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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金閨鎖雲雨

萱見剛進毓琉齋,便見珑染正盯着桌上的那包菊花腦發呆。她素來如此,一旦安靜下來便是絕對的寂靜,任何人也趕咐不及她。她坐着不動,裙裾的綠墨便伏在腳邊疊成褶子,遠觀像是長年寄生在井壁上的藓類,因其惹了水漬而顯得陰陰的,很有些涼意。

萱見走上前去,徑自取過那包藥材,反複檢查了一番,道:“沒有毒。”

“沒有毒。”珑染喃喃重複了遍,“可是已經晚了。”

“怎麽?”萱見揚眉微訝。

“若不是椿姬好心送菊花腦給本宮,本宮竟不知自己的人緣這般差勁,連身邊的丫鬟都情願為別人做事。”珑染啞然失笑,眼眸掠過一絲黯然,“在這之前,本宮已經連續喝了三天的菊花腦了。”

萱見皺眉:“是誰給太子妃喝的?”

“還能有誰呢。”珑染淡淡垂眸,顯然不願提及那個名字。

“那便只有槿戈了,她全權負責太子妃的膳食。”萱見眸光微沉,怪自己大意,他這樣悉心關注着她的一舉一動,怎麽竟沒發現她的貼身丫鬟被別人收買了?會是誰?一定不是椿姬,那麽就只可能是……他心中已然有數,但仍有些不解,“這菊花腦确實是良藥,有補氣益腎之功效。”

“是啊,補過頭了,所以本宮的癸水提前來了。”珑染一臉平淡地道出這個事實,“而癸水在身的女眷是萬萬不能接近祀神臺的,否則便是亵渎了神靈。”

等她知道椿姬的“良苦用心”後已經來不及了——木已成舟,她絕不可能再去參加後日的慶典了。并沒有去找槿戈問個究竟,她只是……有一些悵惘,她明明待槿戈不薄啊,因知道她家中弟妹衆多,還有個重病的母親需人照顧,這兩年來也時常打賞給她一些珠寶首飾,捎回去補貼家用,可為什麽——

“現下之際,太子妃應該想辦法去補救,而不是在這裏黯然神傷。”萱見打斷她的沉思。

“抱歉,是本宮失态了。”珑染歉然一笑,神色恢複了平靜,“若本宮那日在骊王府打聽來的消息不虛,後日的慶典肯定會生事端,而本宮卻無法出席,那麽——”她看向萱見,“萱見太醫認為,是該留菱姬還是椿姬,才對太子這方更為有利?”

“自然是要留一個會武功,且能随機應變的人才行。”萱見道。

珑染颔首:“實然,菱姬是左大将軍之女,功夫自然不弱,且左大将軍本是誓死擁立太子的忠黨,本宮無須擔心這對父女會中途變節,可本宮擔心的是——”

“擔心左大将軍會因為有愛女在場,而無法專心保護太子殿下的安危?”萱見接下她的話。

“萱見,你成本宮的傳話簍了。”珑染似笑似嗔,果然,她心裏所想的一切都瞞不過他的眼睛,這兩個多月來的相處,她竟越來越離不開他的扶助,這種依賴好似在她心裏生了根,拔不掉……她心思一頓,繼續道:“椿姬雖然表面斯文,但也未必代表她不會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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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武功,且不輸菱姬。”萱見篤定道。

珑染心下已有了定奪:“那麽,又需麻煩萱見太醫往菱姬那裏走一遭了。”她相信他的能耐,一定會有辦法讓菱姬無法參加慶典。“不過,憑椿姬的心計,恐怕不需要我們暗中協助,她也會靠自己的手段走上祀神臺的。”

“太子妃當真以為,椿姬才是這東宮最危險的人物麽?”萱見反問。

珑染卻因這話而失神了半分,腦海中閃過一些雜亂的畫面,昏黃的燭火,還有男子親密的耳語……她緩緩伸手撫上自己唇瓣,昨晚,昨晚,她是不是忘記了什麽……猛然回過神來,在他目光的直視下更覺窘迫之至,她慌忙背過身去,“你先下去吧,容本宮好好想一想。”

“臣,告辭。”

珑染獨自靜坐了許久,而後走回內室,從床頭櫃裏取出那個紅木匣子打開,裏面少了兩支木簪,她一早起來便發現了,并且清楚知道是誰拿走的。盡管她極不情願主動去找那個人,但那兩支簪子卻是母親唯一留下來的東西,她必須要回來。

