨身邊,“雲姨,這麽着急回去?難得來一趟,可以多玩幾天。”
“佳蘭剛剛坐完月子,寶寶才一個多月,她粗手粗腳的,我不放心。要回去看着,別把我小外孫給玩壞了。”雲姨爽朗地笑,眼神裏有一絲滿足,
“夢舒說她要去美國做一年培訓,等她回來,你們再要孩子,我剛好可以過來幫她做月子。我姐去世的早,她的那個後媽是指望不上的,到時候,我一定會過來幫忙的。”
張夢舒笑得溫婉,臉上還有一些嬌羞,“姨媽,你身體不好,不用這麽操勞。現在有月子保姆,到時候請一個就行了。”
“做月子是大事情,哪有自己人放心。”雲姨笑着,“你們年輕人忙工作,剛結婚夢舒就要去美國,象這麽兩地分居的也不好,家琛你有空要過去看她。”
齊家琛笑笑,沒有說什麽。張夢舒倒是跟了一句,“姨媽,家琛對我很好的。一年時間過過很快的,有空我也會回來的。”
菜都上齊了,三個人一邊吃一邊聊。
“雲姨,你最近身體怎麽樣,腰還痛嗎?”齊家琛的眼眸中帶着濃重的關心。
“我一直很注意保養,已經很多年不痛了。你就放心吧。”雲姨拍拍齊家琛的手,“我下午三點半的飛機,你忙就不用送了,夢舒會送我的。”
齊家琛擡頭看一眼張夢舒,她今天穿了一件淺黃色的針織裙,神情恬淡,唇角始終挂着一抹柔軟的笑容,此時亦是朝他軟軟的一笑,“你忙就不用去了,我會送姨媽的。”
齊家琛微微點頭,“好的。路上要小心。”
“恩。”這時,包裏的手機響了,張夢舒拿出來看了一下,朝雲姨歉意地點下頭,“姨媽,我出去接個電話。”
張夢舒出去了。
雲姨給齊家琛夾了一筷菜,神情略有些遲疑,“家琛,上午我去看過你媽了。”
“恩。”齊家琛神色黯然,輕聲地應了一聲。
“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不能原諒你父親?結婚這麽大的事情也沒叫他。”雲姨仔細地看着齊家琛的臉色,小心地往下說,
“當年的事情,你父親也是很後悔的。後來再娶,也是不想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也算是有苦衷。他是生養你的人,就算不能親密如初,但也不能老死不相往來吧。”
齊家琛垂眸不語,半晌,他擡起頭,“雲姨,您說的話,我會考慮的。”
雲姨嘆了一口氣,“你媽是太愛他了,性子又倔,眼裏揉不得半點沙子。”
說着,眼眶又紅了。
齊家琛握住雲姨的手,聲音淡然,“雲姨,都過去了。”
張夢舒過了好久才進來,她見席間的氣氛有些沉重。唇間的笑容擴大幾分,從包裏掏出一個小布包,“雲姨,這是我和家琛送給佳蘭寶寶的滿月禮,您幫我們帶給佳蘭。”
“哎,不要這麽客氣,家琛之前已經托人送來紅包了。不能再收禮了。”
“姨媽,這是我們的心意。”說着,張夢舒打開小布包,是一對很可愛的足金小手镯。
說起了小孩子,包廂裏的氣氛馬上就熱烈了。
齊家琛向張夢舒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吃完飯,張夢舒開車送雲姨去機場。齊家琛轉道去了清水灣公寓,許中銘說那裏有4套珍藏房源,剛剛放出來,去晚了就搶不到了,要他趕緊過去。
許中銘在小區門口等,見他過來。他趕緊上車,一邊示意門衛開閘,一邊與他說,“琛哥,剛剛有兩位美女進去看房了,你如果誠心買的話,看中就要下單。”
齊家琛瞥他一眼,“有這麽緊俏麽?”
“琛哥,這4套房在本小區的中心位置,是董事長留給親戚的。現在親戚移民了,才放出來賣的。只是在圈子內傳了風聲,已經好些人打電話來訂了,必須下手快。”
“哦。”
“剛才進去的兩美女,其中一個貌比天仙啊。琛哥你就算已經結婚了,每天見一次,也很養眼啊。”許中銘笑得很賊。
“到了,對,就停這兒。”齊家琛緩緩地停好車。
下車後,他盯着旁邊的那輛白色甲殼蟲皺起了眉頭。
“琛哥,你認識這輛車?”許中銘呵呵地笑,“這車就是那兩位美女開來的。那開車技術,啧啧,馬路殺手啊。”
他特意走到甲殼蟲旁邊,指着前面擺的一個大盆栽,“你看,花盆上的漆就是她們蹭的。”
齊家琛眼眸緊了緊,邁幾步過去,看到甲殼蟲的前面也蹭掉了一些漆。
“你瞧,就這麽直接開上去,撞上了。不過,美女很淡定,說反正明天要去領車牌,順便去4S店補油漆。”許中銘撲哧哧地笑,“原來是上午剛提出來的車,保險都沒買呢。”
☆、12、魚餌已經放下了
? “她們已經去看房了?”齊家琛冷不丁地問了這麽一句。
“呃,好象已經看過了。如果打算買的話,這會兒應該在簽合同交錢了。”許中銘蹙起眉,不是很确定。
“恩,那我們去看房吧。”
“琛哥,請。”
清水灣公寓處于城中,豪宅的定位,細節方面做得很好,市場口碑也不錯。
待售房源的那幢樓在小區的中間位置,是開發商所說的樓王。景觀好,視野開闊,安靜。一共13層,那4套房位于最上面的兩層。12樓是平層,13樓是躍層。
齊家琛先去看了躍層,戶型不錯,設計得很合理,樓王所标榜的優勢也都存在。看完後,他猶豫了一下,又走到12層,把那兩套平層,裏裏外外地看了一遍。
“琛哥,決定買哪套?”
“先去售樓部吧。”齊家琛不露聲色,似乎還在考慮當中。
二人路過臨時停車處,發現那輛白色甲殼蟲已經不見了。齊家琛眸光微閃,很快又隐去了情緒。
為這4套房而設的臨時售樓處在小區會所內,見到齊家琛進去,特意調來的售樓小姐眸光閃亮,态度甚是殷勤。
許中銘在她的額上打一個爆栗,“辛妞,咱們琛哥已經結婚了哦,你就不要擺出這張花癡臉啦。”
“讨厭。”辛妞嬌嗔地瞪他一眼,轉頭又端出一張職業的笑臉對着齊家琛,“齊先生,您打算買哪套房子?”
齊家琛略遲疑,半晌後說,“我想買2套,樓上樓下都要。”
“剛剛有位小姐買了1201,如果您想買上下兩層的話,只能買1202和1302。”
“已經付款了嗎?”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請稍等,我去財務那裏問一下。”辛妞露出一個标準的笑容,姿态優雅地往外走去。
“琛哥,你在禦豪帝景不是有婚房嗎?那邊地段也不錯,離你公司也挺近的。為什麽還要買房?”許中銘挺好奇。
“投資可以嗎?”齊家琛深沉地瞥他一眼。
“可以,簡直是太可以了。”
說話間,辛妞拿了一份內部資料進來,“齊先生,1201那套已經全款付清了,另外三套也有不少意向客戶,如果您确定要的話,也要趕緊下單。”
“拿來看看。”許中銘一把搶過那份資料,看了一會兒,遞給齊家琛,“琛哥,你看,我沒騙你,确實有很多人搶。”
齊家琛接過資料看了一會兒,然後遞回給辛妞,“剩下的三套我全要了,你去拿購房合同吧。”
辛妞倒吸了一口涼氣,馬上又驚喜交加,“齊先生,請稍等。”
“琛哥,你真的投資啊?”
“唔。”齊家琛随口應了一聲,眸底深處有一抹淡淡的笑。
辦完購房手續,又付完錢。齊家琛匆匆趕回公司,四點鐘要與幾位律師開案件分析會。
他心情不錯,一貫冷峻的臉部線條略顯柔和。
剛剛走出電梯,一直在與總臺小姐閑聊的陳楠森就迎上前去。齊家琛心中詫異,“你不呆在會議室,跑這兒來幹嘛?”
“你親爹齊佑祥已經等了你一個多小時了,我給你打電話,發短信,你都不回。”
“哦,手機沒電了。”齊家琛神情很淡然,波瀾不驚。
“在哪兒等?”