随後喚來宮女為她換上一身金絲繡鳳的霓裳,并畫好精致的妝容,她動身往西苑走去。

一徑幽玉含煙色,根穿綠藓,千重似束。珑染輕步繞過斑剝的延廊水榭,直到看見那個眉目如畫的男子靜靜站在那裏——

“草民參見太子妃。”白哉舉袖行禮。分明是料定了她會來,所以他會等。

珑染面上含笑:“本宮昨晚睡得較早,不知白哉先生半夜來過毓琉齋,怠慢了。”她緩緩朝他伸手,眉間已露端嚴之色,“本宮的那兩支簪子,想必白哉先生已專心研究了一夜,可以歸還給本宮了麽?”

白哉面色未變:“太子妃何以知道草民去過毓琉齋?”

珑染便将袖中的一只灰布袋取出來,當着他的面,将裏面的東西倒到地上,“這是西苑才有的紫色花泥,因昨天夜裏新下了小雨,才會沾在先生的鞋上,一路帶進本宮寝宮裏。”

“是草民大意了。”白哉垂首,無人看見他唇角欲勾的弧度。

“大意?”珑染不置可否地笑笑,“可據本宮所知,白哉先生不像是這樣疏忽的人。”停頓半刻,她斂去所有笑意,神情漠然地注視着他,“你拿走了本宮的木簪,又故意留下這些花泥,無非是想讓本宮親自來找你,不是麽?”

而她思慮再三才敢過來與他對峙,對于這個男子,她始終抱着一絲畏忌的欣賞,還有一些說不清楚的微茫情愫。但所幸只是許久以前殘留下來的一點——尚不足以令她失去方向。

“白哉先生好身手。”他夜闖毓琉齋,竟不被巡夜的侍衛發覺,足見其武功極好。

“太子妃好心智。”白哉卻道,“草民原先聽聞太子妃膽小怕事,如今才知是謬傳,太子妃本是個深藏不露的人物。”

珑染心頭掠過一陣不安,冷聲質問:“你究竟有何貴幹?私闖寝宮,盜人物品——這就是你們焉耆國所謂的禮儀麽?”饒是脾性溫善如她,也被他這幾經周折鬧得心裏不快。

白哉從容一揖,不慌不忙道:“初次見面,草民只是想送一份禮物給太子妃。”

“初次見面?”珑染因這個詞而微眯起眼。他分明就是認出那日在骊王府的侍婢是她僞裝的,才故意設計引她至此吧?卻還故意說是“初次見面”?這個人——好會做戲!

“莫非太子妃是嫌這西苑簡陋,不願進去一坐?”白哉狀似為難。

見他對那日的事有意避而不談,珑染心思一轉:難道他有意往太子這邊靠攏,所以想借此機會與我私下授受?又或者他還有別的意圖……

她泯了口氣,面上已有笑意:“那就有勞白哉先生了。”

待珑染看清對方從錦盒中取出的東西時,不自覺地驚嘆出聲:“這……”

那是一顆半透明的玉質紅珠,約莫半個拳頭大小,周身缭繞氤氲白煙。對上她疑惑的目光,白哉淡淡解釋道,“不知太子妃有否耳聞,孔雀河內育有‘姆蚌’,蚌生珍珠,珠各有異。而這顆‘绛靈珠’便有吸收體內寒氣之功效。”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绛靈珠……珑染心有旁骛地想,手指不覺間已經觸摸上去,卻被白哉陡然喚住:“當心——”

“啊,”珑染受驚地抽回手,連連朝指尖吹氣,“果然好燙。”

“燙……是麽?”白哉眼裏掠過一抹古怪的神采,這番試探,已證明他心裏的猜測。“绛靈珠本屬火性,因其極為罕見,便有不知情者訛傳它通體滾燙灼人,寒熱相克方能吸收寒氣。三人成虎,想必太子妃也是被傳言所欺。事實上這绛靈珠卻寒冷異常,所以草民方才會讓太子妃小心。”将對方臉上的表情變化納入眼底,他佯裝不解問道:“莫非太子妃竟連寒熱都無法區別?甚至——是因太子妃的這雙手,連同兩條手臂都失去了知覺?”

珑染的臉色煞白如紙,她藏了這麽久,竟然被他發現了——她的手上幾乎沒有知覺痛覺,因為這雙手臂早就不是她自己的!可他究竟是如何知道的?連萱見都沒有發現,他怎麽可能——

她突然一怔,有什麽念頭在腦海裏逐漸明晰,萱見,白哉,這兩個人看似毫不相幹,但似乎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她去骊王府的那天——如果萱見真是撒了謊,為何他會對白哉的行動了若指掌?萱見原本是允諾了會去骊王府與她接應,後來說是因為府上有事耽擱了,所以來晚了,而他出現之後,白哉便消失了蹤跡,她一直忘了問——萱見是如何做到滴水不漏的?

難道他們認識?難道——萱見才是那個布局的人,故意接近她替她辦事,獲得她的信任,然後設了一個圈套讓她鑽進去,并一步一步按照他鋪設的路走下去,那麽他究竟有何目的?無論是為了什麽,他既已知道她的一切,那她必輸無疑!

珑染只覺得思緒越來越亂,恍然間又憶起萱見手腕上的抓痕,她隐約記得,自己在昏迷前也是抓了白哉的……還有,明明一個容貌平凡,一個面如冠玉,為何他們的身影總會重疊在一起……

不!不可能!珑染倉惶扶住胳膊,她實在太會浮想了,白哉怎麽可能就是萱見?萱見待她細致入微,而白哉與她形同陌路,他們怎麽可能會是同一個人?這樣荒誕的事情……

她心中沉浮不定,許久才勉強開口道:“本宮的事,毋庸白哉先生費心。”轉眼看他,她的神色已是疏離,“本宮感謝白哉先生精心準備的禮物,但——無功不受祿,還請收回吧。”

白哉神容未變,依舊雲淡風輕道:“看來太子妃是嫌這份禮物不夠貴重,那麽,若草民獻上另一份大禮,不知能否博太子妃千金一笑?”

他随後從袖中取出一幅卷軸,珑染看着他将畫軸徐徐展開,視線剎那凝固,那畫上的女子竟是——蘅秋!是真正的中原公主蘅秋!

為何他竟有蘅秋的畫像!?難道說——

那一瞬,珑染臉上強作的鎮定幾乎全部瓦解。

“草民昨日跟随骊王殿下出宮時,正巧碰上一個曾經陪嫁來樓蘭的中原婢女,她如今已嫁為樓蘭人妻。”萱見僅用寥寥數語一帶而過,但語氣裏分明隐着笑意,“沒想到她竟保留着蘅秋公主的畫像,草民以為太子妃必然會喜歡,便要來了。”

“骊王殿下也知道了?”珑染驚問出聲,一顆心頓時涼到谷底。如果只是他知道,或許自己可以利用他與辄音之間的嫌隙,再迂回幾遭。可如果連辄音都知道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他不知道。”白哉搖頭否然,“這是草民與太子妃之間的秘密,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他俯首上前,将绛靈珠與那幅畫像一并交給她,“若太子妃不嫌棄,就請收下吧。”

珑染久久不語,只覺得自己一顆心忽冷忽熱,愈發看不清眼前這個男子。“既然白哉先生心誠至此,本宮卻之不恭。”微笑着接過他手裏的畫像,她盡量保持心平氣和地問:“本宮既已收了你的禮物,自然不會虧待你的一番心血。作為交換,你希望本宮幫你做什麽?”

“我想知道你真正的名字。”白哉對上她的目光,“并且可以當着你的面喊出來。”

珑染一時間竟忘了言語。她怎會不記得?三年前他也曾問過她的名字,而她沒有告訴他。不,是她告訴了,又強迫他忘記。是她自私地剝奪了他記住的權利。而如今再度相逢,他重又問了她的名字——這樣輕渺的,近乎卑微的要求。

“我既已将這兩樣東西都送給了你,便不會再動別的念頭。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卻無法拒絕我的要求,不是麽?”白哉定定看着她道,他看她的時候總是目不轉睛,顯得極其認真,連同說出的每一句話都絕然不是虛妄。他其實不想這樣要挾她——因為他更想聽她心甘情願地說出自己的名字。但她是這樣被動的女子,他無法靜候,唯有步步緊逼。

“珑染。”那簡單兩個字竟似用盡她餘生的氣力。那個秘密埋藏了太久,太久,或許連她自己都要忘記了,原來——她還有這樣一個動聽的名字,“我叫珑染。”