“你辦公室呀。李麗泡了這一季的新茶,還端了水果進去。”陳楠森太好奇了,昨天結婚沒請這位親爹,這會兒打上門來,是吉是兇?在等的這一個多小時裏,他在□□群裏與那幾位死黨分析了一通,一致認為是吉。
好不容易等來了主角,他一路跟到辦公室門前。
“怎麽,想一起進去?”齊家琛回頭看他。
“沒別的意思,只是送送你。”陳楠森略顯尴尬,轉過身回去自己的辦公室。
齊家琛沉靜了一下心情,推開門走了進去。
齊佑祥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了,在這段時間裏,他回顧了自己的人生,他的妻,他的子,以及一起生活的15年。
他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麽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人生難道就真的容不下一次錯誤?
他早就聽說兒子要結婚了,心中惴惴不安,他準備了結婚禮物,但是不知道有沒機會送出去。在沉默的等待中,終于得來了家琛已經結婚的消息。他嘆息,他這個兒子的脾氣随娘,隐忍以及寧折不彎。
齊佑祥聽到開門聲,卻沒有回頭去看。
作為父親,他雖然有愧,卻也該有一絲尊嚴。
齊家琛緩步走入,見到父親坐在辦公桌前,他腰背挺直,頭發明顯是染過的黑,想來應該也有很多白發了。他脫了西裝,挂到衣帽架上,然後走到辦公桌後面坐下。
“您來了。”齊家琛的聲音還是很淡,不帶一絲情緒。
“十二年過去了,你還是不肯叫一聲爸爸。”齊佑祥唇角帶着一抹諷刺的笑意,他的這個兒子無疑是優秀的,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在。但是他不肯原諒他,不願意接受他現在的家人,自動的把自己隔絕于他的世界之外。除了每年一次的股東大會,他幾乎見不到他,更別奢望聽他叫一聲爸爸。
“您找我有什麽事情嗎?”齊家琛并不接他的話,眸中帶着并不迫切的探究。
齊佑祥看了他一會兒,眸光漸漸變得森嚴,他從身邊的包裏拿出一份資料,放到辦公桌上,“這是送給你的結婚禮物。”
齊家琛并沒有伸手去拿,“我沒有邀請您參加婚禮,您也不必送我禮物。”
齊佑祥神色不變,“這不是我給你的禮物,是你爺爺臨終時的交待,我齊家的兒子結婚時,必須收這份禮。”
齊家琛眸光一暗,也不多語,拿過資料仔細地看了起來。
“這是齊威集團5%的股份轉讓協議,你簽字後就生效了。之後你就有齊威集團35%的股份,與我的股份數相當。你如果想執掌齊威集團,就必須與我的股份代表人競争,去争取剩餘30%股東的支持。誰得到的支持票多,誰就做齊威集團的總經理。”齊佑祥一邊說,一邊仔細地觀察兒子的表情變化。
齊家琛看完協議書,也不多言,直接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擡眸看向齊佑祥,“我已經簽字了,這份結婚禮物我已經收了。還有別的事情嗎?”
齊佑祥自問叱咤商場幾十年,察顏觀色的能力已趨極致。但是他無法從兒子臉上看出一絲情緒,亦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麽打算。但是他不急,魚餌已經放下了,只要有耐心,總歸有回來的一天。
他不再多言,起立轉身,“沒有別的事情了,再見。”
齊家琛也不送,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陷入沉思之中。
電梯門關閉的聲音剛起,陳楠森就竄了進來,可憐他那顆拳拳的八卦之心啊,連帶着聲音也顯得十分的迫切,“家琛,你親爹過來幹嘛?”
齊家琛狀似奇怪地看他,“你不用做事的嗎?”
“咳,你這件事情不明确,別的事情入不了腦。趕緊趕緊,分享一下。咱這律所開張4年了,你這個大富豪親爹是頭一回來,總該有些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發生吧。”
齊家琛将手中的股權轉讓書遞給他,“給我送了份禮。”
“好事呀。”陳楠森翻來複去的看了一會,“不過這個5%太詭異了,35%對35%,你親爹想幹嘛?”
“誰知道,每年多5個點的分紅也不錯。”齊家琛不打算讨論這件事情,從陳楠森手上拿過轉讓書,順手扔進右邊的抽屜裏。
“哎,這麽重要的文件,好歹鎖到保險櫃裏呀。”陳楠森盯着抽屜不放,“家琛,就憑這35%的股份,你現在與你親爹齊頭并進,是城中排前五的富豪了哦。”
齊家琛不搭理他,起身向外面走去,“時間差不多了,開案件分析會去。”
☆、13、喬總,我看好您的
? 這兩天,王思妍開着她那輛新買的白色甲殼蟲,載着劉小美,在A城的各個裝飾市場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