或許原本可以胡謅一個名字,但她沒有。只因內心深處也是抱着這樣的希冀,想讓他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不是蘅秋,也不是太子妃。

“珑染。”白哉柔聲念出,這一次終于能夠當着她的面——“我記住了。珑染。”他的眼裏淌過清和的笑意,剎那間竟讓珑染看得失神。仿佛他費盡心思做這一切,只是為了找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喊出她的名字。“縱然宮裏有太多捕風捉影的好事者,但平心靜氣說個話的地方總是有的。”

珑染先是一怔,而後笑起:“我這太子妃的位子能坐多久還不是由你說了算的。你若覺得合适,便随意怎麽喊吧。”

畢竟她的把柄被他捏在手裏,就算某一天他當衆揭穿她的身份,她也無話可說。也許他的出現注定了是她命裏的劫,她明明害怕最後的對峙,卻又隐隐期待着接下來的發展。一如此刻他近在咫尺的距離,教她偶爾歡喜,卻随之憂從中來。

“如此,恭敬不如從命。”白哉斂袖垂首,藏住眸底欲露的精光。

珑染的臉頰莫名有些熱,也終于明白了,原來一個名字強韌的生命力不在于它有多深的涵義,而在于念出這個名字的人是否不偏不倚,恰是那一個。盡管那個人她遇到得太晚,但——遇到了,總比擦肩而過的好。“我——”

正欲開口,不妨對方突然伸手過來,衣袖微自腮邊拂過,卻是幫她扶正頭上的流珠金釵。

“太子妃入宮三年,還是不習慣戴這類東西?”他似乎只是随口一問,風姿朗朗且目色端正,沒有任何暧昧不清或是引人遐想的餘地。

珑染思緒一片混亂,那絲質衣袖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頰上,以至于心裏面升起無數個細細的冷冷的情愫,像銀鈴一樣在她的血液裏四處搖曳作聲,漸漸也變灼熱起來。她慌忙退後幾步:“時候不早,我先回去了。”

“确實,太子妃清譽要緊。”

那日蟬聲了了,珑染幾乎是逃出西苑的。

寶蟾懸鏡。

珑染只身站在皇宮最高層的樓阕上,遠遠望着祀神臺前的歌舞升平。雕龍攀鳳的主位上樓蘭王與皇後齊肩而坐,金鳶太子便坐在殿下最近處,所有姬妾中唯有椿姬一人出席,其後依次是樟芮公主、璟幽公主和幾位權臣,骊王辄音和幾位焉耆國使者坐在對面。

身後有旁人的氣息靠近,珑染淡淡一笑:“你是如何讓菱姬知難而退的?”不用回頭也知道那個人是萱見。她心知為了争奪參加慶典的機會椿菱二姬之間必然有一番明争暗鬥,椿姬素來工于心計,而菱姬也不是省油的燈。

“臣根本沒有做什麽。”萱見作揖道,“是菱姬自己說身體不适,主動将名額拱手讓人的。”

珑染微微蹙眉:“難道我們都被她欺騙了?她暗中收買槿戈給本宮服用菊花腦,讓本宮無法上祀神臺,原來并非她自己想參加慶典,而是為了讓椿姬去?這樣做對她有什麽好處?”她垂眸思忖片刻,似有一絲恍然,“是本宮疏忽了,原以為她想借此機會引人矚目,倒沒料到她心裏其實打着別的主意。”

萱見便提醒她道:“臣方才經過祀神臺時,看到菱姬也在不遠處觀望。或許……”他傾身湊近她的耳朵,“菱姬早就知道慶典會生事端,才故意将某人推上斷頭臺。”

珑染眸光一凝:“她想借刀殺人?”旋即失笑,“菱姬,本宮真真小看你了。”

是了,菱姬畢竟是左大将軍的女兒,對朝中政事不會不了解。想必她早已從父親口中聽說今晚祀神臺上會有一場刺殺,才故意讓椿姬冒這個險。只是不知椿姬會如何應對,依她争強好勝的性子,也絕不可能會坐以待斃……

正尋思間,聽見萱見問她:“今晚的行動,太子妃可做好最周全的打算?”

“還能有什麽打算,”珑染伸手撫額,惘然嘆息口氣,“本宮唯一能做的,只是囑咐太子殿下當心罷了。”

話音未落,只見場上一個舞伶突然旋身朝金鳶飛去——“噌”,袖口洩露一片銀光!

那暗器既短且薄,似是匕首,又似娥眉刺,刃面寒光濯濯逼人,陡然一招刺來竟先讓人眼花了一瞬,待回神時那刃尖已指在胸前半寸處!

幸在金鳶反應及時,當即掀桌而起,趁着刺客分神的間隙扯過身後的帷幔——“嗖嗖”,紅紗如蛇,将利刃連同對方的手臂一并絞住,“砰”,飛起一腳踢在對方胸口!

“保護陛下!”

幾名侍衛搶先護住了樓蘭王與皇後,衆人亂成一團。而不等金鳶松口氣,另外幾名舞伶已相繼持劍而至,剎那銀光如鏈,交織成天羅地網!

目标分明只是他一人!

“殿下當心!”椿姬正要出招相助,忽然身子一斜,登時臉色大變,“酒裏有毒……”

而不止她一人,其餘幾個喝了酒的将臣也覺得四肢乏力,空有一身武藝而使不出來。

“混賬東西!”金鳶咬牙暗罵,幸好他留了防心,假裝吃了那些酒。他利落地拔出腰間短刀,迎上劈頭一陣劍雨——“乒乒乒”,一時間兵刃交加聲大作,祀神臺上刀光劍影交錯不休,但平日裏訓練有素的侍衛卻似換了個人,寥寥擋了幾劍便敗下陣來,最終只剩金鳶被困在刺客當中,孤立無援。

金鳶心中猜出是誰在背後搗鬼,卻是臨危不亂,手腕翻轉短刀挺出,便是一招“回龍雙搗”,一連刺傷兩人。

“太子哥哥,我來助你!”一聲淩厲嬌叱,樟芮公主也用九截蛇鞭撂倒了幾名舞伶,飛身至金鳶面前,“讓他們看看我們樓蘭國的女子可不是繡花枕頭!”

她驕傲揚眉,一席話顯然是說給焉耆國的使者聽的。

金鳶聞言哈哈大笑,盡管衣衫破褴,卻愈發凸顯出一骨子的王者氣魄:“好極!”

兩人各擋一面,并肩而戰。但他們畢竟寡不敵衆,稍不留神便被對方鑽了空子——“噌”,金鳶的右臂被割開駭生生的口子,頓時鮮血如注,他痛得往後一個趔趄,“哐”,短刀脫手,便在同時左邊的一劍已直刺向他的頸項!

“殿下!”珑染轉身就要往樓下跑。

“太子妃!”萱見出手攔住她,眼眸微暗,“太子妃不懂武功,去了又能做什麽?”

珑染臉色發白:“難道你要本宮眼睜睜看着他受傷麽?”

“他在你心裏就那麽重要麽?”萱見突然問出這一句,那一刻他甚至嫉恨那個男人——只有那個男人能夠讓她失去冷靜和自持!“他這樣待你,你也甘願為他傾盡全力?”他徐徐問她,“你可曾問過自己的心,這樣做——值得麽?”

值得麽?值得麽?

珑染的眼神剎那空茫,是啊……太子待她如何,他最看得分明,盡管她早已習慣了太子的貌合神離。她知道,太子是個陰鸷多疑的男人,他的微笑比任何刀鋒劍刃都要傷人,他不相信愛情,更不相信女人——但她終究留着幾分念想,以為藏着便不會被人發現……

曾幾何時,突然闖進一個人,他知曉她所有隐晦的心事和無法啓齒的苦衷,并毫不留情地撕開這道窗紙——告訴她其實她所作的一切都是白費力氣,別人根本不會感激。那麽,是否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值得麽……”珑染喃喃自問,蒼白的臉上勾出一朵凄然笑花,“我只知道,如果他死了,那我一輩子也不會快活。”

萱見靜靜凝視着她,仿佛只是一瞬間,又仿佛有千百年之久,最終他扯出一抹笑,那笑容裏滿是苦澀的味道:“而我一輩子無法面對這樣不快活的你。”他直接伸手攬過她的腰,“我帶你過去,害怕的話就閉上眼睛。”

珑染抓緊了他,身子一霎失去重量,恍惚間只覺得眼前星雲流轉,他已攬着他飛下樓阕。

待腳底踩到實地珑染仍有些不可置信,她知道他功夫不弱,卻不知他的輕功竟已到了這般出神入化的境界!腰間的手一觸即離,她甚至來不及回味這溫暖,只見眼前寒光凜冽——

“叮!”先擲出酒杯從對方耳邊擦過,趁那人短暫失神之際,珑染已将癱在桌上的椿姬拉起,險險避開那一劍,随後平靜擡眼望着刺劍而來的菱姬,“我來晚了,幸好有菱妹妹出面相助,但這種時候,保護太子殿下才是當務之急吧?”

她并沒有當面揭穿菱姬意圖趁亂殺了椿姬的詭計,只希望她還能稍微顧全一下大局,不要再為一己之利争個你死我活。

菱姬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尴尬應聲道:“太子妃說的是,我,我這就去救殿下!”

珑染再也顧不得她們,一心往太子的方向尋去,身邊有萱見替她支開屏障,那些刀劍并未傷到她分毫。還沒走出幾步,忽聽得身後“啊”的一聲,她心裏跟着一抖,只聽得椿姬故作緊張的聲音:“真是抱歉,我原是想幫忙對付刺客,不想刀劍無眼,竟誤傷了妹妹!”

“你——你——”菱姬捂着自己臉上的傷口,氣得渾身發抖。

“呵呵,妹妹別氣,姐姐也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珑染只覺得腳下一個趔趄,驀地抓緊萱見才勉強穩住自己。原來椿姬也是在演戲——她根本沒有喝下那杯毒酒!可她竟寧肯冷眼旁觀也不肯出手幫助太子!是啊,自己怎麽忘記了,椿姬是何等的精明,想必是在菱姬不肯上祀神臺時便留了防心,所以她順水推舟,故意配合菱姬演了一場戲——只為等待最佳時機反刺她一劍。好一個以牙還牙!

原來在她們眼裏,太子的安危竟不如她們彼此間的較量重要!珑染深吸口氣,咬牙一字一字道:“萱見,你看清楚了,只要本宮還活着一天,便絕不會讓她們坐上皇後之位!她們,一個都沒有資格!”

那是萱見第一次從她眼裏看到了決絕,一種努力壓抑了悲哀與苦恨的決絕!

她從來不想與人争,這些年栉風沐雨的漂泊,早已磨盡了她逞強稱能的心力,那些名利和虛榮于她只是過眼煙雲——她來皇宮陪在太子身側,不過是想還清從前欠他的恩情,助他順利登基為帝。若到後來她不能全身而退,那麽,她只當抛卻了這餘生。

“殿下!”

珑染沖到祀神臺中央,卻只見金鳶已被兩個紅衣舞伶逼到死角,刷刷兩劍接連刺來,只有毫厘的間隙。珑染當即拾起金鳶掉在地上的短刀,對準一只穿金縷鞋的腳,狠狠一刀向其腳踝上疾削過去,只聽“啊”的慘叫聲,那人倒地的時候一截斷腳還在不住戰栗,血肉模糊中露出了森森白骨,當場将一名宮娥吓得昏死過去。

珑染面色煞白,反而更加冷靜,一個魚躍長身而起,正欲再度出刀攔下逼近金鳶喉嚨口的另一劍時,卻只覺得後頸一麻,有人隔空點了她的穴道!

便是這一剎的意外,敵人那一劍已經觸上金鳶的皮膚——

“不要——”

“叮”,兩指夾住劍刃,看似輕巧的一彎一折,紅衣舞伶卻被震得連飛幾個筋鬥,噗”地嘔出一口血,“你——”她不可思議地瞪着眼前的男子,“呃——”

她瞪大的雙眼再也沒有阖上,只因身後一劍已将她穿胸而過。

骊王辄音拿白帕拭去手上血跡,朝對面的男人皮笑道:“多謝萱見太醫救我二弟一命。”左大将軍率領的兩千鐵騎已經聞聲趕至,聰明人自然懂得适可而止。

是萱見,也只可能是萱見……珑染下意識地往焉耆國使者所站的方向看去,那個人不在。原來如此……

其實她早該料到的,只是不願去承認罷了。如果承認了——就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依賴着他給的溫暖,在持久的寂寥中尋到一絲慰藉。她情願将他們永久地分割開來,擇萱見為友,視白哉為敵,才能不至于令她亂了方寸……但這一切不過是她聊以自慰的空想。

——我只知道,如果他死了,那我一輩子也不會快活。

——而我一輩子無法面對這樣不快活的你。

耳邊回響着那些話,這一恍惚之間不知是怎樣一種難言的感受,雙腿像用薄木支起的筏,浮在清而深的沉默的水上,一面緩緩往下沉,終于沉到水底。她無力掙紮,任由決堤的情感将自己淹沒。

珑染只覺得渾身力氣被抽幹,虛弱跌坐地上,擡眼對上金鳶夾雜迷惑與憐惜的複雜目光,她平淡一笑:“臣妾不潔之身亵渎了神靈,還請殿下賜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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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尋龍,十年點穴,游走陰陽,專事鬼神。
    走着走着,也就掙紮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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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活人禁忌

    活人禁忌

    九歲那年,百鬼圍家宅,只為來要我的命!
    爺爺為了救我,硬是給我找了一個女鬼當媳婦兒……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1萬字
  9. 藏地密碼

    藏地密碼

    這是一個西藏已經開放為全世界的旅游勝地卻依舊守口如瓶的秘密——公元838年,吐蕃末代贊普朗達瑪登位,随即宣布禁佛。在那次禁佛運動中,僧侶們提前将大量經典和聖物埋藏起來,随後将其秘密轉移至一個隐秘的地方,他們在那裏修建了神廟,稱為帕巴拉神廟。随着時光流逝,戰火不斷,那座隐藏着無盡佛家珍寶的神廟徹底消失于歷史塵埃之中……
    1938年和1943年,希特勒曾派助手希姆萊兩次帶隊深入西藏;在新中國成立之初,斯大林曾派蘇聯專家團前後五次考察西藏,他們的秘密行動意味深遠,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多年之後,身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藏獒專家卓木強巴突然收到一個陌生人送來的信封,信封裏裝着兩張照片,照片上驚現的遠古神獸,促使卓木強巴及導師、世界犬類學專家方新教授親赴西藏。他們在調查過程中震驚地發現,照片上的動物竟然和帕巴拉神廟有關……
    不久之後,一支由特種兵、考古學家、生物學家、密修高手等各色人物組成的神秘科考隊,悄悄從西藏出發,開始了一場穿越全球生死禁地的探險之旅,他們要追尋藏傳佛教千年隐秘歷史的真相……
    西藏,到底向我們隐瞞了什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24.5萬字
  10. 荒村野屍

    荒村野屍

    我點燃香蠟,挖開腐爛的土壤,掘出我的愛人。
    她依然長發飄飄,明豔動人。親愛的,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我找不到她了!是在和我捉迷藏嗎?
    床底下,鏡子裏,窗外柳樹旁,都有你的影子,可是你究竟在哪!
    終于,我找到她了。
    被她用牙齒咬斷喉嚨的一刻,我知道,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溫柔的髒腑,請輕點攪動,我要在愛人的腹中,看她腐爛前最美的模樣……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15.1萬字
  11. 獻祭之門

    獻祭之門

    重啓末世,楚秋得到了一座屬于自己一個人的奇特獻祭之門,只要拿出足夠的獻祭供品,就可以兌換你能想象的任何物品。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7.1萬字
  12. 我的靈異實錄

    我的靈異實錄

    我是窮吊一個,裸辭在家,一分錢也沒有。好友猴子給了我一百塊讓我去買刮刮樂,結果中了幾千塊大獎!沒想到第二天錢裏面竟然有一張變成了冥幣!從此,我的生活徹底變了樣!
    我的天……我快要吓尿了!這尼瑪誰跟我開玩笑的呢吧?

    短篇言情 已完結 532.1萬字
  13.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們老李家九代都是白事知賓,但是我們家沒有人能活過三十六歲。
    別人的命我能改,我的命卻由天定。

    短篇言情 已完結 39.7萬字
  14. 靈瞳

    靈瞳

    我出生三天被媽媽遺棄,後來發現自己天生能看到鬼,從此變成一個可憐的人兒……
    我媽不是人,懷我十五年才生下我……
    從我出生起就注定了我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被活埋,被毆打,被鄙視,被孤立,但我只想說:謝謝你們曾經給我的冷漠,因為有了你們,讓我一步一步成為了一個不平凡的女人!
    這個世界其實不僅僅有鬼,還有妖魔,還有神……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8.0萬字
  15. 桃花女總管

    桃花女總管

    隔了八年,至今仍深愛着的男人回頭找你,是怎樣的心情?
    別人或許覺得浪漫,但阮丹荷只想一掌拍死雷之亦那混蛋!
    就算他是主、她是奴那又如何?他怎能為逃命将她棄之山林?
    因此,她決定抛開那總是神出鬼沒的臭男人,不再為他所困。
    然而近來她的桃花盛開,連天市院的大少爺、三少爺也來示愛,
    尤其那手段下作的三少爺,竟買通婢女對她下了媚藥,
    好在院裏新來的夫子“田亦”及時相救,要不,她肯定給糟蹋了!
    可這事卻害得他倆沾了腥,她只得央求田亦與她扮演未婚夫妻,
    本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哪知雷之亦又來糾纏,也讓她得知個秘密──
    當年他假裝眼盲、抛下她,全因一場陰謀環環相扣的奪位之鬥!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憶”,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時又對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時,
    卻意外發現這兩個男人之間,居然有着奇妙的連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似乎鋪下了天羅地網,讓她再也逃不開……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2.1萬字
  16. 美人謀夫婿

    美人謀夫婿

    花圓圓向來膽怯懦弱,但自從在小廟附近跌了跤撞了頭,
    她卻發現自己變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觀察力超乎常人,
    既然得了這能力,她不好好利用為自己挑個夫婿就太可惜了!
    這姓蕭的未婚夫是美男子,但太多人搶,她可沒命消受;
    那姓龐的皇族貴公子心思彎道多,每回總是她占下風!
    還不如另謀良人,在小池子裏當大魚,混得風生水起,
    偏偏那兩位放着大池子不管,盯得她插翅難飛,
    這個他說:不想解除婚約!那個他說:快把婚事退掉!
    兩雙眼睛虎視眈眈,但可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
    只因小女子自有一套馭男妙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5.0萬字
  17.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農家小姑娘,又沒錢來又沒糧;家境貧寒是非多,叔叔嬸子聚成窩;東家長來西家短,似錦姑娘要穿暖;鼓勵爹爹重科考,高中舉人樂淘淘;誰料好景不常在,淨身出戶把家蓋;經商種田樣樣來,與君攜手樂悠哉,且看田園多樂事, 靜待歲月似錦時……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7萬字
  18. 和鬼一起的日子

    和鬼一起的日子

    我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厲鬼,從此,我就走不出這個圈子,也因此改寫了人生,一切恐怖離奇的事情接踵而來,老村山塘的古怪浮屍,兇殘老板夫妻的人肉包子,磚牆藏屍,富家老太死後的墊背童屍,一切看似與我無關,一切卻又牽扯在我的身上......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0.2萬字
  19.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王牌俱樂部裏響起了富有激情的音樂。舞池中的人們伴着節拍瘋狂起舞,渲染着一種發作似的狂熱。各種耀眼的綠色光束在這個空間裏肆意飛揚,不安的心靈躁動不已。這裏是富人的天堂,需要忘情,呼喚沉淪。——夜幕掩映之下的星城(starcity)又掀開了醉生夢死的一幕。
    內容标簽:魔幻 西方羅曼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麗貝卡,以利亞,尼克勞斯,亨利,霍普┃配角:奧利弗,霍普等┃其它:美劇,吸血鬼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5萬字
  20. 吉星醫娘

    吉星醫娘

    她穿越當丫鬟那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感情沒有善果,
    先是她的奴婢身分配不上谪仙般的大人,衆人反對,
    後又是惡人把她沉塘,讓他們倆死別……
    幸好陰間使者大力相助,她有了重生的機會,
    如今不只成了國相嫡長女,有一針治病的金手指,
    甚至還比前世早十七年相遇,跟她家大人定了親!
    本以為這輩子可以修成正果,不料繼母想毀她親事,
    還有位同是穿越者的禮部尚書千金要湊一腳,
    就連她家大人也老做些奇怪的事!
    他先該死的表示要順帶娶個平妻還要納妾,
    卻又大興土木把院子改成前輩子她描述的模樣,
    在大雨滂沱中吻了她,在她迷失山林時焦急尋她……
    吼,他顯然是也重生了,那能不能說清楚他到底想幹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5萬字